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五十九天

偷吃這種事情,有一就有二,食髓知味樂此不彼。

孔文霖連續兩天下班去怡景花園,無論夏覓雙如何挽留,他還是會回家,端着恩愛和成功的架子放不下。

孔文蓮起初不知道自家哥哥已經和夏覓雙暗渡陳倉,她正為夏覓雙離開孔家而暗暗得意。

只是紙始終包不住火,還是被孔文蓮知道。

孔文蓮怎麽會放過這樣的好機會,撺掇嫂子去怡景花園。

趙訪梅猶猶豫豫,“你哥知道,要生氣的。”

孔文蓮怒其不争地看着她,“你不要怕,他就算生氣也只是嘴上說你幾句,總不能為了那個女人和你離婚。難道你忍得下那個女人,我哥現在對她可是對她迷戀得很。”

趙訪梅被說得有了怒氣和底氣,姑嫂兩個攜手直奔怡景花園。

見到夏覓雙開門,二話不說直接拽着頭發把她塞進屋裏,一頓拳打腳踢。

對方是兩個人又來勢洶洶,夏覓雙一時不防備就落了下風,被兩個女人撓了幾下臉,疼得她捂着臉到處竄着叫。

“不要臉的狐貍精,讓你勾|引我老公。”孔文蓮揪着夏覓雙的手臂,趙訪梅掄起手就是啪啪幾個巴掌甩在她臉上,恨恨地罵。

夏覓雙趁着她們不防備時,慌慌張張地躲進房間裏,打孔文霖電話求救,電話沒人接。孔文蓮找到鑰匙打開門,她用力推夏覓雙,把她堵在牆角處,用穿着高跟鞋的腳踹她的臉,邊打邊惡毒地說,“看見這張臉我就生氣,死了為什麽還要回來。”

夏覓雙蜷縮在地上,哀聲叫。

趙訪梅看孔文蓮不知什麽哪裏找到的木板,她吃了一驚趕快攔住,急聲勸,“別打了,別出人命了。”

孔文蓮這才不情不願地住手,撂下幾句狠話,離開怡景花園。

這樣的毒打和委屈,對夏覓雙來說并不陌生,她躺在地上許久才爬起來。臉上幾道血淋淋的血印子,手背上手臂上全是高跟鞋踩過的淤青印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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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覓雙困難地爬起來,倒在床上,連呼吸都是疼痛的。她又從床上滾下來,把地上支離破碎的手機組裝起來,眼含熱淚撥打熟悉的電話號碼,撥通了哽咽着叫,“冰冰。”

電話背景裏亂糟糟的,女孩子青春昂揚的聲音,帶着不耐煩,“幹嘛?”

夏覓雙蠕動嘴唇,想要對着孩子痛哭一場,看着自己髒兮兮的身上又放棄,笑着流眼淚,“你錢夠不夠,不夠我再……”

“不夠花我會給你打電話的,還有事情嗎?我正忙着呢。”女孩子不由分說挂了電話。

夏覓雙滿心孤寂地繼續躺在地板上,想着就算死了也沒人知道吧。後來實在疼得厲害,就套了件外套,把外套的帽子戴在頭上,去附近的藥房買藥。

梁中駿遠遠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街頭,他吃驚地看着那人走進藥房,他不顧川流不息的車輛,橫穿馬路小跑着過來。

梁中駿站在藥房門口,“靜秋?”聲音帶着顫抖。

夏覓雙擡頭看着眼前的陌生人,待看清對方是個和自己年齡差不多的中年人,她快速地用衣袖遮住自己的臉,匆匆地往邊上走,“我不是,你認錯人了。”可她渾身是傷,怎麽都走不快。

“你不要害怕,你長得太像我一個朋友,是我唐突了。”梁中駿察覺到自己的失态,快走幾步,趕上那人,道歉。

夏覓雙從沒像這一刻這樣想要找個地縫鑽進去,迫切想要離開這裏。

梁中駿從看到這個人起就一直在不冷靜,他握住那人的手,不由分說地把她手裏提着的藥拿出來,是些跌打損傷的藥。梁中駿不禮貌地掀開眼前彎着腰背的女人的帽子,看到的是一張傷痕累累的臉。

“藥還給我。”夏覓雙驚慌失措地捂住臉,耳朵卻紅了。

“這幾樣藥不适合,我做過醫生,我幫你選擇幾樣。”梁中駿再次走進藥房,他熟悉地說出幾樣藥名稱,惹得導購吃驚地看着他。

夏覓雙探着頭看,不由得看得癡了。

梁中駿把藥拿出來,遞給夏覓雙。夏覓雙從口袋裏掏錢,只剩下幾張一塊的,她窘迫得不得了。

“以前有個朋友總是受傷,總是塗這幾樣藥,很有效果,你試試。”梁中駿看着夏覓雙的眼睛,溫聲說。

多麽像葉靜秋啊,尤其是那雙眼睛。

夏覓雙揪着藥袋子,試探地問,“葉靜秋?”

“你認識她?”梁中駿吃驚地問。

夏覓雙點頭,“那是唐惜的媽媽,我是唐惜的表姨。”

梁中駿微微皺眉看着她,據他知道,葉靜秋并沒有表姐妹,表兄弟倒是有兩個,在葉靜秋瘋癫後就斷了來往的。“你快些回去吧,注意休息。”

夏覓雙站在街頭,看着梁中駿挺直的身板越走越遠,她抱着藥,滿足地笑。

先知道夏覓雙受傷的是唐惜,唐惜掰着她閃躲的臉,左右看,咬牙切齒地問,“誰打的?”

