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是誰為誰，(17)
一定會回來找我的～”喬文山擡起深埋在臂彎裏的頭，瘦削的下巴滿是青色的胡髭，
一夜之間仿佛蒼老了很多，“沈默，她沒事吧～”
“你說呢？”季然眯起雙眸，神色冷凝的注視着他。
喬文山看着他卻又不似在看他，那一雙眼空空洞洞。
“我也不知道自己昨天是怎麽了，看見照片上的兩個人就跟失心瘋一樣～你喜歡沈默吧？昨天你沖
進來的時候我就看出來了。你知道嗎？曾經我也那麽那麽的愛着沈默的母親，比誰都愛！可是結果
呢？疼了那麽多年的女兒竟然不是自己親生的，你能體會那樣的感受嗎？如果是你，你也會瘋掉
的。”
“那你怎麽斷定沈默不是你的女兒？”這才是季然想知道的線索，現在喬文山的情緒很低落，只一味
的沉浸在自己的悲恸中，季然只能直接引導他跟着自己的思路走。
“呵～剛開始的時候我也跟你一樣不相信，直到看到親子鑒定書。”喬文山的頭埋的更低了，勉強支
撐的一絲力氣也仿佛被抽走了，“還有～”
“還有什麽？”喬文山停頓了半天說不出話，季然心裏也不好受，雙拳緊了緊，還是忍不出問了出
來。
“沈默的母親也親口承認了。連個解釋也不給我，直接用這麽殘忍的事實讓我的心像千刀萬剮一
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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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文山擡起頭來，眼裏滿是紅血絲，滿是怒意的看着季然，“這麽多年我都忍過來了，也不願意把
這件事張揚出去。可是現在她竟然拿着那個人的照片來問我，你說，我怎麽會不瘋掉！”
“那個人是誰？”季然順勢問道。
喬文山陰骘的笑着，“我不會告訴你的，我不會讓他們父女這麽輕易就團聚！那我這麽多年的不甘
心誰來償還？！”
季然微斂了眉心，照片上的人是沈默的親生父親？
我們，該何去何從？
季然微斂了眉心，照片上的人是沈默的親生父親？
“我勸你少參合進來，沈家的女人都不是省油的燈。”
“是嗎？我只記得小時候沈默說過，她有世界上最好的爸爸，雖然很忙，卻很愛她，而她也很愛自
己的父親。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比你有更大的肚量去包容這件事，可是我知道，曾經我很羨慕你，
羨慕你擁有了沈默那麽多的愛。”
既然答案不是他想要的，留在這裏已無用。喬文山這個樣子已經夠可憐，不值得他再出手。如果他
說的都是事實，上天确實對他夠苛刻的。上一代的事情，他不想惶論是非，現在，他只想去看看他
的丫頭，有沒有好受一些。
一路疾馳趕回了Z市，這次沈默回家了，回去了曾經喬文山一起的那個家。
“沈默進去有一會了，你趕緊進去看看吧，那院子雜草叢生的我看很久沒人住了。”季然有吩咐，朋
友不敢輕易進去，這會他來了，自己也好功成身退了。
“好，謝了。你先回去吧，我在這兒陪陪她。”遠遠的望着滿牆的爬山虎還有院門外叢生的雜草，看
來喬文山是完全棄了這地方。
“對了，你要的資料我幫你查好了。”朋友把文件袋交到他手中，開車先走了。
擡腕看了看表，時間還早，季然坐回車內，思慮再三還是先打開來看了。
沈默一個人抱着膝蓋在冰涼潮濕的石板地上坐了很久很久，從陽光刺眼的溫暖到日落西山的荒涼，
久到她把所有的記憶都挖掘了出來，久到越回憶越悲涼。
人的記憶真的是很神奇的東西，沈默以為只要忘記就不會再憶起。如今，坐在小時候最熟悉不過的
