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三十四天
“你就是梁中駿醫生的兒子?”唐惜終于把人物關系完全對照上。
“你記得我爸?”梁笛聲哭笑不得,“卻不記得我!”
“呃,我不知道你是梁醫生的兒子。梁伯伯身體還好嗎?”唐惜停頓片刻,聲音低低的,“我媽囑托我見到梁醫生,要感謝一家當年的照顧。”
“你媽媽……”梁笛聲為難地尋找着合适的詞彙。
唐惜卻直接補充,“死了,三年前去世的。”
面對面坐着各自回憶,梁笛聲對葉靜秋的印象還算深刻,因為母親在世時,在家裏曾多次提起,她熱心地幫助唐惜母女,照顧她們的生活,并幫她們出頭。
梁家父母曾叮囑兒子,不準欺負唐惜,要幫助她們要給她錢,這就導致了梁笛聲一個大男孩,總是比小兩歲的唐惜打劫的真正原因。
唐惜先是想到溫文爾雅的梁中駿醫生,梁醫生樂善好施為人穩重,又醫術高超,在雙城極有聲望。梁家是雙城唯一肯與葉靜秋母女有來往的,并幫助她們不少的人,提起他們,唐惜高興不已。
“很可笑?”唐惜漂亮的臉上神采奕奕,眉毛舞動明亮的大眼睛,水汪汪得彎成兩座橋,梁笛聲神思恍惚起來,深深陶醉在她臉頰上的酒窩裏。
她的酒窩沒有酒,他卻醉成了狗。
“沒有,我想起你以前的模樣,對不起,我忍住。”唐惜說着,嘴唇包着卻是怎麽都忍不住笑。
“要笑就笑吧。”梁笛聲嘆口氣,他在她面前哪裏還有面子可言。
“你怎麽回來了?和程紹祖……”
“不是談戀愛的關系。”唐惜澄清。
梁笛聲心上一喜,又愁眉苦展,“他欺負你?”
“誰敢欺負我呀,我和他的事情說來話長,以後再告訴你。”唐惜不願意多說關于程紹祖的話題,“你呢?你這麽大年齡沒有女朋友,梁伯伯不催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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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合适的。”梁笛聲擡頭看了眼唐惜,低聲說。
“要求不要太高,就會有女朋友的。”唐惜把卡往前推了推,堅持今天來的目的,她不願意被人捏着把柄,“這次的事情麻煩你了,以後可能還要繼續麻煩你,錢你收下吧。”
梁笛聲沒動,卻問,“程紹祖給的?”
“不是。”唐惜奇怪地看梁笛聲,是不是程紹祖給的,有什麽區別嗎。
唐惜執意把卡推過去,梁笛聲頑固地把卡退回來,一來一往間,唐惜的手指碰到梁笛聲冰涼的指尖。只是輕輕的觸碰,唐惜并不覺得有什麽不妥,她甚至沒有反應過來,梁笛聲已經快速把手收回去,俊臉通紅,一直紅到耳朵根。
“你不會是喜歡我吧?”唐惜遲疑地猜測。
“我一直在等你回來。”
“你怎麽知道我會回來?”
“這裏有你的家,你肯定會回來。”
“家?”唐朝重複一遍這個字眼,只是陌生的感覺,她嗤笑一聲,“不瞞你說,我連我家的宅基地和我外公的墳地都找不到了,哪裏還有家,不過是孤魂野鬼。”
梁笛聲看着她,肯定地說,“我知道你肯定回來,帶着葉姨一起回來。”
“你怎麽知道?”唐惜明顯的驚慌,她的手擡起摸着藏在衣領內的項鏈,連程紹祖都沒發現的。
“你不戴首飾,卻戴了項鏈,要麽是葉姨給你的,要麽它就是葉姨。”
“難得你還肯叫她葉姨。”無論如何,梁笛聲的溫和态度,對唐惜來說都是一件好事情,至少梁醫生一家仍舊是和善的,她心情不錯地說,“改天去看梁醫生。”
“唐惜。”梁笛聲叫住要出去的唐惜。
“嗯?”
