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五十八天
初四:
程紹祖有應酬,說很遺憾不能幫忙,唐惜正不想讓他知道夏覓雙的新住處,趕快打發他去上班。
夏覓雙行李不多,兩個箱子就裝下所有。
孔紹宗在家,幫忙提着箱子出孔家的大門。
“謝謝你,我們可以了。”唐惜禮貌地感謝孔紹宗。
孔紹宗看也不看唐惜,對夏覓雙說,“我爸讓我送阿姨過去,不用你道謝。”
夏覓雙坐在後座,唐惜坐在副駕駛座位。她想象着一臉正經的孔文霖囑托兒子辦這件事情時候的表情,覺得可笑又滑稽,她掩着嘴忍不住笑出來。
“你笑什麽?”這還是唐惜和程紹祖結婚後,孔紹宗第一次和她離得這樣近,而且是沒有程紹祖在的時候。
很幼稚的想法,孔紹宗就是這樣,處處與程紹祖較勁,只要比他好一點就滿意。
唐惜盡量壓制住笑聲,還是抖動着肩膀,“想到可笑的小事情,就忍不住笑了。”她倒是高估了孔文霖的抵抗力,以為他會稍微矜持些。
孔紹宗又轉頭看了看她,被她臉上光彩熠熠的笑容閃到眼睛。孔紹宗開始愛上唐惜的瞬間,就是她滿臉笑容,騎車單車從學校的林道經過的那刻,幹淨美麗的臉龐在陽光裏溫柔,他的心瞬間柔軟得不可思議,發誓一定要追上她,要讓她一直這樣笑。
後來,孔紹宗在唐惜臉上再次看過這樣的笑容,是她對着程紹祖時候。
孔紹宗沒有找話題和唐惜說話,反而和夏覓雙聊,“夏阿姨,你女兒在上大學,哪個學校的?”
提起女兒,夏覓雙自豪不已,“w大的,大二。”
“哦,我也是w大的,今年剛畢業。她叫什麽名字,說不定見過。”
夏覓雙說了女兒的專業名字,“明年就是大三,很快就能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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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專業費用有些高。”孔紹宗看了看唐惜,“唐惜也是那個專業的。”
夏覓雙哀嘆一聲,“她花錢又大手大腳,一年要十好幾萬,我快要養不起她。”
話沒說太久,就到了。
孔紹宗左右看,疑問道,“住這裏?”
“有什麽問題?”唐惜反問。
孔紹宗只當是偶然的巧合,“沒什麽。”
這個小區距離孔家沒有太遠,而且是在從孔氏回孔家的必經之路。
唐惜幫夏覓雙租住的是一室一廳,房間打掃幹淨、家具齊全,放進行李就可以入住。
孔紹宗扛着行李跑上跑下地幫忙,大冬天的出了不少汗。夏覓雙心疼不已,連連讓孔紹宗進來休息。
唐惜卻冷着臉,生疏冷漠地說,“麻煩你了,我們要開始收拾了。”
孔紹宗看了看唐惜,似乎有些失望,轉身走了。
夏覓雙往門口張望,奇怪地問唐惜,“他是不是喜歡你?幫着忙了半個上午,你怎麽連句謝謝都沒有,就這樣讓他走了。”
“我謝過了。”唐惜淡淡地說,過了會又說,“不給他任何的期待就是對他最好的,因為他一定會失望。”
夏覓雙忙着把行李箱裏的東西拿出來,沒聽到唐惜的後半句話。等東西收拾得差不多,她沒底氣地問唐惜,“你說孔文霖真的會來嗎?”
“這就要看你是否真的吸引到他。”唐惜說,“如果他沒來,你把十萬塊還給我。”
“別別,那是我女兒的生活費,我已經給她了。”夏覓雙唯恐唐惜真把錢要回去,讨好地用力保證,“他只要來,我肯定能留住他。”
孔紹宗剛把車子停在門口,就看到孔文霖出來。
“送到了?”
