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桑嬈回首時,只見晏歸之處變不驚,竟撩了撩衣擺坐下了,沏了兩杯茶。

晏歸之輕輕問道:“不曉得桑族長把我帶到這處是為了什麽。”

桑嬈笑盈盈的扭着腰過來,說道:“良辰美景,春宵醉人,你說是為了什麽。”

桑嬈穿着廣袖玄袍,姿色絕麗,妖嬈迷人。

桑嬈的美與蘇風吟不同。蘇風吟的妖嬈是柔媚,是如蛛網四面方包裹着,叫人在不知情的狀态下沉迷,淪為獵物。桑嬈的妖嬈是霸道,是朝面撞來,讓人不自禁屈膝下跪,俯首稱臣。

桑嬈坐在一側,玄衣鋪展,如黑色罂粟盛開。

晏歸之笑道:“你不是那樣的人。”

“不是那樣的人?”桑嬈大笑,露出半身妖态,雙腿化作蛇尾,甩将過來,把晏歸之圈圈纏繞,拉到身前,一指擡起她下巴,說道:“晏族長高看,叫本尊受不起。”

桑嬈指背在晏歸之面上輕輕摩挲,晏歸之肌膚偏蒼白,細膩柔滑,桑嬈輕贊一聲,手開始往晏歸之脖頸處走,她嘆道:“晏族長天生妖力醇厚,又生的好看,有多少小妖擠破了腦袋要與你共宿一晚,雲雨享樂,就是邪魔外道也想抓了你,吸食你的靈氣,沒想到了如今,族長還是處子之身,純白之心。”

桑嬈眼中斂着寒光,蘇風吟拒絕她的話猶在耳畔,她心有不甘。這晏歸之有什麽好,叫她蘇風吟心心念念百年。

天假其便,叫晏歸之落在她手裏,她正好試試她,看她到底值不值得蘇風吟這般等。

桑嬈腦袋往晏歸之肩上一靠,手指又往她胸口滑去。

桑嬈啞聲道:“族長超然素雅,又潔身自好,可越是這般,越是叫人想将這純白污濁了去。”

晏歸之說道:“桑族長,你先放我下來。”

晏歸之清清淡淡的不為所動。

晏歸之的反應好沒意思,桑嬈心裏不爽快,便愈加過分,欺身向前抱住晏歸之,說道:“既然族長不曉人事,今日就叫本尊好好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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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歸之只道是桑嬈中意蘇風吟,如今所為不過是為了戲弄她,倒不想這人使起性子來全然不管不顧,當下斂眉喚道:“桑族長!”

桑嬈說道:“這從來都是身教比言傳更得神,本尊先與族長雲雨一番,待到天明,保準你十分曉得分,回去與本尊那蘇妹妹相處時,準能服侍的她心滿意足。本尊教你這一次,也是幫她,不枉本尊與她姐妹一場。”

桑嬈紅唇輕啓,要來親晏歸之,晏歸之正待出手,兩人側面傳來破空之聲,陡然一道刀氣斬來,氣勢如虹,眨眼破了結界,将屋子地上斬出一道深溝來,更是斬破了牆壁,将這房子如切豆腐般切成兩半。

院中一人,持刀而立,擡起森森眉眼,咬牙道:“離我七妹遠些!”

桑嬈和晏歸之分開,隔着刀痕對立。晏歸之擡眼一見來人,唯有扶額嘆息,暗道要糟。

桑嬈蛇尾往上一擺,兩只素手握住,細瞧,只見尾巴尖上破了個小口。

桑嬈喃喃道:“本尊的尾巴!”

側頭瞧見方才使刀的人是晏杜若,心頭火起,厲聲喝道:“狗崽子!本尊要你的命!”

晏杜若瞧見桑嬈方才調戲晏歸之,也是邪火沖天,怒道:“賴皮蛇一條,勾引我家七妹,老娘扒了你的蛇皮!”

