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8)

了地上。

是敵軍,他們打算直接開炸南聯盟的營地了。

瑞德趴在地上幾乎被炸暈了,因為爆炸聲太過巨響導致他耳鳴到什麽都聽不見,過了很久他才緩緩回過神來擡起頭,看着自己半個身子被埋進了土堆裏。

周圍橫屍遍野,許多軍士都被炸得屍骨無存埋入泥土中。

他恍惚中只能看到遠處彌漫的塵土和硝煙,狼藉一片,灰蒙蒙的,樹上還挂着別的軍士被炸飛的衣服和手臂。

這是他第一次如今近距離地接近死亡,他承認,有一種無邊際的恐懼圍繞着這裏。

但是他竟然想到了克裏斯汀的臉——

她甚至都沒有對他溫柔地笑過,他腦中的她,依舊是那個帶着冷淡的眼神和語氣,但是卻帶着熾熱的內心。

棕褐色的頭發和瞳孔,高挑的眉毛,長到會微微顫抖的睫毛,冷漠的臉頰,薄情的嘴唇。

她就這樣一幅冷情的外表。

但是她善良、獨立、固執、堅強,她具備許多美德,這些都是很少會同時出現在一個人身上的美德。

如今,瑞德才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他确實是想她了。

無時無刻不在想她。

她就是一個刻在他背上的名字,永遠在微微刺痛着。

☆、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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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德靠在監獄的牆上,聽着外邊日夜不停的悲鳴,還有咒罵以及哭泣。

這監獄的隔音效果真是堪憂,瑞德嘲笑着外面那些人。

他想到了小時候走過的查爾斯頓的麥田和果園,那地方現在應該已經被北方軍隊燒光了。

他被父親趕出去被迫離家出走的時候,曾經在那裏睡過幾天,那時候他滿身酒氣地倒在某個木屋中自暴自棄,一個老者卻痛罵了他一頓,将雙眼通紅神情疲憊的他給罵醒了。

然後他離開了查爾斯頓,并且發誓在自己成功之前絕對不會再回去。

他很想念那位老人,不知道他怎麽樣了,不過戰火是如此無情,曾經的南方那些州,現在都已經變成了戰後重建州了,估計早就沒了南方的氣味了。

母親和妹妹怎麽樣了?

聽說查爾斯頓的貴族們很配合北方軍的工作,所以沒有受到什麽太大的侵害。看來這群不可一世的南方人終于接受現實了。

母親和妹妹應該還好好的。

随後,他又想起了被趕出查爾斯頓的他,那些年他流落在整個美國,穿越南部北部,只是想尋找自己能做的事。

他的雙手沾滿過鹹腥的魚味,浸透過冰冷的雪水,他吃過路過的野草,也腳踩進過西部的泥沼,對了,那次他差點被沼澤給淹沒了。

最後,終于在賭場中,他将過去受的苦連本帶息的贏了回來,這是他的第一桶金。然後,他買下一艘船,用敏銳的商業頭腦和投機手段開始在南北之間做生意,金錢就像是雪球一樣越滾越大,迅速膨脹。