院子裏，雖然已經荒蕪到面目全非，可是那些曾經的歡笑，曾經一家三口的美好都那麽鮮活的複蘇
了過來。甚至連喬文山在她嬌嫩的臉蛋上親上一口，卻被她嫌棄胡子太長而惹得全家爆笑的場景都
是歷歷在目。
可是，他說，他不是她的親身父親！他可以不認她，可是，為什麽要說出比這更殘忍的事實呢？她
不想聽到！更不會相信！
她的母親是世界上最好的母親，她怎麽可能做出這樣的事！她敢用性命擔保她母親的為人！可是她
又拿什麽來證明她的清白呢！她為什麽要這麽走呢？如果她還在，她就可以問個明白，就可以理直
氣壯的和那些人理論！現在，讓她怎麽辦呢？
媽媽，你告訴我，我該怎麽辦？難道只要離開秦子夜遠遠的，這所有的一切都能回到原點，所有未
知的恐懼都可以煙消雲散？
“冷了吧？”肩上被披上了溫暖的毛毯，那熟悉的味道再次沁入心間，擡起頭來，果然是季然。
“學長？你怎麽會找到這裏？”這一刻還是有些震驚也有些感動的吧，一個人在這麽荒涼的地方呆了
這麽久，那種被所有人抛棄，被世界遺忘的感覺終歸會在心裏慢慢的滋生。卻能在這樣的悲涼中看
見季然溫暖的笑容，感受他帶來的溫暖，就像上天派來拯救她的天使。
季然沒有回答她，只是幫她披好了毯子也坐在了石板臺階上。“你還記得那年我掉到獵人的陷阱裏
嗎？”季然的視線越過面前叢生的雜草，回憶在一瞬間蔓延。
沈默點點頭，當然記得！
“那時候，我爸媽說好要來看我卻沒有來，我賭氣的在山裏亂跑一通卻掉進了陷阱。你不知道我當
時有多絕望，可是你卻找到了我，說你會一直陪着我。還說，沒有陪在身邊的親人也不是不愛我
們，只是他們的愛在心裏沒有機會表現出來。”
沈默的鼻子酸酸的，擡頭望天，真的是這樣嗎？
“其實喬文山對你不是沒有感情，他只是邁不過心裏那道坎。”
指尖迅速的抹過臉頰，那又怎麽樣，不是說不是親生的嗎？有沒有感情又有什麽區別？！不，不是
沒有感情，喬文山一定很恨她，甚至厭惡她吧，那麽掏心掏肺待了五年的孩子居然不是自己的孩
子！
“有時候人跟人的相遇真的很神奇，我們第一次相遇的時候兩個小P孩吵的不可開交，可是後來的後
來，我記得你跟我說過的每一句話，我們一起做的每一件事，因為你說喜歡學識淵博的人而開始喜
歡看書，因為你說萬物皆有靈性而開始理解大自然，珍視一切的生物。”
沈默訝異的微張了瞳眸，雖然她也一直記挂着當年的小哥哥，可是沒想到季然比她還要執着。
“所以，你和喬文山曾經有那麽美好的相遇，難道不是一種因緣？至于未來，管他是劫是緣。你只
要記住，不管遇到什麽，你還有我，還有真正的家人陪着你。”
為什麽在季然面前總是忍不住會淚流滿面，所有的僞裝都分崩離析，再也堅持不下去，抱緊了身子
深埋雙膝，這一天一夜擁塞心頭的郁結随着淚水一遍遍的沖刷了出來。
能哭出來也是件好事，季然擔着的心也微微放松了下來，“走吧，還沒有好好請我吃大餐呢，我雖
然千裏迢迢就給你送來了塊帕子，你也不能不招待我吃頓飽的吧？”
原來哭過真的會好受很多，捏着皺不拉幾滿是眼淚鼻涕的帕子，沈默突然覺不出了不好意思，“手
帕～等我洗幹淨了再還你吧！”
“那夠抵一頓飯錢吧？”季然扶着她站起來，這丫頭一整天就這麽坐着了？
“我都已經這麽傷心了，你還要敲詐我？”沈默破涕為笑，悄悄的把帕子放進了包裏。
“行，請你吃頓好的。以後不許一個人逃走了？要不然上哪去敲詐？”
“……”明明是自己跟來的，還說的那麽委屈？可是，為什麽覺得自己不再是一個人呢？不再是一個
人傷心，一個人孤寂。
坐在了季然寬敞舒适的車座內，終于感覺活過來了一些。“好餓啊，我想吃海鮮火鍋！”一整天沒吃
東西了吧，之前完全顧不上身體的饑寒交迫，現在回到溫暖的空間才發現胃裏已經空透，只想熱騰
