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喝完了合卺酒,晏歸之又在原地站了半盞茶的工夫,沒有下一步的動作。
蘇風吟媚聲道:“歸之,今日是你我大婚,洞房花燭,你這是要站一夜?”
晏歸之擡頭望她,燭光下眼眸水盈,煞是可人。她看了蘇風吟半晌,欲言又止,又略略将目光偏過去,一系列的動作好不惹人憐愛。
蘇風吟已經坐在了床上,笑着對晏歸之伸出手,說道:“過來。”
晏歸之真乖乖過去,握住了她的手。
蘇風吟說道:“如今你還有一件事得做。”
晏歸之身有酒意,腦子已不大清明,迷糊道:“什麽事?”
蘇風吟放了晏歸之的手,輕舒長腿,将一腳擡起伸到晏歸之身前。蘇風吟腳背弓着,五顆玉葡萄嬌小可人。
晏歸之不明所以。便聽蘇風吟聲音嬌媚,她道:“替妾身将銀鈴取下來。”
晏歸之恍然想起塗山族內的風俗。塗山女子未出嫁之前,腳踝上會佩戴銀鈴腳環,等到成親當日,由伴侶親自取下。
晏歸之自當依言将銀鈴取下,她一手托着玉足,一手細細摸索腳環內圈的暗扣,不想摸到一處缺口,斷口尖利,劃破了她手指,落下幾滴鮮血到地毯上。
晏歸之将銀鈴腳環取下,疑惑道:“這裏怎麽有處斷口?”
蘇風吟說道:“幼時被賊人強取了腳環去,掙紮時不小心損壞了這處。”
晏歸之道:“後來呢?”
蘇風吟深深的望着晏歸之,看了她好久,直看的晏歸之有些莫明,蘇風吟才道:“幸而後來有人替我奪了回來,又替我重新帶上了。”
晏歸之說道:“原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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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風吟道:“塗山女子的銀鈴腳環不比尋常,和你貪狼族的狼牙一樣,都有情義在其中。塗山女子将腳環送出了,也就是向對方訴說了‘天塹難阻,山海難隔’的愛意。”
晏歸之手捧着腳鈴,細細端詳,見兩枚銀鈴上刻了‘惜舞’二字。
蘇風吟說道:“在外,妖狐族人情字上的名聲不大好,大都覺得妖狐一族族人風流孟浪,這确是事實,妾身并非要辯解什麽。只這送銀鈴一事,送出去确是十足十的真心,塗山族人不敢有絲毫輕賤,還望歸之收好,珍重些。”
“自然。”
晏歸之并不将這收放在箱匣中,而是将腳環放入了懷裏,貼身帶着。蘇風吟見了,很是滿意,又想起自己頸上帶着的狼牙玉墜,眼中滿是柔波。
料到接下來便要辦正事了,擠在屋外的哥哥姐姐們抻直了脖子。
在窗子前的蘇錫乙壓低了聲音,笑道:“這接下來的事,定是我小妹占據上位了。”
晏杜若駁道:“瞎話,我七妹英明神武,這房中事定然是她主導!”
蘇錫甲淡淡道:“賭個什麽?”
晏仁澤說道:“十壇佳釀!”
蘇錫甲說道:“成交!”
這被做了賭資的晏歸之全然不知,她正苦惱,她對女子間床笫之事不了解,又不知如何對蘇風吟說,便端直了身子一直在那坐着。
蘇風吟喚道:“歸之。”
晏歸之道:“嗯。”
蘇風吟又喚:“夫人。”
晏歸之道:“嗯。”
蘇風吟笑了,如海棠綻放,好不誘人,她道:“你坐那麽遠幹什麽。”
晏歸之斂了斂神色,好不正經的對蘇風吟說:“風吟,我有事要對你說。”
蘇風吟見她面色肅然,以為有什麽大事,卻見晏歸之開口再三,最後輕嘆一聲,說道:“我不曉得如何行事。”
把蘇風吟一愣,笑的不能自持,歪倒在晏歸之懷裏。
晏歸之抿了抿嘴,面色微赧。
這床笫之歡,魚水之樂是夫妻常事,再者她聽聞妖狐是格外好風月之事的,她先前便說不願委屈了蘇風吟,既然真要做伴侶,自然不能終生相敬如賓,不碰對方絲毫。
蘇風吟笑夠了從晏歸之懷裏起身,摟着她的脖子深望着她,媚眼如絲,說道:“無礙,我教你。”
逐字逐句,将嬌情柔意纏繞其中。
蘇風吟脫了外袍,牽住晏歸之的手從她胸前滑下,落在她腰封上,将腰封除了。內裳散開,只剩亵衣,蘇風吟一把将晏歸之推倒在床上,一手掌在她身側,一手扣住她的手去解亵衣的繩結。
屋外的幾個男人都是自覺的反過身子,讓晏杜若一人盯着,如實報知裏面戰況。
只見晏杜若看了半天,忽的轉過身來,吓到:“七妹不會!”