“不礙事,過幾天就消了,不會耽誤你的事情。”夏覓雙緊張地解釋。

“誰打的?”唐惜加重聲音,嚴厲地問。

夏覓雙看她眼睛瞪得老大,很生氣的樣子,只得說,“趙訪梅和孔文蓮……”

“還有哪裏?除了臉還有哪裏疼?”唐惜要掀夏覓雙的衣服看。

夏覓雙唯恐她看到身上更多的傷處,趕快攔住她,“沒有了,只有臉上。”她想笑,臉上塗着藥笑容變得滑稽,“雖然你是怕我耽誤你的事情,可看你這麽緊張我還是很滿足,比我女兒對我上心。”

唐惜跌坐在地上,愣愣地看着夏覓雙臉上的傷,喃喃低語,“我想起我媽媽,她以前總是被打,然後告訴我不疼很快就會好。”

“孔文蓮打的?”夏覓雙猜測。

唐惜沒點頭沒搖頭,她從包裏拿出張□□,放在桌上,“這裏面有五萬,你拿着用吧。”

夏覓雙推給她,“你已經給我十萬,已經比以前賺得要多,這是小傷,不用另外給錢。”

唐惜拿着包往外走,恨聲說,“我不會讓你白白受欺負。”

夏覓雙吃驚地站起來,她攔住唐惜,“我知道你是要做大事情的,別因為小事亂了方寸。”

唐惜卻已經擡腿走進電梯裏,夏覓雙追到電梯口,看到裏面的唐惜微微低着頭,臉上的表情決絕又殘忍。夏覓雙吃了一驚卻又不知道該找誰,想起白天見到的梁中駿,忙下樓去找。

唐惜下樓給四十打電話,她的聲音比這冬天的風更淩厲,“四十,你在哪裏?”

“雙城,怎麽了?”四十睡得迷迷糊糊。

“幫我做一件事情。”唐惜看着頭頂灰蒙蒙的天,既然已經這樣黑,就不要期待天亮。

四十瞬間清醒過來,問也不問,“好。”

兩個小時後,時間已經過了淩晨,溫度降到最低。

四十開着車載着唐惜,指了指胡同裏亂糟糟的喊叫聲,她單純的臉上毫無表情,“你要下車看看嗎?”

“不用了。”

沒過多久,那幾個人過來,低眉順眼地彎着腰,畢恭畢敬地和四十說話,“按照你的吩咐,打斷了她手臂和肋骨兩條。”

四十面無表情地點頭,發動車子開走。

“這樣對他媽,你不怕程紹祖找你麻煩?”四十轉頭看唐惜,幸災樂禍地笑,覺得這樣才是真實的唐惜。

唐惜呆呆地坐着,如夢初醒的樣子,“我為什麽要大費周章,費心思去籌劃,為什麽不直接要了他們的性命,那樣不是更好嗎?”

“因為你說那樣對他們來說太痛快,沒有被折磨的感覺。”四十想着唐惜之前的話。

“夏覓雙只是長得像我媽媽,她就那樣憎恨,恨不得殺了她。當年,她又是怎麽對我媽的,四十,我不敢想,每想起來就恨不得……”唐惜用力握住拳頭,牙齒咬得咯吱咯吱響,她的忍耐力突然到達最頂端,處于崩潰和爆發的邊緣,“我恨不得讓她生不如死。”

“你正在做到,很快就能實現。”四十勸她,“三年已經忍過來,再有一個月,就能結束。”

唐惜用力搖着頭,“我要趕快做完,要趕快離開,再呆下去,我要瘋了。”

有人打電話給程紹祖,寥寥幾句話,“孔文蓮在xx路,去晚了可別後悔。”

程紹祖最初以為是別人的惡作劇,并沒有放在心上。可心裏隐隐的不安,打孔文蓮的電話無人接聽時他才慌了,驅車去了那條路。

孔文蓮身上套着麻袋,只露出頭被丢在垃圾桶旁邊,眼睛緊閉着臉上髒兮兮的。

“媽。”程紹祖趕緊蹲下來,把麻袋往下撥了撥,急聲叫。

孔文蓮一直沒有反應,送去醫院後,她才醒過來。

她手臂折了骨頭斷了肋骨,疼得在病房裏哇哇直叫。

程紹祖看得心疼又心煩,他去樓梯間抽煙,坐在臺階上一根接着一根的抽。

給他打電話的誰?那人為什麽要打孔文蓮?孔文蓮的手機和錢包還在,不是打劫,那人為什麽只打斷了她的手臂。

太多的問題想不通,程紹祖忙了一天的腦袋裏,一團漿糊。他用夾着燃燒香煙的手,支着鬓角,感到渾身都是疲憊。

二十九年的坎坷,在年底的這兩個月,徹底爆發。

用過麻藥,孔文蓮才勉強睡着,她手臂上禁锢着石膏繃帶,睡得很不安穩。

程紹祖後半夜才回家,與從外面回來的唐惜,一前一後走進門。

“我媽受傷了。”程紹祖看着前面那個纖細的背影,她一件深藍色的輕薄羽絨服,腳上踩着雙黑色的短款靴子,大紅色的圍巾嚴嚴實實地繞在脖頸上,随着走動,高高束起的馬尾晃來晃去。

唐惜漫不經心地問,“哦,她怎麽了?”

“被人打斷手臂和肋骨,要住院。”

“需要幫她收拾物品嗎?”

程紹祖快走幾步,趕上唐惜,和她并排走,“為什麽只是打斷她的手臂,卻沒要她的性命。”

“可能只是懲罰,給她點警告。”

“什麽警告?”

唐惜轉着眼睛,淡淡地笑,“可能是她太嚣張,讓什麽人看不順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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