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布達加旅行(二) (8)
工具,盡快将奎思恩帶回首都星,到那時候可不好辦了啊。不過如果他們選擇速度更快的交通工具,那意味着火力會大大折扣,人數也會大大減少。
果然,沒過多久,那些人又押着奎思恩上了一架較為輕便的飛艇。再次出發時,只有七架同型號的飛艇随行保衛。
林楠耐心的跟在後頭,等到遠離基地,行駛到一片地勢複雜的行星帶,他眼睛中微微閃光,“準備好了嗎?”
“嗯。”安珀和握了一下林楠的手。
楓猛地将速度提到最高,直擊被護在中間的飛艇,一枚追蹤彈直接命中引擎。飛艇被迫停了下來,四周護衛的飛艇也圍了上來。
林楠完全沒有将他們放在眼裏,他和楓配合默契,動作又快有準,幾乎不給卡達爾人還手的機會。然而很快他隐隐察覺到不對。
楓的速度變慢了。
起初只是微微停滞,随着時間推移,停滞的時間明顯加長。連安珀和都察覺到了不對,有些緊張的出聲,“楓,你怎麽了?”
“該死的……病毒。”楓連語句都出現了停頓。
安珀和連忙用個人端連接了楓的系統,然而一切都來不及了,她聽見敵人艦艇無情的機械聲。
“敵人,鎖定。”
她不敢分心,手指翻飛,快速地尋找病毒源。
“下令,擊斃。嘀——”
方圓幾裏的黑暗空間都被對方發射出來的炮彈照亮。
最後一刻,安珀和被擁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爆炸聲響起……宇宙又歸于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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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33.32.6.22|家
安珀和醒過來時候覺得自己全身散架了一樣,她的整個背部火燒一般的疼痛,深吸了幾口氣,火辣的感覺從喉嚨一直蔓延到肺裏,勉力擡起頭,才發現自己躺在林楠懷裏。
林楠一只手摟着她,一只手握着楓的核心芯片,整個人已經陷入了昏迷。
盡管已經失去知覺,但他的潛意識依舊很強大。安珀和費了好大一番力氣,才掙脫他的懷抱,打量起四周的環境。
他們似乎在一個洞窟裏,到處都是石頭和泥土,洞窟裏只有一張石床,幾個杯罐和幾個木箱子,十分簡陋。
安珀和确定周圍沒什麽危險,開始查看林楠的傷勢。
實在是太糟糕了……他的整個背部都被燒傷,甚至隐約可以看見骨頭,握着芯片的手滿是血跡,之前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也糊在了一起,甚至連他俊美的臉,都被炮火灼燒了一半。
安珀和心疼地伸出手,想要撫摸林楠,卻又怕碰到他的傷口。
這樣虛弱的身體狀态,讓他的修複能力大大折扣,安珀和探了探他的額頭,他需要水,更需要用藥。
“嘿!”一個尖細的聲音從她後面傳來,安珀和警惕的回頭,那是一個長得有點奇怪的男人,眼睛很小,嘴巴卻很大,從味道上來看應該是個beta。
“哦,你終于醒了,我可擔心死了。”男人捧着水上前來,“你渴了嗎,喝一點吧。”
看起來是個好人,安珀和松了口氣,道了聲謝,接過水沒有喝,挪到林楠身邊想要喂給他。男人突然生氣了,他猛地蹿過來,一把把水碗給打翻了,“那可不是給他喝的!”
安珀和覺得有點不對勁,她瞟了一眼男人的手指,果然又細又長,卻只有兩個指節。心裏頓時倒抽一口涼氣,這是卡達爾基數最大的一種昆蟲,有點類似于古地球的蟑螂,生命力極其頑強。
男人危險地眯起了眼睛,“你們都是我撿回來的,就是我的獵物!你要給我生孩子,至于他……等你懷孕的時候,拿來補補身體吧。”
安珀和很害怕,她和林楠落到了卡達爾人手裏,林楠還昏迷不醒。但她知道她必須冷靜,不能激怒了眼前的人。
蟲族智商低下,容易沖動,惹急了什麽都幹的出來。
她故意放低姿态,有些害怕地問:“天吶,我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為什麽我會在這裏?”
