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七十四天

唐惜站起來,拿了其中一個,“已經離婚了,總不能還住在你這裏吧。”

“你什麽意思?”程紹祖閉了閉眼睛,神情很是困頓,語氣求饒,“唐惜,我上班忙了一天,很累,讓我休息會可以嗎?”

唐惜撇開頭不忍去看他的臉,可她不能不這麽做,“本來結婚你就不願意,離了不是更稱心,離吧,反正是早晚的事情。”

在等待程紹祖回來前,她想過很多的方式,委婉的直接的,等真的看到他,想的只是趕快結束,放過他也放過自己。

程紹祖拉住她的手腕,臉色難看胸膛起伏,“你能不能不要任性,認真對待我們的婚姻,娶你是我程紹祖自願的,你要我說多少遍才肯相信。非要把我的心掏出來給你,你才相信,我愛你嗎。”

程紹祖是半吼叫着說出這些話,唐惜仍舊不去看他的臉,她咬牙忍住。

她掙脫開手,繼續被抓住,“你明知道我為什麽要和你結婚,現在你家已經四分五裂,我就不再需要這份婚姻做保護,幹嘛還和你耗着……”

“然後呢?你回到關翌年身邊去?”程紹祖的眼眶欲裂,狠狠地瞪着唐惜。

唐惜慢慢仰頭,先入眼的是他緊繃着的下巴。他是真生氣了吧,要不臉色怎麽怎麽難看呢,“對啊,我回來前就和他有婚約的,現在已經給我媽報仇,我自然要回去。”

“我呢?”程紹祖低頭,看着她完全看不出來的腹部,“孩子呢?”

唐惜的心像是被遲鈍的刀慢慢地淩遲着,她轉開頭,“你要是願意孩子叫別人爸爸,就生下來,你要是不願意……”

“唐惜,求求你,不要對我這麽殘忍。”程紹祖握住她的肩膀,強迫她看着他的臉,他彎着腰毫無尊嚴,可憐兮兮地求着,“我知道我挽救孔氏讓你不開心,可我不是幫他們,是幫紹宗所留,我不想他恨你,再像你一樣一直把恩怨繼續下去。如果你不高興,我就不管了,你想去哪裏,我什麽都不要,我帶你走……”

唐惜以為他留在孔氏是為了孔勝邦的囑托,心裏的确是有些不舒服的,又安慰自己那是程紹祖為人子孫的本分。可現在,不擅長不願意解釋的程紹祖,急聲對她解釋,為的是怕她誤會。

“你要做什麽,都和我沒有關系。”

唐惜揮着手想要推開程紹祖,程紹祖不但不松開她,反而靠近緊緊地抱着她,唐惜心裏一急,手上就用了些力氣,狠狠地把程紹祖掀開。

砰一聲摔在牆壁上,發出極大的聲響。

有些話不說的時候,還能自欺欺人,說出來,就成了傷疤。

“你家的工廠商場都是我毀掉的,你真的不介意?就是這些可以不在乎,你舅舅的一條命呢,你應該知道我為什麽找夏覓雙,對,在我知道她有病時,就想到了這個計劃,你說什麽都不要帶我走,你心裏還是怪我的吧。程紹祖,我們都不要勉強自己了。”

程紹祖受傷地看着唐惜,他的手還保持着擁抱唐惜的動作,幾秒鐘中,空落落地垂在身側。

就算他願意勉強自己,她也不肯要他的。

“程紹祖,你也不過爾爾,以為要讓你愛上我至少要三年,沒想到三個月已經足夠。”

“你接近我,只是為了報複我的父母和家人?”

“是,我恨他們,恨不得他們去死。”

“我舅舅已經去世,孔家分崩離析這樣還不夠嗎?”

“你父母還活着,怎麽夠。”唐惜說,“你能跟我去個地方嗎?”

唐惜帶程紹祖來到孔氏大廈外,她低着頭一步步地數,程紹祖跟在後面,從回到,“2700步,這本就該屬于我家屬于我的,是你的家人搶走的,我只是拿回我們的東西。”

“唐惜,我在你心中是什麽?一顆棋子嗎?”

唐惜低聲笑,攤手無所謂道,“我這些不過是跟你家人學的,你也可以報複我啊。”

程紹祖許久沒說話,待唐惜擦過身旁要離開時,他才問,聲音低得自己都要聽不到,“你愛過我沒有?回來有沒有一點是因為我?”

唐惜背對着他,用笑意滿滿的聲音,高高興興地說,“沒有。”

唐惜沒有愛上程紹祖,她怎麽可能愛上他,她徑直往前走,不準自己回頭。

第一次,留在原地的是他,看着她離開的背影。

像是她帶着他走過的孔氏大廈,從回到了,位置不變,卻是繞了一個圈。

程紹祖呆愣在原地,很久後,仰頭看在陽光照射下的孔氏大廈,他想起來與秦行行離婚那天,她問他愛過沒有,他冷靜又絕情地說沒有。

不想,三個月後,聽到了同樣的答案。

他是沒有心的人,動了心,卻遇到比他更無情的人。

他突然很想給秦行行打電話,電話真的打過去。秦行行接起意外地叫,“程紹祖?”