騰的大吃一頓，彌補身心的虧損。
季然笑容缱绻，卻在看到沈默來電顯示上“秦子夜”的名字時，眉心幾不可見的皺了起來。看來該來
的還是會來，季然在心裏嘆了口氣，斟酌着那份資料究竟該不該給沈默看。
而此時的沈默也完全沒料到會接到秦子夜的電話。三天了吧，她和他分手。只是這三天發生了太多
的事，經歷了太多的人，四處奔波到她以為有三年那麽久了吧。
可是，事實上真真切切的卻只有三天而已！這三天，他過的好嗎？這個電話她該接起來嗎？終歸接
了起來，知道只要自己離秦子夜遠遠的也許真相永遠不會有被發現的一天，可是私心裏卻又那麽想
聽到他的聲音，只要一次就好。
秦子夜綿長的呼吸傳來，兩人隔着千山萬水的距離卻都不說話，仿佛只要電話接通着，心和心的溝
通就能進行下去。
“沈默，那個人是你父親，你為什麽不告訴我？”秦子夜此刻的聲音刻意壓抑着，明明情緒已經激動
不已。就在沈銘跑來質問他，吼着告訴她論壇上那個人根本就是沈默的父親時，他就再也平靜不下
來。
可是，他知道自己必須平靜，他不敢确定沈默說分手是因為生氣他的沖動還是真的……真的想要分
手！
“……”告訴你又有什麽區別，我們之間最大的問題根本不是這個，沈默轉頭看着窗外，景是熟悉的
景，可是我們還能回的去嗎？
“對不起，這次是我太沖動了，我們就當什麽事都沒有發生好不好？”
“子夜，我們分手了，和這件事無關。”努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情緒，不讓眼淚哽咽了話語。
“……”秦子夜半天沒有回答，空氣中再次剩下靜靜的無聲波動，緊緊的絞着沈默的心，一起一伏，
肝腸寸斷。
“我就當什麽也沒聽見，開始的是我，說結束的也只能是我，”
“秦子夜，你聽我說……”
秦子夜霸道的打斷她，“就這麽說定了，我爸媽那裏我會去打好招呼，下個月端午我就帶你見他
們，你答應過的事，不可以反悔！”
下一刻就是嘟嘟的忙音，不再給她任何解釋的機會。
季然靠邊停了車，取了資料遞到她的面前，畢竟沈默才是當事人，應該有知情權。
“這是什麽？”沈默從怔愣中回了神，疑惑的接過那份資料。
“那個人的資料，不過看不看決定權在你。”
現在，她還有選擇權嗎？如果秦子夜就此放手，也許帶着遺憾也能平靜的吞下這所有的迷，可是現
在，若不弄清事實真相，她又該怎麽面對他呢？紙包不住火，與其等着別人拿血淋淋的真相來威脅
自己，不如親手解了答案。
一個熟悉的名字跳入眼簾——秦仲嚴！
——秦子夜的父親！
為什麽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卻反而平靜多了呢？之前不确定時，內心的惶恐和焦慮突然間就散了去。
最壞的結果不過如此，千遍萬遍的逃避只是害怕往這最壞的結果設想，逃避是不敢面對的殇。
我們，該何去何從？
見到秦子夜的父母
秦子夜雖然不同意分手，可是兩人之間不可能再如之前的親昵，一切似乎回到了原點，回到了戀愛之前。他時時發些工作生活中有趣的短信來，而她只是如曾經般看了一遍又一遍，卻并不回他丁點信息。
他堅持着，她僵持着。她不敢斷言他們之間有血緣關系，她只知道他的愛她受不起。
和季然合作出了一輯中國古典樂器的合集，反響熱烈，不但接受了校園電臺的采訪，還上了N市的
晚間新聞。
這次，秦子夜出奇的平靜，連吃醋的話都不曾有過一句，只打了電話來恭喜她。這樣的相處讓她這
般陌生，他一向棱角分明的個性竟為了她這般隐忍。
可是，分手的話她再也沒有勇氣說出第二遍，只想着能拖就拖，也許有天他倦了厭了就會放手了。
她卻不知道，秦子夜早計劃好了一切，等到了端午，秦家一家三口出現在N市的時候她才知道。