他得到了曾經失去的一切,包括地位、人們的目光、女人、美酒、房産等等,卻還是覺得很空虛。

因為他找不到和他一起享受這暢快人生的人。

也許是監獄太過潮濕,讓他的回憶不斷湧現,那些過去的、愉悅的、慘痛的、千鈞一發的各種回憶。

瑞德找了一個舒服的位置,躺下準備睡覺,算算今天是他進監獄的第幾天了,噢!兩個月了,真是活見鬼了。

他的線人告訴他,他起碼要蹲在監獄裏蹲滿六個月,并且要時時刻刻否認自己擁有巨額存款,這樣他就能安全出去了,當然前提是他把自己的錢都存到了英國利物浦去。

不過他已經買通了這監獄的獄卒乃至警長,所以很快他就能出去了。

這群該死又貪婪的北方佬,贏了戰争,還想從南方的有錢人身上把錢都給剝削下來,他不會讓他們得逞的,那些是他的錢,只有他自己可以動。

他裹着殘破的棉衣睡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就被告知有人來找他。

而此刻在監獄外面,是聞訊趕來的克裏斯汀。

她靠着戰争中政、府對布料的需求一夜之間飛黃騰達,威爾遜紡織廠再次回到了曾經的榮耀地位。

戰争一結束,她就多方打探想要打聽出瑞德在什麽地方,因為她沒有看到瑞德的死亡報告,她知道他沒有死。

随後她打聽到瑞德被關在了監獄裏,克裏斯汀二話沒說就立刻心急如焚地趕了過來。

當她告訴獄卒,她要見瑞德巴特勒的時候,那些獄卒臉上紛紛露出了一副只有男人才懂的笑容。

克裏斯汀皺着眉看着他們,“幹什麽?瑞德巴特勒不在這裏嗎?”

“在,他當然在。”這些獄卒其實都已經被瑞德買通了,所以對瑞德的态度不錯以及來看望瑞德的人都從不阻攔。

克裏斯汀瞪了他們一眼,不滿地說道:“那我能見他嗎?”

一個獄卒上下打量着克裏斯汀,笑眯眯不懷好意地抽着煙鬥,“你和他是什麽關系?”

克裏斯汀随口編了一個謊言,“我是他妹妹。”

“妹妹?”那群獄卒又咯咯咯地笑了起來,“那他的妹妹可還真多哎!”

克裏斯汀露出了狐疑的神色,但是并沒有多說什麽,很快,那名獄卒就帶着克裏斯汀去見瑞德了。

她沒想到瑞德在監獄裏蹲了兩個月,竟然并沒有看起來多麽敗落,他穿着一件白色的襯衫,整整齊齊,雖然頭發有些亂,但是整個人依舊幹幹淨淨的,完全不像是蹲號子的人。

但是當瑞德看到克裏斯汀的時候,眼神都不一樣了。

他真的從未想過,克裏斯汀會來這裏看望他,這種受寵若驚的感覺他還真的是平身第一次感受到。

他馬上激動地走到克裏斯汀面前,完全不顧克裏斯汀的反應,一把拉過她的那雙手塞進他寬大的手掌中,“噢!瞧瞧!誰來了,克裏斯汀,是你嗎?我不是在做夢?”

克裏斯汀知道瑞德就是這樣一個人,對于他喜歡的東西就是這樣直率而熱情,她沒有掙紮,而是情願被瑞德拉扯着手,“是我,克裏斯汀,我聽說你在這兒,我馬上就趕來了,我想你也許需要幫助。”

瑞德這下更高興了,她竟然千裏迢迢趕來幫助他,她這是真的把他記挂在心上了!

他湊近克裏斯汀的臉蛋,那雙帶着輕佻笑意的眼睛任性地盯着她,“沒想到這句話會從你的口中說出。”

克裏斯汀笑了笑,“是啊,瑞德,我做生意賺了不少錢,你要從這裏出去是不是需要錢來打點?我可以替你打點。”

瑞德的眼神中難得出現了溫柔的視線,“你怎麽知道我還活着?”

克裏斯汀連忙說道:“我當然知道,我每天都有看南方報紙的死亡名單,我一直關注着。”

瑞德覺得心裏越聽越甜,克裏斯汀果然知道怎麽讓他高興起來,“沒想到你對我牽挂到這種地步,這是為什麽,恩?”

因為我發現我喜歡上你了。

這是克裏斯汀的心裏話,可是話到嘴邊她發現自己說不出去了,因為剛才聽到那幾個獄卒說有好多個“妹妹”來探望瑞德,這讓她懷疑自己是不是會自作多情,換來瑞德的嘲笑。

她心裏掂量了下,覺得暫時還是不要透露心機,不然若是自己自作多情的話該多麽沒面子吶!

