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攻略文中的冷酷帝王(2)

把太後關在水上閣樓一周後, 前朝無動靜, 後宮也無動靜, 啥牛鬼蛇神都沒引出來, 只有天賜天天嚷嚷着要母後。

酉乾發現太後的人手,還真不多, 也就蓬萊殿貼身伺候她的那幾個。其他人, 在她對他下毒的事暴露後, 那些宮女、太監, 立刻把知道的都說了。她們不是親信, 知道的并不多,幾乎什麽都查不出來。

只有太後的兩個貼身侍女, 還有天賜的奶嬷嬷,争相認罪, 都說太後并不知情,毒是她們下的,然後咬舌自盡了。

酉乾會信這種鬼話才怪, 依舊把太後關着。

酉乾倒是想把太後交給大理寺審問, 讓專業人士來審問,肯定能更快查出來。然而這事被捅出去, 對太後的處置基本就要公開,總會有一堆老頑固,用孝道來壓他。

酉乾讨厭麻煩, 也不想成為天下人飯後的聊資,更不想因為這事對天下人下禁口令, 決定自己私下查。

這事,他準備交給福臨。等拿到結果,再考慮怎麽處置太後和天賜。

然而福臨吓得直接給他跪下磕頭,寧可自殺也不願意審太後。

倒不是福臨不忠心,而是過去酉乾這個皇帝對太後真心孝順,福臨怕酉乾只是一時氣頭上。

如今結果無非兩個,哪天皇帝氣消了,把太後放出來,那就輪到太後處置他們這些倒黴鬼,畢竟太後沒辦法拿皇帝出氣。而如果皇帝更絕情一些,把太後弄死了,有道是人死如燈滅,皇帝說不定又會慢慢忘記太後的不好,念起太後的好。然後曾經那些‘害死’太後的人,又會成為皇帝表達愧疚的出氣筒,死得無比冤屈。

歷朝歷代,這樣的事例舉不勝舉。

戲文還總說這叫‘沉冤得雪’。

作為宮中的人精,福臨不可能看不到這麽大的危機,反正皇帝也不可能真為此殺他,他寧可抗旨,也不想成為戲文中被萬人戳脊梁骨的反派炮灰。

酉乾……看他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念在他這麽多年都忠心耿耿的份上,嘆了口氣,算了。他也不想用廷杖展示自己的威嚴,沒必要。

***

對福臨酉乾還算念舊情,對想要自己命的太後,酉乾是就異常冷酷。耐心耗盡後,等有點空閑,就親自審問太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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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皇帝要親自審問這種事,簡直奇葩,酉乾以前怎麽都想不到。然而誰讓這個世界,是宮鬥文+攻略文。政事在這個世界是‘次要事件’,‘宮鬥’反而是重中之重。他已經發現,他要不參與其中,劇情幾乎沒有推進。

現實邏輯就是,太後是他母親,孝字當頭,就算她要殺他,他也無法殺她。其他人都如同福臨那般,生怕哪天皇帝對太後心軟,自己反而遭受報複,都不敢對太後不敬。

在酉乾沒有特意吩咐的情況下,太後除了行動受限,依舊被好吃好喝伺候着,精神還不錯。

“父皇是不是你下毒毒死的?”

太後今年三十有六,然而保養得宜,又養尊處優多年,依舊看似妙齡女郎,且因身處高位多年,比那些真正的青蔥少女,反而多了幾份高不可攀的貴氣,即使落魄到被關入水榭一周,也依舊有種逼人的美豔。

對于酉乾的喝問,她雙目含淚,滿是被親兒子懷疑的委屈:“陛下說笑,先帝是風寒入骨病逝,予哀痛還不及,怎會下毒。”

“那你給朕下的毒呢?”

水華咬死不松口:“予根本不知陛下因何中毒?”