被秦子夜牽了手進去的時候，秦母看她的眼神明顯恨到不行，沈默想不明白秦子夜有什麽能耐居然
能勸了她一同前來。還有秦父，沈默只在進門的時候和他打了照面，她的心裏五味雜陳，她不知道
他是怎麽想的，可是能感覺到他不一樣的眼神，恐怕也認出她是沈雲岚的女兒了吧。
“爸媽，這就是沈銘的妹妹沈默。默默，這是我爸爸媽媽。”秦子夜幫她拉開椅子，牽着她一起入
座。
“伯父伯母好。”沈默朝她們禮貌的點點頭，安靜的落了座，顧不上對面兩人灼灼的目光。
“爸爸媽媽，你們對這個未來媳婦還滿意嗎？”秦子夜嘴角的笑容掩都掩不住，沈默今天肯來他就很
知足了，至于他爸媽，一向不強迫他做什麽，相信對他的決定也不會有什麽意見的。
“哐啷”一聲，秦母端到嘴邊的湯勺就那麽突兀的掉到了碗裏，濺起的湯水濺濕了衣物。
“怎麽搞的？”秦父明顯責備的語氣。
“媽，你是不是太驚喜了？來，我幫你擦擦。”秦子夜馬上笑眯眯的拿毛巾幫她擦手。父母難得坐在
一桌，他不想破壞了氣氛，何況今天默默也在。
“沒事沒事，”秦母忙攔住他，卻看着沈默道，“讓默默陪我去趟廁所整理一下就行了。”
“那默默你陪媽去一趟？”秦子夜有點出乎意料，不過更多的是高興，高興她媽和沈默的親近。
沈默點點頭，跟在秦母身後出了包間。房間裏明明有衛生間，秦母卻一徑的往公共衛生間行去，沈
默安靜的跟了一路，想來秦母有什麽話要跟她說吧，所以才挑了這麽遠的地方。
“沈默，為什麽今天子夜會說這樣的話，你給他灌什麽迷魂湯了？他居然？居然要娶你！”
沈默看着她不說話，如果她知道是這樣的狀況她根本就不會來。
“你說話啊？”秦母明顯氣到不行，“我真是太低估你了，跟你媽一樣都是狐貍精！你就不怕我把你媽
的醜事曝光出來嗎？！”
“你罵我可以，請不要牽扯上我媽媽！”沈默再也忍不住了，為什麽要一再這麽污蔑自己的母親
呢？“我不相信我媽有什麽事見不得人的，倒是您，有什麽話不能在子夜面前說，非要背後來威脅
我呢？”
“威脅你？你敢說照片上的不是你媽？你媽不是在婚後和別的男人摟摟抱抱？！”秦母冷笑一聲，“做
了就不要怕別人知道！”
“你～”秦子夜那麽好的人為什麽會有這麽無賴的母親？沈默很少和人鬧矛盾，只覺得一口氣湧上
來，幾乎被氣的發抖。好不容易才冷靜點下來，“随便你吧，如果你不介意別人知道照片上的另一
人是誰，我更不介意了。”
“你什麽意思？”秦母的音調明顯提高了一度，“你知道他是誰了？你還知道些什麽？”
“我什麽也不想知道，所以你不要再拿這件事來威脅我。我和子夜，我會和他說清楚的，你放
心……”
她的話還沒說完，秦母突然腳下一滑往後摔去，她本能的伸了手去拉，卻被秦母避了開。然後，她
和門口的秦子夜視線對撞，他已經身手敏捷的接住秦母。
“子夜，你不要怪默默，我剛才不小心提了她媽媽的事，她估計也是傷心過度才會推我的吧。我看
她一定不是故意的。”秦母“虛弱”的躺在秦子夜懷裏，腿腳無力，卻不忘替她“解釋”。
沈默不禁嘴角一抹冷笑，這世界上還有這麽會演戲的人？
“默默，就算你不是故意的，我媽差點摔倒你怎麽還笑得出來？”秦子夜不相信沈默會這麽失控，可
是現在她嘴角的笑容實在讓他心寒，摔倒的畢竟是自己的媽媽。
“對不起，我脾氣不好。你們慢慢吃，我先回去了。”實在不想再呆下去，和秦子夜擦身而過，直接
往大廳走去。
秦母緊緊的抓着秦子夜的手臂，制止他追出去的沖動，“子夜，你扶我去坐着，我的腳好像崴到
了。”
秦子夜收回視線，一路無話扶着秦母去了包間坐下。“爸，你照顧一下媽，她腳受傷了，我去看看
默默。”秦子夜急急的追了出去，這會再顧不上其他。
秦父卻一臉審慎的表情盯着翁美茹，“你早知道沈默是雲岚的女兒？”
