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是誰為誰,(18)
往大門外走,沈默另一手用了力想要掙脫他的束縛卻怎麽都沒用。
“子夜,你放開我,你要帶我去哪裏?”
“去吃飯,你剛才都沒怎麽吃。”秦子夜語氣冷冷,卻聽得出其中的關切。
沈默不再掙紮,跌跌撞撞的跟上他急匆匆的步子,直到大門口,大門口季然倚着車子,長身玉立。
秦子夜步子驟停,對上季然的視線,電光石火間捏着沈默的手力無意識的加大了一分,疼的沈默另
一只手拽住他的手腕想要他松手。
季然站直了身子,眼神略過沈默被抓緊的那只手腕,語速極慢卻帶着不容置疑,“你放開她。”
“憑什麽?你是沈默什麽人?來要求我?”秦子夜微一用力就把沈默扯後了幾步,“我勸你最好立刻消
失在我眼前!不然~”
“秦子夜,不關季然的事,他只是順路來接我去錄節目,你放開我,你弄疼我了。”
秦子夜這才松了幾分力,看着季然的眼神依然充滿了敵意。沈默趁機掙開了他的束縛,幾步走到季
然的身邊,眼神堅定的對着秦子夜。
“子夜,我的話不是開玩笑,拜托你不要再這樣了。”
秦子夜嘴角邪魅的一笑,雙拳卻是緊緊的握着,一字一句的正色道,“沈默,我也不是開玩笑的,
這件事不是你說了算!”
沈默的眼眸瞬間閃了亮光,卻硬是深呼吸着調勻了氣息,對着季然說道,“學長,我們走吧,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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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遲到。”
季然護着她上了副駕駛,這次秦子夜什麽都沒做,只一雙星眸一瞬不眨的盯着她,盯着她的一舉一
動,盯着她的毫不留戀,盯着她再不曾轉身回眸的絕情。
沈默就那麽僵着身子坐在副駕駛室,連頭頸都不敢動分毫,她怕秦子夜此刻看見她回眸那一瞬的不
舍。
會有人替我愛你(一)
季然的後視鏡裏秦子夜一直站立在原地,直到車子開出足夠遠,脫離視野所及。看看沈默那不自然的坐姿,忍不住嘆了口氣,“好了,他看不見了。你這個樣子呆會脖子僵了怎麽錄節目?”
沈默眨巴了下晶亮的眸子,刻意換了輕松點的語氣,笑着看向季然,“學長,你有喜歡的人嗎?”
季然的眼神亮了一下,嘴角微微上揚,卻并不回答她。
“我想一定有吧~”沈默的思緒飄遠了些,想起季然上次唱的那首Right Here Waiting,“上次你給大
家唱歌的時候我就這麽覺得。她是不是出國了,所以你才唱的那首歌?你在等她嗎?很辛苦嗎?哦
~不,你們肯定很幸福,怎麽會像我這樣,只想普普通通談場戀愛,卻沒想到這麽辛苦,你說,我
們一開始是不是就錯了,如果沒有開始就不會有現在這麽痛苦?”
沈默完全是在自言自語,有些話壓在心裏太久,再堅強的心靈也無法負荷。
季然食指輕敲方向盤,聽到沈默說痛苦的時候劍眉微斂,沉吟了一會才開口。“有時候我也會懷疑
自己做的到底是對還是錯,可是最後我還是不會後悔。”
“為什麽?”
“也許世界上本沒有對錯之分,一切只是你的選擇,以及選擇之後的後果。既然是自己的選擇,又
有什麽好後悔的,努力承擔後果,以及為接下來的情況做出選擇就行了。”
“沒有對錯?只是你的選擇?”沈默重複了季然的話,這一刻心裏卻有什麽東西開始明晰起來。
既然選擇了保留這一份美好,選擇把秘密永遠的掩埋,那就不要後悔現在的決定。長痛不如短痛,
與其在未來所有人痛苦,不如現在自己忍受所有的委屈和苦楚,而秦子夜這麽優秀的人,會有更好
的人來愛他,不,會和更好的人相愛吧。
那麽她所做的一切也都值得了!只要他能幸福!