于是她換了一個說法,她說道:“我……欠你一個人情,教會那次的事情,所以我肯定要還你。”

她明顯感到,這句話說出口之後,瑞德整個人的表情都變了,他甩開了克裏斯汀的雙手,開始轉過身去背對她看了看監獄的鐵窗。

原來她只是來還人情,一切都是他自作多情了。

然後他再次轉過身來,此時語氣卻平靜地和剛才不像是一個人,“如果你只是想來還人情,那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你知道的我并不缺錢,你不需要替我打點什麽,我自己可以為我自己打點好。”

克裏斯汀瞧他這态度忽然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心裏也有些不高興了,這人怎麽說風就是雨的,她接口道:“那好吧,我知道你有能力自己搞定。”

瑞德将手擱在鐵欄上,彎着腰臉色不太好看地盯着克裏斯汀,“那你走吧,我很感謝你能過來。”

克裏斯汀顯然不樂意了,“我千裏迢迢來想幫你,你就這麽趕人走,這是你們南方人的禮儀嗎?”

瑞德壞笑着,“你想幫我,我很感謝,可是我不需要,你還不走難道是打算在這裏陪我睡覺?”

“你……”克裏斯汀瞪着他,這個不要臉的臭男人,“你這個無恥之徒。”

這時候,監獄外忽然緩緩走來一個倩影,而且那個優雅的女人還在開口道:“瑞德,聽說你有客人?”

瑞德轉身看着貝爾,那語氣比起克裏斯汀來說可是熱情多了,他招呼她,“貝爾,你來了,這是我的一個老朋友。”

克裏斯汀詫異地盯着那個女人,一頭鮮豔的紅發,豔麗的妝容和時髦的打扮,而且兩個人的語氣如此熟稔,這怎麽能不讓人多想?

克裏斯汀覺得很生氣,到頭來她果然是在自作多情,以為瑞德落難需要幫助,千裏迢迢趕來,結果人家在這裏早就搞定了一切,還有美人相伴。

自己這算什麽?

克裏斯汀為了保持自己面子,只好強裝潇灑說道:“身為朋友,只想看看你需不需要幫助,既然你不需要,那我就走了。”

瑞德沖她微微一笑,“你的好意我心領了,等我出來後我會親自去道謝的。”

“不用了,”克裏斯汀扭着頭說道:“這是我欠你的人情,以後我還是會還的。”

說完,她還佯裝大方地朝貝爾點了點頭,然後落落大方地離開了監獄。

走出監獄,她還在一遍遍回想剛才的情景,自己應該沒有暴露什麽吧?不然一定會遭到瑞德和那個女人的嘲笑的,還好她沒有傻到什麽都說出去。

真是該死,她本就不該在一個花心浪子身上抱任何希望的。

就算他以前說喜歡她,就算他曾經很殷勤,但是那都過去了,現在他說不定早把她忘到九霄雲外去了。

這就是男人的本性,別以為瑞德巴特勒能有什麽不一樣的。

作者有話要說: 親媽OR後媽?

這是一個艱難的選擇!

謝謝sesame的雷

讓我喲呵兩聲

收藏下我的專欄喲!以後說不定你又可以見到我咯!保證酸甜酸甜的喲!

☆、36

克裏斯汀回去後繼續經營着她的工廠,她雖然有時候會有意無意讓人去打聽瑞德有沒有出獄,她還是有些不死心,總覺得心裏的話沒有說出去很不高興。

但是她又提不起勇氣再去一次監獄,畢竟說不定瑞德真的沒把她當一回事,那豈不是十分丢人的事,她丢不起這個臉,她不想讓任何人看她笑話,就算是瑞德也不行。

就在這樣糾結的日子裏,她漸漸發現,已經打聽不到什麽消息了。

難道瑞德已經出獄了?