“對不起。”程紹祖低聲說。

“什麽?”秦行行不可置信聽到的,她誇張地笑,“你是不是喝醉了,程紹祖竟然會說對不起。”

“挂了。”

秦行行察覺出來他的不對勁,急聲問,“你怎麽了?你在哪裏?”

“雙城。”

“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秦行行繼續追問,“我過去找你。”

梁中駿的身體越來越差,他本想隐瞞住梁笛聲,現在已經變得不可能。

梁笛聲是看到抽屜裏的藥,才發現父親生病的,他握着藥瓶,生氣地質問梁中駿,“您打算瞞我到什麽時候?”

梁中駿伏在床上,費力地咳嗽,“我是醫生,清楚自己的身體,給你說了,無非是多一個人擔心。”

梁笛聲坐在凳子裏,雙眼發直。

“我就是擔心你這樣,才沒有告訴你。”梁中駿提醒他,“你不要告訴唐惜。”

“爸,你是不是有事情瞞着我?”

梁中駿沒回答。

梁笛聲低着頭,吃吃笑,“您……費盡心思幫唐惜,其實是為了葉阿姨對嗎?”

梁中駿沒有否認,招手讓梁笛聲過來。

梁笛聲騰站起來,“原來那些僞君子其中一個是我的父親,你現在幫唐惜,做這些,是對葉靜秋的贖罪嗎?”

梁笛聲怒聲說,他忍無可忍要出去。

“唐惜是你妹妹。”梁中駿竭盡全力地說。

梁笛聲轉過身,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父親,“您說什麽?”

“唐惜是你妹妹,是我和葉靜秋的孩子。”梁中駿喘口氣,接着說,“我害怕身敗名裂,一直不敢承認她們母女,一直到她們被趕出雙城。唐惜好不容易回來,是完成她媽媽的遺願,你要幫幫她。”

“我為什麽要幫她?”梁笛聲嗤笑一聲,“是你欠她們母女,我可不欠。”

噗通一聲,梁中駿從床上掉下來,他痛苦地呼喚要離開的梁笛聲,“笛聲。”

這到底是他相依為命了多年的父親,梁笛聲真的做不出來置他不顧的事情,惱恨自己心腸軟,還是返身回來,攙扶住他,僵硬地訓斥,“生病了,就不要操那麽多心。”

“幫幫她,她只有一個人。”梁中駿揪着兒子的衣袖,“不要讓孔家的人傷害她,她是你妹妹。”

梁笛聲想起他和唐惜相處的點滴,他幫她是自願的,甚至奢望等做完事情,他們可以是一個完美的結局。結局的确很完美,只是,她不是他的愛人,卻是他的妹妹。

“無論她是不是我妹妹,她是唐惜,我就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她。”

得了梁笛聲的保證,梁中駿這才肯起來,臉色發白躺在床上。

梁笛聲聽到這樣爆炸的事情,心裏煩悶得很,左右思量,該不該把事情告訴唐惜,如果說了,她那樣憎恨傷害過葉靜秋的人,是不是連朋友都不願和他做。

梁笛聲仰頭喝了一瓶酒,手機放在桌上,卻始終下不了決心,撥打過去。

眼神一晃,梁笛聲看到隔了段距離的熟悉人影,那個趴在桌上醉醺醺的男人,不就是程紹祖嗎?旁邊是個穿着職業的漂亮女人,正手忙腳亂地收拾程紹祖丢在地上的酒瓶。

梁笛聲往那邊坐一些,只隔了一張桌子。

程紹祖喝得完全直不起腰,他把滾燙的臉貼在冰涼的桌子上,手無力地垂在身側,“她不愛我,她從來沒有愛過我,一直以來是我的一廂情願……”

“她不愛就不愛,你少喝點。”秦行行傾身過去,要奪過程紹祖湊到嘴邊的酒瓶。

程紹祖喝醉了,勁卻極大,“我愛她,她怎麽能不愛我,她對我只是利用,現在我沒有用了,該被丢掉了。”程紹祖垂着頭,喃喃地說,“她和紹宗分手時候,我就該想到,那也會是我的結局,可我還是……”

“還是以為,她會愛我的。”程紹祖的手胡亂揮着,臉上是燦爛又狼狽的笑,“她贏了,我愛上她了。”

可是我輸了,她不愛我。

秦行行終于奪過他手裏的酒瓶,放置在一旁,生氣地說,“既然她不愛你,你就再找一個愛的人不是就行了。”又小聲補了句,“慫樣。”

秦行行見程紹祖愣愣地看着她,她不自覺地摸了摸自己的臉,“幹嘛這樣看着我?”