狀态良好的錄完了節目,卻沒想到秦仲嚴的車子等在門口。
“秦伯伯,您怎麽出院了?”看到秦仲嚴開着窗子在門口等她,臉色明顯還很蒼白,沈默很有些歉
疚。
“你不是有事嗎?那伯伯只好來找你了。”看到沈默的時候蒼白的神色帶了份欣喜,整個人又精神了
些。
看着這麽倔強的秦父,沈默在心底無奈的嘆了口氣。
“學長,你先回去吧,我跟秦伯伯說會話。”
“秦子夜的父親?”
沈默點點頭,眼神中卻帶着拜托,生怕季然多說一句。季然視線在兩人中逡巡了下,朝秦父禮貌的
點點頭,一個人先走了。沈默松了口氣,坐上秦仲嚴的車。對他還是好奇的吧,才會一次次同意和
他聊起母親。
果然,秦仲嚴還是沖着沈雲岚來的,在他心裏有那麽大一個謎團沒有解開,他怎麽吃得好睡的好
呢?
“默默,你不要誤會,我和你媽媽曾經是很好很好的朋友,所以我才會想多了解些她這些年是怎麽
過的,你不會介意吧?”秦仲嚴忙不疊的解釋,他也怕自己這麽突兀的找來,會引起沈默的反感。
“秦伯伯,我理解的。”沈默沖他笑笑,其實自己私心也想了解更多。
“那就好。”秦仲嚴明顯的松了口氣,只是想到沈雲岚這麽早就過世了,內心又沉重起來,“默默,你
爸爸呢?我當年聽說他們兩感情很好,怎麽你媽媽會得抑郁症的?”
“我爸爸~”沈默內心翻湧,還能稱喬文山為“爸爸”嗎,“他們在我五歲的時候就離婚了。”
這次有了心理準備,雖然震驚卻也沒有上次那般傷心徹骨的激動難抑,秦仲嚴的腦海裏一遍遍的回
憶最後一次見到沈雲岚的場景。
那是翁美茹朋友的聚會,他沒想到會看到她和他的丈夫。她還是那般美麗動人,只是比姑娘家時沉
穩內斂多了,他一直看着她,而她卻再也不拿正眼看他一下,只當從不曾認識,卻和她的丈夫含情
脈脈,有說有笑。那天他喝了很多酒,最後醒來的時候是在酒店裏,自己的妻子躺在身邊,可是夢
裏卻那麽真切的擁抱的是她。
“秦伯伯,當年你為什麽沒有等我媽媽就結婚了?”沈默的話把他拉回現實,他沒想到沈默什麽都知
道,重重的嘆了口氣。
“不是我不等她,是她寫信來說她家裏幫她訂了親,要跟我斷絕關系,我一直聯系她最後卻石沉大
海。而子夜的媽媽那時候一直在我身邊安慰我,我也是一時糊塗就接受了她~”秦父的口中是濃濃
的悔恨。
原來是這樣啊!
可是母親信中并沒有提過這件事,為什麽秦父會收到這樣一封信呢?只是,聽到秦父對母親的不舍
對秦母的決絕,沈默心裏并沒有覺得好受些。 秦子夜的母親應該是很愛他父親的吧,可是他卻說自
己是一時糊塗。換做任何一個女人都受不了吧,難怪她對母親和自己有那麽深的偏見和仇恨,一個
女人,不被自己深愛的人待見,內心總會有所扭曲吧。
“秦伯伯,子夜很愛他的媽媽,我也希望你們一家三口能夠幸福開心。”
“好好,伯伯明白,現在你和子夜在一起了,也算了了我的一樁心事。”秦仲嚴拍拍她的肩,滿是寵
溺,“以後啊,你就是我的女兒,子夜要是敢欺負你,伯伯我給你撐腰!”