男人見她态度還算好,也就放松了一些警惕,“昨天晚上,上面爆炸了,我看見有東西掉下來,跟着軌跡找,就找到你們了。我聰明吧,我是我們這裏最聰明的了!”
安珀和不太想跟他說話了,但她還需要藥,她給男人看自己手上的傷口,“我的傷太嚴重了,這樣下去會感染的,你們這裏有藥嗎?”
男人有點嫌棄地看了她一眼,“omega就是麻煩,還是吃了算了。”
幾乎在同時,安珀和的另一只手下意識地摸上了後腰的光子槍,很好,還在!
然而男人皺着眉毛思考了一會兒,搖搖頭,“一個能生孩子的omega可比藥貴多了,我去給你買吧。”
安珀和對他甜甜一笑,收回了手。
男人走到一塊石板面前,那應該是他的床。他單手推開石板,從下面挖出一個罐子來,從裏頭數了幾個硬幣,往懷裏一揣,“你千萬別亂跑,我們星球很小的。要是被別的人看到了,他們要跟我一起分享你的。”
安珀和覺得有點惡心,往林楠的方向縮了縮,老實地點了點頭。
男人滿意地出門了。安珀和急忙撿起一旁被他打翻在地的水碗,裏面還有一小口。她看着林楠有些皲裂的嘴唇,慢慢地悉數喂了進去。
你可要快點好起來啊。
男人買回來的是最便宜的抗生素,對傷口的作用微乎其微,但安珀和知道他不肯為自己花更多的錢了。
她表現的很好,傍晚的時候男人又給了她一碗水,站在一旁看着她喝了下去。
等男人一出門,安珀和就急忙爬到林楠身邊,扒開他的嘴,把自己偷偷含在嘴裏的水都喂給他。
天黑了很久,男人才回來,他帶回來了一條新鮮的人手,“我的運氣可真好,看我分到了什麽。”
安珀和厭惡地看着他,然而他還在滔滔不絕地炫耀,看見安珀和的眼神,有些苦惱地撓了撓頭,“好吧,是要養着你生孩子的,分你一點好了。”
他取出匕首,剁了一根手指頭塞在安珀和手裏,安珀和沒有忍住,哇地一下就吐了。
男人皺眉,有些生氣,“你怎麽回事,我這麽久,好不容易才分到一只手!”
安珀和把地上的手指撿起來,拍拍幹淨遞給他,“對不起,我受傷了,吃點水果就好。”
男人臉色這才好點,從懷裏掏出兩個果子給她。說是果子,簡直比草還要難吃。但是安珀和知道她必須吃,她要好好的活着,林楠才有活下來的可能。
她閉上眼睛,胡亂地把果子塞到嘴裏,随意嚼一嚼,生生地咽了下去。
男人見她吃完了,拖着她就往床上走,安珀和慌了,“你幹什麽?”
“啧,養你不就是為了生孩子嗎?”男人對安珀和的掙紮顯得很不耐煩,拖得更加用力了。
安珀和的一只手緊緊地摳住地面,有些慌亂地說:“我現在受傷了,不能生孩子的!一起睡,我會死的!”
男人停了下來,他這一輩子都沒見過omega,那是貴族才有資格享用的東西哩,“真的?”
安珀和拼命點頭。男人把手一松,“真麻煩,要幾天?”
