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五十一天

關翌年走後,程紹祖更覺得無聊,心裏像憋着什麽一樣。關翌年來這裏,是舊地重游嗎?唐惜告訴他在這裏上過班,還說過什麽?

無論他心裏如何界定與唐惜的關系,可唐惜現在挂着他太太的名頭,從別的男人口中聽到唐惜的名字,且有他不知道的過往,這股類似于嫉妒的火,燒得程紹祖頭暈目眩又心肺俱疼。

旁邊的椅子被拉開,一個染着淺黃色頭發的女人坐下來,程紹祖看也不看。

“怎麽,見到前妻,連招呼都不打嗎?”離婚後秦行行染了頭發顏色,衣服不再像個良家婦女一樣穿的中規中矩嚴嚴實實,比如現在,她一件露肩裝,露出光滑的肩頭。臉上畫着濃妝,勾着眼睛看程紹祖。

程紹祖淡淡地瞥她一眼,敷衍地打招呼,“你好。”

“怎麽還是這副德行。”秦行行嬌嗔着罵他,又看他手邊的酒杯,幸災樂禍地笑,“怎麽在喝酒?心情不好?”

“很好。”程紹祖說,卻舉起酒杯飲了一口。

秦行行故意四處看,怪聲怪氣地問,“你一個人?唐惜呢?她怎麽不管管你。”

程紹祖不接話。

秦行行自說自話讨了個沒趣,就算她是程紹祖老總的女兒,就算她是他三年婚姻的前妻,他對自己始終是這副冷冷淡淡的模樣。秦行行哀傷地說,“離了婚你連話都不願意和我說了嗎?上次去你家是我沖動。對不起,我只是想知道你帶回家的女人,和我有什麽不一樣,想知道為什麽別人可以,我就不行。”

程紹祖擡頭看她一眼,撇開眼。

“她說叫唐惜,當時只是覺得熟悉,沒想起來。”秦行行苦笑,“原來她是那個唐惜啊。”那個你念念不忘,喝醉了酒會叫名字的人。

“你喝多了。”程紹祖在秦行行端着酒杯要喝時候,擡手壓住她的手背。

秦行行快速地握住他的手,程紹祖要縮回手,被她緊緊抓住。秦行行趁着酒勁上來,她搖晃着已經深醉的腦袋,“你肯娶我卻不愛我,其實,你愛的是唐惜是不是?不然不會在結婚那夜去找她,又在喝醉酒時叫她的名字。這麽多年,你愛的只是她一個人,不然結婚後你不會不碰我,你在為她守身。”秦行行說完,明明是哀傷的,她卻笑出眼淚,挂在漂亮的臉上,狼狽不堪。

“我讓人送你回去。”被直接戳中心事的程紹祖,甩開她的手,站起來要走。

“程紹祖。”秦行行哀聲叫他的名字,“你終于娶了她,如願以償了嗎?幸福嗎?她愛你嗎?”

Advertisement

她愛你嗎?心裏最柔軟那塊被人狠狠地戳中。唐惜愛過他吧,現在肯定是不愛了。

程紹祖想起孔文蓮說唐惜懷孕時,他吃驚又驚喜的表情,用力壓制住才沒有喊叫出來,勉強維持着用工作當借口,挂了電話,用力握拳“耶”了一聲,從來沒有那麽幼稚過。

他急匆匆地趕回雙城,迫不及待地要見到她,可她态度還是冷冰冰的,沒表現出來多想要孩子的樣子。

他在回去的路上打算好向她求婚的,可她進門看到他時候的表情,讓他覺得自己是一頭熱。

後來程青山和孔文蓮的不停慫恿,讓他因為孩子娶唐惜。計劃好的事情突然變了味道,就像小清新的開始卻是重口味的結局,她為什麽同意結婚,是因為孩子,還是因為別人的說動,還是為了報複他當初娶了秦行行而放棄她。

可以肯定的是,沒有愛情。

雖然唐惜不停說愛他,程紹祖知道,唐惜不愛他。

“我送你回去。”程紹祖彎腰握住秦行行的肩膀,把她攙扶起來。

秦行行的頭歪在他肩膀上,低聲低喃着說,“程紹祖,你不愛我,她不愛你,這是報應。”

在程紹祖說話前,她突然仰頭,把豔紅的唇印在他白淨的襯衣衣領上,“唐惜把你從我身邊撬走,我能不能把你撬回來。”

程紹祖一愣,沒有推開秦行行,英俊的臉上閃過痛苦的表情,繼續扶着她,一直走出門。

端着盤子的服務員恰好過來,探頭問同樣看着的莉莉,“那不是老板嗎?怎麽帶着別的女人走了。”

“別胡說,程紹祖不是那樣的人。”莉莉厲聲訓斥工作人員。

服務員嘟嘟囔囔,“兩個人都喝了酒,又是一起離開,真發生什麽事情,不是正常的嗎。”

莉莉瞪服務員一眼,催促她快些去工作。又望了望已經沒有人影的門口,心裏到底是不安,打電話給唐惜,“你和程紹祖怎麽了?”