晏歸之上前攔住桑嬈,道:“桑族長息怒。”

桑嬈蛇尾一擺,恢複了人身,素手把晏杜若狠狠一指,叫道:“本尊今日不把你切成片片,本尊不姓桑!”

晏杜若說道:“來啊,怕你不成!”

應不悔聞聲趕來,她與桑嬈一同過來,中途一不留神把人跟丢了。路上遇着豐娘,曉得了桑嬈強把晏歸之帶走一事,深知自家族長惡劣的性子,立時吓得魂飛魄散。

她這族長,憋着一口氣,什麽事都敢做,她真怕桑嬈對着晏歸之做出個什麽來,遂一刻不敢停留,急急趕過來。

應不悔上前抱住桑嬈,見晏歸之衣衫完整,這才松了口氣,連忙對着晏歸之謙聲道:“晏族長,今日多有得罪,族長她喝多了酒,腦子不清醒,冒犯了晏族長,望多海涵,改日騰蛇族定當上門賠罪。”

桑嬈左右掙紮,張牙舞爪,喝道:“應不悔,你說哪個腦子不清白!”

應不悔道:“族長,你醉了,天道也晚了,我們該回山了。”

桑嬈道:“回個屁,本尊跟對面那狗崽子沒完,今天不揍得她跪下叫祖宗,本尊就枉為騰蛇!”

晏杜若冷哼道:“好狂的口氣,就你,老娘一刀便能把你分三段!”

桑嬈道:“來啊!你過來啊!狗崽子!”

應不悔死死的抱住桑嬈,不叫她掙脫了去,又向一旁的晏歸之投去求救的目光。

晏歸之便緩緩道:“打攪了。”

應不悔連忙道:“族長醉酒,就不遠送了,晏族長慢走。”

晏歸之走下去,晏杜若還不願離開,非要跟桑嬈見個真章,晏歸之硬拉着人,才将人帶走。

離去時晏杜若還跟桑嬈罵了幾個來回。路上氣惱的對晏歸之道:“她調戲你,你就這麽放過她?要不是你攔着我,今日定要把她教訓一頓。”

晏歸之道:“二姐要鬧得整個地方的妖都跑來看戲,好叫他們知道我們來勾欄院玩樂?”

“……”

“再者,我奪她所愛,她在此見我,心生怨憤,要戲弄我也是情有可原。”

“這是風吟自己選的,關你什麽事!”

晏歸之只一味的笑,并不說話。

晏杜若嘆道:“罷了!”

出了勾欄院來,氣還未消,見晏修靈幾個已經在那裏等候,虎着臉大步走了過去。

原來晏修靈幾人在雅間喝茶閑談,忽的豐娘匆匆過來,說桑嬈強将晏歸之擄去了,幾人出屋,要去一探究竟,一出來,迎面碰上了冷面羅剎晏杜若。

四人被拎出勾欄院,乖乖等候處置,晏杜若則前去解救晏歸之。

現下晏歸之平安出來,晏修靈和季白露貓着手腳,正要悄悄離開,晏杜若過來一把拽住兩人後領。

晏杜若森森道:“把七妹往這豺狼虎豹的巢穴送,啊!”

晏修靈和季白露戰戰兢兢,晏修靈弱聲道:“二姐,我們也是為了歸之……”

晏杜若指指身後的樓閣,喝道:“這是什麽地方,你看清楚!”

晏修靈咽咽口水,說道:“煙花巷……”

晏杜若說道:“你忘了上次七妹來的情景了!明理勾引,暗裏魅惑,七十二路妖魔直往七妹身上撲,恨不得把她剝皮拆骨吞入腹中。如今你還敢把七妹往這帶,怎麽,你是嫌那次鬧得不夠狠!”

晏修靈連忙朝晏仁澤使眼色,心下連呼“大哥,救命!”

晏仁澤說道:“杜若,你莫急,來之前我們便做了僞裝,也沒叫妖認出。再說,我和辰寰跟着來也是來确保歸之安全,不會叫那些魑魅魍魉近了歸之的身。”

晏杜若道:“大哥!老三犯渾,你也跟着糊塗!說是沒叫人看出來,那賴皮蛇不就看出來了,要不是我趕到了,不曉得她做出什麽事來!”

