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好戲開始,鹿死誰手

慕雲歌暗笑,她今日過來,就是要當着這兩人的面,說這幾句話給肖氏聽,讓肖氏親眼瞧一瞧她們的反應,從而催生肖氏心中埋下的那顆種子,相信肖氏剛剛目睹過兩人的表情,事關自己寶貝女兒,愛女如命的肖氏再也不會全無顧忌地相信她們了吧?

上一世,肖氏就是太過依賴周府、信任周府,周家從她慕家明裏暗裏得到的錢財多不計數,鋪平了周大老爺的官路,後來因助沈靜玉有功,還恢複了周老太爺的侯位。

可周府回報她慕家的是什麽呢?

沈靜玉的話又在耳邊回響,慕瑾然的慘狀歷歷在目,慕雲歌眸色變冷。

她今世重生,就要看着周家凋零寥落,貶為她腳下的塵埃!

目的達成,慕雲歌借口要去找兩個表姐玩,周老太太也樂得她不在旁邊,好變着法子跟肖氏要錢,當即讓丫鬟帶她去了後院。

周藝璇和周藝夢一看到慕雲歌,臉上立即堆起了欣喜的笑,一左一右拉着雲歌說話:“表妹,早上聽娘說你要來,我還不信,原來是真的!明明才分開幾天,就覺得格外想表妹,一定就是娘總說的投緣!”

“我也很想兩位表姐啊!”慕雲歌笑着說。

想她?想她的禮物吧!

果然,話不離三句,周藝璇就開口了:“哪次見到表妹,都打扮得格外明豔。今日表妹脖子上的雙生璎珞,一定很貴重吧?”

慕雲歌摸了摸脖子,她今日的确特意打扮了一番,脖子上戴着的是爹爹不遠萬裏從雲南給她帶回來的碧玉雙生璎珞,如此通透的碧玉十分難得,這璎珞上鑲嵌了大小不同的五塊碧玉,說價值連城也不為過。

兩位表姐原是看上了這個。

“這個麽?”慕雲歌笑得格外明媚:“表姐真有眼光,這是爹爹上次去雲南玉舫,專門給我帶的,聽說花了不少銀錢。”

一番話,果然說得兩位表姐眼光灼灼,恨不得直接搶了去。

慕雲歌笑得更燦爛。

她擡手摸了摸頭上的翡翠步搖:“不過這個璎珞也不算什麽,這個步搖就比它貴重得多,聽說是京都巧匠燕蘊親手做的,有錢也買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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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周藝璇和周藝夢的眼睛都直了,那赤裸裸的情緒,讓慕雲歌的心情大好。

羨慕嗎?嫉妒嗎?

可惜她們看重這些,而這些不過是她眼中的煙雲。也幸好這樣,不然她明天該用什麽借口指使她們?

“姨父對表妹真好!”周藝璇嘆息,那酸溜溜的語氣,讓慕雲歌直想笑。

慕雲歌微笑:“舅舅對你們也很好啊!”說着,她的臉上突然現出一股頹廢懊惱的形容:“哎呀,來得匆忙,雲歌忘記把給兩位表姐的禮物帶來了,那可是上次我爹給我帶來的首飾,雲歌都舍不得戴。只是想着跟兩位表姐投緣,兩位表姐又這樣美貌,想送給兩位姐姐的。瞧我這記性……”

周藝夢一聽,立即和周藝璇欣喜地對視了一眼。

慕之召每次給慕雲歌買的首飾都是價值千金,連慕雲歌都舍不得戴的,又是怎樣的珍品?

這機會可不能錯過!

周藝璇輕咳一聲,溫婉地說:“表妹也不必懊惱,明日慕府不是辦花會賞梅麽?我和藝夢也要去的,到時候再給我們,也不遲啊!”

慕雲歌低低地說:“可是娘說,明日讓我呆在房裏。”

“不要緊不要緊。”周藝夢連忙說:“我和姐姐到你房裏去陪你說話,你再給我們吧!”

這焦急,生怕雲歌反悔。

慕雲歌聽了,才展顏一笑:“說得是呢!那就這樣說定了,到時候你們可都要來啊!”

回到慕府,慕雲歌和肖氏的心情都好了不少。

肖氏是因為周大夫人答應明日幫雲歌作證,而慕雲歌則是因為一切準備妥當,等着看明日的好戲。

一夜無話,第二天起來,雪比昨日更厚了一些,慕家梅園裏幾株沒開的珍惜梅花,也都開了,姹紫嫣紅一片,好不熱鬧。

慕雲歌早早起來梳妝,佩欣心靈手巧,将她那一頭烏發結了典雅端莊的牡丹髻。因慕雲歌尚未及笄,特意留了一大段頭發,結成小辮子散在肩頭。她又特意給慕雲歌挑了件嫣紅色羅裙,外罩同色系的輕紗。頭上只戴了一款羊脂玉雕成的牡丹花,大氣非凡。

慕家的花會是慕之召出門前就定下的,也不好更改,雖說男主人不在家有失禮數,好在肖氏當家已久,從中周旋,很快就井井有序。

慕家花會就放在後園,那邊有一片紅梅,映着假山蓮池。中間有以一拱形雕欄,正好劃作男賓客和女賓客之間的圍欄。女賓客都聚集在蓮池這邊,設了輕紗擋風,火盆擱在腳下,倒也暖和。

肖氏的本意是讓慕雲歌暫避流言,不要出來。可被慕雲歌一句“身正不怕影兒斜,躲着就是掩飾”說得啞口無言,只得讓她也來。

只是就是這樣,來往女客看着自家女兒的眼神,那其中的輕視還是讓肖氏的心裏一頓難受。

慕雲歌倒是不在乎這些,端莊有禮地一一見禮。

這一下子,那些夫人們本來看好戲的心,倒也迷惑起來。

這慕家小姐端莊有禮,不像是會做出那種事情的人呀!

