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兄長
我故意拉住玉翠不讓她退下,若無其事地和她讨論戰衣,視顧墨筠為無物。
顧墨筠面色沉了又沉,眸裏的光除了怨怒就是忌妒。看玉翠的眼神,簡直要将她立刻拖出去斬了!
玉翠吓得唇舌打戰、思維遲鈍。
我說:“戰衣要盡量輕巧,但也要結實,最重要的幾處部位要加固防護。”
玉翠戰戰兢兢道:“哪、哪幾處部位很、很重要?”
我想了想,拿起劍比畫起來,說道:“心髒部位肯定要保護好的……”
“還有小腹柔軟一圈,沒有骨骼保護,容易傷及內髒……”
“再就是……”我猶豫了一下,正想找個人來對戰一下,突然顧墨筠拿起量衣的尺子站到我對面,猛然出招,擊在了我的手腕上,我吃痛一下,劍脫出了手。
他沉着眉眼道:“手腕若是受損,難以持劍,且為血脈之處,切斷可失血而亡。”
我捂着發痛的手腕懊惱地瞪他,他第二招又攻了過來,将我翻過身去尺子點在我後背處:“後方要加一個護心鏡,以免被人偷襲。”然後他猛地将我環住,尺子架在了我脖子上,“頸部最為柔軟,一招致命,需要護頸……”而後他将尺子扔給了玉翠,将我抱在了懷中,“你下去好好改良戰衣,她歸我了。”
我:“……”
我羞得面紅耳赤,玉翠紅着臉偷笑着跑出去了。
我在顧墨筠懷中扭捏起來:“放我下去,我讨厭你。”
他冷冷地笑,将我壓在雕花細木貴妃榻上:“你要是讨厭我,多的是人喜歡我,晚上十三侯的大女兒要來,到時候我看上了她,你可別哭瞎了眼睛。”
我:“……”
我眼裏水汪汪的:“你、你不許喜歡她!”
Advertisement
“哦?”他幽幽笑,并沒答應。
我氣鼓鼓道:“你、你要是喜歡她,我就回家,再也不跟你玩了!”
他黑眸一沉,狠狠捏了我一把,捏得好痛!
“我不是你的家?”他陰恻恻道。
我撇了撇嘴:“你對我不好……你總欺負我……”我伸手做求助狀,“父親快來救我……我要回家……”
“你再說‘回家’兩個字!”他大手伸了進去,如剝荔枝一樣将我從紅豔豔的衣服裏光溜溜地剝了出來。
我羞得嗚嗚叫道:“你欺負我……你要娶別的女人,不愛我了……”
他魔爪開始肆虐,魅惑的劍眉挑了挑,冷笑道:“愛不愛,你馬上就知道了……”
許久之後,他抱着軟成水兒的我,吻了吻我濕漉漉的鬓角,溫言道:“累了就睡會兒,晚飯我命人晚點送進來。”
我哼唧了一下,翻了個身望着他道:“我想陪你去見薛大郡主……”
他薄薄的紅唇勾了起來:“擔心我看上她?”
“才不是!”我想了一想,壞笑道,“我幫你瞧瞧她美不美,若是不錯,收了來做小妾呀。”
“顧明蘭!”他又狠狠捏我,嘴角的笑塌了下去。
“小心眼!誰讓你上次陷害我!”
“我陷害你?你未經我允許,私自叫來薛宛琪!到底是誰想陷害誰!”
“嗚嗚——”我咬着手指道,“我被那群老頭子纏得頭都大了,想讓你幫幫我嘛……你倒好,害我成了悍婦。”
他得意地笑,撐起身子掌着我的頭,細細看着我,紅醉的俊顏熏得我如癡如醉:“下次不許再将別的女人推來給我了,知不知道?”
“額……啊!”
香甜的親吻,滾熱的呼吸,柔滑酥軟,嬌聲撩人……
“額……你不要去辦正事嗎?我不要了……”
“明蘭乖,這回我快一點……”
“啊!嗚嗚——”
晚霞盡退,夜幕降臨,屋內燭火未燃,星月的銀色透過窗棂流淌在交纏的人影上,線條極美,玉肌生雪……
“嗚嗚——騙子,你說只要一會兒的!”