“一周!”安珀和怕太久會耗盡他的耐心,一周的時間,自己應該恢複的差不多了吧。
男人怏怏地自己爬到床上睡了,安珀和趴在地上不敢動,生怕引起他的注意。沒多久,震天的鼾聲響起。
安珀和忍着疼痛,爬回林楠身邊。
洞窟的地面非常不平整,還有一些尖銳的石頭。經過剛剛的拖拽,安珀和的腿上和手上已經被劃得鮮血淋淋。她顧不上這些,從懷裏掏出偷偷藏起來的果子,細心地嚼碎,那苦味讓她整張臉都皺了起來。但她顧不上這些,她溫柔地捏住林楠的下巴,慢慢渡給他,确保他都咽了下去。
她将林楠翻了個身,把白天男人買的藥抹在他背上。一邊抹,一邊想哭,但是她忍住了,只是手在微微的顫抖,林楠一定很痛苦吧。
忙完這些,她整個人都要虛脫了,全身的疼痛襲來,讓她幾乎要昏厥過去。她把林楠放在幹淨的草上,小心地避開他的傷口,抱着他睡着了。
一周以來,安珀和一直十分配合,想盡辦法讨男人開心。男人開心了便會跟她介紹這個星球,介紹他自己,偶爾還會給她買一點藥。
安珀和通過跟男人的交談,對這個星球有了一些了解。這個星球很小,上面只住了幾百個卡達爾人。資源十分匮乏,只有一個小藥店,一間小雜貨鋪。其他人都是靠路過的軍隊丢棄的垃圾過活。
他們也會種些東西,不過都十分難吃。
安珀和覺得時間差不多了,那些藥效果不好,林楠的情況惡化了,她等不了了。
這天晚上,男人回來的時候,安珀和已經坐在了床上。看見他進來,對他甜甜一笑,“我的傷好的差不多了,多虧你這些天的照顧。”
男人微微一愣,開心地走過來,摩拳擦掌,躍躍欲試,“我終于可以有自己的孩子了!”
他的手撫上安珀和肩頭,安珀和強忍住心裏的惡心,努力地笑着,“說起來,我還沒見過你們蟲族的真身呢。”
“每個種族都不太一樣的。”男人急不可耐地開始剝她的衣服。
安珀和按住他的手,“聽說蟲族變身特別威武,你能給我看看嗎?”
“怎麽這麽麻煩?”男人有點不樂意,他覺得自己真實的樣子有點醜,但是眼前的omega顯得十分期待,哎,要拿來生孩子的,想看就給她吧。
“你可看好了。”他身上皮膚開始慢慢變黑,全身的骨骼咯吱咯吱地作響,皮膚裂開,骨頭長出來,最終變成了一只碩大的醜陋的蟲子。
男人得意地擡起頭,卻看見了黑洞洞的槍口,他還沒反應過來,一顆子彈就順着脖子下面的殼縫裏鑽了進去。
安珀和發自內心地笑了起來,“再見,蟲子先生。”
子彈在他體內炸開,惡心腥臭的液體炸了安珀和滿身滿臉。她趴在床邊,不停地幹嘔。
在剛加入臨時軍的時候,她接受過培訓,這種蟲子的軟肋就在脖子下面,那裏有一片沒有被護住的皮膚。
她扶住床邊,好一陣子才緩過勁來。這天晚上她沒有再跟林楠睡在一起。她身上太髒了,而且她明天出門還需要靠這身氣味的掩護,所以不能清理。
躺在石床上,那蟲子該死的臭味一直往她鼻子裏鑽,黑暗中,她睜大了眼,看向林楠的方向,一夜未睡。
第二天天剛亮,她就爬起來,費了好大勁才用棍子撬開石床,挖出了男人埋在下面的罐子。罐子裏有滿滿一罐的蟲族通用幣。她随手抓了一大把放在口袋裏。
喘了幾口氣,接着開始搜尋男人的衣物,找到一件黑色的大衣。穿上之後,帽子搭下來将她的臉遮住了大半,又從一堆雜物裏翻出一條黑色的圍巾,将自己的下半張臉遮得嚴嚴實實。
準備好一切,她走到林楠身邊,扯下圍巾,在他額頭印上一吻。林楠無意識地哼了一聲,安珀和溫柔地摸着他的頭發,“等我回來。”
