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劇用的戲服。來到綠間面前時,他差點被地上纏繞的電線絆倒。
有夠蠢。綠間略帶鄙夷地伸手推了推眼鏡,抱着幸運物和黃濑一起離開了座位。
在他走遠之前,他聽見風間知裏子在和片羽飒鬥讨論藝術祭每年例行的壓軸節目——學生會神秘演出。
這是帝光的傳統,每一年,學生會各部門的部長都會聯合起來,在藝術祭的終場表演一個節目。這個節目必須經過深思熟慮,将氣氛推向最高.潮。
參演者通常只是各部正副部長,只是今年,似乎情況有些特殊。
綠間褪下校服外套,罩上了一件針腳細致的黑色燕尾服。
遠處,一襲白色長裙及地的少女向他露出了微笑。
“現在,又到了最激動人心的時刻。”
臺下黑壓壓的人群,忽然躁動了起來。揮舞的熒光棒,尖銳的口哨聲。笑聲,叫聲,某個人呼喚着某個名字的喊聲。
圓形的光在深紅色的簾幕上游離。
“敬請欣賞,帝光中學學生會帶來的節目——童話故事改編話劇,《銀白色的西爾維娅》。”
雷鳴般的掌聲,将主持人充滿磁性的聲音淹沒。
在一長串主演名單之後,他終于在兩個名字上定格。
“……伴奏:綠間真太郎,雨森和奈。”
綠間真太郎,雨森和奈。
這兩個名字比肩而立,沒有給任何人留下哪怕一點點的位置。
綠間突然有些希望,此刻他仍在臺下,側過頭看一看身旁的人,會是怎樣的表情。
然而,深紅色的簾幕已然被拉開,他的思緒沒有時間再去流轉。
他和雨森對視一眼,而後,第一個顫音,從琴鍵上重重落下。
西爾維娅和風雪之神的故事,開始了。
作者有話要說: 寫到期待很久的片羽出場段落了,但是總覺得寫出來味道有點不大對。好像不小心把片羽寫黑了,反正他原型切開本來也是黑的……
但是确實片羽的情商比同齡人要高,待人接物和雨森相比都圓滑得多,所以他能在黑管樂隊受到愛戴而可憐的雨森撲街了=。=(雖然實力也是一方面)
順便更新時間調整了一下,沒啥意思,只是想提醒一下自己周五也要早睡(。)
這個學期好忙好忙~~>_<~~
☆、12.時光為你加冕
1.
那天和雨森分別後,綠間接到了一通電話。
剛按下接聽鍵,那邊就傳來了文藝部部長心急火燎的聲音:“綠間君綠間君你一定要救我們于水火之中啊!”
在她語無倫次的言語片段中,綠間勉強拼湊出了她想表達的意思——今年藝術祭的學生會神秘節目是一個話劇,而不巧原定的男主角和鋼琴伴奏在藝術祭當天都要參加正邦高校的自主招生考試,部長無奈之下只能求助外援。已經決定了去向、終日無所事事的籃球隊員們便成為了她的第一選擇。
“剛才我去找了黃濑君,他答應出演男主角。他向我推薦了綠間君當鋼琴伴奏,所以我無論如何都想拜托一下綠間君!”
綠間捏了捏手中的幸運物,聽到黃濑的名字,他的第一反應是拒絕。但是,或許是出于好奇,他忍不住多嘴問了一句:“什麽話劇?”
“童話改編劇《銀白色的西爾維娅》,靈感就來自于去年綠間君的演出。”部長說出的話輕輕滑過綠間的耳膜,溶解在了秋季濕冷的空氣中,“我一直覺得那首鋼琴曲是這個故事的精髓,如果缺少了它的話,整個故事都不完整了。所以,我懇請綠間君考慮一下!”
綠間換了個手握住手機,喉嚨莫名幹啞。
“……那不僅僅是首鋼琴曲,而是鋼琴黑管二重奏。”
“哎……?”