“他又怎麽了?”唐惜有些不耐煩,因為程紹祖。

莉莉想着這兩個人真的出現問題,又想着程紹祖和那人離開的背影,趕快提醒她,“剛才有個女人和程紹祖在喝酒,好像是他前妻,現在兩個人,一起離開了。”

“哦。”唐惜突然不煩躁了,好像一直擔憂的事情還是免不了糟糕的結局,就沒什麽好擔心了。

莉莉被她淡淡的一個字,弄得不安,“你到底怎麽想的?他們應該沒走遠,我去攔他們吧。”

“不用。”唐惜竟然能笑着,“程紹祖是成年人,他就算做出來什麽,也是有能力為行為負責的年齡。”

“唐惜。”莉莉着急地叫她的名字。

“我還有事情,改天再聊。”唐惜着急地要挂電話。

“他們真發生什麽,有你哭的時候。”莉莉擔心她挂電話,快速地說,“三年前你和程紹祖怎麽開始的,你最是清楚,程紹祖是個正常的男人,你們總不在一起,偶爾會……既然心裏有他,為什麽又要裝作不在乎,你這不是豁達是自虐。”

“我不在意。”唐惜說完就挂掉電話。

唐惜坐在太姥姥的房間,回想,她和程紹祖真正的緣分,的确是從那場醉酒開始。三年前,她把醉酒的他帶回家,三年後,他把醉酒的秦行行帶回家。

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

太姥姥已經昏睡了半天,不吃不喝地躺着。不知什麽時候醒來,微微睜着眼睛,虛弱地叫,“靜秋。”是叫坐在床邊的唐惜,這幾天,太姥姥糊塗得越發厲害,總是分不清人。

“是我。”

“你有個女兒叫唐惜,她長大了嗎?”

“長大了。”

太姥姥稀裏糊塗的,“你和青山沒能走在一起,實在可惜。文蓮家的紹祖,年齡比唐惜大兩歲,不如讓他們兩個結成夫妻,了了你們的遺憾。”

“好。”唐惜輕聲附和,眼淚卻流出來。

太姥姥得到答應,笑呵呵地說,“這外曾孫不像青山,是個有擔當的好孩子,肯定不會讓唐惜吃苦,你就放心吧……”

唐惜一夜無眠,她無數次拿起手機,想撥通那個電話號碼,卻不敢,唯恐接起電話的是個女人的聲音,唯恐程紹祖問她有什麽事情,唯恐自己忍不住埋怨他。

不知不覺,想了那個人,想了整夜。

程紹祖靠着椅子一根根的抽煙,身上染了深夜的涼氣,手邊的電話一直沒有響動。

秦行行從床上爬起來,揉着疼痛的頭,叫那個如同座沒有生命的雕塑一樣的男人,“程紹祖。”

“醒了就走吧。”程紹祖頭也沒擡,接着抽煙。

“既然把我帶回來,為什麽讓我走?”秦行行惱羞成怒地說。

程紹祖把煙摁滅,“不想招惹前妻,會很麻煩。”

“招惹唐惜不麻煩嗎?”秦行行看了看桌上的電話,雙手交叉着在心口位置,冷聲笑,“她打電話了嗎?”

“和你無關。”程紹祖冷聲說,已經有些動怒。

秦行行瞧着他這樣生氣的樣子格外好玩,她繼續惹怒,“程紹祖你也有這麽一天,等別人的電話。不被人記在心上,被忽視的感覺是不是很不好受?”

“離開時,請幫我關上門。”

秦行行氣鼓鼓得臉頰動來動去,想要摔門而去,又想做最後的努力。

她光着腳慢慢走過來,拘謹羞澀地坐在程紹祖腿上,謹慎地抱着他的脖頸,用低領的領口蹭着他結實的胸膛,像只溫順的貓咪一樣緊緊地依偎着他,“離婚後我才知道你為什麽不喜歡我,而喜歡唐惜。你喜歡壞女人是不是?為了你我可以改正的。”

“哦,怎麽改?”程紹祖擡起眼皮,波瀾不驚地看着她,夾着香煙的手貼在她的腰上。

秦行行感覺到他掌心的熱度,想要逃又舍不得,她軟着身子,嬌滴滴地說,“你想怎麽樣都可以。”

程紹祖把香煙咬在嘴角,俊朗的臉上是不羁的表情,秦行行沒見過他這樣,更覺得渾身無力,又羞又期待地看着程紹祖。

程紹祖用帶着煙味的手指,把她刻意扯下來的衣領拉回去,板板整整的遮住大片皮膚。他又把香煙拿下來,偏頭去吐着煙卷,“我不想怎麽樣,我喜歡親手脫|女人的衣服。”

“程紹祖。”秦行行惱羞成怒地叫他,覺得已經把尊嚴踩在腳下,他卻不為所動。

“而且現在,我只對脫她的衣服感興趣。”程紹祖推秦行行,他彈了彈煙灰,閉着眼睛仰着頭,濃黑的眉頭皺着,“我喜歡她,和她是不是壞女人沒關系,是因為,她從來不把我放在心上。”

多麽自虐的事實,唐惜從不把程紹祖放在心上,他卻愛那樣的她。

秦行行還是摔門而去,她高貴的尊嚴不允許她再做出來更下,賤的動作,讓她像個蕩|婦一樣去勾,引男人是肯定做不到的。

房間裏還回蕩着門板被甩上的聲音,程紹祖把煙盒裏的最後一根煙點上,踱步到窗口。打開窗戶,冷風灌進來,吹着只穿着單薄衣衫的他,被風吹回來的煙嗆得他劇烈咳嗽,弓着脊背,眼睛裏竟然一層水霧。

用手去抹,手背上一道清晰的水痕。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