走出洞窟的一瞬間,夾雜着冰雪的狂風刮了過來。寒意瞬間侵入她的全身,讓她瑟瑟發抖。長時間沒有進食的安珀和眼前開始發黑。
她用手蓋住眼睛,好一會兒才适應過來。
眼前幾乎是一片雪原,只可憐的長了幾棵小樹。遍地都是類似她住了好幾天的隆起的洞窟。
街上還有幾個蟲族beta,他們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聊天,擋在了去藥店的必經之路上。
安珀和深吸了一口氣,将兜帽扯下了些,向前方走去。
☆、35|6.27|
經過幾個喝酒的卡達爾人時,他們突然停下來談笑,眼神齊刷刷地掃了過來。安珀和心裏猛地一抖,卻不敢表現出來,盡力地保持着自己的呼吸和步伐,不緊不慢地走了過去。
那幾個卡達爾人只是覺得眼前的人有些眼生,而且他穿的也太多了吧,但是他的氣味很熟悉,很常見的臭蟲味,便也沒有多想,又開心地喝起酒來。
圍巾下的安珀和咬了咬唇,全力集中自己的精神力,提心吊膽地走了一段路。很好,後面沒人跟上來。
一路有驚無險到了藥店,這個洞口比別的洞窟大點,門口支了個破牌子。她彎腰走進去,裏頭的采光很不好,主人貼心地在牆上挂了盞燈。
店主是個老頭子,眼睛大概不是很好,帶了一副老花鏡,躺在椅子上看報。
察覺到有人進來,他沒起身也沒擡頭看,只是嗅了嗅,“卡卡,你又來了啊,還是要最便宜的那種?”
安珀和壓低嗓子,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又低又啞,“這次要貴的。”
店主這才詫異地擡頭看他,鼻子不停地聳動,用肯定的語氣說:“你不是卡卡。”
“我是卡卡的親戚,他今天身體不舒服,所以讓我來買藥。”安珀和的手在大衣下悄悄握住了槍,漏洞太多,如果他發現了,就只能......殺了他!
“哦。”安珀和高估了卡達爾人的智商,老頭子站起身,慢慢踱步到藥櫃,一再強調,“最貴的抗生素要十個通用幣一管呢!”
“沒問題。”安珀和将一袋通用幣扔在桌子上,“你看看能買多少。”
老頭搖搖頭,從裏面數了30個硬幣,“只有三管了,後天有新貨,你下次再來吧。”
該死!安珀和有些懊惱地把硬幣收了回來。
老頭把抗生素掏出來放在桌上,安珀和伸手去拿。
然而他用手壓着,并沒有松手的意思。安珀和有些詫異地擡眼去看他,黑溜溜的眼睛在兜帽下顯得格外大。
老頭咧嘴一笑,露出稀疏的黃牙,嘴巴上幾根細長的胡須微微顫動,“你的手真好看,還有眼睛,真大啊,一點都不像卡卡那只臭蟲。”
安珀和大驚,然而還沒等她做出反應,老頭已經收回了手,“不過你的味道要比卡卡濃,是進化的比較好?”
安珀和沒有回應,一把抓起桌上的抗生素就要走。
老頭在後面朝她喊,“後天記得來,這種藥很搶手嘞。”
他看見安珀和點頭走了,這才滿意地繼續拿起報紙,仔細端詳着上面的尋人板塊,露出了耐人尋味的笑容。
安珀和覺得那老頭的眼神太詭異了,她端詳着自己的手......比卡卡要多一根指節,但總不能把自己手剁了吧。
然而她還不能回去,她需要去買一點食物和水。
好在雜貨鋪離藥店不遠,沒多久就到了。這次是個漂亮女人。估計卡卡平時比較摳門,女人跟他不太熟,只是随意瞟了一眼安珀和,有些不滿地說:“你們這幫家夥,沒錢就別來。”
“有營養劑嗎?”安珀和沒敢擡眼看她。
“啧,買得起嗎?六枚硬幣一管。”女人有點不耐煩,老遠就聞到了這人的窮酸味,這是幾天沒洗澡了!