梁笛聲叫住她,一時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他俊臉泛紅,局促不安地抿着嘴笑,“我很高興你會再回來。”
“嗯,我回來了。”唐惜站在門口,回過頭來沖他笑,心裏暖洋洋的舒服。雙城這個城市也是發生過美好事情的,并不是完全的黑暗,是不是。
壓在唐惜心口上的沉重重擔,終于能透出絲空隙,讓她呼吸。
唐惜回到孔家,遠遠聽到屋裏歡聲笑語,她慢慢上臺階。
孔文蓮看到她,歡歡喜喜地說,“正說要出去接你,你要出門怎麽不讓小楊送你。”
“在附近。”唐惜問那個坐着的人,“你怎麽回來了?”
程紹祖坐着沒動,盯着她的腹部看,看不出來是喜還是怒,只是一直盯着看。
“你懷孕這麽大的事情,紹祖怎麽會等下去,這不一大早就趕回來了。紹祖回來了,我們就回家吧。”孔文蓮喜滋滋地說,惹得趙訪梅十分不快,又發洩不得。
唐惜沒再費盡心思地尋找借口,她瞧了瞧程紹祖若有所思的臉,及寡淡的表情,跟着回了程家。
到了程家的房間,程紹祖還是木頭木腦的,沒個表情沒個問話的。
“你不高興?”
“沒有。”程紹祖淡淡地回答。
唐惜用力哼了一聲,“臉拉這麽長,你是不相信我懷孕,還是不樂意我懷孕?”
“不是。”程紹祖慢慢地說,聲音低沉沙啞。他沒有脫外套,也沒有脫鞋子,仰面躺在床上,擡手蓋住眼睛,“我感冒了,反應遲鈍。”
唐惜看他臉色的确不太好,小聲嘟囔,“生病就不要趕着回來。”
“擔心我?”
“省得你傳染給我。”
“……”程紹祖睜開眼睛,淡然的臉上終于有了絲裂痕,咬牙切齒地說,“我真希望,你是個啞巴。”
“想得美。”唐惜脫了鞋子跟着坐在床上,程紹祖順勢把頭放在她腿上,唐惜不滿地推他,“重死了,你在床上躺着吧。”
“這裏,舒服。”程紹祖低聲說,雙手交叉着放在腋下,修長挺拔的人微微蜷縮着,側卧面朝着唐惜。他灼熱的呼吸,隔着一層針織衫噴灑在唐惜腹部。
如果有,那裏應該是孩子的位置。
唐惜低頭看着他閉着眼睛的模樣,第一次認真打量程紹祖,沒有任何成見的觀察。程紹祖十分會長,有與程青山相似眉毛額頭,卻沒有遺傳他的秀氣,以孔家人特有的臉型做為填補,面龐顯得俊朗立體,尤其是他咬着腮幫子時候,有說不出來的惑人。
唐惜手指輕輕地在他臉上跳着,又用手指撩着濃長的睫毛,手指肚輕輕地擦過他的眼皮。程紹祖沒有睜開眼睛,伸手快速準确地抓住她作亂的手指,包在手掌裏,“不要鬧。”
“程紹祖。”
“嗯?”
“我讨厭你的臉型,還有眉毛。”
程紹祖睜開眼睛看她,“為什麽?”