克裏斯汀不是很清楚。

不過既然如此,那她也就死了這條心了。

然後她就更加專心地把精力都放在了紡織廠上,紡織廠自然也越做越大,完全恢複成了最輝煌時期威爾遜家族的樣貌。

只不過這一天另克裏斯汀沒有想到的是,她從馬車上跳下來打算回到別墅的時候,竟然聽到有一位客人來訪。

而那人還真是——瑞德巴特勒。

克裏斯汀只是沒想到瑞德會來,她以為瑞德離開監獄後就會繼續和那個貝爾回到查爾斯頓,而他竟然千裏迢迢跑到了費城來!

克裏斯汀在客廳門口躊躇了一會,因為她實在想不出用什麽表情去面對瑞德,是微笑嗎?

那顯得太刻意了。

還是冷着一張臉吧?

可是她內心明明的那麽殷切期望見到瑞德。

她還在是思考,卻聽到客廳的門內傳來一連串腳步聲,克裏斯汀連忙豎起汗毛緊緊盯着那扇門,很快,門就被打開。

瑞德咬着雪茄,帶着一頂差點壓住他眼睛的禮貌,眼角微挑額頭露出幾條皺紋,壞笑看着克裏斯汀,“你在這裏站了十五分鐘了,是不是我不邀請你,你就不打算進來了?”

克裏斯汀暗自咬了咬牙,瞪了他一眼然後就走進了客廳。

瑞德卻愛極了她這樣的神情,忍不住想去惹怒她,然後看她長牙舞爪跳腳的樣子,他用充滿煙味迷離的笑容上下打量克裏斯汀,“那麽久不見,沒想到你還是那麽充滿活力,像一只跳來跳去的兔子。”

克裏斯汀輕咳一聲,佯裝端莊的樣子轉過身看着壁爐,語氣不冷不熱,“我以為瑞德,你現在應該急着回到查爾斯頓去,帶着你那位紅發女郎貝爾小姐。”

瑞德輕笑着,他倒是真不急着回去,他其實更急着帶她進洞房,當然,他也只是想想罷了。

他自顧自地卷起袖子,仿佛在自家一樣拿下克裏斯汀酒架上的各種美酒,選了一瓶白蘭地,然後直接粗魯地用桌子邊緣敲開了酒瓶蓋子,這種近乎野蠻人的舉動讓克裏斯汀皺起了眉頭。

瑞德卻自得其樂地喝着酒笑着,“原來克裏斯汀小姐這麽在意那位紅發女郎,看來我需要和你好好解釋一下?”

“不需要,解釋什麽?”克裏斯汀語氣硬邦邦的,“倒是你今天來這裏是想做什麽呢?”

瑞德将煙頭熄滅,扔進煙灰缸裏,那雙微微彎曲笑眯眯的眼睛看着克裏斯汀,“當然是來致謝,克裏斯汀小姐千裏迢迢來到監獄探望我這個階下之囚,仿佛讓我看到了上帝的光芒。”

克裏斯汀抛下四個字,“油嘴滑舌。”

瑞德撩起半邊嘴角露出一個痞氣的笑容,能夠看到他臉頰邊上淡淡的酒窩,“怎麽了?小姐,你是不信任我嗎?”

克裏斯汀別過臉去,“是的,我不信任你,先生,就像你之前對我說的那些,其實也不過就是如此。”

瑞德微微蹙眉,“噢?我之前對你說的哪些?抱歉小姐,我之前對你說了太多的話,我實在不知道你指的是什麽。”

“就是……”

就是你說你喜歡我之類的。

克裏斯汀沒繼續說出來,她略帶不滿意地瞥了瑞德一眼,“我忘了,反正我認為你很不誠實。”

瑞德哈哈大笑起來,“小姐,你這帽子可不能亂扣,我到底哪裏不誠實了?”