“好一點的呢?”安珀和沒想到營養劑會這麽貴,但是林楠急需補充營養,這樣他的身體才能好的快點。
“好一點的十五。”女人搬出個箱子,就六根了。
安珀和拿出錢袋數了數,“給我四根好的,兩根便宜的吧。”
突然她看見了女人放在旁邊的果子,“這個......這個怎麽賣?”
“不值錢的玩意,一個硬幣三個。”女人把碗裏的果子倒出來,有十幾個,“你要,算你3個硬幣吧。”
安珀和有些高興地接過來,“那我就要五根好的營養劑和這些果子好了。”
卡卡的積蓄有限,這次已經花了一大半,她還要留着剩下的錢買藥,不能太浪費,自己将就着吃點果子就好了。
這次出去還算順利,安珀和一回到洞窟,就扯下圍巾大口地喘氣。因為緊張,身體不停地出冷汗,現在她已經全身都汗濕了。之前幹燥的屍液又開始變得黏糊糊的,難受極了。
但是她帶回了救命的藥和食物,她看了眼林楠,那麽一切就都值得。
四天了,除了在夜晚的時候,她會出去刨點雪,用手捂化了,喂給林楠喝。安珀和整整四天沒有出去過。
林楠的藥早已經用完了,營養劑也喝的差不多,他身體情況沒再惡化下去,甚至有所好轉,但是還是一直沒有醒過來。安珀和知道再用幾管藥,林楠一定會醒的。
她不是不想出去,只是,她遇上了一個大問題......
她要發情了。
這比之前預計的時間,足足提前了一個多月,不知道是因為之前暫時标記的催化,還是經歷的突變,讓她提前面臨發情期了!
昨天晚上,她的身體實在燥熱的受不了。她只好爬出去,把自己埋在雪裏,等過了幾個小時醒過來的時候,身體燥熱的感覺沒有消失,整個人反而已經凍的動彈不得。
依靠着強烈的求生欲,支撐着自己爬回洞窟。她趴在遠處,一邊劇烈地喘息,一邊看着林楠,卻不敢上前,那只會加劇自己的發情,讓情況更加糟糕。
好在之前奎思恩給的抑制劑還在。不管多危險,她必須再出去一趟,在事态更嚴重之前,買藥和注射器。
她又按先前那樣給自己打扮好,卡卡留在她身上的屍液已經有點變味了。這次她要一次買全材料,守着林楠醒過來。
有了上次的經驗,這次安珀和沒費什麽力氣就來到了藥店。
她把自己身上所有的通用幣都放在櫃子上,她沒有別的退路了,所以說話的語氣,反而更加幹脆果斷,“能買多少,給我多少。”
老頭在櫃子後面擡起頭,渾濁的眼睛幽幽地打量她,“怎麽來晚了。”
安珀和眉毛一揚,管的還真多,敷衍地解釋,“家裏有點事。”
老頭沒再說話,從櫃子下面拿出一盒藥劑。安珀和打開掃了一眼,有十支。
她将藥劑收好,片刻都不敢停留,轉身就走。那人的眼神太奇怪了……等林楠稍好一些,一定要換個更安全的地方。
今天的風雪格外大,安珀和将衣服裹緊,低着頭,頂着風雪往回走。
潔白的雪地上突然出現一雙黑色的靴子,擋住去路的人朝她發問:“你是新來的?”
安珀和的手握緊了大衣底下的槍,她緩緩擡頭,兜帽和圍巾之間露出的眼睛格外的亮,散發出從未有過的狠厲光芒。
面前的人看見她的樣子,被驚地向後一退,“安組長?”