那天因為太過突然,她才沒來得及想到應對之策就被抓,幸好當時她也沒多說話。如今她早就打定主意,什麽都不知道。

“那盒脂粉是從你鎖着的百寶盒內搜出,除了你,無人能碰。且你那指甲縫中粘的粉末,洗手後的水養的魚沒一會就翻肚,母後是想親口嘗一嘗那魚的滋味嗎?”

酉乾沒說的是那條魚,翻白一會後,養到清水池內,又活了過來。顯然那一點點剩餘藥量不但毒不死人,連魚也毒不死,只能殺殺小蟲子。但這更加證明,太後一直在堅持不懈對他下毒。

“陛下,我是你的生母,你是我十月懷胎誕下的骨肉,我怎麽可能害你!”多說多錯,太後堅定的只打感情牌,不說任何關于毒物的事。

酉乾卻毫不動容,再次問道:“天賜是你和誰的孩子?”

“你說什麽傻話,天賜當然是先帝的骨肉。”水華抓着手絹的手,幾乎掐出了血痕,面上卻毫不動容。

她不明白酉乾為什麽會突然懷疑天賜的身份。

“當年朕也以為他是父皇的骨頭,憐他可憐,賜名天賜。然而……為了他,你卻準備殺掉朕,好給他騰出位置,是不是!”酉乾目光冰冷的盯着水華,“別再狡辯,朕耐心有限,對你朕礙于孝道暫時不會拿你怎麽樣。但一個四歲的孩子,随便個頭疼腦熱就能要了他的命。或者朕該把你喜歡給朕吃的那盒脂粉,跟他分享?”

水華終于變了臉色:“酉乾!你不能這樣!他是你弟弟,血脈相連的弟弟!他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不懂。”

酉乾高深莫測道:“你把事情交代清楚,朕可以放他一條生路。”

***

水華終究還是承認了天賜是她和別人私會懷上的骨肉。

但孩子的父親是誰,水華咬死不說:“他身上流着的不是你父皇的血,沒辦法跟你搶帝位,你就看在他跟你一母同胞血脈相連的份上,放過他吧。”

“而且他也是你看着長大的,那麽崇拜你,你忍心對他下手嗎!”

酉乾搖頭:“你一日不交代出他生父的身份,我就只能把你和奸夫造的孽算在他頭上。”

水華苦苦哀求酉乾,酉乾卻不再聽她廢話,甩袖離去。

酉乾對水華很失望,原本他以為水華是類似武則天那樣,有治國之才,不甘心被困後宮,想把權力抓在自己手上,才會連親兒子都下手弄死。

結果她竟然還有‘母愛’,竟真是為了讓一個黃口小兒登基,就要殺死年富力強的皇帝。

她就沒想過,她殺了兩代皇帝,再扶幼帝,會給這個天下帶來多少災難嗎?

這樣的對手,實在太掉價,他再也不想多看一眼。

如果不是還想抓出水華背後的那個男人,酉乾不介意現在就弄死水華。

畢竟按照他反派BOSS、重要男配的身份,女主遲早會出現在他面前。他不想留着水華跟女主打麻将。

***

水華在酉乾離開後,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她不知道自己這步走得對不對,她會幹脆承認天賜的父親另有其人,就是因為知道,天賜非先帝血脈的身份,反而會比先帝血脈更安全。畢竟在親生母親都給自己下毒的情況下,沒有一個帝王能忍受親弟弟威脅到自己的帝位,即使一丁點威脅都不行。

天賜不是先帝血脈,失去皇位繼承權,酉乾一個皇帝反而不會跟一個孩子計較。

但她擔心酉乾會因為她和孩子的生父遷怒天賜。

對孩子的生父,她更加不敢透露。酉乾不一定會殺她和天賜,但對那個男人,肯定不會留情。

為了能盡量讓酉乾消氣,水華一狠心,跳進了湖裏。

太後落水,馬上就被人救了上來。然而她又始終不肯換掉濕衣服,一定要酉乾過來,才肯換衣。

她想跟酉乾示弱,想說自己後悔了。

然而宮女禀報酉乾後,酉乾面無表情吩咐:“太後喜歡玩水,讓她玩就是。再給她澆上幾桶水,衣服幹了就不好玩了。”