沈默的內心針紮一樣的疼,她和秦子夜?他們已經沒有未來了!努力克制着,讓自己的聲音盡量的
平穩,“秦伯伯,我和子夜已經分手了,謝謝您的錯愛。”
秦仲嚴有一瞬間的錯愕,腦子裏對這個消息根本反應不過來,“是子夜對你不好嗎?我會教訓他
的!這小子平時吊兒郎當的,可是碰到正經的事他還是有分寸的。我看的出來他很在意你,如果他
有什麽不好的,你一定要說不來,兩個人在一起不容易,伯伯不希望你們再像我們上一輩一樣有遺
憾啊~”
說到後來,秦仲嚴的話中已經帶着鼻音,這幾天的事都太過跌宕,他壓抑多年的感情實在無法平
息。
沈默看着面前年過半百的秦父,他明顯比喬文山更在乎她的感受,可是,她寧願他也像喬文山一樣
冷淡絕情,也許她會死心些,好受些。而現在,面對他殷切的期望,她能怎麽說呢?
“秦伯伯,你不要再說了,是我不好,子夜他很好,”沈默眼中眸光閃爍,“是我不夠好,他值得更好
的人~”
秦仲嚴看她決絕的樣子,也不好再勉強,年輕人的事他們又能多說什麽呢。秦仲嚴的車子送她到了
學校附近,沈默就堅持下了車,上次喬文山的事已經鬧得全校皆知,她不想再生什麽事端。
一個人慢慢的往宿舍走去,夜風微涼,吹亂一頭及肩的發。想起開學初決定為秦子夜養長發的心,
未及長發及腰他們就在一起了,而現在長發仍未及腰,他們卻要成為陌路,連曾經的親密都不能再
有。
上蒼這是對她的厚愛還是對她苛責呢?
想想自己的初心,也許,真的是自己不夠知足吧。想起三亞的那段甜蜜,那晚煙花的絢爛,還有在
三生石前一起許下的三生三世,她還有什麽遺憾的呢?
不在乎朝朝暮暮,只在乎曾經擁有。指尖撫上頸上的墜子,那是秦子夜送她的key,原來,有時候
上帝幫你打開了一扇門卻不是通往最後的幸福,只是這一路的風景下來,足夠點亮她灰暗的人生。
她還沉浸在過往的美好,不遠的秦子夜就那麽靜靜地看着她,看着她撫上他送她的墜子,這一刻灰
暗的心情有了點光亮,也有了點希望。
沈默沒想到,他會在。像曾經那麽多次千裏迢迢從上海趕來,在宿舍門口等着給她驚喜。就像她不
曾說過分手,手上依然是濃烈的紅玫瑰,肆意張揚的等着她,望着她。她的腳步再挪不動一寸,此
時,此刻!在他灼灼的視線裏,每一分每一秒都似油煎!
秦子夜卻眉眼染笑,只當她在鬧脾氣,看到她依然在意他送她的墜子,心裏更松了口氣。他一把攬
過她的肩,霸道的把花塞進懷裏,親昵的揉揉她的發,“不許再鬧脾氣了,以後我一定多抽時間過
來陪你~”
沈默的身子僵了僵,輕輕的避開了他的懷抱,把花塞回給他,低着頭不敢看他。秦子夜的臉色瞬間
變幻莫測,眸光淬着火,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兩人僵持了半天,沈默終是鼓起了最後的勇氣,擡起
頭和他對視。
“對不起,我說了我不是開玩笑。”
秦子夜靜默了好一會,冷着聲問她,“那你的理由呢?你說分手就分手,之前的感情算什麽?!”
“沒有理由,我只是覺得太累了,不想再繼續。”
“太累了?你到底累什麽?我什麽時候給你壓力了?是讓你跟我上床還是讓你給我們家做小媳婦
了?”