“我說快一點,不是一會兒……”
“嗷!”我羞得眼淚直流,“壞蛋!”
幾天前,我十分恭敬十分禮貌地向十三侯遞了拜帖,說要給薛宛琪驅驅心魔除除夢魇,以表歉意。可是十三侯一家除了薛宛琪和她娘篤信神靈,其他人壓根兒就不承認我這個“神女”,更不可能放我進府中興風作浪,再害薛宛琪。
今晚薛大郡主過來,我和顧墨筠打算好好招待一下她。
薛大郡主進門就怒氣沖天地喝道:“太子殿下不想聯姻就直說,為何使些騙術來吓我妹妹!”
這……
我小心翼翼地瞅了眼顧墨筠,這姑娘和薛宛琪差別有些大,貌似不适合做小妾。
顧墨筠輕擡眉眼:“騙術?”
她咬牙切齒地指着我道:“我派人查了她的底細,她根本不會武藝,射箭也是次等,那天在校場,她分明在裝神弄鬼,吓唬我妹妹!”
我眨巴着眼睛,姑娘好慧眼。
顧墨筠似笑非笑,瞧了眼我,不疾不徐地說道:“她說你裝神弄鬼,你再裝個給她瞧瞧。”
我:“……”
祭祀臺上點燃了七七四十九盞蠟燭,月色皎白,星辰布空,十三個銀邊紋鷹大鼓成扇形排開立在祭祀臺上,我手持鼓棒,着仙氣翩翩的白衣長裙走到薛大郡主面前,裝神弄鬼道:“薛大郡主可知,殿下為何想與十三侯聯盟?”
薛大郡主得意地笑道:“這還用問嗎?父侯兵馬最多,疆域最廣!”
我呵呵笑道:“這些都只是暫時的。”
她笑容一僵,被我的話噎到了。
我道:“太子殿下之所以答應與十三侯聯盟,是想及早拯救你們,以免十三州的百姓受苦。”
她猛挑劍眉:“胡說八道,父侯運籌帷幄,治理有方,州內百姓安居樂業,何來受苦!”
我搖頭:“這個苦,不是人禍,而是天災。”
她微微一怔,神情凝住了。
我指了指身後的大鼓,說道:“這十三面紋鷹大鼓被我貼上了神符,代替你們十三州。在洛族神話裏,十三是個很不吉利的數字,天理運行只有十二個月,而十三……”我頓了一下,語帶陰森,“十三是一個多出來的數。”
薛大郡主眸色驚變,眉心一蹙:“你什麽意思!”
我平靜地回道:“不是我的意思,是天的意思。”
咚的一聲,木棒擊在了鼓上,鼓聲回蕩在四周,令人心中膽戰。
我說道:“薛大郡主莫着急,待我請來天意,再與你細細說明……”
禮樂起,火光升,星月天懸,夜幕深沉。
我仿照大鼓舞依次擊打十三面大鼓,腳步迅移無影,擊鼓快速如電,鼓聲雷雷,振聾發聩,弱時如心魔鼓噪,強時若萬馬奔騰,又如山崩地裂,海嘯風鳴……
猛然一聲悶響,一面大鼓被我用重錘擊破,禮樂乍停,火光滅,星月沒入雲中。
薛大郡主微微一驚,面色沉落。
我面露擔憂,将破了的鼓送到薛大郡主的面前,鼓內寫着兩個字——滄州。
我低沉地說道:“十三不利,欲去滄州。”
她眸色一沉,片刻,卻是輕蔑地笑:“跳場舞就想吓到我?”她挑起眉梢,不以為然。
“父侯坐鎮十三州,人稱九天戰神轉世,遇鬼殺鬼,遇魔斬魔,你一個落敗部族的神女請來的天意,怎敵得過父侯的神威!”她冷眼瞟了下顧墨筠,又道,“父侯管轄十三州三十餘年,從未聽過十三不利之說!”
我心知她不會輕易相信,穩聲回道:“以前十三州屬于夏國的領土,并非獨立的疆域。如今十三侯抵制夏氏統治,自立為王,十三州脫離了出來,所以天意留不下十三州。”
“一派胡言!”她陡然大怒,猛地将大鼓摔在了地上,摔成了兩半,“用一個破鼓就想要父侯歸順你們?”