對方顯然沒有想到綠間會平白無故冒出這句話,一時怔忡,沒了聲音。
“那首曲子,如果只有鋼琴,缺少了黑管的話,也是不完整的。”綠間咳嗽一聲,清了清嗓子,繼續道,“我覺得,你們應該再找一個黑管伴奏。”
“……綠間君這是,同意了?”部長腦子轉了個彎,立刻抓住了重點,聲音中也透露着欣喜,“太感謝了,綠間君!我這邊馬上看看學生會裏有沒有合适的黑管伴奏!”
“不,不用了!”綠間有些着急地打斷了部長,意識到自己的失态,他又掩飾般地咳嗽了一聲,“我也許能夠推薦一個人。”
“哇,那太好了!幫大忙了,綠間君!”省去一件心事的文藝部部長忍不住高聲歡呼了起來。
而綠間卻也在那一刻沒來由地揚了揚嘴角。
晚上九點,估摸着雨森差不多該到家了,綠間帶着些微忐忑的心撥通了雨森的手機。電話那頭嘟嘟作響,在綠間的勇氣消失殆盡之前,雨森接通了電話。
“喂,是綠間君?”
記憶中,這似乎是他們第一次通過手機通話。看不見雨森的臉,卻能聽見她特有的糯軟聲線。不知為何,綠間覺得自己的手有輕微的顫抖。
“你好,雨森,是我。我有件事……想要拜托你。”
當他言簡意赅地向雨森敘述了這件事後,對方有幾秒鐘的沉默。
這短暫的沉默在綠間看來卻漫長得過了分。
雖然雨森确實說過想要登上藝術祭的舞臺表演給那個人看,但是自己的行為是不是太過于冒昧?
這個不安的念頭在他心裏慢慢膨脹。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太感謝你了,綠間君!”
女生的聲音因為激動而拔高了幾個音調,還帶了輕微的鼻音——也許是綠間的錯覺。
聽到雨森這句話,綠間也終于放下了忐忑不安的心。
“啊……還有一件事。剛才我在學校裏碰到了折笠,然後才知道明天是你生日……”綠間握緊了手中的電話線,“提前說一句生日快樂,抱歉沒能給什麽禮物。”
“并不哦,綠間君給了我最好的生日禮物。”
綠間眼睛茫然地望着窗外,卻仿佛從暗色的天空中看到了女生微笑時鼻尖紅紅的模樣。她現在……應該笑得更加開心吧。
他也忍不住彎起了嘴角,笑得更深了一些。
然而,這種輕松的心情僅僅維持了一會兒。他很快意識到,雨森快樂的源泉,畢竟是片羽飒鬥,而不是他。
2.
綠間和雨森一年前便經過了訓練和磨合期,重新拾起這首曲子對于他們來說難度并不算大。周末他們去了趟學校彩排了幾次,效果好得超出了預期。
雖然不能以黑管聲部首席的身份閃耀于舞臺,但是,至少,雨森還是站在了那個地方——燈光照耀的地方,片羽飒鬥視線所及之處。
這一刻,雨森伫立于舞臺側方,亞麻色的長發被蝴蝶狀的粉色發夾盤起,一襲白色長裙及地,頸間的銀色項鏈反射着舞臺上的光。女生的臉上只是略施粉黛,依舊能看見她泛紅的鼻尖,低垂的眉眼,還有臉頰上一閃而過的緋紅。
現在的雨森,比他記憶中的任何時刻都要更加認真與專注。
旋律從她指縫間滑落,宛如流動的水,覆溢過觸目所及的所有。整個世界只剩下一片潮濕與朦胧,唯一清晰的,是她伫立的所在。
她,仿佛在水的中央。
也許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飾演西爾維娅的漂亮女生身上,可是綠間的目光,卻始終停留在雨森和奈的身上。
除了她以外,世界是一片迷蒙的水霧。
“這片森林,将終年被皚皚白雪覆蓋。
“吾以風雪之神的名義立下誓言,吾将永駐于此,永不遠離。
“吾之心,待汝翻閱。”
最後的場景,是最終選擇不再舞蹈的西爾維娅,靜靜地凝視着漫天飛舞的白雪。被雪覆蓋了滿身的少女回過頭,與一直伫立在原地的風雪之神四目對視。
然後,她露出了微笑。
一個漂亮的滑音,故事在此戛然而止。
在鋪天蓋地的掌聲到來之前,雨森和奈放下手中的黑管,側過頭,對上了綠間的目光,然後,露出了微笑。
綠間睖睜在了原地。
天地仿佛被皚皚白雪覆沒。
3.