安珀和的手一頓,這是個她做夢也想不到的人,瑞恩?!
瑞恩穿着一身黑色的軍大衣,看到安珀和顯然十分高興,沖上來拉住她的胳膊,“組長,你怎麽也到這裏來了?”
安珀和不着痕跡地打量着他,“你怎麽在這裏?”
“我回家的路上遇到卡達爾人了,被他們抓做俘虜。我趁他們在這裏停留的時候,偷偷逃走啦。我是個beta,他們不容易發現我是帝國人的。”瑞恩将安珀和扯到旁邊,一邊小心地打量四周,一邊低聲解釋。
“組長你怎麽也到這裏來了?”
瑞恩的眼神很清澈,安珀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又打探了一下四周,沒有別人的蹤跡。她不着痕跡地抽出手,“說來話長,不如我們找個安全的地方慢慢談?”
瑞恩興奮地點點頭,亦步亦趨地跟着安珀和回了洞窟。
進洞前,安珀和特意慢了幾步,落在瑞恩的後頭。瑞恩彎腰進去,看見林楠的時候微微一愣,“你未婚夫……他怎麽了?”
話音剛落,一根冰冷堅硬的東西抵上了他的後腦,安珀和的聲音沒了往日的溫度,“卡達爾人?”
“組長,你在說什麽呀?”瑞恩茫然地想要轉過身來。
然而在瞬間,安珀和踢了一下他的膝蓋骨,瞬間襲來的劇痛,讓他癱倒在地上。安珀和就勢用一只手制住他,另一只手握着槍直指他的眉心。
“組長,你要殺我?”瑞恩一臉不可置信。
安珀和的神色被遮在陰影裏,但她身上的殺氣和她利落的動作,都已經顯示了她的決心,“你騙我!如果你真的藏在這裏,怎麽可能會穿的這麽整潔幹淨。卡達爾人聞不出你?只有帝國人聞不出蟲子的臭味!”
瑞恩火紅的瞳孔一閃,變成了怪異的豎瞳,動物般的眼睛在黑暗中散發着熒光。他勾起嘴角,平日裏純潔的臉上突然帶上了一絲邪氣,“你猜對了。可惜還有一點你不知道哦。”
安珀和笑了一下,“我沒必要知道!”
說話間,她對着瑞恩的眉心,摳下了扳機。然而幾乎在同時,身下一空,她出于慣性地撲倒在地,子彈也深深地射入了地裏。
安珀和,“?!!”
不知道怎麽回事,瑞恩在後面撫上她的肩頭,湊近的時候,可以感受到他吐出的氣比正常人要涼上幾分。自己早該察覺的!安珀和懊惱地拍了一下地。
然而一切都晚了,他的聲音帶着冰雪般的幽冷,“你還有一點不知道,我就是卡達爾的二王子,皇位的準繼承人。我親愛的組長。”
☆、36|35.6.27|
巨大的城堡像是食人的巨獸,很多人匆匆忙忙地來回穿梭,卻沒有發出半點聲音,安靜地可怕。
一個全副武裝的戰士走過精美的雕花長廊,穿過重重疊疊的帷幔,終于看到在露臺上出神的帝王。他戰戰兢兢地半跪在地上,仿佛害怕驚擾到沉睡的雄獅,“陛下,人找到了。”
拜倫坐在輪椅上,看着窗外的茫茫雪原,飄忽的眼神倏忽綻放光彩,收回目光,涼涼地掃了過去,“還活着?”
