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兄長
顧墨筠制住在他懷裏扭捏想逃的我,繼續道:“回去告訴你父侯,本王能有今日,全靠‘神女’相助,若要本王在十三州和‘神女’之間做選擇,本王必旬神女’,‘神女’離棄不得,而十三州,本王早晚可以奪回來。”
小少女目瞪口呆,臉色煞白。
我想顧墨筠的舌頭很毒,一般人接受不了他那樣羞辱诋毀自己,所以我将心細敏感、自負傲嬌的薛宛琪請過來,讓她親身體驗一下顧墨筠的毒舌,這樣她就沒有心思再要嫁給顧墨筠了。
豈料顧墨筠這藥下得猛了點,小少女氣得差點淚崩了。
這還不算完,顧墨筠說,既然過來了,急着回去,未免顯得我們太不好客了,不如去校場逛一逛,看看士兵們操練比武。
他又頓了一下,故意說道:“聽十三侯說,薛郡主詩書武藝俱佳,善騎馬,精射箭?”
薛宛琪以為顧墨筠在誇獎她,神色有所好轉,笑道:“父侯過譽,臣女不才,令殿下見笑。”
顧墨筠真的就見笑了:“若是武藝不精,可以拜本王的‘神女’為師,她的舞藝當屬女中一流。”
我下巴掉到了地上,顧墨筠,此舞藝非武藝。
薛宛琪瞧着我纖瘦的體形,有些不願相信。
顧墨筠輕捏我的下巴,半是柔情半是命令道:“許久沒看你騎射舞劍了,等會兒舞一段給本王瞧瞧。”說完,将我放了出來,拉着我往校場走去。
我頭皮滾着電流,壓低聲音求助道:“親愛的別害我,我才剛學會騎馬射箭。”
他冷然一笑,掐着我的肩頭道:“不想我娶別的女人,你就給我表現好點!”
我:“……”
我騎虎難下了!
來到校場,場中練武的士兵們停止了訓練,得令迅速退去了兩邊,顧墨筠直接将我牽到了射箭臺,命人取來他的弓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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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中發虛,這兩年裏,顧墨筠給我請了好幾位名師教我騎馬、射箭、練功,可我沒有童子功,身子又弱,學了好久,勉強能騎在馬上射中靶子,可要我隔這麽遠射中紅心……我表示,只能靠運氣。
“哥哥……哥哥……”我小聲哀求他放過我,這麽多人,還有薛宛琪在場,若我出了醜,丢的可不是我一個人的臉。
顧墨筠不以為然,抓住我的手引導着我拉開了一弓,貼在我耳邊道:“你只管對着靶子射就行。”
顧墨筠的臉離我咫尺,薄薄誘人的唇、熱熱的呼吸、深邃的黑眸、無一不讓我沉迷進去。
他凝着我淡笑了一下,竟然毫不避諱地當着所有人的面,低頭親了下我的額頭,我臉上一燙,手一抖,箭嗖的一聲射了出去……
唰的一道白影如離弦之箭追了過去,小白竟然以迅雷之速咬住了箭,然後它叼着箭潇灑威風地來到了我們面前。
周圍一片喝彩聲,紛紛為小白如此精湛的表演鼓掌。
最近我在訓練小白咬箭,它比我聰明,一學就會,而且速度和身手驚人!
“小白真棒!但這不是咬的箭哦。”我紅着臉将箭拿了回來。
剛才顧墨筠當衆親了我,薛宛琪坐在椅子上雙手捏緊了椅子扶手,面色很不好了。
我深呼吸了幾下,自我鎮定道:不慌,顧墨筠不打沒把握的仗,他說沒事就沒事。
我穩住心神,拉開滿滿一弓,瞄準……
突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從人群裏傳來:“顧小姐!顧小姐!”
我愣了下,順着聲音看去,一抹紅豔豔的身影扶搖直上,如一片輕柔的霞雲向我飛了過來。
緋絕!