翁美茹憎恨的表情，這麽多年了，他還念念不忘！
“原來如此，我勸你不要在背後做太多動作。子夜是個聰明人，如果有一天他知道了，他比我更不
會原諒你。”說完徑自走了，留下秦母一個人恨不得砸了包廂。
她做錯什麽了？難道追求自己的幸福就錯了？難道為兒子的幸福做打算就錯了？她偏不信了！
有時候，過于執着就成了執迷不悟，可惜身在其中的很多人并不懂。
秦子夜出得大門的時候，沈默剛好攔下一輛計程車坐了上去，他三兩步過去拉開車門把她拉了下
來。關了車門，揮揮手讓司機先走了，“誰允許你走的？剛才是誤會，我媽都解釋了，你為什麽還
要生她的氣。”
沈默懶得跟他解釋，他是出了名的孝子，尤其對他媽，從認識他開始就知道了。“你放開我，今天
我就不該來。”沈默想甩開他抓着的手，卻怎麽也掙不脫。
秦子夜的力氣又增了一分，什麽叫不該來？“你跟我回去，我爸媽千裏迢迢趕過來，你連招呼都不
打一聲就走了，以後怎麽相處？”
“子夜，你看不出來嗎？你媽媽她根本不喜歡我，不管我怎麽做都是錯的。”
“不可能，我媽怎麽會不喜歡你？”秦子夜箍住她的雙臂，逼近她，“再說，我爸剛才表态了，支持我
的所有決定。”
秦仲嚴？沈默只覺得更加的頭暈腦脹，站立不穩。
“默默，你怎麽了？臉色這麽難看？”沈默瞬間蒼白的臉色，讓秦子夜也慌了神。
“沒事～”沈默扶着他穩了穩，“子夜，你不要再逼我了，我們都冷靜冷靜，這段時間不要再聯系了
吧。”
“沈默，你到底怎麽了？我哪裏做的不好你告訴我，我改還不行嗎？你突然這麽冷漠的态度，總得
告訴我原因吧？讓我死也死個明白！”
兩人推推搡搡間，一輛黑色的轎車緩緩停在沈默旁邊，一邊的車窗搖下來，露出秦仲嚴堅毅的側
臉，“子夜，你去看看你媽，我跟沈默說幾句話。”
“爸，你想幹嘛？”
“我只是想問問沈默媽媽的事，你放心，我不會為難她的。”秦仲嚴的司機開了另一邊的車門，侯在
旁側。
秦子夜斟酌了下，松了她的手，雖然不知道父親和沈默母親怎麽會認識，只要不為難沈默他自然沒
意見，“那一會我來找你，我先去看看我媽。”
沈默并沒有應他，靜靜地上了車，既然秦仲嚴找他，她也想聽聽他會說些什麽。
翁美茹咬牙站在大廳，看着沈默上了秦仲嚴的車，眼中的憤恨更甚！
“媽，你怎麽出來了？腳沒事吧？”秦子夜一回身就看到身邊眼圈紅紅的母親，以為她有什麽不舒服。
“沒事，子夜，媽只是不放心你。不是媽在人背後說壞話，沈默這個女孩子不簡單，你還是離她遠
點吧。”秦母瞬間換上了柔弱的口氣，語重心長的勸着。
“媽，你肯定誤會什麽了，我認識沈默那麽多年，她什麽性子我不知道？只不過有時候有點倔而
已，您是長輩，多包容下不就行了。”秦子夜心裏也有點擔憂，看來這次母親和沈默的誤會沒那麽
容易解決。
“女孩子，性格最重要了，這麽動不動就發脾氣的怎麽行？”秦母明顯心裏罵了很久，嘴上卻只挑秦
子夜受用的講。
秦子夜停頓了一下，今天沈默确實很奇怪。秦母看他聽進去了一些，趕緊繼續道，“還有啊，我聽
說她媽媽是抑郁症自殺的，抑郁症可是會遺傳的，我可不想……”
“媽，”秦子夜打斷她的話，“沒有的事，你不要多想了。沈默一直都很樂觀堅強的，現在是她不待見
我，你跟我多說也沒用。”
秦子夜無奈自嘲，小心的扶着她媽媽上了另一輛車，卻沒看到秦母臉上的仇意。
前一輛車上，沈默臉上看不出表情，倒是秦仲嚴這會放松了下來，帶着份慈愛的看着沈默，仿佛從
她的眉眼間看到了那個曾經讓他魂牽夢萦的人。沈默的眼神一直沒有離開，她也想看看清楚這個和
母親有過那麽深糾葛的男子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秦子夜的臉型應該是像他爸爸的吧，只是秦父的