“不許這麽沒規矩的叫桑族長!”晏仁澤道:“歸之也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你這是擔憂過甚。再者,你還不知道我為什麽答應老三把歸之帶來這,歸之已經成親了,有些事你不能叫歸之一直糊塗着吧。”

晏杜若沉吟半晌,覺得晏仁澤說的有理,放開了晏修靈和季白露,只是出不了心中一口氣,仍舊逮着兩人一頓說教。

晏歸之揉了揉眉頭,擡頭望了眼月色,鬧的這晚了,也不曉得蘇風吟歇息沒有。

晏歸之眼有倦意,對着幾人說道:“大哥,二姐,先回東望宮罷,其餘的事,明日再說。”

幾人聽罷,依言先回了盂山。

晏歸之到房前,裏面燈已經熄了。

房門緊閉,她在房前站立了一會兒,轉步欲走時,房門打開,蘇風吟穿着一身輕薄紗衣,倚在門邊,問道:“你要到哪去?”

晏歸之說道:“我以為你睡了。”

蘇風吟道:“我睡了,你不會自己開門麽。”

晏歸之說道:“我以為你還在生氣。”

蘇風吟說道:“我生什麽氣。”

蘇風吟嗔怪的模樣在月下越發嬌豔,晏歸之曉得她是氣消了,彎起嘴角,眼含笑意,望着蘇風吟。

蘇風吟受不住她這樣笑,側過身子不看她,說道:“進來休息罷。”

晏歸之踏進門來,蘇風吟合上門,晏歸之越過蘇風吟時,一陣香氣撲入蘇風吟鼻中,蘇風吟面色微變,跟在晏歸之身後到了床邊。

晏歸之脫了外衣正準備上床,蘇風吟向前一絆,将晏歸之絆倒在床上。蘇風吟壓在她身上,貼着她身子嗅了嗅,跪坐在晏歸之腰腹上,危險的眯起眼睛,沉聲道:“你去哪了?”

“勾欄院。”

蘇風吟“……”

每每晏歸之過于直白,叫蘇風吟都不好接話。

不過即使晏歸之坦白,蘇風吟嗅着晏歸之身上紛雜的香味,心底還是不舒服,想她上一次調查晏修靈,起因就是晏修靈帶着晏歸之去這勾欄院。

蘇風吟道:“你去那裏做什麽?”

晏歸之将晏修靈會錯意與季白露商議,瞞着她将她帶到勾欄院的這一些事如實跟蘇風吟說了。

前面說幾人到勾欄院時,蘇風吟還是面色如常,說到桑嬈調戲時,蘇風吟眉頭蹙起,躺在了一邊。

她已經夠鬧心了,桑嬈還要來插一腳。

晏歸之見蘇風吟久不言語,喚道:“風吟。”

“嗯?”

“你生氣了嗎?”

“沒有。”

“當真?”

“……”

晏歸之又喚道:“風吟。”

“嗯?”

這一次晏歸之沉默半晌,她似斟酌良久,才緩緩說出:“我是第一次為人妻子。”

蘇風吟噗嗤笑了,一彎明眸如新月,她道:“好巧,我與期兒一樣,做人妻子也是頭一遭。”

晏歸之眸色顫了顫,她許久不聽人喚她期兒了。

晏歸之聲音愈軟,她說道:“我有許多事不懂。風吟,日後我若是做錯了什麽,你便對我直說。”

“我曉得了,可以慢慢改。”

蘇風吟側過頭來,星眸水潤,深深的望着晏歸之,要望到她心裏去。

許久後,蘇風吟斂着眸子,“你不必如此遷就我,你只要……”

“只要什麽?”

蘇風吟笑了笑,道:“睡吧。”

晏歸之見她面容倦懶不願多言,也不再說話,将燈滅了,一夜無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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