緋絕的模樣不是他本人,而是當初在“落英賞菊會”上他假扮揚州太史之子秦琅的模樣。
我怒火直上,本能地移箭對準了他,嗖的一聲,箭離弦射出,緋絕哎呀一聲慘叫,跌在了我們面前,他美麗的小臉蛋被我的箭擦破了皮……
額……我明明沒有對着他的臉射呀……
他爬了起來,哭喪着臉求饒道:“顧小姐饒命!顧小姐我知錯了!我再也不挑撥你和殿下的感情了!”
這……
顧墨筠挑起冷眉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眼薛宛琪,似是故意說給她聽一般。
“你明知本王深愛‘神女’,卻從中插足、挑撥離間,想要本王舍棄‘神女’,‘神女’不跟你走,你還敢下毒害她,你倒有臉回來啊!”
緋絕轉而抱住顧墨筠的大腿:“嗚嗚!殿下,我知錯了!再也不敢了!求求你們原諒我!”
顧墨筠狠狠踹了他一腳,緋絕一口鮮血吐了出來,好慘……
顧墨筠殺氣凜然道:“你問問‘神女’能否原諒你吧!”
我:“……”
緋絕抹掉口裏的血,又轉而來求我,半真半假哭得如喪考妣,我想他吐了血還如此中氣十足地說話,一定是裝出來的,于是道:“你看到那個靶子了嗎?”
他乖乖點頭。
我悠然笑道:“你去靶子前面站着別動,射不死你,我就原諒你。”
“嗷!”一聲慘叫,緋絕被人連拖帶拽地拉去了靶子前面。
我面上歡喜得很,心中在想,他武功那麽高,不至于傻乎乎地給我射死的,于是拉滿一弓對準了他。
顧墨筠按了按我的肩,道:“等等!不如這樣。”他拿過一塊紗布,蒙上了我的眼睛。
緋絕見狀,大喊大叫、凄慘無比,仿佛誰要切了他的命根子一般。這邊薛宛琪已吓得面色蒼白了……
我眼前灰蒙蒙一片,只能循着緋絕嗷叫的聲音瞄準方向,心裏頗為忐忑——忐忑萬一射到隔壁靶子上了,豈不很窘。
顧墨筠緊緊貼着我,熱熱的呼吸撓着我的耳朵,小聲道:“左邊一點。”
我心下一喜,連忙往左邊挪了一點。
“嗯,可以。”
我放下心來,大膽射了出去。
“嗖!”
全場鴉雀無聲,緋絕的聲音也陡然沒了。我心中一跳,緋絕死了?連忙拿掉紗巾一瞧,那箭不偏不倚地射在了緋絕的……褲裆裏!
“啊啊啊—”緋絕殺豬一般地慘叫,所有人都蛋痛得不敢直視了。
我看向顧墨筠,他似笑非笑着一臉陰謀得逞的模樣。接過我的弓箭,給我補上了一箭,射斷了他的束發,他披頭散發地滾了過來,哀號:“殿下,顧小姐,你們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不要這樣吓我啊!我快吓尿了……”
我自我檢讨,這樣整人的行為雖然有點猥瑣龌龊了,但又想想我被他害得在楚逸那裏擔驚受怕,委曲求全,我就恨意難消。
“拿劍來。”顧墨筠冷聲一喝,一把劍遞到了他手中。
緋絕吓得往後猛退:“殿、殿下不會真的要殺我吧……”
我也微微一驚,想去阻止,顧墨筠先一步抓住了我的手,看了眼已經吓得毫無人色的薛宛琪,繼續道:“你自己求死,我自然要成全你。”他将劍舉了起來,所有人屏住了呼吸,卻是咚的一聲,扔在了他腳邊。
顧墨筠森冷道:“你死前,陪‘神女’練練劍,你要是能贏了她,‘神女’也就原諒你了。”
贏我?我眨巴着眼睛,搞笑的吧!
緋絕顫巍巍地撿起劍來,口中說着“連殿下都贏不了神女、我怎麽贏得了”之類的胡話。
我突然明白過來,會不會是顧墨筠事先命他演這麽一出戲?
顧墨筠朝我抛來一個安慰的眼神,又命人拿來我的水袖,說道:“你就拿它來比武吧,也讓衆将士們看看。”
我下巴掉去了地上滾啊滾。顧墨筠要我跳舞對付緋絕嗎?
