第18章 十八天
“你是不是擔心你父母看到我不舒服?因為我和孔紹宗的事情?我可以向他們解釋,為了你可以讨好他們。””唐惜靜了靜後說,“你是不是想一直瞞着他們,我們的事情?”
“唐惜,你不要胡攪蠻纏。”程紹祖頭疼不已,他預感到在讨論的問題開始走偏,從是否應該回雙城和是否應該繼續呆在雙城,變成感情問題對峙。
果然,唐惜的下一句就是,“你是不是打算和我玩一段時間,就分開?”
那邊程紹祖沒有回答,不知是在思考還是在心煩。
唐惜繼續追問,“告訴我實話。”
“不是。”程紹祖的确很心煩,他像不知不覺中被人牽着鼻子一步步在往前走,一回頭竟然走出去老遠,遠離了他原本的規劃,他試圖讓一切回歸本位,卻出現偏頗,不受控制,“你呢,真的是為了我接近他們?”
“真的。”唐惜高高興興地再次說了謊話。
程紹祖嘆口氣,距離遠又不能把唐惜怎麽樣,他只得再次叮囑她,“周五下班我回雙城,你把住的地址發給我。在我回去前,不要再去我家。”
“好。”唐惜滿口答應,面上卻是漫不經心的,甚至用嘴型和四十在讨論最後一包薯片到底在誰的包裏。
“唐惜……”該說的事情說完,那邊的程紹祖卻遲遲不挂電話,反而沉聲叫她的名字。
他的聲音低沉磁性有力,通過聽筒傳達到貼着手機的唐惜耳中,震麻了她的耳朵,心輕輕地顫了顫,呼吸變得克制起來,“怎麽了?”
“你回去第一天,不習慣,有點想你。”程紹祖鮮少這樣直接訴說對一個人的思念,說完明知道她看不到,他俊朗的臉上還是紅了紅,慌張着要說些其他的話趕走不自然,“這一天我都在想,讓你回雙城,到底是不是正确的。”
“我在雙城,等你。”唐惜匆匆地說完就挂了電話,她捂住砰砰直跳的心髒,擡手摸剛接完電話的那邊臉,滾燙發燒。她突然害怕坦誠、直抒胸臆不再自控的程紹祖,害怕他說出更多讓她意料之外的話。
唐惜選擇程紹祖,除了因為他是孔文蓮與程青山的兒子,更接近風暴中心外,還因為他獨立自主又有能力,是她複仇路上的最大障礙,所以她選擇最先解決這個麻煩,保證以後的路走得更加順暢,可她沒想到程紹祖會真的愛上她,這是始料未及的,驚喜又意外。
聽到他說想她,她的第一反應竟然是逃避,不敢直視,是因為愧疚嗎?
唐惜的确答應程紹祖不去程家找他父母,可沒說不能去找孔家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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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咬着吸管,眼睛通過透明玻璃窗看向外面,“那老太太很特別嗎?你已經看了半天。”
“她是程紹祖的太姥姥,孔文蓮的奶奶。”
“她旁邊有保姆跟着。”四十提醒。
唐惜不說話笑眯眯地看着她,四十瞬間懂了,放開手裏抱着的柚子茶,恨恨地說,“吃人嘴短,我讨厭柚子茶。”
經過一天的觀察唐惜了解到,孔老太太會在上午十點從孔家來新新時代廣場,十一點返回孔家,身邊只跟着一位四十多歲的中年婦女做保姆,并不是孔家的老傭人五嬸。負責接送的是位年輕人,把老太太送到地方,一直坐在車裏等着。
對了,之所以選擇新新時代廣場,因為這是在孔家地皮上建着的大型商場。
第二天,老太太仍舊在同一時間,由保姆陪着出門,直接到新新時代廣場遛彎兼曬太陽。孔家老太太年齡将近九十,拄着拐杖的手幹瘦帶着老年斑,臉上卻帶着自滿自足的笑容,和善地看着遠處顫顫巍巍學走路的孩子。
老太太并不是孔勝邦的親娘,也就是說,她不是孔文蓮的親奶奶。是把孔盛邦養育成人又成家立業的,所以盡管不是血緣親,在家裏是十分受人敬仰的。
唐惜隔了十幾米的距離,戴着鴨舌帽和圍巾遮住半張臉,她拿出手機看時間。
果然十幾分鐘後,陪在老太太旁邊的中年婦女,接了一通電話後臉色變得着急起來,雙手互搓着往邊上走幾步又走回來,坐立不安的樣子。
老太太沒有擡頭去看她,話卻說,“你有事情就去辦吧,我這裏用不上你。”
中年婦女得了老太太的應允,她雙手合十對老人家作揖,感激地說,“剛才是兒子打電話,說孫子不見了,我心裏着急。”