“秦子夜!”沈默臉色鐵青,“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你又知道自己在幹什麽嗎?”秦子夜按住她的雙肩,“你是不是非要我把心剖出來給你看你才滿
意?”
不是這樣的!沈默瞬間濕了眼角,狠狠的搖着頭。
秦子夜恨恨的把她的頭按進懷裏,“默默,不要鬧了好不好,有什麽事我們一起解決。你這樣讓我
怎麽辦?我哪裏做的不好,你說,我改!我秦子夜什麽時候說一不二了?!”
沈默的心沉重到無法呼吸,想要拒絕的話怎麽也開不了口。
秦子夜抱了很久,看她沒有反抗,輕輕的松了懷抱,摟着她的肩語氣輕柔寵溺,“是不是我這段時
間工作太忙你不滿意?以後你要是嫁過來,全職在家管着我好不好?”
沈默扭轉頭,淚水滑落眼角,她何德何能值得他這樣對待。
會有人替我愛你(二)
沈默扭轉頭,淚水滑落眼角,她何德何能值得他這樣對待。怕自己再次心軟,面無表情的掙脫他的束縛,退開幾步定定的看着秦子夜。
“你要我說幾遍呢!我們分手了!”
秦子夜剛想上前,她又退開了些,一向驕傲自信的他竟帶着受傷的表情。沈默于心不忍,連眼神都
帶着閃爍,只是用指甲狠狠的掐着手心警告自己要堅決。
“你要怎麽樣才肯分手?你不是很幹脆的嗎?為什麽不能好聚好散~”沈默自己都說不下去了,可是
在秦子夜聽來卻字字誅心。
“沈默,你知道你有多殘忍嗎?”他的唇角竟揚起一抹凄慘的笑,“你還能再殘忍點嗎?這兒!這兒!
要是你能再捅上幾刀,說不定我就死心了。”說完抓起她的手往心口狠狠地捶着。
“秦子夜,你放手。”沈默死命的想要甩開,渾身散發着不可靠近的冷凝,“我承認之前喜歡過你,可
是我現在不喜歡了,也不想喜歡了,拜托你不要再糾纏了……”
剩下的話被秦子夜靠近的氣息打斷,她掙紮着要躲開,他一手抱緊她,一手托住後腦,正欲傾身靠
近的時候一聲清冷的男聲逼近。
“秦子夜,你放開她。”
秦子夜眸色深深,嘴角冷笑,就那麽自嘲的看着沈默,所有的誤會就像是上天為她特意編織的謊
言,度過難堪。
“你要分手是因為他?”
心酸也好,不舍也好,總得有個了斷,“是!”
“你以為我會相信?”秦子夜眼神淩厲,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的雙眸,那雙顧盼生輝,含情脈脈的雙眸
如今毫無感情的回視着他。
宿舍門口有女孩子歡快的沖進男朋友懷裏,男孩子壯着膽子問女友晚上去不去他那裏,女孩子嬌羞
的低了頭,用行動說明了一切。
沈默突然間有了決定。放棄了掙紮,冷冷的站在原地,冷冷的看着他。
“秦子夜,你知道為什麽我們每次出去我都單獨開房間嗎?其實,我和季然,我們~”
秦子夜掐緊她的手臂,“你敢再說一遍?”
“我們~”
“沈默!”這次是季然。
沈默絕望的看一眼季然,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只是沒想到這次竟要利用他。,“我們早就在一起
了!”
秦子夜明顯氣的發抖,卻強壓着怒火,“證明!我要你證明給我看!”
“……”
“你別拿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來應付我,我早在十幾歲就用爛了!”
“那你先放開我,我證明給你看。”
還能怎麽證明?秦子夜冷笑一聲,難不成要在他面前假裝接吻?這可真是假的不能再假了!
沈默錯開他,走到季然面前,右手一攤,“身份證?”