帷幕落下,後臺人滿為患。飾演西爾維娅的文藝部部長七草和飾演風雪神的黃濑被團團圍住。綠間和雨森費了些功夫才從人群裏擠了出來,剛走到門口,便迎上了片羽飒鬥和風間知裏子兩個人的笑顏。
雨森有一瞬的怔忡,她視線下移,定格在兩個人相扣的手指上。
在漫長得近乎世紀的一秒後,她露出了落落大方的微笑:“片羽學長,知裏子學姐,好久不見!”
“小和!越來越漂亮了!”風間知裏子歡呼一聲,上前一步親昵地摟住了雨森和奈,“剛才的配樂實在是太棒了!我在臺下忍不住哭出來了呢!”
雨森在風間懷裏笑着擡起頭,視線卻落在一旁的片羽飒鬥身上。她沒有說話,明亮而熱切的目光卻在等待着什麽。
片羽濕潤的眼底泛起了光,他最終向雨森點了點頭,笑容光明磊落毫無陰霾:“真的很棒。雨森,你是我最優秀的後輩,我為你驕傲。”
我為你驕傲。
不是“我喜歡你”,不是“在一起”,不是語帶暧昧的一切。
但僅僅是這一句話,卻讓雨森的眼中泛起了熱淚。
她一直懷抱着無望的愛戀,等待着這個人的肯定。
她一直都想讓這個人知道,他的信任與希冀,一點也沒有被辜負。
漫長時光,我終不負你。
風間知裏子放開了雨森,淚水盈眶的少女适時地低頭,快速揩去眼角的淚水,沒有被風間察覺。風間帶着淘氣的笑容勾住雨森的胳膊,朝片羽吐了吐舌頭:“我有悄悄話要跟小和說,你不準聽!”
片羽笑着點頭,目送着兩個女生走到了遠處。
然後,他轉過身,笑容依然溫潤,視線鎖定了一直伫立在原地的綠間。
“正好,我也有話要對你說。”
綠間微微一怔,他在片羽飒鬥的眼底看見了自己的倒影。
4.
