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偌大的廣場重重酒席,兩邊樓閣看臺上都布置了筵席。

萬妖來賀,舉杯歡飲,聲音鼎沸,熱鬧不凡。

只因貪狼一族廣結良緣,扶持過不少妖族,又因這一任貪狼族長晏歸之仁德醇厚,憐憫衆妖,多半妖族受其恩澤,深感其德,舉族來賀,貪狼一族自是盛情宴之,所以才有這萬妖朝賀的盛況。

晏歸之和蘇風吟走到一桌前,一桌各妖便起身群賀,另有各族奉上賀禮的。

前段日子受過晏歸之恩的火獅一族族長芒種攜夫人谷雨前來慶賀,芒種本就對晏歸之心懷敬慕,又被其施了援手救下小妹性命,心中更是感恩戴德,恨不能結草銜環。

如今接到晏歸之的喜帖,知曉她與塗山少族長蘇風吟大婚,因她與她夫人也俱是女子,心中又有了一股微妙的同道中人之感,于是與族中長老商議,帶上了族中至寶獅心,前來獻禮。

晏歸之過來時,芒種便将此禮獻上,說道:“貪狼與塗山結親,兩有德之族強強聯合,實為妖界之喜。今火獅族為慶賀族長大婚,特奉上族中薄禮,還望笑納。”

妖界沒有不曉得這火獅族鎮族靈寶獅心的,六界之中,無論是人神魔,還是仙鬼妖,心脈都是最脆弱的地方,這靈寶獅心,便是一道壁壘,能護其心脈,更有療養治愈心脈的奇效。

晏歸之見了,認出這是獅心,推辭道:“禮物太過貴重,歸之受不得。”

芒種說道:“前些日子蒙族長賜藥,又派了季醫師親自來看,這才讓小妹撿回一條命來,此等大恩大德,芒種不敢忘!恰逢族長大婚,芒種獻出此禮,一謝族長之恩,二賀族長大喜,萬望族長不要推辭。”

晏歸之說道:“都是妖族,自當相互扶持,救下令妹理所應當!若說謝恩,你前些日子為我置辦了酒席,也是謝過了,今日前來賀喜,道一句恭喜便是重禮。這獅心是貴族至寶,如何能拿來獻我,還請芒族長收回去,歸之萬不能收。”

芒種不依,千言萬語誓要将禮送出去,說到有些動氣了,晏歸之推辭不過,這才收下。

有眼紅的小妖酸道:“這火獅族的族長真會巴結,如今貪狼塗山結親,成了妖界第一大勢力,多少小族上趕着攀附,到都不如她,竟舍得将族中至寶拿出來。”

立身正直的妖呵斥道:“莫以你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芒族長忠義仁厚,知恩圖報,一片赤心,豈容你等亂嚼口舌!”

說的這小妖滿面羞紅,沒了言語。

蘇風吟跟在晏歸之身後,将這些話盡數聽入耳中,眼睛一瞬都不曾離開過晏歸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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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又到了另一邊,這邊兩桌坐的都是大人物,一桌是青牛一族族人,另一桌則是騰蛇一族的族人。

青牛這一輩主事的三個兄弟方予安,方文武,方山風都來了,大哥方予安拿出賀禮來獻,打開來是雌雄雙劍,劍身雪白,凜凜寒氣,一看便知是好劍。

方予安說道:“此劍名為青鋒,乃我兄弟三人用流波山金石親自鑄就,獻與兩族,願兩位恩愛缱绻,萬年好合。”

青牛族所居流波山,山中多金石,青牛族人又善鍛造,所練兵器乃是天下一絕。

只因晏瓊玖被誤傷一事,青牛族同貪狼族疏離。如今青牛族獻寶,态度真誠,也是有心示好。

晏歸之雙手接過,謝道:“多謝族長美意。”