“她總是罵我慫樣。”

秦行行很無語地瞪他,“程紹祖你有點出息行不行,她不愛你要回到別的男人身邊,你就有骨氣些,比她更潇灑轉身不是就好了。”

“怎麽做?”程紹祖沒了傲氣,只剩下迷茫。

秦行行咬着紅唇,“我可以幫你。”

這是程紹祖第一次吻秦行行,他絲毫不溫柔,完全是發洩着醉意和怒氣,他吻着她的時候,眼睛緊緊地閉着,吻得她疼痛。秦行行伸手要摟住他的肩膀,被程紹祖控制住雙手摁在牆壁上,他用滾燙的身體緊緊地壓住她……

這是她愛的人,就算他此刻腦袋裏想的是別的女人,秦行行仍舊是甘之如饴的,現在是她在他懷裏。

那邊吻得火熱,梁笛聲喝了一口酒,拿起桌上的手機,找出照相功能,對準昏暗處,聚焦,咔嚓,摁下拍照鍵。

唐惜很快回電話過來,聲音裏帶着怒意,“你想做什麽?”

“你前夫在和別的女人接吻,發來和你一起欣賞。”

唐惜停了會才說,“你也說了是我的前夫,我們已經離婚就是兩個獨立的人,他就算躺在別的女人床|上,都和我沒什麽關系。”唐惜又說,“你這樣幸災樂禍,讓人很反感。”

“真的沒關系?”

“沒關系。”

“真的不在乎?”

“不在乎。”唐惜說。

梁笛聲呵呵笑,“既然你不在乎,他們正準備去開房,我也沒有必要攔着了。”秦行行攙扶着程紹祖走過,剛好聽到這句話,她打量着梁笛聲,梁笛聲給她一個挑眉的動作,指了指手機。

秦行行身影頓了頓,打消了送程紹祖回家的打算,而是改去樓上開了房間。

唐惜把手機放得遠遠的,手機有輻射,她站在君來酒店的窗口,看着窗戶下模糊的一切,其實什麽都看不清楚,她只是想選擇一個方向,站着發呆。

很久後,她輕輕地撫摸着肚皮,柔聲笑着說,“你不要害怕,我自己可以照顧好你的。”

她懷孕大概七周時間,穿上厚衣服,肚皮并不明顯,在房間裏,她穿着單薄的針織衫,才能摸到凸起的腹部。

停了會又說,她又自言自語,“你是有爸爸的,他在很遠的地方,不能和我們在一起,他很喜歡你。”

程紹祖被清晨的涼意凍醒,他扯只蓋住腹部的被子,嘴裏嘟囔,“唐惜,給我點被子。”沒有人回應,漸漸轉醒過來,他忘記,他們昨天已經離婚。

程紹祖躺着想了會事情,自己伸手去拉被子。

手卻觸摸到光滑的皮膚,并不屬于他自己的皮膚。

程紹祖的呼吸突然滞住,他大腦有些反應不過來,昨天晚上、酒吧、秦行行……

不可置信地去望那個人的臉,秦行行側身背對着他,被他扯開被子的後背上,幾顆明顯的吻痕和抓痕,證明了昨晚的瘋狂。

程紹祖背叛唐惜了……

知道這件事情,孔文蓮是最高興的那個,她巴不得程紹祖和唐惜趕快離婚,現在如了她的願望離婚,又是和有合作關系的榮秦秦總的獨生女兒,如果再次結成親家,榮秦是肯定要幫孔家渡過難關的,實在是皆大歡喜的結局。

“行行,你要是沒急事回望市,就在雙城多呆幾天。”孔文蓮笑呵呵地說,握住秦行行的手就沒有分開過。

秦行行看了看程紹祖,嬌羞地點頭,“好啊。”

孔文蓮拉了程紹祖的手,讓他帶秦行行出去轉轉。

程紹祖隔開手,“到底有沒有做,我自己知道。”

秦行行看着程紹祖,吧嗒掉下眼淚來,拿着包要走。

孔文蓮趕快拉住秦行行的手,耐心安撫她,“紹祖剛離婚心情不好,你別和他一般見識,我說道說道他。”說完寒着臉,拉着程紹祖回了房間去。

“秦行行喜歡你,你和唐惜結婚她還一直等着你,就是這份心,兩個唐惜都比不過。”孔文蓮看程紹祖不耐煩,她撿關鍵的說,“現在家裏困難,如果你和秦行行結婚,秦總怎麽舍得讓親生女兒吃苦,肯定會幫助我們的。再說行行一個女孩子能做到這個份上,就是真的愛你,等渡過難關,你要實在不喜歡她,再離就是了。”

程紹祖被他媽說得頭幾個大,他推開孔文蓮,“要娶你自己娶,我做不到。”

“你這孩子。”孔文蓮跟在後面叫他,“你去哪裏?”

“去公司。”

程紹祖回了公司就不再回去,孔文蓮打了兩次電話,一次說讓他回去不要冷落了秦行行,另外一次說秦行行回望市了讓他回去。程紹祖在辦公司支了張床,困了就睡在那裏,不困的時候就在辦公室做運動,把時間安排得滿當當的,不留任何空隙去想那個叫唐惜的心狠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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