“表演真的很棒,你也是,雨森也是,比起去年都進步了許多。”
“謝謝。”
“黑管部的事,我剛才聽大江老師說過了……雨森,她一直都在努力呢。”
“是的。”
這一幕真有些滑稽,綠間和片羽兩個人并肩站在多功能廳後臺的門口。綠間身上仍穿着針腳精細的黑色燕尾服,比身旁一襲白色校服襯衫的人足足高了一個頭,頗有些居高臨下的意味。但是,他卻也知道,整個局面被笑容溫潤的片羽飒鬥牢牢掌握在了手中。
“綠間君,一直都關照着雨森呢。”
片羽擡起頭,沒有收斂眼底的溫柔笑意,綠間全身的血液卻仿佛在瞬間凝固。
來者不善,片羽一開口便直奔他們心知肚明的主題——雨森和奈。
“……沒有這回事。”綠間焦躁地伸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左手握緊了幸運物,徒勞地想從那柔軟的玩偶上汲取些力量。
片羽微微眯起了眼睛,像是把綠間上下打量了一番。
“雨森對于我來說,是一個特殊的存在,”片羽并沒有順着綠間的回答繼續話題,他側過頭,凝視着遠處雨森瘦小的背影,笑意加深些,語氣中帶了幾分懷念,“不是對于戀人的情感,也不僅僅是朋友。”
綠間微微張開了嘴,但是卻并沒有打斷片羽的話。
“——對于我來說,每一次看到雨森,就像是看到了我自己。”
片羽飒鬥向前微傾身子,認真地說道,溫潤的眼底不帶一絲虛僞,都是真誠。
也許,這是他今天說過的最誠實的一句話。
“那孩子跟我一樣,兩手空空地進了管樂隊,什麽基礎都沒有,吃力地跟着身邊的同學,亦步亦趨。”片羽低垂下眼睑,像是在自言自語,“日子過得苦極了,可憐的自尊天天遭受踐踏,最後所剩無幾。但是,卻執拗地不想要放棄。”
他轉過頭,望着綠間,眼神明亮:“到了後來,我終于超越了身邊的同學,成為了黑管聲部的首席,我卻還會時時回想起那個弱小、卻不服輸的片羽飒鬥。我時常在想,如果有時光機,我要回到過去,抱一抱那時迷茫的自己,告訴他,沒什麽好怕的,不要放棄,快點長大,很快你就能遇見我了。我雖然也并沒什麽了不起,但是,卻是一個更好的你。”
時光寬容慷慨,終将為那個不服輸的自己加冕。
“然後,我就遇見了雨森。”
弱小,但是卻異常倔強。敏感害羞,時常不知所措地低垂下眼睑,但是卻永遠都懷抱着不服輸的心情。
“雨森就像那個年幼時的我,所以,我忍不住想要走到她身邊,為她點亮一盞指路的燈,好讓她不像我那樣走得那麽辛苦。”片羽說到這裏,露出了自嘲的苦笑,“結果,卻弄巧成拙了。我果然太自以為是了。”
綠間咬了咬嘴唇,不管片羽說什麽,他都沒準備在心裏原諒這個男人。
“你,知不知道雨森……”
“我知道。”片羽幹脆利落地打斷了綠間猶疑的話語。他揚起臉,正視着綠間的眼睛,臉龐上的笑容忽然消失不見了,“我知道她對我的想法,但是,我不會做出回應。”
“她值得一個比我更好的人。”
片羽眨了眨眼睛,濕潤的眼底忽然又湧起複雜的暗潮。
有着坦蕩目光的片羽飒鬥并不坦蕩。
“我是一個性格上有太多缺陷的人,雨森她并沒有看見。”片羽飒鬥嘆了口氣,又露出了溫厚的笑容,“我沒有辦法給雨森幸福,但是我知道,有人可以。”
他認真的眼神落在綠間身上。綠間的身子微微一震,匆忙移開了視線。
“終有一天,雨森會像我遇見知裏子一樣,遇見一個帶給她救贖的人。”
片羽一字一句地說着,視線卻并沒有從綠間身上離開。
綠間佯裝凝視着遠處,并沒有回答。
5.
