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瞬息光陰,猶如流水,三月時光轉瞬便過,盂山入了秋,而朝陽山已經降了一場雪。
晏歸之在南房處理族務,蘇風吟過來尋她。
月皎和月皓守在門前,見蘇風吟過來本要行禮,蘇風吟纖指豎在嘴邊示意兩人噤聲,随後輕提裙擺,收斂氣息,悄步走了進去。
她站在外間門邊,探首朝裏看了看,晏歸之正垂頭運筆,并未發現她來。她化出原形,只将身子縮成小臂般長的白狐,身姿矯健,腳步輕盈貼着牆邊跨了進去。
晏歸之身前一方案,身後坐塌異常寬長,足容得下兩人安眠。蘇風吟趁晏歸之聚神于族務,迅速跳到坐塌上,一瞬間恢複原形,從背後擁住晏歸之,傾身過去,啓朱唇,一口咬住晏歸之的耳朵。
晏歸之冷不防被抱住,又被咬了耳朵,反應迅速,一把拽住身後人的衣裳,使力迅猛,直将人拖到前邊來,另一手已然落下,掐住侵犯之人脖頸處的命脈。
蘇風吟躺倒在晏歸之腿上,雖被扼住命脈,卻全然不顧,摟着晏歸之纖臂,在她懷裏笑做一團。
聲如流莺,眼含秋波,往上望着晏歸之時,春水漾漾。
晏歸之左耳還通紅着,她松開手,無奈道:“怎麽是你?”
蘇風吟道:“不是我還能是誰?”
晏歸之說道:“你怎麽過來了?”
“過來看看你。”
晏歸之溫聲道:“是不是無聊了,我叫月皓帶你去後山轉轉?”
“不用。”蘇風吟起身,又轉到晏歸之身後抱着她,壓在她身上,腦袋相疊,笑吟吟道:“我就在這待着。”
晏歸之道:“好罷,你若是無聊了,架上有卷,你可以拿來解解悶。”
說畢,真個就再提筆處理起族務來。蘇風吟在後摟着她脖子,看了一會兒她批改公文,目光便漸漸移到她右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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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風吟曉得晏歸之耳朵敏感,這不左耳還紅通通的。
一聲輕笑,蘇風吟俯下身子,叼住晏歸之的右耳。
晏歸之猝不防這一下,咽喉裏溢出淺淺一聲呻/吟,手上不穩,筆一歪斜,拉出長長一道墨痕。
晏歸之無奈叫道:“風吟!”
蘇風吟摸了摸晏歸之左耳,笑道:“雨露均沾。”
晏歸之:“……”
晏歸之望着陸無盡呈報邊界大小事物的信,被她一道墨跡橫過去将字掩了大半。
晏歸之說道:“我在處理族務。”
蘇風吟說道:“好了,曉得了,我不擾你了。”
蘇風吟仰卧在晏歸之身後,雙手疊交在胸前,說道:“我在這睡一會兒,保準安安靜靜,你理完了族務便叫我。”
晏歸之說道:“去房中睡吧,安逸些。”
蘇風吟道:“就這。”
晏歸之只得随他,好在蘇風吟不多時便入睡了,安安靜靜,真不再擾她。
晏歸之坐了一會兒,身後一股微力拉扯,她回身望去,見蘇風吟側過身來,兩手疊在身前,一只輕輕的抓住了她的衣角。
安然入睡的九尾白狐依舊魅惑無邊,穿着一身紅裙,輕松單薄,躺倒在榻上,三千青絲鋪散腦後,身下白嫩嫩玉足,纖長小腿,身上嫩玉白/粉團成的肩頭,玉臂隐在紅裳之下。
白狐睡着了還是要比平常乖順些,檀口微張,沒了平日張揚的媚色,倒更可愛了。
晏歸之脫了外袍蓋在蘇風吟身上,望了她一會兒,眸色漸深。
當初兩族聯姻,蘇風吟一口選定她,她本以為是蘇風吟眼界太高,想要個地位相當的人。
蘇風吟欣然嫁過來,對這強湊的姻緣沒有絲毫反抗,她以為是因妖界頻出異象,蘇風吟同她一樣是為了鞏固兩族地位,互相幫扶,安定妖界,才應下這婚事。
蘇風吟極愛戲弄她,又擅撩撥,自那晚她從勾欄院回來,蘇風吟對她的撩撥越發頻繁。
她以為妖狐性本食色,難耐得住寂寞,可夜夜同床共枕,蘇風吟未犯她絲毫,兩人至今未行周公之禮。
起初晏歸之思慮不明,蘇風吟的所作所為好像胡攪蠻纏,完全沒有道理可言,若說是嫁了不愛的人才這般耍性,倒也不像。
如今,蘇風吟一面的陰晴不定,一面的溫存撩撥,倒像是對情人的撒嬌撒癡。
蘇風吟對她存了幾分愛意?