克裏斯汀沒有再說下去,瑞德環顧四周,看着這富麗堂皇的別墅,似乎安心了不少,他說道:“其實,我想來看看你現在生活得怎麽樣,不過看到你生活得那麽好,我也就放心了。”

克裏斯汀靜靜地看着他,她覺得瑞德這句話有些奇怪,更像是——告別

她說道:“我靠自己可以過得很好,你應該知道。”

瑞德略帶惆悵地說道:“我知道,所以我就放心了。”

這句話讓克裏斯汀心裏頓時一緊,她急忙追問道:“聽你這話的意思,你要離開了?去哪裏?查爾斯頓嗎?”

瑞德的語氣中能夠聽到一絲不舍,但是這樣的舉動似乎也符合他浪子一般的內心,他道:“不,我并不想去查爾斯頓,我要去歐洲了,去做生意。”

克裏斯汀的眼神流露出一絲難過,“你要去很久嗎?”

瑞德眼睛敏銳地瞄向她,仿佛一只安靜的黑貓,他調侃地笑道:“怎麽了,你很擔心再也見不到我嗎?”

克裏斯汀立刻轉身,語氣佯裝輕松,“我們畢竟相識一場,總有些離別時候的遺憾。”

身後傳來瑞德放肆的笑聲,能夠回蕩在整個偌大的客廳內,他說:“我會去很久,短則數年,長則十幾年,短期內我不打算回美國了,這裏剛剛經歷戰争,已經千瘡百孔了,等到美國重新振作起來之後,我想我會回來。”

“真是遺憾。”克裏斯汀越想越難過,她很想讓他不要離開,但是一想到那個紅發的女郎,她又心裏醋意濃厚,“那麽,那個貝爾,也會随你一起去嗎?”

“貝爾?”瑞德很意外克裏斯汀總是提到貝爾,他笑道:“是啊,她已經沒有家了,她會跟着我去歐洲闖蕩,她也想尋找她能做的生意。”

克裏斯汀心裏難受,聽到貝爾的名字之後心裏也只剩下冷笑了,瑞德巴特勒這個行走情場的花心男人,竟然早把當初與她說的那些振振有詞都忘了。

她不高興極了,又不想表現出自己的遺憾和難過,畢竟人家都那麽明确地表明了,要和那個貝爾遠走高飛,她何必在這裏自憐自哀,那豈不是太可悲了,還讓瑞德看了笑話。

而此刻瑞德心裏,又何嘗是好受的。

他并不想離開這裏,也不想和克裏斯汀長期分別。

但是當時在監獄裏,克裏斯汀的言語确實讓他徹底心冷和放棄了這段感情。

正如她所說的,她對他只有感激和人情,她擔心他、關注他的原因無非是因為她覺得她欠他人情。

所以瑞德已經相信了,這個世界上确實有捂不熱的石頭,而克裏斯汀恰恰就是那一塊。

他很果斷地放棄了,他認為自己陪她走了一段旅途,已經足夠了,到此為止了。

至于貝爾,那是他的朋友,她想要和他一起去歐洲尋找發財的機會,他很願意給這位年輕有遠見的女人一次機會。

但是他一定萬萬沒想到,這位年輕漂亮卻毫不相幹的女人,竟然成了克裏斯汀內心最大的阻礙

克裏斯汀沒什麽話好說,最後只好憋出一句,“那祝你們成功,多年後也許世界首富就誕生了。”

瑞德卻覺得這話裏充滿了嘲弄,他聳聳肩,一只手搭在克裏斯汀的肩上,“小姐,看來你對我充滿了敵意,不過我會讓你看相信的,世界首富也許真的就在你的面前,多年後你可以出一本書寫寫你和世界首富相處的那些日子。”

克裏斯汀哪有心情和他開玩笑,她都郁悶死了,想哭的心情都有了,這種傷感離別的橋段竟然要她笑着和瑞德開玩笑。

不過一向要強的她不喜歡被人看出自己的軟肋,她總以為自己的軟肋會成為別人嘲笑她的把柄。她說道:“好了,瑞德先生,我想我應該可以得知你具體的離開時間,這樣我也能去送送你。”