風間知裏子适時地打破了綠間和片羽兩人間尴尬的沉默。
結束了和雨森的對話,風間知裏子連蹦帶跳地跑到片羽身邊,極其自然地勾過他的手臂,笑語盈盈地從口袋裏掏出粉色的卡片相機:“吶吶,機會難得,我們來合張影吧!”一邊說着,眼神一邊向雨森那裏瞟。
片羽欣然應允。
拍攝的任務自然落在了局外人綠間的身上。他從風間手裏接過相機,打開攝像模式,調整鏡頭,眼前的三個人便那樣毫無保留地落在了綠間的眼底。
風間笑着将雨森拉到自己的右邊,順勢比出了剪刀手,片羽也帶着溫潤的微笑走到了風間的左手邊。從剛才起表情便有些尴尬的雨森此時勉強勾起了嘴角,但是臉上的笑容卻還是有些蒼白。
綠間的食指微微下按,對焦。
視野中的一切都變得模糊,只有雨森的笑容清晰而真實。
綠間忽然意識到,自己從來沒有像這樣認真地注視過雨森——雨森的眉毛很濃,雙眼皮很深,藏着許多故事的眼睛彎成了一對美好的月牙。
她會遇見一個帶給她救贖的人。
快門按下的一瞬間,片羽的話忽然閃過綠間的腦海。
連按了三張,綠間點頭示意拍攝完成。風間開心地松開雨森和片羽,跑過來調出了照片細細欣賞。
“嗚哇,照片上的小和真好看。”風間由衷地說道。
“雨森本來就很好看,你也很好看。”片羽走到風間身邊,說。
其實,确實如風間所說,在綠間拍攝下的照片上,雨森都像成為了畫面的中心,沐浴在柔和的暖光中。雖然風間論相貌要遠勝于雨森,但是在這些畫面中,卻顯得有些黯淡模糊。
雨森湊過來看到照片上的自己,也忍不住露出了微笑。
“綠間君也和雨森來拍一張吧。”
片羽突如其來的建議讓雨森和綠間都長久地一怔,而風間知裏子卻很快反應過來,贊同地拍了拍手。
“對啊,綠間君和雨森也算是老搭檔了!一起來合一張吧!”
雨森回過神來,也安靜地将笑容加深些,點頭表示同意。
已是黃昏,橙黃色的光線溫柔地充溢了整個視線,空氣中的塵埃在起舞。綠間和雨森并排而立,片羽飒鬥轉動鏡頭,将兩個人定格在了攝像框內。
“我數一二三。”
綠間怔怔地望着那黑洞洞的鏡頭,想勾起一個笑容,卻始終沒能。伫立于身畔的人讓他心中難安。
“我沒有辦法給雨森幸福,但是我知道,有人可以。”
方才帶着遺憾笑容說着這種話的人,輕動手指,為他們按下了快門。
時間在這一刻都停止了。黃昏,晚秋,他和她。
最終和片羽他們話別後,雨森伫立在更衣室門口,透過二樓碩大的玻璃窗,看着那兩個人離去的背影。
言笑晏晏,十指相扣,那是不屬于自己的親密。
綠間在更衣室裏褪下表演服,忽然發現自己白色封皮的鋼琴譜不知何時消失不見了。樂譜雖然并不珍貴,但卻恰好藏匿着他柔軟的秘密和記憶。他皺了皺眉頭,準備過一會兒再好好地找找那本樂譜。
他走出更衣室,見雨森還沒換去表演服,一襲白色長裙在漸晚的天色中看上去十分單薄。帶着好奇,帶着疑惑,他緩步走到雨森身邊。
他看見,女生的眼底濕潤,卻流光溢彩。她凝視着那漸行漸遠的身影,嘴唇微啓,仿佛想說謝謝,又仿佛在說再見。
時光終将為你加冕,卻也會帶走你重視的東西。時光并不慷慨。
作者有話要說: 我回來啦,上星期得了胃炎,差點狗帶_(:з」∠)_
已經四月了啊,對于我來說,四月真的是一個非常特殊的月份呢。這篇文的原型故事也是發生在我初一的四月,一晃也是這麽多年過去了。
“一晃六七年,匆匆又四月。”
可惜此間再無少年。
上卷差不多了,片羽學長差不多可以滾蛋了^_^ 我覺得是時候讓翠翠開始認真攻略了……【摸下巴】(所以之前翠翠到底在幹嘛???)
2016.04.02 有一個拍照的小尾巴撐不了一章,所以幹脆就在這裏寫掉了_(:з」∠)_下一章就是新的一卷啦。
這一章有點爆字數,抱歉XD
2016.07.11 補伏筆(……)
☆、13.The truth that you leave
夕陽溢滿狹間,視野裏漲滿了暖黃色的光線。
珍藏的照片化為斑斓的碎片,在晚風裏飛舞,宛若一場花雨。
她擡頭仰望,眼底有漸沉的暮色。
1.