宮女:……

宮女沒敢真給太後澆水,倒是準備了個大浴桶,然後讓人倒上冷水:“太後娘娘,陛下說,您喜歡玩水,可以盡情玩。”

水華:……

水華一咬牙,真坐進了浴桶,當夜就生生把自己折騰出了風寒,還拒絕太醫的診治,病恹恹求宮女:“告訴陛下,我快死了,讓他來見我最後一面。”

她希望酉乾看在她很慘的份上,消消氣。說自己快死,是希望勾起酉乾的恻隐之心,心軟之下,放過她們母子。

然而生病的人能見到皇帝嗎?

酉乾中毒後體質本就弱,很容易引發其他病症,當然不會去見她。她的打算落了空,太醫看診又不需要她允許,只要皇帝允許就行。

一計不成,她又想用拒絕喝藥的事,逼酉乾答應放過她和天賜。畢竟逼死生母這種事,就算酉乾是個皇帝,也不得不顧忌。

但現在的酉乾,不是過去對太後抱有孺慕之心的少年帝王,而是一個對人性看得比水華更透徹的老妖怪。

她不喝藥,酉乾也不會要人逼她喝,宮人每日膳食、湯藥送到,就不管。

不喝藥,每日也只稍稍食用一點飯食,還使勁折騰,一個月太後的風寒都沒好,人消瘦得顴骨突出,兩頰深陷,再也看不出一個月前的雍容華貴。

然而估計是原先體質太好,就是沒死成。

等水華反應過來酉乾真的是鐵石心腸,會看着她死,想積極配合治療,養好身體後跟酉乾戰鬥,太醫卻早已經沒來。而她也某一次昏迷醒來後,發現已經被人從觀星水榭轉移到了冷宮。

給她送飯的宮女甚至不知道她是太後,只隔着一個小小的門洞把食物塞進來。她想說自己是太後,讓宮女放她出去,卻發現自己喉嚨嘶啞,幾乎說不出話來。

幾日後,她的喉嚨勉強能說清楚話,宣布自己的身份,送飯的宮女卻呸了一聲:“太後金枝玉葉,哪是你這醜八怪可以冒充。何況太後思念先帝,憂思成疾,早在半個月前就追随先帝而去。裝瘋賣傻,也裝得像一些。”

水華聽了簡直就要瘋:酉乾那個不孝子,竟然敢在她活着的情況下宣布她已死!她要出去揭穿那個不孝子,讓天下人都知道這個皇帝根本不配為帝。

然而她現在根本出不了冷宮,又談何報仇。

更讓她絕望的是,她的身體變得很虛弱,就算吃飽了也總是有氣無力。

一開始她還以為是病久了體虛,直到有一天她感到渾身骨頭發痛,拿東西會顫抖,才恍然明白,她中毒了。中的還是自己弄來的毒藥!

酉乾這時在報複她!

他一定是不想她死得太痛快,才會這麽折磨她。

酉乾比她心狠,每次下的藥量不少。從被酉乾關入水榭,再到她發病也不過是才兩月,她的病情就已經這麽嚴重。

她還有時間活着離開冷宮嗎?

比酉乾當初更痛苦的是她明知道飯菜和水裏有毒,卻都必須吃下,否則她會活活餓死、渴死。

何況她還想着要離開這裏,離開皇宮,出去找幫手幫她報仇!