想到昨天晚上聽到的有些傳聞,一心看好戲的各位夫人都露出了期待的表情,帶着猜測互相咬耳朵:莫非,那傳聞的對象其實是搞錯了人?慕小姐若真是被冤枉的,徐家的婚到底退不退了呀?

不一會兒,周徐兩家結伴而來。

一下馬車,徐夫人就拉着慕雲歌的手,滿臉緊張地說:“雲歌啊,這外頭風言風語的,你怎不在屋子裏呆着?”

她這話說得巧,明着是擔心慕雲歌,實則是默認了那些傳言,讓慕雲歌在屋子裏暫避風頭。

幾個夫人臉上帶笑,眼中卻帶着蔑視,其中一個反問:“哦,這就是那位慕家小姐?”

“瞧夫人這話說得,”慕雲歌半嗔半喜地道:“我爹娘就我一個女兒,哪還有別位慕家小姐?”

那夫人立即說:“這麽說來,你真跟人私定終身了?”

一聽這話,肖氏的臉色立即冷了下來。

這夫人好不知禮數,在她慕府也敢放肆嚼舌根,诋毀主人家未出閣的女孩兒。

慕雲歌倒也不生氣,她記得這個女人,前世她名譽被毀,可說這位夫人功不可沒,憑着三寸不爛之舌屢次讓她在衆人面前擡不起頭來,才逐漸自卑內向,最後不得不遠避金陵。她記得,這位夫人的夫君,似乎是徐家老爺的同僚,一條繩子上的蚱蜢……

她低低一笑:“雲歌只定了一門親。”

那夫人一哽,頓時說不出話來。

周大夫人連忙打圓場:“就是就是,焦夫人說的什麽話,我家雲歌最是乖巧,平日裏很少出門,什麽人都不認識,怎可能跟人私定終身?肯定是有人嫉妒雲歌,才惡意中傷!”

那夫人撇了撇嘴,不說話了。

肖氏引着她們進園子,慕雲歌眼尖,瞧見跟着周氏的一個下人離開了人群,飛快地朝着另一個方向去了。

慕雲歌又是一笑,刻意落下幾步,扭過頭對佩欣低聲吩咐了幾句,才含笑着追上了幾位夫人。

剛剛引導這幾位夫人落了座,又一輛馬車停了下來,車座上印着“陳”字。

慕雲歌心中一暖,匆匆告罪,迎了上去。

馬車上下來一個高挑的女孩,身量纖纖,身穿白色素羅裙,外罩緋紅色披風,看起來格外柔弱。侍女扶着她下來之後,她含着笑轉身,又從馬車上扶了個小男孩下來,正是前幾日見過的陳書文。慕雲歌身邊的慕瑾然歡呼一聲,已經迎了上來,兩個小夥伴快樂地牽着手,很快就消失在原地。

慕雲歌眼中含淚,上前幾步握住女孩的手:“書晗。”

此人正是安伯侯府家的大小姐,陳書晗。

前世人情冷漠,唯一給過慕雲歌溫暖的,正是眼前這個柔弱的陳書晗。在她遭世人唾棄的時候,只有陳書晗一直陪在身邊,不離不棄。性子柔弱的她,總會在聽到別人說慕雲歌半句不是的時候站出來,反駁那些羞辱慕雲歌的人。後來,慕家慘遭巨變,也只有陳書晗一人肯為她從中奔走周旋……

再見到這個好友,她怎麽能不激動?

陳書晗也緊緊握住她的手,幾個月不見,她臉上卻愁眉不展,看着慕雲歌的眼神十分擔憂:“雲歌,我……我一回金陵,就聽說了那些亂七八糟的言論,他們怎麽可以這樣?”

脾氣溫和的她,不知如何表達自己的憤怒。

“不要說我了。”慕雲歌抱了抱她:“你放心,我總不會讓這些人如願的。”

陳書晗聽了這話,見她氣定神閑,顯然是胸有成竹的樣子,才勉強松了口氣。

陳書晗是早産兒,小時候落水風寒之後,就帶着哮喘的毛病,作為侯府的嫡系大小姐,又是家裏唯一的女兒,侯府上下無一不疼她、不寵她。陳書晗嬌生慣養,身子骨素來就不好,這種風雪天氣,更不能在外間久站。

慕雲歌帶着她往設有擋風板的庭廊下休息,期間專揀些趣事說給她聽,才終于哄得她展顏為笑。

兩人呆得不多時,佩欣便回來,在慕雲歌耳邊耳語:“小姐,那人鬼鬼祟祟地進了後院,張媽媽她們看着他呢,要抓還是放?”

“看好他,等一會兒再好好唱出戲。”慕雲歌凝聲說。

佩欣應了,折身回去傳達她的意思。

她剛走,只見前方長廊下,周藝夢陪着徐夫人正探頭探腦地往這邊看。一見到慕雲歌,她面色一喜,緊走幾步往她這邊來。

慕雲歌低下頭,抿嘴一笑。

要開始了,跟前世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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