藝術祭過後,一切又回歸了正常的軌道。
國三的最後時光被切割開來,融入進了紛飛的試卷,冗長的課文和堆積的作業之中。日子一成不變,宛如平靜的河流,向着那未知的終點湍湍向前。
然而,正如同河水下湧動的暗潮,看似稀松平常的生活,正悄無聲息地發生着變化。
“我有點不想考桐皇了。”
雨森和奈突如其來的話語讓折笠知咲長久地一怔,半晌才反應過來的她驚奇地睜大了眼睛:“哎?為什麽!那不一直都是小和的夢想嗎?”
雨森垂下眼睑,輕輕咬了咬下唇,開口道:“可能是覺得……我該放棄片羽學長了吧。”
那天,風間知裏子對她推心置腹的話語又閃現在腦際。
那個記憶中一直漂亮得張揚而又自信的女生忽然在她面前露出了脆弱和柔軟的樣子,柳葉般的細眉微微蹙起,眉眼間灑落了些許欲說還休的哀傷。
“我,和飒鬥在一起了。”
“……嗯,真是太好了,恭喜知裏子學姐,也恭喜片羽學長。”雨森強扯出微笑,言不由衷地說道。
風間笑着伸手拍了拍雨森的頭發,眼中的哀傷卻怎麽也揮灑不去。
“……小和的心意,我是知道的哦。”
雨森的笑容凝固在了臉上。
“那個人,真的是很優秀……讓人沒辦法不喜歡上呢。”風間知裏子心事重重地移開視線,手指不自覺地轉動着一縷頭發,回憶起片羽時,她的眼神變得溫柔而純粹,“然而,他眼睛裏藏的心事太多,我怕自己還是看不懂他,終究會……失去他。”
她垂下了眼睛,在此停住,卻欲言又止。手指上仍纏繞着自己的頭發。
心髒宛如被灌入了一杯冰水,徹骨的涼意将雨森整個攥緊。
雨森凝視着這位為她所熟悉的學姐,卻又仿佛面對着一個徹底的陌生人。
“……我也明白,學姐的心情。”半晌後,雨森才緩緩開口,聲音糯軟,但是卻沒有流露出遲疑,“我喜歡過片羽學長,但那都已經過去了。對于片羽學長,我再也不會抱有戀慕的心情了。”她勇敢地擡起頭,直視着風間知裏子的眼睛。
她知道自己坦蕩,問心無愧,哪怕那份戀慕仍然蟄伏在心底最深的角落,并不會這麽輕巧地離開。
風間知裏子微微動容,伸出手,給了雨森和奈一個大大的擁抱。她身上的桐皇校服散發着薰衣草洗衣粉的淡香,雨森和奈曾經多少次幻想過自己穿上這件白色校服時的模樣。
“我一直以為,他會更喜歡小和。”松開雨森時,風間知裏子的聲音帶着一絲顫抖。
雨森回以淡淡的一笑,心髒卻已被冰冷的水浸泡得麻木,失去了知覺。
我也曾這麽希望過——雨森在心裏輕輕地回應。
“學長已經和學姐好好地在一起了,我也答應過學姐不會再去喜歡學長了。忽然覺得,我這一年的努力已經沒有了意義。”雨森抱歉地朝折笠知咲撓着頭笑,“果然……我是個很随便的人。”
她忽然才意識到,原來,她選擇桐皇,僅僅是因為片羽飒鬥。如果失去了這個前提,桐皇于她而言,只是一座磚瓦堆砌而成的學校,再無別他更深的意義。
因為有他的存在,一切才變得特殊而富有意義。而當他在心中告別,所有便又回歸了平庸無奇。
“我知道,片羽學長喜歡的是風間學姐,如果我再死抓着不放,那就太蠢了。”雨森和奈嘆息一聲,拍了拍校裙上的面包屑,站起身來,凝視着遠處的鐘樓,“是該說再見了吧。”
“那小和準備去哪裏?”折笠歪着頭詢問道,她的眉毛微微蹙起,帶着對朋友的擔心。
“我昨天看了看招生簡章,大部分學校的報名都已經結束了呢,先走一步看一步吧。當然,我也會好好準備桐皇的考試的。”雨森和奈故作潇灑地甩甩馬尾辮,伸手拍拍折笠的肩膀,“倒是你,加油準備陽泉的考試,然後努力去攻略紫原君啊。”
提到紫原的名字,身邊的少女立刻紅了臉。雨森和奈展開了笑容,曾經她也和折笠一樣,懷抱着甜蜜又哀傷的心情,戀慕着一個遙不可及的人。只是,她也忽然意識到,這種心情,已經不屬于自己了。
2.