“是啊,地址太近了,就在怡景花園,已經住進去。”孔紹宗說,“爸,沒什麽事情我去玩了。”
“嗯。”孔文霖站在門口,若有所思,往前走幾步,又退回來,一時不知道該做些什麽,心裏像是空了一樣。
孔文霖連續忙了兩天,每天都是連接不斷的應酬。
初五晚上,在飯桌上他又喝多了,歪在車子裏讓司機送他回去。
“到哪裏了?”孔文霖閉着眼睛睡了片刻,稍微清醒一些。
司機回答,“剛過怡景花園,再有十分鐘就到家。”
孔文霖睜開眼睛往外看,果然已經駛進孔家那條街,往回看,怡景花園外的燈昏昏暗暗卻帶着暖洋洋的顏色,像家一樣。
孔文霖突然覺得口幹舌燥起來,他扯掉領帶,叫住司機,“小李,你孩子出生幾天了?”
“今天第三天。”司機不知老板為什麽突然問起,戰戰兢兢地回答。
“離家沒多遠,我自己開車回去,你回家去吧。”
老板發話了,司機自然是樂滋滋地答應,“謝謝孔總。”
等司機走遠,孔文霖調轉車頭,再次經過怡景花園。
這次卻沒有路過,而是把車子開進去。
夏覓雙等待這兩天格外失落,按說她年齡正當,雖然沒有年輕小姑娘的青春活力,卻有她這個年齡特有的韻味。就像桃子,青澀雖好看吃起來味道卻硌得慌,破了皮熟的發軟的反而更甜更有味道。
夏覓雙對着鏡子反複看自己的臉,漂亮精致的一張臉。
夏覓雙仍舊記得唐惜找到她那天,她還不長這樣的。唐惜捏着她的下巴左右看,問她,“想賺錢嗎?”
如果不想,夏覓雙也不會站在路邊,天寒地凍地卻穿着單薄衣衫,因為一個男人和別的女人争來搶去。
她白唐惜一眼,“想,你有錢嗎?”
“有,幫我做一件事情,給你錢。”
唐惜讓她做一件事情前,先帶她去了整容醫院,給醫生一張照片,“照着照片上的整。”照片上的是一個年輕漂亮的女人,後來夏覓雙知道那是唐惜的母親葉靜秋。
整容醫生問唐惜,“完全一樣?”
“嗯。”唐惜冷淡淡地說。
在醫生在她臉上畫線的時候,唐惜又說,“額頭和下巴不用修改。”
“這兩處是最不一樣的,不修改可就和照片上的不像了。”
唐惜笑了笑,“就是要,似是非是,看不真切。”
夏覓雙覺得唐惜是個奇怪的年輕女子,她辦事麻利又有錢,更奇怪的是為什麽要把自己整成她母親的樣子。她最初以為是唐惜恨葉靜秋,要不怎麽找站街的自己呢,後來才知道,唐惜愛葉靜秋,她不準夏覓雙用和葉靜秋相似的臉做出任何讨好谄媚的表情。
太多問題想不通,這也不是該夏覓雙管的,她只用拿錢辦事就行,她要辦的事情就是來孔家,接近孔文霖。
只是兩天過去,孔文霖沒來,夏覓雙有些灰心,想她可是在姐妹中頗有姿色的。
孔文霖電話打過來時候,夏覓雙高興得幾乎跳起來,第一反應是女兒的半年學費生活費保住了。她反複深呼吸,用慵懶的聲音問,“你有什麽事情嗎?”