将劍遞給月皎讓其收好,又敬了青牛族人一番酒,走到騰蛇族人的桌前。

騰蛇族長桑嬈,玄衣華服,烏發用兩根銀蛇簪盤起後還能披到腰際,她斜靠着桌面,并不起身,示意一旁女子将禮獻上。

桑嬈擎着一杯酒,說道:“獻此薄禮,願兩位……”桑嬈幽怨的望了眼蘇風吟,幽幽道:“永結同心。”

應不悔将禮拿上來獻給晏歸之時,衆人見到,竟是一缸魚。蘇風吟眯了眯眼,眼眸狹長,看了一看桑嬈,并不說話。

晏歸之見這禮稀奇,不免輕笑出了聲,正準備向桑嬈道謝,一旁桌上青牛族的二殿下方文武嗤笑道:“你這送的什麽卵禮,也好意思拿出來。”

方文武是個四肢粗長,濃眉虎目,只好鬥武和煉兵的人,性子直爽粗野,心中有話,憋不得半分時刻。

桑嬈斜乜了方文武一眼,懶懶道:“別操着個嗓門嚷嚷,本族長沒聾。說話這麽大聲,也不怕閃着舌頭。”

“你!”方文武冷哼一聲,說道:“晏族長同蘇少族長大婚,你騰蛇物資豐阜,就拿幾條臭魚來,也是有臉!”

“鹹吃蘿蔔淡操心。”桑嬈道:“這魚在我五色湖裏吸天地靈氣,用日月精華,鮮嫩肥美,是一般魚比得的?再說,禮物不在重,而在稱心。如晏族長的意,入晏族長的眼,才算得上是這婚宴上的一等好禮,曉不曉得?”

騰蛇族柴桑山上五色湖頗負盛名,是騰蛇族一寶。五色湖景色奇異,四時不同,靈氣充裕,湖內外各色奇珍異獸,若真說起來,這魚也确實是與衆不同。

桑嬈一番話嗆的方文武吱不出聲來,桑嬈便笑道:“想你腦袋大,沒裝幾兩有用東西,自然是想不明白的,一個字,蠢得死!”

“你!”方文武被氣的滿面通紅,猛地站起身,幸好被一旁三弟方山風抱住,沒叫他動手。

晏歸之便道:“兩位送的禮十分之貴重,情意深厚,都得歸之的意,勞兩族費心,歸之敬二位一杯。”

桑嬈回了酒,這邊方文武氣的不行,方山風在他耳畔輕勸道:“二哥,今日是晏族長大喜日子,莫要鬧事,惹出事來,叫四族都不好看!”

方予安清喝道:“文武,晏族長敬你酒,愣着做什麽,還不回禮!”

方文武這才罷休,朝晏歸之和蘇風吟回敬了一杯。

晏歸之和蘇風吟敬完了衆妖酒,已經是玉盤高挂。兩人雖是海量,這樣一桌桌敬下去也有了幾分醉意,蘇風吟倒還好,除了敬給自家人的幾杯酒,其餘的大都叫晏歸之給擋下來了。

晏蘇兩家見時候差不多了,讓蘇風吟扶晏歸之回房,飲合卺酒,花燭洞房。

兩人離去,衆妖送了一番,歸來依舊是席間歡飲,獨獨這桑嬈觑望這兩人離開的地方。

一旁應不悔斟酌再三,問道:“大王,這晏歸之和蘇大人成婚,我們送魚還是不大妥當。”

桑嬈說道:“叫本尊桑大人。”

應不悔:“……”

“本尊沒送她魚骨頭都是本尊心胸寬大……”桑嬈沉默了一瞬,忽而道:“他們和天犬是近親,是不是更喜歡魚骨頭?”

應不悔:“……”

桑嬈将玉杯扔開,提着酒壺喝,一連悶悶的飲了幾壺,覺得不過瘾,叫人拿酒壇來,最後喝的分醉意,便敞開了心懷。

桑嬈問應不悔道:“不悔,你說本族長如花美玉她蘇風吟不要,偏要去嫁這石頭一塊,你說這蘇風吟是不是傻!”

應不悔“……”

“本族長沒有那晏歸之美嗎?”