緋絕演技當屬一流,持劍的手抖啊抖顫啊顫,步子發虛。
一個大老爺們對着我這纖纖弱女子,滿臉恐慌、如見魔鬼,讓人覺得,我的确是有什麽通天的本事可以将這身強力壯、武藝超群的大男人打得一命嗚呼。
這場戲,我可是一點準備也沒有。
風動雲卷,一片肅殺。
我披着水袖站在校場正中央,不知要從何下手……
我冥神想了想洛神舞,再想了想最近學的一套劍法,迅速在腦中排練組合、融會貫通。
好吧,只能這樣了,起舞……
水袖在空中劃過優美的弧度,猛地朝緋絕一擊,緋絕慘叫一聲,往後退出了一丈地。
這……
我足尖點地,看似身輕如燕地追了過去,水袖在地上卷起沙土,塵土飛揚,看起來殺氣騰騰、威力逼人,然後又猛力打在緋絕的手上,他哀痛一聲,劍脫手落在了地上。
他想去撿劍,我急忙射出水袖纏住了劍,輕輕一拉,劍回到了我手中,這一招在舞蹈裏稱為“采花”。
我舞劍對付了他幾下,他只避不回擊,最後一下,眼見着我的劍快要刺進他腰部,他往側面一移,劍插在了地上,他指尖輕微一帶,劍騰然入地三分,全部沒在了土中。外人看來,我這是力大無窮竟将劍全都插進土裏了。
我沒力氣将劍拔出,放棄劍,用水袖擊他,他仿照之前的方法,只要我的水袖擊中他,他就會猛地朝後面飛、翻、滾、爬去一丈開外,好像我用了多大的力氣一般。
校場上,響徹緋絕的慘叫。
看他配合得如此“默契”,我落下心來,舞蹈動作越來越多……髣髴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飖兮若流風之回雪。竦輕軀以鶴立,若将飛而未翔,體迅飛凫,飄忽若神……兩丈水袖在空中流動曼妙的雲彩,如織錦鋪開,絢爛幻美……衆人瞧着如癡如醉、盡是鴉雀無聲了。
最後一擊,緋絕四腳朝天口吐鮮血倒在地上不省人事。我累得滿頭大汗,收了水袖故作輕松地朝顧墨筠一笑,突然小白跑了過來,一臉兇相地對着緋絕叫了幾聲。
我随口玩笑道:“小白,這就是你的晚餐了。”
沒想到小白聽懂了,撒丫子歡樂地跑了過去一口咬在了緋絕白嫩嫩的手臂上!
“啊!”周圍一片吸氣聲,好幾人不自覺地捂住了自己的手臂表示感同身受……
我擠了擠眉眼,小白你也太狠了,緋絕叔叔會将你炖了下酒吃的。
與此同時,看臺上驚起一個聲音:“薛郡主?薛郡主?”
“殿下不好了!薛郡主吓暈過去了!”
我:“……”
傳言那日薛郡主被我邀請來校場觀戰,我當着她的面将那“挑撥離間者”斷了命根、毀了容貌、打得七竅流血、四肢殘廢,言行之兇悍,心腸之殘忍,令人發指。
薛郡主被我吓得當場昏厥,卧床不起,小半月來精神不濟。自此,我得了悍婦的“美名”,謀士們不敢再來勸我同意顧墨筠聯姻,那些要與顧墨筠合盟的王侯将相也沒再以聯姻作為條件。
顧墨筠輕松自在了,我的形象全毀了。
為了挽回我的形象,這些天我親手為士兵們熬煮消暑涼茶,又為他們縫制戰衣,探望傷殘兵員,慰問烈士家屬……希望将士們對我的悍婦形象有所改觀。
如今有玉翠在旁協助,我如虎添翼,做事越發帶勁起來,忙得不亦樂乎,無暇再去搭理顧墨筠。
下午的時候,我和玉翠正在讨論如何改進士兵們的戰衣,顧墨筠突然走了進來,一副多日不見我主動去找他,他很怨念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