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貓鬼
“這具屍體死的很蹊跷,我原本以為他是和你的老師一樣死于心髒麻痹,但是這個成因讓我感到奇怪。”白玫和刁浪昨夜看過,已經有了大致的了解,其中有些東西不确認,拿出來和大家說說。
?夏初然始終站的很遠,強烈的味道和駭人的場景始終無法使她靠近。
“你說說吧。”刁浪讓夏初然往前,夏初然猶豫不決,慢慢踱到刁浪身側,在他後面藏住,刁浪又調侃,“你這麽怕?鬼都見了那麽多,死人有什麽,它只是一團即将消失的肉團而已。”
“是細胞、分子……哎,這麽說……”夏初然嗅了嗅鼻子,是屍臭的味道,她疑惑,探出頭看了一眼,屍體死相十分慘人,臉部浮腫泡脹什麽樣子已經完全看不出來,衣服破損,血污遍身,特別是肝髒的位置還有一個破洞,死無完身,結合之前夏初然對于趙大的了解,更覺凄涼。于是她挪進了一步想看清,看完立刻轉身面對刁浪把眼遮住,“這是趙大?”
“你還看得出來?”刁浪瞟了一眼屍體,雖然他在這世間幾千年,看過上千萬的死者,但這一位,他确實看不出臉。
“不是問一下。”夏初然趕緊說,口罩都遮不住味道,“趙大不是死了不到一天嗎?為什麽會有屍臭?屍臭的成因是因為大腸內細菌的活動,然後遍布全身的腐敗行為,這是需要時間和溫度的。我雖然不懂解剖病理,其情況我也只是在書上看到過,說是像這種屍臭需二十四小時以上的時間,夏季會在十二小時以左右,冬天可能就要長達七十二小時,現在是冬天,屍體已經有氣味。所以綜上,這具屍體要麽死了二十四小時以上,要麽被埋了潮濕悶熱的土中,白,白白,白娘娘,幫忙看一下他身上怎麽樣?”
刁浪和白玫聽完夏初然的話都愣了一下,随即醒悟,趕緊上前看,趙大殘破的衣服上有泥,但衣服裏面沒有,這符合趙大工地工作的性質,但不符合悶在土裏的可能,白玫又看了眼他的手指,沒有泥土,“有木屑。”
“扣木頭的?”夏初然立刻轉過身,跪在地上,查看他的手指,手指似乎五指被燙傷,鼓起的水泡癟了,五指腐爛在裏面,而木屑就嵌在令人發憷的指縫裏,夏初然掀開大褂,掏出白布包裏一只試管和棉簽,采了一點下來,“我明天去學校看一下是什麽木屑,有用沒用再說。”
“死因也和你老師的不一樣。”白玫一直在看,也告知了之前想說的問題。
“不是猝死嗎?”夏初然反問,刁浪之前和她的說過死因一致,他們才懷疑貓鬼繼續作案。
“心髒是出了問題,但你看到了嗎,露出的四肢和臉被嚴重燙傷,肝髒被挖出,皮肉外翻,明顯是在死前,不超過半個小時的間隔,之後他出現抽搐,痙攣,死因也并不局限于心髒,還有失血。”
“那怎麽說?”夏初然似乎在等白玫解釋,可她自己已經有了一個吓人的答案,“難道是活活疼死的?!”
白玫思慮,有可能。雖說被疼死這話在現在看來有一定的誇大意味,但在以前,就她見過的,因為疼痛,心髒過分脆弱而咽氣不是沒有,所以,死因不一致了。
“那老師呢?”