還有這個皇位,如今她越發覺得酉乾根本不配。

她最後悔的就是當初太過小心,沒加重藥量,否則說不定現在天賜已經登基,而她心愛的男人也已經當上攝政王。

***

當初‘中毒發作’,酉乾把太後關入水榭,并沒有停止采買宮女。

福臨為戴罪立功,積極處理那件事去了。

宮裏五年多來,總算迎來了一次宮女出宮熱潮。

在放宮女出宮之前,所有宮女都領到了一份皇帝陛下的口谕:為嘉獎她們為宮廷奉獻,陛下恩賜,允許她們出宮後立女戶,招上門女婿。同時允許她們開私塾,專門招收女學員,為女子開蒙,讓更多女子學會識文斷字,學會簡單算術。

有他的這份口谕,應該就沒人敢明目張膽嘲笑她們的年紀。而且皇宮放出去的宮女,身上都帶着不少錢財,允許她們立女戶,也就能讓她們有理由護住自己的錢財,以免後半生無依無靠。

天地君親,他這個皇帝的命令,怎麽也排在別人父母兄弟之前。

其實放這些宮女出宮,只讓她們小打小鬧開私塾,酉乾還挺舍不得。畢竟在這個大多數文盲的年代,培養能認識絕大多數通用字,并會一點簡單算術的人才,無論男女都不容易。

只可惜這就是個男尊女卑的年代,女子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的規矩,固定了大部分女性的思維。這種想法,甚至在酉乾曾經生活的現代世界,也不少。

酉乾身為上位者,想要按照自己的想法改變這個世界,也沒辦法一蹴而就,只能先借着恩賜的名頭,讓一部分宮女受益。

這樣她們就多了一條選擇,即使回到父母兄弟身邊,也應該會受到更多一些尊重,不會被匆匆嫁人。何況有他金口玉言允許她們授課,也能讓她們以後多一份收入,還能讓更多女子識字。

腦子靈活一些的,說不定就借着他的口谕,自立女戶,當家做主。

很多人可能以為沒有男子會放棄尊嚴當上門女婿。然而現實就是貧民無論男女,在這個世界,地位都是‘低賤’的。連把兒子賣進宮當公公,或者給人當奴仆都行,‘嫁人’有什麽不可以!

‘嫁人’至少還是個良民,不會真正跨入賤籍。

而福臨出宮采買宮女,基本挑選的是貧窮人家,養不起孩子,要賣兒賣女的,四歲到十三歲不等。

窮人孩子早當家,有很多四歲也是會幹一點活。

兒子基本沒人賣,要傳香火,女兒卻很多剛出生就被直接溺死。

這些貧苦人家樣貌清秀的女童,原本可能被賣給人販子,或者被賣入青樓。入宮對她們而言,是一條更好的出路,所以酉乾從沒想過阻止這場買賣。

當然進入宮裏之後,命運并不一定就眷顧她們。

每每想到這些,明明已經成為帝王,酉乾卻仍然稍感無力。

規矩太多了!無論是對子民,抑或是他!

讓他想改變這個世界都束手束腳,真想念修者界,任性妄為的日子。

***

在新采買的宮女入宮後,太後就‘病逝’了。

除了原先蓬萊殿伺候的那些宮人,都對太後的死因沒有絲毫懷疑。

就算是蓬萊殿那些宮女,也只知道太後對陛下不慈,陛下卻顧念母子情分,只對太後禁足。後來太後對自己曾經犯下的錯,無比後悔,自覺愧對陛下和先帝,郁郁寡歡,在一場風寒中去了。

大孝子酉乾,因母後去世,再次有了不選妃的理由。

然後某一天,他就被一個腦袋只到他胸口的宮女撞了!

在皇宮竟然有人敢撞他!而且身前有兩人開道,身後還跟着不少人,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就連他也是被撞上前的一秒才反應過來!

那宮女本是低頭走路,撞了人仰頭一看是他,再看他身上的龍袍,瞬間吓得面無人色,直接暈了過去。

酉乾:……我有這麽吓人?

【宿主,是女主,女主她終于出現了!】

【你吓死了宮女,然後被女主借屍還魂了!】

【這也是強制初始設定,我剛剛想提醒您,都沒辦法。】

酉乾:……還能這麽穿越?

這個世界的設定,不服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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