“明天下午2點的船,在碼頭,看來克裏斯汀小姐你還是一個重情重義的人吶。”他把重情重義音階咬的很重,似乎在譏諷這個薄情寡義的女人。

沒錯,他确實覺得這個女人是一個薄情寡義的女人,捂不熱的石頭嘛。

不過今後這些都與他無關了,他已經決定放棄,将這個女人棄之不顧了,追求他的自在去。

克裏斯汀鄭重其事地說道:“好的,先生,明天如果我有空我想我會去碼頭送你的,畢竟這一別就是數年。”

瑞德無所謂地笑了笑,“随你,小姐。”

那笑容一如很多年前一樣,讓克裏斯汀覺得很不舒服,但是現在她卻十分留戀瑞德這樣的笑容。

只是或許她已經沒有機會再見到了。

作者有話要說: 別作了好麽!你們!

☆、37

十一月中旬,一陣海船的鳴笛聲在港口響起。

“滴——”

這艘即将出行的“歡樂寡婦號”已經在港口等待多時了。

這是瑞德的船,當人們得知他将自己的船命名為“歡樂寡婦號”的時候,每個人都露出了難以理解卻又覺得如此怪異的笑容。

瑞德站在船邊,拍着欄杆看着岸邊那些舉着各種貨物來往穿梭的人們,手中撫摩着自己心愛的“歡樂寡婦號”,心情異常喜悅地說道:“嘿,小寡婦,我們又見面了,你可是知道我是有多麽地想念你。”

作為回應,“歡樂寡婦號”響起了幾聲清脆的鳴笛。

瑞德笑得大快人心,這個世界那麽複雜,除了這艘船還有誰能夠陪着他乘萬裏風破萬裏浪?

但是,他卻遲遲沒有出航。

“喂!巴特勒船長,還不走嗎?碼頭開始準備趕我們走了,我們都超過預定時間半小時了!”

瑞德用手摸了摸自己唇邊那兩撇性感的小胡子,眼神朝着遠處遠望而去,似乎是在等待着什麽。

是啊,克裏斯汀,那個該死的女人難道又一次愚弄了他,她說會來送他,可是她的人呢?

瑞德剛才還不錯的心情已經烏煙瘴氣了起來,他無意識地拍打着欄杆,似乎在焦躁地打算做出抉擇。

噢!那個可惡的女人,看來他對她來說完全不意味着什麽,她已經決定不來送他了。

虧他還想着兩人離別時候那種迷離的戲碼,他還想留給她一個讓她戀戀不忘的身影。

那就算了,既然她遲遲不出現……

瑞德調轉方向,打算走下船艙,一邊嘴裏罵罵咧咧地喊着,“該死,那就走吧,走吧,起航吧!”

下面立刻傳來了水手們沸騰的歡呼聲,“好!起航!”

“歡樂寡婦號的第一百零三次旅行正式開始了!”

瑞德手捏着煙鬥,仍然不死心地又朝着岸邊看了看,你瞧,誰說女人才會如此優柔寡斷,男人有時候也是這麽地猶豫不決。

就在他十分失望的時候,忽然一個嘹亮而熟悉的聲音在岸邊急速朝這裏穿射而來,克裏斯汀飛奔着從遠處拼了命地朝着船這兒跑來。

瑞德的表情仿佛看到了主一般,他立刻讓所有人停下了動作,“住手!都給我住手!停下!”

“瑞德!瑞德!”克裏斯汀沖到船身下,看着站在甲板上的瑞德,她氣喘籲籲地彎下身撐着自己的膝蓋,擡頭看着他說道:“瑞德,還好我趕上了。”

瑞德嘴角咬着煙鬥,一雙眼睛裏滿是興奮和喜悅,“嘿,這位匆忙的小姐,你有什麽話要和我說嗎?”