和折笠知咲在樓梯轉角處道別,雨森和奈稍微輕松了點的心又陡然變得沉重了起來。她獨自一人穿過灑滿午後陽光的走廊,走到了自己班級的門前。教室裏的一片喧鬧,聽起來卻離她如此遙遠。
雨森和奈微微嘆息一聲,伸手推開了門。
教室裏的聲響似乎有一秒的停頓,而後變得更加哄鬧。雨森感到有無數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戲谑的,惡意的。她垂下頭,甩着馬尾快速地從桌椅間穿過,盡力無視周圍的那一片噪音。
好不容易,她來到了自己的座位前,如同一個溺水的人找到了片浮木。然而,那些起哄的聲音卻有增無減,如同浪潮般一波又一波向她襲來。雨森皺了皺眉頭,拉開了自己的椅子,卻看見座位上赫然擺放着一個精致的小盒子,上方用粉色的緞帶打了個精巧的蝴蝶結,還附有一張帶着蠅頭小字的卡片——“致小和”。
在雨森和奈伸手捧起盒子時,教室後方的男生們終于忍耐不住,爆發出了一陣哄堂大笑。雨森和奈冷淡地擡起頭,視線落在那笑得最誇張的男生身上。
“佐倉同學,請問這又是什麽意思?”雨森朝佐倉賢晃了晃手中的盒子,語氣平靜,沒有一點波瀾。
“嗯?打開看看嘛,送你的!”佐倉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抹着眼角笑出的眼淚說道。
“一定要打開看哦!”佐倉身邊的男生們連連附和。
雨森面無表情地将手中的盒子放下,并不拆開,卻也不去歸還——無論她做出什麽行為,都會引起又一輪更熱烈的哄笑聲。她想了想,還是準備等綠間回來再拜托他還給後排的佐倉。盡管身後男生們的哄笑仍然沸反盈天,但是她卻一點都不在乎地從筆袋中掏出原子筆,翻開了桌上的數學教輔書。
藝術祭過後,一切都在改變,不僅僅是雨森的心意——還有更多、更多。
雨森帶領的那一批黑管隊正選隊員在藝術祭後便全體引退,但是她們對雨森的厭惡似乎并沒有随之終結,尤其是在目睹了雨森的表演之後。現在與雨森同班的歌代和朝日奈仍對她抱有滿滿的敵意,但是卻也不會再作出什麽過激的舉動。
比起曾經的敵人,現在坐在教室後排的佐倉顯然更令雨森感到頭疼。不知為何,在短信事件和藝術祭後,這個本與雨森沒有多大淵源的男生忽然頻繁地出現在她的視線裏,以惡作劇捉弄她為樂。開始時只是扯辮子、起綽號,到後來卻開始贈送一些奇怪的禮物——蛇狀玩具,彈簧木偶,仿真甲蟲,回想起這些,雨森仍然心有餘悸。佐倉的惡作劇往往伴随着其他男生不懷好意的哄笑,讓雨森難堪不已。如果綠間在教室,他還能讓佐倉有所收斂,但是事有不巧,赤司、綠間等已經确定了去向的優等生這些天被邀請去參加市裏的數學競賽,學校自發組織了競賽培訓班,自那以後綠間便很少在教室出現了。于是,佐倉變得更加肆無忌憚。
沒有人會制止他。雨森最好的朋友不在班裏,其他女生也礙于歌代的原因不會過分親近雨森——畢竟這個班裏,歌代才是女生的人緣中心。
在這個偌大的空間裏,雨森感到了無限的孤獨與無力。
——如果綠間君在就好了。
這個念頭陡然浮現于雨森的腦海中。
她搖搖頭,甩開這個奇怪的想法,竭力将自己浸入題海之中。
3.