五官比他柔和些，少了些鋒芒多了份溫潤。
“真沒想到啊，你會和我們子夜走到一起。你媽媽呢？她還好吧。”秦父的語氣比初見時更加和煦，
雲岚的女兒，他怎麽能不打心眼裏喜歡呢。
沈默靜默了好一會，原來他什麽都不知道。
分手不是你說了算
“我媽媽在我十四歲的時候就去世了。”她說的那般平靜，卻在他眼裏看到了驚濤駭浪，這個在商場上以鐵腕著稱的紅頂商人什麽腥風血雨沒有見過，卻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眼淚撲簌簌地滾落了下來。
“她～她是怎麽走的？”他的雙唇抖的厲害，強撐着身子要問個明白。她不是婚姻美滿，生活的很幸
福嗎？所以他才這麽多年不敢去打聽去打擾，沒想到！
“伯父，你沒事吧？”擔憂的看着他那簌簌發抖，幾乎坐不穩的身子。
“默默，伯伯沒事～”秦仲嚴抓住她的手，幾乎是在哭着懇求她，“你告訴我，你媽媽是怎麽走的？她
還那麽年輕啊，怎麽就走了呢？”
“我媽媽，我媽媽是抑郁症自殺的。”
“什麽？”秦仲嚴一口鮮血噴了出來，整個人就那麽毫無征兆的倒了下去。
“秦伯伯，秦伯伯，你怎麽了？你不要吓我？”任憑沈默怎麽呼喚都沒有用。
秦子夜趕到的時候，病房裏只有沈默，司機只是站在門口等着。
“爸，爸你沒事吧？醫生不是說你的心髒沒問題了嗎？為什麽會突然急診住院？”這一次秦子夜眼神
略過沈默，明顯帶了點責備。
是啊，好端端的父親跟着自己卻突然咯血住院，母親又說自己推了她害她崴了腳，現在自己在她眼
裏應該是心腸無比歹毒的惡婦吧。
“子夜啊，不關沈默的事。”秦父雖然醒了，卻依然虛弱，“我只是聽說老朋友不幸英年早逝的消息，
而一時難以接受。我沒事的，你先出去，我還有話要跟默默說～”
“爸，你都虛弱成這樣了，有什麽話那麽急着問？”
沈默也看不下去了，秦父明明虛弱到話都快說不出來了，還要掙紮着坐起來，“秦伯伯，您先休息
好，我不走，等您休息好了，我們再聊好不好。”
秦子夜順勢扶着他躺下，朝沈默使使眼色，一邊安慰秦父一邊拉着她出了病房，再囑咐門口的司機
進去照顧一會。拉着她去了轉角的窗臺，來往人不多。他第一次用那樣的眼神質疑的看着她，硬着
語氣問她。
“我爸和你媽什麽關系？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還有多少事把我蒙在鼓裏的？”
“朋友關系，你想他們什麽關系？”沈默也語氣不善。
“默默，你最近變的我都不認識了？你為什麽不相信我，什麽事都不肯告訴我，卻偏偏要找什麽季
然，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當你男朋友？”這話秦子夜已經忍了很久，這會幾乎是吼出來的。
齊刷刷的，但凡出現在走廊上的醫生護士病人都朝着兩人看去，沈默忙擺脫他的束縛，退開一步站
定了看他。真的要走到那一步嗎？親自去驗證秦仲嚴是她的親身父親？那麽她和他的曾經又算什麽
呢？不倫之戀？兄妹亂倫？
不！她絕對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寧願讓他怨她恨她，也不想讓他知道這樣血淋淋的殘酷！就當
是她變心了，就當是她負了他，也好過這般扭曲的真相！
沈默竟然這麽排斥他去碰她，秦子夜怒目圓睜，不可思議的看着她，“你是不是真的喜歡上那個什
麽季然了？”
沈默沒有回答是也沒有回答不是，揚起下巴迎視着秦子夜灼灼怒火的雙眸，內心百轉千回卻說不出
一句話。
子夜，就讓我自私的保留一份美好吧！我真的沒有勇氣繼續下去，你誤會也好，恨我也罷，好過你
想起我時的那份厭惡。如果是這樣，我怕我再沒有勇氣面對所有！