克裏斯汀那雙又亮又墨黑的眼睛彎彎笑着,“當然,我有一些離別的贈言要給你,你收下吧!”

随後,瑞德才注意到了她手上捏着一張已經皺巴巴的信封,上面沾上了她的汗水,克裏斯汀踮起腳尖将信封送到甲板上瑞德的手裏,瑞德則是彎下腰接過信封,他彈了彈信封說道:“沒想到,離別時候還能收到這樣的禮物。”

克裏斯汀不知道為什麽忽然又別扭了起來,也許是東西送出去了,她又覺得不好意思了,她說道:“不是什麽特別的禮物,你可以以後再拆開看。”

這不行,這當然不行,他肯定是要立刻馬上拆開來看的,當然不會當着克裏斯汀的面。

他十分紳士地沖她彎腰笑了笑,“欣慰至極。”

克裏斯汀瞧着兩個人已經沒什麽話好說了,她後退了幾步,勉強做出一副微笑的樣子朝他揮揮手,“那再見了,瑞德巴特勒船長。”

瑞德也朝她揮手。

船身慢慢啓動了,克裏斯汀沒有繼續目送,而是轉身朝回家的方向走去,期間她回頭了一次,發現瑞德已經不在甲板邊上,而是去和其他水手說話了。

那封信是她今天早上臨出門前不久剛剛想出來的,她最終還是決定将自己的心情寫在信裏交給瑞德,這樣也避免了尴尬,而且瑞德一出海就是數年、乃至十幾年的,也許他們再也不會相見,這樣就算被瑞德看笑話也無所謂了。

所以她匆匆忙忙寫了一封信才耽誤了來送別的時間。

她手心依舊滾燙,那份信仿佛是一個沉重的信號,雖然離開了她身邊,卻依舊沒有讓她有如釋重負的感覺。

“親愛的巴特勒先生:

我想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已經在歐洲了,或許你将長達十年八年不會回到美國,我們是否能夠再次相見的希望也是那麽得渺茫。

但是有一些話,以我的性格,真的不是那種喜歡掖在心裏一輩子的人,我想我還是要說出來,不管這會換來你不屑一顧的笑聲還是尴尬的幹笑。

我很感謝你,從最早在查爾斯頓相遇開始,你就幫助過我那麽多次,無論是史密斯的事,還是後來教會的事,這期間的每一次你的幫助,我都銘記在心。

你真的是一位很可靠的男士,雖然剛開始我不那麽認為,但是在慢慢和你的相處中,我真的這樣認為:你是那麽地可靠和真誠。

在你說你要去參軍的那一刻,你不知道我平靜的臉龐下有多麽大的震撼,這一次,你的靈魂真的撼動了我,我收回之前對你所有的偏見,你是一名名副其實的紳士。

而且……也許在你不知道的時候,甚至,在我自己也不知不覺的時候,你的可靠、真誠、耐心以及牢靠的能力,還有你那熾熱的靈魂,竟然感染到了我。

我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這種感情,我只知道,我會牽挂你,會思念你,也會想常常看到你,那并非是因為人情,我想也許是別的原因。

總之,我說了那麽多語無倫次的話,一切只因為是匆忙之中毫無準備之下寫了這封信。

我很遺憾你的離去,但是我希望你能和貝爾小姐在歐洲生活得高興。

——克裏斯汀-威爾遜

親筆”

*******

開玩笑,什麽到歐洲再拆封?

船身一開動,瑞德立刻躺進了船艙內,将這封信給完完整整地給拆了出來。

他之前設想過這封信的內容,但是他确實萬萬沒想到,克裏斯汀依舊那麽真誠和率直,簡直不能再可愛了。

他是在搖擺的船艙內躺着把這封信看完的,每看完一段他都要将眼神放到窗外去瞥兩眼,因為他實在沒有勇氣一口氣讀完這份克裏斯汀最後留下的東西。

但是當他将這一整封信全部讀完之後,他猛地将信塞進信封裏,然後一邊放在衣服的口袋裏,一邊再次沖到了甲板上。

任何詞語都無法形容此刻他的欣喜若狂。

他覺得自己要發瘋了,但是卻找不到陪他發瘋的人。

噢!那個人一定會是克裏斯汀,可是他現在無法立刻飛身而去。

他抓着那些水手猛然大神宣布道:“掉轉船頭,全員都聽好了,給我掉轉船頭!”