然而,這一天,綠間并沒有回過教室。
在最後一節下課鈴作響後,雨森悄悄回頭看了一眼綠間的座位,這才發現,他的桌子空無一物,書包早就被背走了——今天的綠間應該不會回教室了。
身邊的禮盒變成了一個燙手山芋,雨森望着那精巧的蝴蝶結,為難地皺了皺眉頭。不能作出什麽行動,只能拖延。
暮色四合,班級裏的同學們紛紛收拾着東西往教學樓外湧去,看不到熱鬧的男生們也作鳥獸散。佐倉大概感到無趣,也離開了教室。雨森和奈警覺地看了一眼周圍,只剩稀稀拉拉的兩三個人埋頭整理書包。趁着這個機會,她拿起禮盒,快速地走到佐倉的書桌前,将盒子放入他的臺板。
沒有起哄的聲音,她沒有被發現。
雨森像是解決了一個巨大的麻煩,長長地舒了口氣,回到座位時連步伐也變得輕盈。
雖然佐倉的行為怪異而麻煩,但是這樣的日子也不會長久了——雨森也許不會再在高中裏遇見他了。
他會去桐皇。
桐皇,桐皇。這個校名又一次浮現在雨森的腦海裏,心中雖然不再像被海水淹沒那般冰冷無力,但是卻還是有一種遲緩卻長久的鈍痛。
她愛過這個學校,但是這種愛卻在一夕之間瓦解。
雨森垂下頭,背上書包,心事重重地走出了教室。
塵埃在夕陽下飛舞,也許是雨森的錯覺,經過走廊時,窗邊的櫻花枝桠,似乎長出了嫩綠的新芽。
冬天還未過去,可是春的氣息卻已蠢蠢欲動。
雨森将視線從枝桠間收回,只是一晃眼的工夫,眼前卻出現了熟悉的影子。
這個高挑清瘦的身影讓雨森有一瞬的怔忡,她感情複雜地挑起了眉毛:“……佐倉君?”
佐倉賢若無其事地朝雨森打着招呼,露出了一排整齊的牙齒:“嗨,小雨森!你也還沒回去嗎?一起回家吧。”
小雨森,又是個新綽號,大概是從他的某個金發隊友那邊學來的。雨森尴尬地別開視線,假裝沒有看到他手上的那個粉色禮盒。
“不、不用了,我還要去一趟便利店。”雨森推脫着,往後退了一步。
“雨森你是在躲着我麽?”
手腕處的袖子被猛然抓住,雨森驚愕地擡起頭,對上了佐倉玩世不恭的表情。
“這個禮物不是惡作劇哦。”說罷,眼前的人眯起了眼睛微笑。
他收回了手,趁雨森仍然睖睜在原地時,打開了手中的盒子。
一盒淡粉色的玫瑰花呈現在她的眼底,花瓣在夕陽的映照下流轉着柔和的光澤。
雨森一瞬啞然。
并不是沒有猜測過這種可能性,只是,當它真的展露在自己面前時,她還是會感到,驚恐。
“……這真是太可怕了。”雨森忍不住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