“還活着,二皇子說明天就能回首都星。”
拜倫揮揮手,“推我去見夫人。”
護衛急忙起身,然而手剛剛碰到椅背,拜倫卻又改變了注意,“算了,還是走着去看他吧。”
拜倫打開房間門,看見裏面的場景的時候,覺得全身的氣血都在往頭上湧,他已經很久沒有這麽生氣了。
奎思恩的眼睛和嘴巴都被布條封住,雙手被鏈條綁着拴在床頭,身上只穿了一身薄紗,他半跪在床上,似乎已經昏睡過去。
拜倫的全身骨頭都在響,瞳孔瞬間變成豎瞳,眼角長出微紅的絨毛,嘴裏的尖牙也不受抑制地長了出來。
幾乎在瞬間,他轉身一把卡住護衛的脖子,将他半舉在空中,振聾發聩的聲音讓外殿所有的人都害怕地跪在地上,“是誰允許你們這樣對待他的?!”
護衛被掐的說不出話來。之前夫人剛被帶回首都星的時候,因為兩個學生的失蹤大發雷霆,一直囔囔着要見陛下。
他原本以為陛下費盡心思把夫人接回來,會迫不及待地接見夫人,然而陛下卻顯得毫不在意,只是随意地讓他安排好。
他一時也琢磨不透陛下的用意,便找以前的老人問,聽說以前夫人在這兒住的那幾年,都是這樣的待遇。是啊,omega對于他們來說就是生育的工具,那幫高傲的帝國omega怎麽會真心實意地為卡達爾人生孩子,陛下這樣冷血睿智的人應該也不例外。
陛下快要死了,抓夫人回來,也是想在最後為自己留下後代吧。聽說……他們曾經是有過一個孩子的。
拜倫抑制不止自己殘殺的*,他感受到血腥味漫上喉嚨。在護衛快死的那一刻,突然一甩手将他扔出門外。護衛在大理石的地面上滑行了四五米,才堪堪停下,不停地向外吐着血沫。
“我最讨厭自作聰明的人!”門外守着的護衛都恐懼地低下了頭,拜倫砰地一聲把門關上了。
剛剛的聲響似乎驚醒了奎思恩,他微微擡頭看了過來。拜倫強忍住喉頭的血腥味,慢慢走到床邊坐下。
奎思恩在黑暗中感受到有人湊近了他,對方的氣息噴在他脖子上,帶着那只狐貍的騷氣,然而幾天的囚禁已經讓他連掙紮的力氣都沒有。
不過是再經歷一遍地獄罷了,還能更糟糕麽?
“親愛的夫人,就算這麽多年不見。還是一看見你,就讓我興奮的不行。”拜倫的手慢慢地撫上他的臉,像是皮膚光滑的毒蛇,在肆意游走,奎思恩已經快要吐了。
臉上的布條被扯下,然而奎思恩依舊固執地不願意睜開眼。
“咦?你怎麽變成這個樣子了?雖然不管你變成什麽樣子,我都喜歡。但我還是最喜歡你原本的臉呢”
銳利的指甲劃破奎思恩臉上的假面具,扯着假面具的逐漸剝落,露出真容。
那是張美麗的如同天神一樣的臉,就算在黑暗裏,也在熠熠生光。
拜倫癡迷地看着,用手細細地描畫着他的輪廓,最終停在了奎思恩的眼睛上,“你不想看看我現在的樣子嗎?”
然而奎思恩像木偶一樣,連呼吸聲都微不可聞。
拜倫起初還是臉色平靜地看着他,随着時間的流逝,臉色越來越難看起來,他暴怒地起身,一只腳半跪在床上,用力地掰開奎思恩的眼皮,“我讓你看看我!”
他沒費多大力氣,奎思恩猛然睜開了眼,平靜地問:“然後呢?”
拜倫松開了手,頹然地坐了回去,沒了……這雙他日思夜想的眼睛裏連恨意都已經沒了。
怎麽會走到今天這一步呢?