應不悔說道:“各有千秋,大人。”

“本族長沒有晏歸之尊貴?”

“不相上下,大人。”

“還是本族長沒有晏歸之強?”

“旗鼓相當,大人。”

桑嬈喝道:“到底誰是你族長,怎麽不撿好聽的說!”

“大人,實話實說。”

“叫本王族長!”

應不悔:“……”

桑嬈惱道:“那平淡無趣猶如一碗白水的人究竟哪裏好了,值得她這樣挂念!”

一旁插來一道聲音,說道:“世間人喜好不同,有人愛濃茶,有人愛白水,各有姻緣。”

桑嬈偏頭去看,是晏家的二殿下晏杜若在旁。

晏杜若在旁多時。原本是晏歸之叮囑,擔心青牛族的殿下和這族長再起争端,讓晏杜若看着些,沒想到把桑嬈的話聽了個一清二楚。

晏杜若只曉得桑嬈和蘇風吟交好,到不曉得這騰蛇的族長桑嬈原來是愛慕蘇風吟的。

桑嬈冷笑道:“二殿下怎麽在這偷聽本族長說話。”

晏杜若冷哼道:“本殿下只是恰巧在此值崗,誰願聽你說話。再說,若是桑族長沒說什麽虧心話,何必忌憚話被人聽了去。”

“本殿下奉勸族長一句,莫要擾了他人的好姻緣。”晏杜若語氣森森說道:“否則,是要天打雷劈的。”

這一句話惹得桑嬈笑的直不起腰,她說道:“那些小妖便也罷了,我四族哪個是怕它天雷的!”

晏杜若:“……”

桑嬈斂了笑意,滿目挑釁,又道:“本族長若是說不會放手,殿下又待如何?”

“你!”晏杜若皺眉,手按着桌板,下一刻便要掀桌而起的模樣。

桑嬈拿起空的酒壺,笑道:“還勞煩殿下去添壺酒來,這桌酒都空了。”

晏杜若不動。桑嬈便道:“殿下既是值崗,便是來服侍衆人的,怎麽拿壺酒都不願,實在有違待客之道。”

晏杜若狠狠的接過酒壺,把一口牙咬着,對笑顏如花的桑嬈說道:“這就給桑族長送過來!給我等着!”

晏杜若去後。桑嬈望着走的遠遠的人,嗤道:“一個字,蠢狗!”

應不悔:“……”

應不悔心累,今日自家族長不僅惹了青牛族的二殿下,還挑釁了貪狼族的二殿下。她道:“族長,好歹是在盂山,你說話收着點。”

桑嬈說道:“叫本族長大王!”

應不悔:“……”

……

晏杜若怒氣沖沖去拿酒,半路遇上晏修靈,拉着她要去鬧晏歸之洞房。

晏杜若怒氣去得快,将壺往侍從一扔,随着晏修靈去了新房。

到那時,蘇家四個兄弟連帶着晏家大哥、四哥都在了。

晏辰寰坐在庭院內石桌旁飲酒,其餘數人分立在大門和窗階前,從縫裏往內張望,晏修靈和晏杜若也湊上了前去。

屋內晏歸之和蘇風吟相對而立,兩人手中擎着酒杯正飲合卺酒。兩人對飲了半杯,而後交過臂膀要喝交杯。

晏歸之剛擡起手臂,被蘇風吟一只手輕輕按下。蘇風吟拿過晏歸之的酒杯,又将自己的酒杯遞給她,這才讓繼續喝交杯酒。

只見蘇風吟将酒杯轉了一圈,紅唇貼着晏歸之剛剛下口的位置,緩擡手臂将酒喝了,星眸輕擡,輕媚之姿着實動人。

晏歸之望了蘇風吟手中酒杯半晌,白瓷壁上留着一抹紅痕,紅燭照在晏歸之臉上,顯得人面色越發紅潤。

蘇風吟笑吟吟道:“夫人怎麽不喝?”

晏歸之輕嗯一聲,将杯中酒飲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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