眉心皺了皺,并沒有動靜,沈默一動不動的僵持着,季然最終拿了身份證放在她手心。
沈默拿出手機撥出了電話,“你好,是學校招待所嗎?我想定一間~呃~雙人房~姓季,身份證號
碼是XXXX”
挂了電話,把身份證還給季然。
秦子夜沒有轉身,靜靜地聽她說完電話。兩人背對着,各自看不見表情。
秦子夜沒有動靜,沈默咬咬牙,一不做二不休,牽起季然的手拉着他往學校招待所方向走。
學校招待所自然比不上那些五星級酒店。窗子開的很小,倒是對着學校那一大片綠綠的草坪增添了
些許生氣。狹窄的房間,除了并不大的床只有一把椅子。沈默鉸着手指尴尬的坐在床上,季然閑适
的面窗而立,看不清神情。
腦子裏一片混亂,怎麽就走到這一步了?季然那裏該怎麽解釋?就算再熟識也不能一聲不吭拉着人
家呆一個晚上!秦子夜呢?他會怎麽想?又會怎麽做?
時間就這麽靜靜地流淌着,沒有一絲的動靜,一切仿佛要靜止,只有各自的心裏流淌着不平靜。
“對不起,這裏不能抽煙。”
直到門外一聲清脆的女聲打破一切的死寂,沈默的心狠狠的揪在一起,整個人仿佛被抽掉了筋骨,
坐立不穩。
季然回頭瞥她一眼,神色不明。
“不過,你這麽帥,我可以免費提供煙灰缸和椅子。”依然是剛才的聲音,應該是在這裏打工的學
生。
秦子夜面無表情的靠着牆。手上的煙灰越燒越長,他才無所謂的在煙灰缸上輕點一下。就算渾身散
發那麽冷漠的氣息,依然擋不住那器宇軒昂地魅力。
沈默鼻尖酸澀,卻忍不住浮上一抹笑意,她的秦子夜不管什麽時候都是那麽的萬衆矚目,她還有什
麽不放心的?!
“叮咚”一聲短信音,沈默點開,居然是秦子夜。“不管你是真是假,十二點!十二點之前出來,我就
當什麽都沒有發生!”
就那麽端着手機,忘記放下,直到晶瑩模糊了視線,再也看不清。直到季然輕輕的取了她的手機放
下,抽了張紙巾塞在她的手心。“你這又是何必呢?兩個人承受總比一個人擔着強。”
沈默狠狠地搖頭,就算是一個人就這麽痛苦下去,也好過破壞秦子夜一家的幸福啊!
“那就睡吧,十二點的鐘聲沒有那麽快敲響。”說完,雙手枕在腦後,靠在了一邊的枕頭上,閉緊了
雙眸。
沈默依然端坐着,眼睛定定的盯着那扇門,不知是在期盼奇跡還是在最後的斷念絕情。手表“嘀”的
一聲,依然萬籁俱寂,沈默卻再也坐立不穩,輕輕的依着床沿躺了下來。
午夜十二點。
從此,我依然做我的灰姑娘,而你,還是所有人的王子!