劇烈的咳嗽襲來,他匆忙伸手擋住,好不容易止住,連看都不看,将染滿血的手藏到身後,“抱歉……我只是希望你能在這裏陪我小住一陣子。”
“呵呵,快死了?”奎思恩終于笑了,“就算你死,我也不想再看見你。因為每次看見你,我都覺得自己死過一次。”
“對不起……”
這話一出口,兩人都是一愣。拜倫先反應過來,扯上被子蓋住他幾乎□□的身體,“之前你太生氣了,我怕你看見我更加生氣,就沒過來看你。我沒想到他們……”
“這有什麽奇怪的呢,難道他們不該這麽看我麽?”奎思恩看見拜倫有些羞愧地低下頭,抱着一絲希望開口,“那你把我的手解開。”
“抱歉,這個我做不到。這裏可沒人是你的對手。”拜倫伸手想去安撫他。
然而幾乎在一瞬間,奎思恩暴起咬住了他的手掌。狠狠地瞪着他,牙齒很快紮入肉裏,鮮血順着手和嘴角流下了下來。然而拜倫始終是一臉寵溺的表情,默許奎思恩的肆意妄為。
奎思恩頹然地松了口,為什麽自己還要跟這個瘋子計較,他縮回到床頭,冷冷地吐出一個字,“滾。”
拜倫的眼前一片發花,他的狀态太差了,他不想在奎思恩面前這麽脆弱,于是扶住床邊想要起身離開。
“等等!”
他有些期待地回頭,毫無意外地看見對方厭惡的眼神,“安和林找到了嗎?”
拜倫臉色微沉,“你放心,我會帶他們來見你的。”
他不敢再停留,快步地走了出去,在出門的瞬間終于再也支撐不住,摔倒在地,吐出一大口鮮血。
奎思恩聽見外頭嘈雜的聲音,心裏說不出是痛快還是感傷,那是一種麻木的感覺。也許很久以前,他的心就被拜倫親手毀滅了吧。
安珀和很擔心林楠的狀況,但是此刻的她顯然沒辦法談條件。
瑞恩把她和林楠分開關在不同的房間,還派人在門口把守。她猜瑞恩應該是準備把他們帶回卡達爾的首都星,到了哪裏會怎麽樣呢?
她身體的狀況更加糟糕了,好在瑞恩他們是beta,對她的信息素并不敏感,但這樣下去,早晚會被察覺的。
她通過門上的觀察孔往外看,除了門口的守衛沒有人了,急忙掏出懷裏的注射器和抑制劑放在桌子上。
“咚咚咚!”
敲門聲突然響起,安珀和急忙把藥劑藏到枕頭底下,“誰?”
“是我。”瑞恩的聲音傳來。
“我累了,我想一個人休息一會兒。”
安珀和随意找了個借口,然而就在同時,門被打開了。
安珀和,“……”
瑞恩得意地甩了甩手裏的磁卡,“現在我才說了算哦。”
他手裏端着托盤,走到桌子面前放下,“醫生說你很久沒有吃飽了,需要補充營養,吃吧。”
盤子裏是帝國的各種美味佳肴,安珀和覺得自己的口腔,已經不受控制地開始分泌出了口水,她慢慢挪過去,伸手想要去拿食物。
瑞恩的眼中閃過一絲陰翳,猛然抓住安珀和伸出的手腕,将她甩在床上,壓了上來。
安珀和第一次發現原來他的力氣是這樣大,自己完全掙脫不開。
瑞恩湊近嗅了嗅,眼睛幾乎要噴出火來,“之前那臭蟲的味道太大,我還沒有察覺……他碰過你了?!”
安珀和反應過來,覺得十分可笑,“他是我的丈夫!”
“可惜,他就快要死了!”瑞恩咬着牙,眼睛危險地眯着。
安珀和想反抗,想辯駁,然而全身的熱浪一股一股地襲來,被瑞恩碰到的地方像着火了一樣,幾乎要将她淹沒。
瑞恩一愣,聞着空氣中越來越濃的信息素的味道,“你……你發情了?”
短暫的怔忡之後是漫天的狂喜,不過是暫時的标記,只要将眼前的omeg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