晏家幾人茫然望向晏杜若,蘇家四人也投來疑惑的目光。晏仁澤問道:“什麽不會?”
晏杜若嗔怪道:“你說什麽不會!”
晏家三個哥哥面面相觑,恍然大悟,面上五彩缤紛。晏杜若責怪哥哥道:“這種事情,你沒讓嫂嫂教她麽!”
晏仁澤說道:“生兒讓陶姨說過了。”
莘生面皮薄,讓了陶姨來跟晏歸之說這事。
晏歸之修身養性,恪守幾德,從小便不似尋常妖物那般恣意散漫。家中幾個兄長一路養下來,便有些刻意不讓她接觸這些事物了。
今日陶姨來跟晏歸之說,晏歸之一副認真受教的模樣,硬是讓陶姨怕自己講的那些事污了自家小聖人的耳,只含糊帶過了。而且忙中着慌,忘了晏歸之娶得同是個女子!陶姨說的那都是男女之事,本就說的不詳細,又說錯了方向,晏歸之自然不曉得該怎麽做。
晏仁澤說道:“只怕是陶姨着慌,教的是男女之事……”
說罷,兄妹四人都有些懊惱。晏杜若一錘拳,說道:“平日裏七妹只專修煉,只理族物,現在到好,栽在這裏!”
晏杜若又看向晏修靈,說道:“你說說你,你號貪狼第一風流,風花雪月的事沒少經過,女女之事定也知曉,怎麽就不曉得跟七妹提提,叫她現在如此被動,任人宰割!”
晏修靈睜大了眼,喝道:“二姐,你是惡鬼嗎!你要我在仙姿玉潔,可愛萬分的歸之面前怎麽開口!”
蘇錫乙又道:“唉,你這話說的我就不樂意了,什麽叫任人宰割!”
晏仁澤也趁勢道:“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晏修靈說道:“大哥能耐,怎麽不親自去對歸之說!”
“敢頂嘴?!”
外面吵作一團,推搡吵鬧間,不經意撞開了房門,幾人踉跄進了屋內。
晏歸之扯過一旁錦被将蘇風吟裹住,因被蘇風吟壓着,不好起身,只得躺着看向晏仁澤幾人,問道:“大哥,二姐,三哥,有事麽?”
晏仁澤讪笑道:“我看你席間喝了不少酒,沒吃什麽東西,來看看你和風吟需不需要吃食……既然你們已經睡下了,那大哥還是不打擾了!”
三人急急退了出去,合上了門,同蘇家幾個兄弟灰溜溜走遠了。
屋內得了清淨,蘇風吟複望着身下的人,眸色漸深,看了半晌,暗自吸了口氣,歪到一旁仰卧着。
晏歸之眼底的無措,再加上方才這麽一鬧,她終究是無法繼續下去。
兩人靜躺了半晌,蘇風吟問道:“若今日你不得不與之成親的人不是我,而是別人,你是否也這般順着他,予取予求?”
晏歸之說道:“即是夫妻,理當如此。”
蘇風吟抿嘴看向她,胸中氣悶,口中苦澀,難說出一字。
果然這人如此溫順,事事體貼,并非是出于愛意,而是出自本性,她生來如此,今天與她成婚的不論是誰,她都能這般待他!
蘇風吟随後又一想,在晏歸之認知裏,她與她不過相見數面,相處的時間亦是不長,晏歸之哪裏會這麽快就對她生了情誼,還是她自作多情了。
事還是得慢慢來,循循誘之,徐徐圖之。
晏歸之又說道:“只不過如今與我成親的是你,你我已是伴侶,便只是你!拜堂也好,洞房也好,予取予求也好,只能是你!不論如何假設,你是我妻子的事實不會改變。不知風吟為何要發此一問,可是不信任我?”
蘇風吟本就自我開解了一半,現下晏歸之如此乖覺,一番話說的她另一半氣也消了。
她翻身到裏側,把被子一裹,說道:“睡覺!”
晏歸之:“……”
蘇風吟背對着晏歸之,露出圓潤白皙的肩頭,像是白/粉團成一般。
晏歸之看了她許久,見人沒什麽動靜,心中輕嘆一聲,揮手将喜燭熄了,也脫了外衣來睡。
晏歸之躺下,蘇風吟将被子全裹去了,她也不争,就這樣不蓋錦被光躺着。
蘇風吟說要睡覺,晏歸之也就真不犯一毫,安分睡去了。
蘇風吟卻是久難入眠,捂着胸前被子,好一番忍耐,才壓下澎湃的心血,按捺住心中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