季然睜開清亮的眸子,這一刻在黑暗中更曜曜如寶石。“如果,我是秦子夜,我不會希望你這麽
做。”他的聲線純粹,原來并沒有睡。
沈默依然側躺着,沒有回答。
“連選擇的權利都不曾給,就斷了所有的後路,對男人來說沒有什麽比這更殘忍更窩囊的了。”
沈默的眼淚刷刷的就下來了,瞬間打濕了枕巾。
長長的一段靜默,季然側了身子,看着沈默蜷縮的背影,嘆了口氣,“睡吧,沒有過不去的坎。既
然這是你的選擇,就不要多想了。”
伸手幫她輕輕的蓋好被子,心裏還有話,卻沒有說出口。
他的丫頭長大了,對感情卻是這般委曲求全。只願下一次她可以如曾經般勇敢執着,無畏無懼,不
管那個人是不是他。
天蒙蒙亮,沈默就醒了,其實這一晚上又怎麽能睡的踏實?一夜的亂夢,甜蜜的,懊惱的,歡欣
的,絕望的,仿佛要把這幾個月、幾年的時光濃縮回放。醒來的時候分不清是夢是醒,一雙眼又紅
又腫。
突然,想到了什麽,掀開被子慌裏慌張的開了門。依然缭繞的淡淡的煙味,整個走廊卻不見人煙。
門口突兀的一把椅子,孤零零遺世獨立,上面放着小小的煙灰缸,落滿了灰,周邊也薄薄的散着零
星的煙灰,那麽蕭瑟寥落。
沈默蹲下身子,輕輕撫摸着邊緣,仿佛還能感受到他的溫度和氣息。
這又是做什麽呢?一切不都是自己的選擇嗎?既然選了就不要後悔,哪怕被打落牙齒不也得活血吞
了嗎?放下煙灰缸,也放下心裏殘存的那點執念。
步送着沈默回了宿舍,剛巧碰到童欣,她也是愣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忙笑着和季然打招呼。
季然禮貌的回笑,視線掠過低頭看腳尖的沈默,“那我回去了。”
他潇灑的走了,剩下童欣一臉糾結的表情盯着沈默。
“默默,你們?你們昨天?”
“不是你想的那樣,童,我今天有點累,能幫我請個假嗎?”
童欣不可置信的吞了吞口水,這到底什麽狀況?徹夜不歸?很累?視課如命的沈默居然要請病假?
她還處在哐當哐當的震驚中時,沈默已經掠過她,步履沉重的朝着宿舍樓方向走去。
為什麽會沉重呢?童欣想不明白。最近的沈默經常神龍見首不見尾,有什麽事也從來不說,擔憂的
盯着她的背影那麽失魂落魄的走進大樓,總覺得有什麽不對的地方。
直到進了教室,蔣易瑤把她拉去角落,在她耳邊耳語一番,兩人張大了嘴,擠眉瞪眼的交流了半
天,外人自然是不知道她二人說的什麽,這二人卻心情沉重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依然是一臉糾結的
表情。
方敏最後一個進的教室,在她二人身邊落了座,看一眼她們垂頭喪氣的樣子,不明所以的問
道,“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
“地震了~”蔣易瑤趴在桌上,“而且是七點幾級的強震!”
“其實還好啦,這地震我早有預言了,只不過沒人信而已。”回想自己今早親見時的震驚,這會她已
經能夠正常接受了。只不過想到網上又要像上次一樣傳的烏煙瘴氣,亂七八糟了,就有點糟心。
上次的事情沈默也沒有表态,就這麽看着流言滿天飛居然能無動于衷。當然,任何新聞都有時效
性,風口浪尖一過去大家自然也淡了興致。也許這就是沈默要的效果吧,對于她強大的心理素質,
童欣表示佩服得五體投地,換了是她不是跟人家拼了就是跟自己拼了。
那麽,這次呢?牽扯上季然,沈默又會怎麽做?
對了,季然!
童欣趕緊查找“季大主席”,雖然開學伊始,季然就辭了學生會主席的職務,可是私底下大家還是念
念不忘,也更樂意這麽稱呼他。
“網上的新聞你看到了嗎?事關你和沈默,急!”
童欣的短信一發出去,就看到任課老師厚厚的鏡片後來射出一道狠辣的視線。
繞床青梅,天生一對
童欣的短信一發出去,就看到任課老師厚厚的鏡片後來射出一道狠辣的視線。繼而伴以那抑揚頓挫的聲音,“有些同學估計還不清楚我上課的規矩!要是覺得自己的手機用夠了想換一只的,可以繼續在課堂上使用。”
童欣吐吐舌頭,趕緊塞進包裏。這是唯一一個拿他們大學生當高中生對待的老學究,平時誰也不敢
在他的課堂開小差,更不敢玩手機了。今天估計是急瘋了,童欣居然忘了這回事。
看到同學們幸災樂禍的看着她,童欣忍不住用手肘撞撞蔣易瑤,以解她不提醒的罪過。蔣易瑤回瞪
她一眼,自己都沒心思聽課,誰還管你啊!