“經過樓下,來看看你。”孔文霖喝了酒,呼吸急促。
夏覓雙站在窗口往下看,看到黑色的名貴車子,她的手用力揪着窗簾,暗下決心,“那你上來吧。”
夏覓雙這才知道唐惜為什麽把她安排在這裏,怡景花園在孔文霖上下班的路上,他每次經過都是要思考糾結一番的吧。
孔文霖上樓,夏覓雙已經穿着薄款睡衣站在門口,迎他進來拿過他的包放在門後,親昵地抱着他的手臂,動作自然又熟練。
屋裏飄散着淡淡馨香的花香味道,與夏覓雙身上的氣味一樣。孔文霖覺得頭暈得更厲害,有些後悔今晚上的沖動。
夏覓雙深知這是徹底賺到唐惜錢的最後機會,她熱情地忙前忙後,“你喝酒了?我幫你兌蜂蜜水吧。”
她剛搬進來根本沒有蜂蜜,卻裝作樣子在找。她穿着淺藍色的真絲睡衣,在孔文霖眼前飄來飄去,忽遠忽近,看在醉酒的人眼中,像只翩翩飛舞的蝴蝶,美麗卻無法觸摸。
幾分鐘後,夏覓雙端着半碗醋出來,彎腰湊到孔文霖面前,軟軟地說,“沒有找到蜂蜜,你喝些醋将就吧。”
孔文霖醉得更深,仰頭看着彎腰站在他面前的夏覓雙,真絲睡衣領口垂下來,風|光一覽無遺,她猶不自知,壓低,腰晃了晃纖細的腰肢。孔文霖有些恍惚,覺得眼前站着的不是夏覓雙,而是另外一個人,只是她不會笑着只會驚恐地看着他,她叫着躲着眼神空洞不眠不休……
孔文霖低低地叫了一個名字,他站起來朝着夏覓雙撲過去,摁到在沙發上。夏覓雙聽到了那個名字,她一愣,那和她有什麽關系,她對伺候男人的事情格外熟悉,緊緊抱着孔文霖,得意地笑。
一遍遍地聽着孔文霖用急促的呼吸,重複那個名字,“靜秋靜秋,你回來了。”
唐惜的手機沒有關機,在安靜又冷的夜裏,滴滴聲音顯得那麽明顯。唐惜伸出被子把手機拿過來,是條彩信進來,照片上孔文霖閉眼躺在床上,被子蓋在心口以下,夏覓雙比着剪刀手,得意地笑。
程紹祖感覺到被子有冷風灌進來,他睜開眼睛,不甚清晰地看着唐惜奇怪的動作,“在看什麽?”
唐惜把手機放在枕頭下,重新躺回來,她緊緊地抱着程紹祖的腰,仍舊瑟瑟發抖,“冷。”
程紹祖抱住她,用體溫牢牢地罩住她,又把被子掖好,“還冷嗎?”
“冷。”唐惜還是抖個不停。
冷,從心底發出來的寒,只有她感受得到。
程紹祖起來拿了幾片暖暖貼,貼在自己睡衣上,又灌了熱水袋放在被子裏,這才抱住唐惜,“還冷不冷?”
唐惜不說話,她閉着眼睛在程紹祖臉上尋着,碰到他的高挺鼻子就咬,經過他的薄唇,她就更用力的咬。
程紹祖把她撈起來放在身上,還知道為她蓋上被子,“別凍着。”
唐惜在用力啃咬他的下巴,聞言卻不動了,悶聲哭起來。
程紹祖吓了一跳,趕快把燈打開,“想咬就咬吧,我沒不讓你咬。”
“我想我媽媽了。”唐惜哭着說,“很想很想。”
程紹祖輕輕拍着她的後背,沒睡醒的他聲音沙啞,耐心地安慰,“過了這兩天,我陪你去看她。”
唐惜突然發起瘋來,她用力扯程紹祖的睡衣,扯不開就用牙咬,在他心口位置留下一串的牙印,她卻用顫抖的聲音哀求,“程紹祖,我們做吧。”
許久後,程紹祖把唐惜平展地放在旁邊,她哭得眉眼都是粉紅色。程紹祖輕輕地抱着她,感到的是無能為力,他是個男人,卻不能為唐惜分擔,他甚至不能讓唐惜依賴,她寧願一個人哭,都不願告訴他為什麽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