“小事情,何必行這麽大的禮。”老太太擡起另外一只手揮了揮,“趕快去吧,孩子的事情更要緊。”
“謝謝您,您真是活菩薩。”中年婦女再三致謝,腳步匆匆地往馬路邊上走。
老太太自己坐了會估計是覺得腿麻,一手撐着拐杖,另外一只手扶着椅子艱難地站起來。她生在二十年代,就算現在生活好,還是習慣穿上寬下窄的裹腿褲子,一雙小腳上穿着的是黑色圓口手工棉鞋,慢慢地挪移着,沿着廣場旁邊的綠化地邊緣走。
“噗噗”一個兩歲多點的孩子,回着頭看身後追着的媽媽,興奮地邁着小腿奔跑。咚一聲撞在老太太的腿上,孩子不大本沒有什麽沖擊力,可老太太年齡大又腿腳不好,被撞得後退了幾步。
唐惜原本打算過來和老太太說話,注意到那個只顧奔跑着的孩子,知道不好,見老太太要倒下去,她趕快沖幾步跑過去,墊在老人後面攙扶住她。
孩子的媽媽吓得變了臉色,抱着孩子只知道道歉,“對不起,沒傷着吧。”
唐惜正要開口指責那不負責的媽媽幾句,老太太用蒼老的手握住她的手,輕輕地晃了晃,她張着沒剩幾顆牙齒的嘴巴,慈祥地說,“不礙事,沒撞着,別吓着孩子。”年輕媽媽重複地說着感謝,唯恐被追究責任似的,抱着孩子趕快跑開了。
老太太被攙扶着坐在凳子上,她嘆口氣,“老了不中用,一點力氣都沒有,謝謝你。”
“您身體正好,是一時不防備被撞着了。”
“還好你及時扶住我,不然這把老骨頭不知道又給人家添什麽麻煩。”老太太轉頭看旁邊坐着的年輕姑娘,戴着帽子,白白淨淨的臉上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猶猶豫豫地問,“你是唐唐?”只有老太太與衆不同,叫她唐唐。
“您眼神真好,一下子就認出我了。”老太太和和氣氣的,唐惜就拉不下臉,溫溫柔柔地笑。
“像你這麽漂亮的小姑娘不多,我記得你是我們家紹宗的小女朋友,來過家裏的。”老太太人老卻不糊塗,記性還挺好,她緊緊地握住唐惜的手,和善地問,“紹宗呢?回來沒有?”
唐惜微微彎着腰,給老太太揉腿,“我一個人回來的。”
“你回來怎麽沒去家裏?現在住在哪裏?”
“在一家酒店裏住着,過幾天等程紹祖回來,打算再去家裏看望您,沒想到在這裏遇到。”唐惜提了程紹祖,老太太卻像沒聽到一樣,笑眯眯的好脾氣模樣。
唐惜一時不知道這老太太到底是沒聽到,還是裝作糊塗,她張口要再說。老太太卻先開口,“你去文蓮家了沒有?”
“去了。”
“他們為難你沒有?”
唐惜更加吃不準這老太太什麽意思,“沒有,他們對我很好。”
“青山人文氣是慢性子,不是刻薄刁難的人,文蓮是我看着長大和出嫁成家的,她人不壞就是話說得不好聽,她若說了什麽,你別記在心上。”
唐惜沒有回答,她肯定要把那些話記在心上的。
老太太眼睛渾濁定定地看着唐惜,看她只是低着頭,她似乎輕嘆了口氣,“你一個女孩子住在酒店不安全,和我住進家裏吧。”
“沒有提前通知舅媽他們,可以嗎?”住進孔家,本就是唐惜今天的目的,只是沒想到這樣順利便完成,而且是老太太主動提出來的。
老太太搖頭,她抓住唐惜的手晃了晃,安慰她,“他們整天忙着工作不着家,你住進來剛好能陪着我說說話,我讓你住進來,他們不敢不同意。”
“好。”唐惜見老太太這樣說了,不再口是心非地拒絕,爽快應下,“我去酒店收拾行李。”
唐惜剛站起來離開,保姆就回來了,她警惕地看着唐惜離開的背影,“這是誰啊,我看到和您說了好一會兒的話。”
“一個舊相識。”老太太在保姆的攙扶下,站起來她這次走得穩當一些,“她一個人這些年不容易,讓小楊去接接她,送回家裏,別讓人為難她。”
保姆吃驚,“她要住進家裏?”那天唐惜去孔家,這位保姆恰好有事請假并沒有見到唐惜。
“我們欠她們母女太多,能還就還一點吧。”老太太低聲模糊地說,都說人老了會老糊塗,可有些人,卻是越活越清醒,看得透許多眼神極好年輕人看不透的事情。
欠了就要還,這是老祖宗留下來的德。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唐惜住進孔家,楠竹程紹祖因為前面出鏡率太高,這兩章暫時給個側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