季然的短信很快就回了,不過這次童欣不敢再冒大不諱的拿出來看個究竟了。一直憋到老師宣
布“下課”,才十萬火急的找出來看。
“謝謝,沈默那暫時別提,其他的我來搞定。”
童欣長長的呼出一口氣,把短信內容給蔣易瑤看了看。有季然這句話,兩人終于放心了些。蔣易瑤
又給樓澤打了電話,囑咐他随時關注網上的情況,有什麽大的動靜随時通知她。
“孟天,他知道了嗎?”童欣等她挂了電話,裝作不經意的問。
“還能怎麽樣,默默是一點希望也不給他,他們班的班花又追的緊。俗話說,女追男隔層紗。這次
的事一鬧,我估計孟天也該死心了吧。男人有幾個真的像女人這麽死心眼的?”蔣易瑤搖搖頭,無
奈的表情。
她本是看好孟天的,中間也撮合過幾次,只是沈默滴水不進的性子,根本沒用。後來,來了個秦子
夜,一切便不了了之,她也不方便再提起。現在童欣提到孟天,自然也為他惋惜了一把。
“你說這次季然會怎麽處理這件事?他對沈默到底什麽情況,他們昨天這樣的狀況我都搞不懂了。
還有秦子夜,上次網上的那件事開始,沈默對秦子夜就一直奇奇怪怪的。你說他們兩不會真有什麽
事吧?”童欣胡亂的揉揉那一頭短發,“談戀愛怎麽這麽複雜,我以後直接試管嬰兒算了,千萬不能
把自己送進墳墓!”
蔣易瑤瞪她一眼,“你連男朋友都沒半個,就能想到結婚生孩子?想象力夠豐富的!”
說完朝她豎起大拇指,被童欣一掌拍掉,“你少得瑟,不過就是最近跟樓澤黏糊的緊嗎?看你們到
時吵架鬧兩國紛争時還會不會這麽心甘情願了!”
“你少咒我,我倒想看看以後誰沒有男人更活不下去!”
兩人利用課間十分鐘時間,一邊鬥嘴,一邊往另一幢樓的公共課教室趕去,還沒跨進教學樓呢,樓
澤的電話就打來了。
“瑤瑤,快上網,勁爆消息,絕對的吓死人不償命!”樓澤的聲音幾乎是從電話那一端噼裏啪啦爆過
來的。
蔣易瑤一手捂耳朵,一手把電話拿遠了些,用同樣的分貝吼了回去,“你豬啊,我還有課呢,怎麽
上網?趕緊長話短說!”
“你會後悔的,我偏不說!那等你上完課來找我,我幫你還原現場版!”樓澤也不是個說一就是一的
主。
“看誰會後悔!我還不能自己回去上網了?”蔣易瑤憤憤的挂完電話,朝童欣瞥去幽怨的一眼,這個
烏鴉嘴,早上她和樓澤還好好的,這會果然又炮仗對爆竹了!
童欣顧不上這些,拉住她衣袖急急的問,“樓澤說什麽?網上又有什麽消息爆出來?”
“我不知道!”蔣易瑤沒好氣的回道。
“搞什麽?電話都打來了還能不知道?”童欣簡直無語了,“那怎麽辦?這課都沒發上了!”