秦子夜卻只看到她欲言又止的神情，那分明就是默認的表情。那麽，今天自己所做的這一切又算什
麽？分明就是傻子才會有的行為！
那一刻內心崩潰憤恨到拳頭就那麽揚了起來，最後擦着沈默的耳畔，狠狠的砸在鋼筋水泥的牆上。
沈默只聽到砰的一聲在耳邊炸開，睜開閉上的雙眼，他受傷的手就在她的耳邊，她卻不敢看上一
眼，怕這一眼就會心疼的移不開，怕這一眼就會讓自己放不下。
“秦子夜，我們分手吧，在一起只會更加痛苦。”
秦子夜的眼光就這麽在她臉上一遍遍的流連，眼前這個人還是他認識的沈默嗎？為什麽她可以說出
這麽狠心的話，為什麽她可以說放手就放手，為什麽她可以轉眼就愛上別人？
他突然低下頭去，一把捧起她的臉送到唇邊，狠狠的吻了下去。沈默就算全力反抗也動彈不了絲
毫，只逼的他吻的越深。
“子夜，你在幹什麽？你爸還躺在病床上呢？成何體統！”秦母斥責的聲音響起，秦子夜停頓了幾秒
終是放了她自由呼吸，可是，一手仍緊緊的箍着她，讓她動彈不得。
“媽，不是讓你好好休息嗎？爸這邊有我們在。”換上一副慣常的嬉笑表情，完全看不出剛才的失
控。
秦母愣了愣，自己的腳根本沒事，差點就直接沖了過去，這會想起來才特意放緩了步調，略略瘸着
一只腳過去。秦子夜一看這樣子，松了沈默過去扶住她，“媽，您悠着點。”
秦母瞪他一眼，沒有看沈默，話卻是沖她說的，“我再悠着點，你爸就要被氣死了，你也要抛下你
可憐的老媽子跟人家跑了吧？”
“媽，你說什麽呢？我們不是都好好的。來來，我帶你進去看看你的心上人你就安心了。”
“你個臭小子，講話沒個正形。”秦母聽似責怪的話語，語氣卻滿是寵溺。
沈默側轉了身子，擡眼望着天花板。這樣的母子相處關系對她來說是一直以來的奢望，就算沈雲岚
在世，她們也都不會這麽親昵的相處。她們的愛都太深沉，又是不會開玩笑的性子，兩人雖然相依
為命，各自的愛不會比他們說，可是卻很少走進對方的心裏。
這一刻不知是羨慕秦子夜還是羨慕翁美茹，她只知道在他們兩中間沒有她的立足之處。
秦子夜扶着秦母往病房走去，回頭看沈默的時候只看到她落寞的背影，那麽與世隔絕的樣子，那麽
不容人靠近的樣子。
“子夜啊，不是媽媽說你，我看你跟沈默在一起不是好事。你看你都瘦了那麽多，她都是怎麽照顧
你的啊？而且，跟我，跟你爸都很沖……”
“媽～”秦子夜打斷她，“你這說的都是什麽迷信啊？我自己的事我會看着辦的，你好好照顧爸才是，
他的身體時好時壞的我們得上點心。”
秦母識趣的不再多說，自己兒子的脾氣她最了解，自然不會惹他厭煩。
病房內，秦仲嚴聽到動靜熱切的睜開眼，看到的卻是秦子夜扶着翁美茹進來，失望瞬間爬了上
來，“沈默呢？”語氣略略不善。
秦子夜內心有一瞬的質疑，父親之前對沈默只是不反對而已，可是現在的神情明顯是關心過度了。
“秦伯伯，我在這兒。”門口沈默的聲音傳來，卻并不走近了來，“您身體沒什麽大礙了吧，那我先回
去了。”
“默默～”秦仲嚴又強撐着身子要坐起來，秦子夜趕緊騰出手去幫他墊好墊子坐舒服了點，“咳咳～剛
剛不是說陪伯伯聊天嗎？幹嘛那麽急着走？子夜，你帶你媽先回去，我沒事，有沈默在就好了。”
“老頭子，沈默又不是你什麽人，你好意思讓人家這麽照顧你？”秦母一聽這話差點跳起來，“子夜，
你先送沈默回去，你爸身體不好需要休息。”
秦子夜眯着眼看秦父，父親對沈默的态度實在令他起疑，聽見母親的話拉了沈默的手就往外走，顧
不得身後父親對母親什麽态度。他們兩就算感情再怎麽不和，也不能讓沈默參合進來，這是他決不
能允許的，不管他父親出于什麽原因。
秦子夜一路拉着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