她對着顧墨筠喝道:“此番聯姻不成,休想再得我十三州!”說完,氣沖沖地甩袖走了。
看着薛大郡遠去的身影,我朝顧墨筠聳聳肩道:“她不相信……”
顧墨筠面無愠色,拿出絲絹擦了擦我額上的汗珠:“她若不信,就不會暴跳如雷了。”
我笑了笑:“希望十三侯也是她這樣的态度。”
他眯了眯狹長的鳳眼,深邃的眸中暗色湧動:“十三侯征戰多年,就算不信,也會做好充分防範。”他頓了一下,指尖輕輕撫過我臉頰勾起我的下巴,道,“神女今天辛苦了,想要本王獎勵你什麽?”
我羞得嗔他,眼珠子一轉,道:“獎勵我……今晚安安靜靜地睡覺。”
他薄唇彎出一道迷人的弧:“這個永遠不在獎勵範圍內。”
我撇嘴,一臉痛苦道:“下午剛給過,還要……”
他笑得情意濃濃:“你中午吃了飯,晚上還吃嗎?”
我:“……”
***
我和顧墨筠吓暈了薛宛琪,吓跑了薛大郡主,十三侯十分憤怒,拍桌子大喝如果顧墨筠不帶我去負荊請罪,休想與他談合盟之事!
緋絕聲色并茂地給我們描述道:“那十三侯一聽‘十三不利,欲去滄州’的鬼話,頓時牛眼一瞪,一掌拍碎了身側的紅木茶幾,大喝道:‘卧槽!這兩個乳臭未幹的東西竟敢詛咒老子十三不利!不利你大爺!老子不信這個邪!’”
顧墨筠一筷子射了出去,釘在了緋絕的耳朵邊:“別說髒話,小心舌頭。”
緋絕吓得捂住了嘴,谄笑道:“乖乖師弟,我是在提醒你,十三侯畢竟很有實力,不能與他鬧翻了呀。”
顧墨筠氣定神閑地給我夾了塊肉,平淡道:“我等着他和我鬧翻。”
“嗯?”緋絕眨巴着眼睛,不太明白了。
我呵呵低笑着吃菜,吃得津津有味。
緋絕嘴饞,谄笑着摸了過來想與我們一起吃,顧墨筠一記眼刀射去,他吓得往後一縮,頓住了。
我幸災樂禍地說道:“有你‘舍身取義’勾搭薛宛琪,十三侯不會與我們翻臉的。”
緋絕一聽“勾搭”,眼角就是一抽,咂着嘴不想理我了。
那日校場大戰之後,緋絕從“挑撥離間者”秦琅搖身一變成為顧墨筠情同手足的師兄,地位和身份提升了好幾個檔次。
顧墨筠派他去薛侯府慰問狂躁的薛家人,順便安撫一下薛宛琪。顧墨筠的原話是:“你若能娶了薛宛琪,先前的過失可以一筆勾銷。”
緋絕沒了辦法,只好犧牲色相去勾搭薛宛琪了。
緋絕好奇地問我:“顧小姐除了看閑話本子就只會搗蛋玩鬧,貌似不會什麽占蔔之術吧。”
我幹幹一笑:“看人不能看表面,就像我覺得緋絕你吊兒郎當像個纨绔子弟,誰又知你野心那麽大,還想收集七張藏寶圖。”
緋絕一愣,赧然笑了起來:“小姐冤枉,我要藏寶圖全是為了幫助乖乖師弟的。”他朝顧墨筠笑了笑,顧墨筠冷不丁又一筷子釘了過去……
他眨巴下眼睛,很委屈。
我笑道:“那你把所有的藏寶圖拿出來給你的乖乖師弟瞧瞧。”說完,我也朝顧墨筠笑了笑,顧墨筠眸色變柔,俊顏微紅了。
緋絕幽怨不已,從衣服裏掏出了一團皺巴巴的黃牛皮,乍一眼看去像是垃圾堆裏的廢棄物,他一一攤開在我面前:“喏,全在這裏了……墨筠說他不要,顧小姐你全收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一只小熊向天涯”的地雷,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