副手在那裏詫異地反問道:“你瘋了嗎,瑞德船長,你是不打算出航了?”

瑞德的語氣很強硬,“我說了,我要回去,就是現在。”

“船長,如果你忽然停止航程,你需要賠償全體船員全部的工資以及貨運延遲費用、保險費用、船體停靠費用……等一系列後果。”

“我全部負責。”說完,瑞德再一次對全體船員吼道:“回航!回港!”

作者有話要說: 這次是真的要完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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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咚咚咚——”

“咚!咚!咚!”

克裏斯汀家的門一大早開始就響起了劇烈的敲門聲。

克裏斯汀忍不住在心裏诽謗道:“你家是不是死人了!要不要那麽急!”

雖然她并不知道是哪個不會看情況的人大早上來她家敲門。

她随意裹了一件外套,連頭發都蓬松着沒怎麽梳好就去開門了,當然更別提化妝和塗香水了。

很明顯,很快克裏斯汀就後悔了。

因為她惺忪着一張臉和一雙朦胧的眼睛竟然看到了一個不算太過久違卻能讓她內心驚呼起來的身影。

她後悔地想要“嘭”地關上門扭頭就走,因為她沒化妝!沒塗香水!沒穿一件像樣的衣服!

這種邋遢着卻見到心上人的感覺實在太糟糕了!

不過瑞德卻一把扣住了她家門的門框,然後用力掰開門框,一副哭笑不得的樣子看着她說道:“你這是打算去做什麽?”

克裏斯汀急忙辯解道:“還不是你,大早上來敲門,之前也不通報一下,害得我什麽都沒準備,尴尬死了!”

瑞德将她頭上略微翹起的幾根頭發塞進她耳後,然後溫柔的推門進來,“你什麽都不需要準備。”

克裏斯汀這時候才回過神來。

不對!

他不是出海了嗎?

他不是離開美國了嗎!

他不是要好多年才回來嗎!

他、他、他不是還收下了她的……表白信嗎!

這怎麽就回來了……

克裏斯汀頓時臉就燒起來了,這什麽情況,他看過信了嗎?

瑞德沒怎麽将目光停留在克裏斯汀的臉上,他用手微微卷起自己白色襯衫的袖口,裏面露出一雙黝黑有力且飽經風浪的手腕。

克裏斯汀看着他眉毛彎彎,眼角調笑的樣子,越發狐疑了起來。她給他倒了一杯酒,瑞德卻一點也不客氣地坐到了沙發上,她瞄着他問道:“你不是應該在船上嗎?”

瑞德笑眯眯地瞧着她,這眼神看得克裏斯汀心虛了起來,他笑道:“是啊,本該是如此,不過現在我卻回來了。”

“為什麽?”克裏斯汀嘟囔了一句,心裏卻一直在糾結他到底看過信了沒有……

她打算回身去給自己倒一杯紅茶,誰知卻一把被瑞德扣住了手臂,他握着她纖細的手腕,忍不住用拇指在上面一點點摩挲着,克裏斯汀內心一陣雞皮疙瘩,她沒有掙脫而是臉紅着看着他。

瑞德卻拉過克裏斯汀的手臂,将他拉到自己身前半寸的距離,眼角那些皺起的魚尾紋此刻看起來也是那麽得愉悅,他說道:“之所以回來,是因為我中毒了。”

克裏斯汀一驚,立馬盯着他的臉看起來,“你中什麽毒了?要不要緊啊?”

瑞德卻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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