“長得醜啊。”和那些人相似的地方,她統統讨厭。
“你不喜歡也沒辦法,我就長這樣。”程紹祖合上眼睛,輕聲說。
“是啊。”他就長這樣,遺傳了她最讨厭的人的長相,所以,她肯定不會喜歡上這張臉。想到這些,唐惜再沒有觀察欣賞他面容的心情,甚至連手都不肯再放上去。
“唐惜,你有沒有什麽事情瞞着我的?”冷不丁的,程紹祖問了這麽一句。
唐惜肯定裝糊塗,“沒有啊。”
“唐惜不要騙我,否則……”
“否則什麽?”唐惜低頭,耳朵湊到他嘴邊。
“否則,你會死在我手上。”
程紹祖感冒症狀明顯,後半夜又有些發燒,孔文蓮拿了藥又拿了溫度計,卻被程紹祖不耐煩地趕出房間。
房間裏只剩下唐惜,唐惜不耐煩地推他,“自己起來吃藥,把溫度計夾上。”
程紹祖躺着一動不動。
唐惜脫了外套挽起袖子,她爬上床坐在程紹祖的腿上,擡手解他的皮帶,程紹祖眯着眼睛看她,任由她為所欲為。
唐惜把他的褲子拽下來,在他腿上打了一巴掌,居高臨下地瞧着他, “趴在床上。”
“……”是不是每個人身體裏都有受虐因子,程紹祖應該是有些的,只是大部分時間,是他習慣掌握主動權,去虐別人。
偶爾角色交換,是不錯的體驗,他老實地趴在床上。
唐惜把溫度計盒子拿下來放在一側,她屈膝跪在床上,啪啪地用力拍他的後背,漂亮的臉上惡作劇地笑,手往前一伸,用力戳進去,松開手,拍掌。
程紹祖有短暫的呆愣,不可置信地轉過頭來,俊朗的臉上漲得通紅。
“你不肯量溫度,我只好幫你。”唐惜又拍他,“別動,動物就是這樣量的。”
程紹祖剛才不防備,反應過來怎麽肯讓她這樣戲耍。
他身手矯捷地翻身而起,拿下溫度計,跳下床抓住那個要奪門而出的人,狠狠地把她抵在門板上,俊臉變為黑色,“你竟然敢……”
“敢怎麽,戳你那裏嗎?”唐惜無視他的惱羞成怒,她笑嘻嘻地繼續挑釁,“你不是挺享受的嗎,你是不是以為我要……”
“還敢說。”程紹祖臉上黑一陣紅一陣,怒聲呵斥住唐惜即将說出的,讓他更加尴尬的話。
唐惜不是見好就收的人,更何況她以惹怒程紹祖為樂趣,張嘴正要繼續添把火,程紹祖低頭,俊臉靠近,用薄唇緊緊地貼上她的,灼熱的呼吸噴灑在她臉上。
他只是想懲罰她的無法無天,只是惱怒竟然在她面前放下警惕,只是惱怒……他想她了。程紹祖的吻從粗魯變得霸道,用力地霸占着唐惜的呼吸,把她攏在懷裏緊緊抱着,揉着搓着想要更多。
在他的手鑽過毛衣下擺,貼在她後背時,唐惜腿軟的幾乎站不住。她呼吸不穩大腦缺氧,不知為何要說這麽一句,“我懷孕了。”
程紹祖頭埋在她的烏黑秀發裏,抱着她一動不動,很久後手從她衣服裏拿出來,一言不發地幫她整理好扯歪的衣領。
“就算懷孕你不用這麽失望吧,好歹是你的孩子。”唐惜身上從火熱到冰涼,她靠着門無力地站着。
程紹祖沉默地返回床邊,拿了床頭的藥吃下,又套上褲子拿了枕頭往門口走,“我去其他房間。”
“哎。”唐惜叫他,程紹祖卻頭也不回地走了。
程紹祖不喜歡孩子,至少不喜歡唐惜懷他的孩子。唐惜苦澀地想,是啊,他這樣嚴格控制人生的人,每步都準确計量過,怎麽會喜歡超出的意外呢。
還好懷孕是假的,還好她不愛他,還好再有兩個月她就可以離開,還好……
作者有話要說:
唐惜:他為什麽不喜歡呢?到底是不喜歡孩子呢,還是不喜歡我生的孩子呢?還好我機智,只是假懷孕,可是還是伐開心,他為什麽不喜歡呢……
程紹祖內心複雜,嘴上:……怎麽就懷孕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