“不就是馬政經嘛,不上就不上!我們現在就回寝室去看看,還能翻了天不成?!”蔣易瑤正在氣樓
澤挂斷她電話呢,心裏也被他撩的癢癢的,恨不得馬上就上網看個究竟。
“省省吧,沈默這會在寝室呢。”童欣拉住她。
蔣易瑤無奈的嘆口氣,壓住內心各種情緒,跟着童欣進了教室。
沈默回寝室洗了個熱水澡,暖暖的水流并沒有沖去那一身的疲憊,索性鑽進被窩補覺。可是,大白
天的,寝室又亮堂,怎麽可能睡得着?腦子裏滿是秦子夜昨天受傷的眼神,心痛和委屈齊齊化作心
間的霧障,缭缭繞繞,揮之不去。指尖一遍遍的撫摸頸間那條他送的Tiffany Key,這真是把魔法鑰
匙啊,開啓的是怎樣的潘多拉魔盒。
如果他不送她墜子,也許她不會知曉他的心意,也就會把這份暗戀一直埋藏在心底最深處。他們也
許還能如曾經般擁有最純真的關心和呵護,不會像現在這般無路可走,變成這世界上最熟悉的陌生
人。
如果不是自己貪戀這份美好,不顧所有的不切實際,放任內心的私欲,開始了這段感情,也許現在
一切的窘境都不會發生。他依然是她如哥哥般的存在,喬文山雖然再不相見也不至于成了現在這樣
尴尬的處境。
而母親和秦仲嚴的曾經也不會被人拿來做文章,讓她擔驚受怕。至于秦母,也許還是她心目中尊敬
的秦子夜的母親,而不會露出現在撕破了臉皮跟她糾纏不休的樣子,讓她只想避的遠遠的。
想到這些,連繼續躺下去的心情都沒有了,坐起了身子取下了一直珍視的鏈子,現在她還有什麽資
格繼續再戴着呢?也許連保存着的權利都不該有了吧,可是要把它還了嗎?
她不舍,也沒有這份勇氣。打開抽屜找出了那只粉綠的盒子,一遍遍仔細的擦拭了幹淨,照原樣封
存了起來,也封存了這夢幻般的她和他在一起的曾經。
恍恍惚惚間,手機唱起了歡快的歌,顯示的號碼她不認識,地址卻是“北京”。
北京?實在猜測不出會是誰的電話,只好接了起來。
“喂,喬丫頭嗎?哦,不,沈丫頭嗎?我是老頑童爺爺啊!還記得不?”聲如洪鐘,完全聽不出一絲
上了年紀人的樣子來。
老頑童爺爺?那不就是季然的外公!
沈默欣喜中又帶了點驚訝,這麽多年過去了,爺爺依然是那麽輕健爽朗。聽到這一聲熟悉的丫頭,
仿佛又回到了當年的無拘無束,還有親人猶在身邊的滿足。
“怎麽了,丫頭?不記得爺爺了?”
“怎麽會呢,爺爺!我太激動了,沒反應過來。”
“哈哈~”依然是爽朗的笑聲,季建勳眉角眼梢都帶着笑。想到多年沒有聯系了,現在突然聽到這麽
欣喜的好消息,真是樂的他嘴都合不攏。
“丫頭,你猜爺爺現在在哪裏?”
沈默眼眸微動,這話的意思?
“爺爺,你在N市?”
“哈哈,聰明!那要不要來看看爺爺?我就在你們學校旁邊的麗都,我讓季然來接你!”
“爺爺~”
“怎麽了?沒有時間嗎?”
沈默搖搖頭,她只是有點意料之外,怎麽會不想去看看他呢!“沒有,爺爺。我自己過來就行了,
很近的。”
“好好,爺爺等着你~”季建勳欣然的挂了電話,對着身邊的中年女子做出一個OK的表情。
季然無語的看着自己的外公和媽媽。外公真如沈默所言是個老頑童,這樣的事他做來倒也可以理
解,但是自己一向工作狂的母親居然也能跟着一起參合,這件事真是連他都始料未及。“您二老慢
慢折騰,我就不奉陪了。青梅竹馬的事說出去別人還能聽聽,到你們這兒成了娃娃親了,你們覺得
沈默會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