“你的老師是死後才被挖出了心髒,傷口沒有外翻,是死後造成,減少了痛苦,其身體也沒有多餘的傷痕,比趙大幹淨。”
有對比才會有想法,夏初然雖然知道對比老師和趙大不好,但此刻她卻為老師慶幸,可這也沒什麽好高興的,倆人都躺在這裏就是最大的不幸。
“不過,浪哥,你說我們在這裏猜死因,你能不能掐指一算?”夏初然手指撚撚,模仿者電視劇上的動作,在她心裏,天上的--知人間百事。
刁浪翻白眼,又一個被騙的,“你被哪個電視劇禍害的?我要是掐指一算知天知地,我還會在這裏?早就家産萬貫,富甲一方了。電視劇都是騙人的,我們除了搞事情,就是在一邊搞事情一邊解決事情,自己未來都不知道,還管得了別人,說白了,我只會偶爾靈光乍現。而且,特別提醒,神的分工很明确,死人我是管不到的,也不清楚,你去問陰間的大帝,他或許會告訴你。”
刁浪言下之意,他沒那麽神通,這趙大也是他管不到的那一類人。
“你還有什麽要說的?”白玫問夏初然,“你該知道了,我們時間有限,人快來了。”她提醒兩位,刁浪摸摸下巴,這是他的習慣動作,外人看來是沉穩深思,其實他就是在摸長了千把年也就那麽三根的胡渣。
夏初然也學着他的動作,可摸了半天只有一顆痘,也就心塞了。
“剩下的,我确認後再說吧。”
“我也是,明天見面再說吧,我也有要确認的東西。”夏初然順着刁浪的話講,說完兩手交疊,手指在此之間上下打轉,似乎有點慌張。刁浪看向她,輕佻地抖眉,這丫頭還是藏了一些,怕是擔心他們明天不來見她。為什麽擔心這個,為什麽總想和他們見面?
“好吧,那你繼續看吧,我們走了。”刁浪手輕輕一擡,白布重新回到趙大身上,蓋得和之前無異。
深究就不必了,他不喜歡深究。
不對!等等!“你們?我呢?”夏初然掐準了關鍵點,覺得自己又要被坑了。
“我們就是我們,你不就是你?你之前說的,這麽快就忘了?白玫,走吧。”以彼之道還治彼身,刁浪忍住笑,和始終微笑的白玫一起消失在法檢室。
夏初然一瞬間懵了,反應過來,立刻大喊,“浪哥!不對,大神!萬人敬仰,風流倜傥的大神!你別開玩笑啊,我這怎麽走!”
“咔”法檢室大門把手轉動出聲,夏初然心裏咯噔一下,頓時大氣都不敢喘,心裏想的是,完了完了,她又得胡編亂造了,本事是越來越有長進了……
……
醫院樓頂。
“怎麽樣?叫你來對了吧。”
白玫淺笑,“有點意思。”
“你說她知不知道,你其實知道趙大不止死了一天?”刁浪掏掏耳朵,裏面依然是夏初然的大喊大嚷,就像不擔心有人進去逮她一樣。
“剛才不知道,出了那間房,估計就能想到。”白玫對夏初然還是很肯定的,從各方面來說,都是一個和平相處,好過針鋒相對的人。
雪有些大,風也不止,但倆人都是難得的平靜。
“夏仁傑那邊是你來,還是我。”白玫輕輕擡手,一條雪白完整的白狐毛皮繞過了她的肩頭,她輕輕撫摸,狐毛有靈性般貼緊她,白玫淺笑,似是寒冬中的紅梅,嬌豔傲立。
“讓她來吧,你跟着就好,不然又要咋呼,你今天看到了吧,吵死了。”刁浪言語裏有了一點偏袒,白玫怎麽會聽不出來。那只黑貓逃跑的方向是往夏仁傑公寓而去,給刁浪設陷也看出對那一帶很熟悉,那麽,它不是久居在那裏,就是元神在那裏,總之十分危險。貓乃靈物,連她這只靈狐也要讓上三分,就是不知道能力怎樣,刁浪這邊給機會,也就是對夏初然的信任,這在白玫看來,既感到難得,又十分頭疼。
“你今天沒喝酒……”一貫的跳脫思維,白玫突然道。刁浪無酒不歡,敲了筆竹杠讓夏初然帶去風泰樓卻一口沒喝,有點意外。
刁浪習慣,直接接道,“自從你說金明鬼魂在誰那,我哪敢喝,那旁邊是誰你也不是不知道,但願今晚只見我要見的人就好了。”
但願今晚如你所願。知道內中詳情的白玫如是想。
“白玫。”白玫沉思之際,刁浪出聲,“我還是先去卞城王那裏看一下,剩下的交給你了。”留下一些吩咐,刁浪便消失在雪夜的屋頂,白玫始終沒有說什麽,只是望着風刮的方向,一下又一下的撫摸着白狐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