如此說來,之前許多事好似都有了合理的解釋。
晏歸之鬼使神差的撫上蘇風吟臉龐,輕輕摩挲。
蘇風吟輕吟一聲,晏歸之回過神來,迅速的收回了手。蘇風吟睜開惺忪睡眼,擡眸看了一看便懶懶的起身靠在晏歸之身上,聲音酥糯,問:“族務處理完了嗎?”
“還未。”晏歸之幾次擡起手,最終還是落在蘇風吟發上,輕輕的揉了揉,蘇風吟很是受用,靠在晏歸之肩頭,又閉上了眼睛。
晏歸之道:“再睡一會麽?”
“不了。”蘇風吟在晏歸之肩頭賴了一會兒,坐直了身子。
晏歸之道:“還有一些,完事後我陪你去用晚膳。”
“嗯。”
晏歸之複又執筆,蘇風吟便在後擁着她,手指玩弄着晏歸之的銀發。
蘇風吟問道:“你是銀狼,化形後一頭銀發,我是白狐,怎麽化形後卻是三千青絲呢?”
晏歸之道:“我這發色天生如此,也不知何故。”
“雖說也能使術變色,但要時時留心,有些麻煩。”晏歸之捉了一指銀發到跟前,問蘇風吟道:“很難看麽?”
“沒有。”
“瑩白如雪,品行高潔,很是襯你。”蘇風吟手指纏着晏歸之的發絲,放在嘴邊輕吻。
晏歸之:“……”
此時,蘇錫甲抱着一摞信公文進來,瞧見蘇風吟的模樣,說道:“小妹,怎麽衣衫不整,成何樣子。”
蘇風吟抱着晏歸之,說道:“這裏又沒外人,我就是脫光了在她面前又如何。”
蘇錫甲:“……”
蘇錫甲将文放在晏歸之案上,說道:“族中各事物呈報文我給你帶來了,你快快處理了,我好帶回去。”
蘇風吟道:“知道了。”
蘇錫甲臨走時又道:“把衣服穿好!”
蘇風吟不穿好,反到将衣衫解開了些,又伸出粉嫩的舌頭,暧昧的在晏歸之後頸上舔了舔,末了朝蘇錫甲笑笑。
蘇風吟這等挑釁,蘇錫甲舍不得訓斥自家妹子,便對晏歸之道:“你倆恩愛甚篤是好事,但這辦事也得分位置,房就是做房用的!莫要為了尋新鮮到處瞎混,被別人看見了成什麽樣子!”
晏歸之:“……”
蘇錫甲走後,晏歸之望着桌上公文,問蘇風吟道:“你要處理族務?”
蘇風吟将衣衫穿好,說道:“爹爹出了朝陽山,也不曉得往哪裏去了,族中大小事務自然落到了我肩上,起先哥哥還因為我大婚,替我忙了一段時日,現在見我閑下來了,便要我親自來處理這些。”
晏歸之問道:“你是要在這裏處理,還是我幫你另尋房?”
蘇風吟拿了本公文在手,随意看了兩眼,丢給晏歸之,說道:“你替我處理了罷。”
晏歸之道:“不行。”
蘇風吟問道:“怎麽不行?”
“我雖與你成親,但關乎族內大事時,還是該避嫌。”
蘇風吟卻笑道:“不是這等說。”
“什麽?”
蘇風吟說道:“你是不知塗山規矩,塗山同貪狼不同。塗山族人不論是誰,性命乃至一切都為族長所有,族長就是叫族人去死,族人也絕無二話,整個塗山就是族長一人之物,換言之,塗山是我蘇風吟的東西。如今妾身與你成婚,妾身整個人都是你的,塗山自然也是你的,你來處理族務,有何不妥。”
蘇風吟摟抱住晏歸之,湊在她耳畔,似情人低喃,聲聲句句,酥了人半邊骨頭。
晏歸之忙忙側過頭去,将耳朵偏離了蘇風吟唇邊,她面上發熱,口中不語,心中深嘆塗山族人好生厲害,甜言蜜語,俏意情話真是張口便來,防不勝防。
蘇風吟道:“不願?”
晏歸之只道:“不好。”
蘇風吟道:“你我已是結發夫妻,就不該疼疼妾身麽?”
晏歸之道:“怎麽說?”
蘇風吟道:“這公文看的妾身頭疼。”
晏歸之:“……”
“在外,狐妖可是禍世妖姬,所以呢——”蘇風吟笑吟吟的趴在晏歸之身上,玩捏着晏歸之耳垂,說道:“你負責把持家族,妾身負責貌美如花,魅惑君王。”
晏歸之說道:“胡說,塗山一族是瑞獸,哪族不奉為上賓,誰人敢說是亂世妖獸?”
蘇風吟道:“不管。”
晏歸之搖了搖頭,終究拗不過蘇風吟,便應了。只是替她處理之後,還須得蘇風吟自己過目一遍,這才談攏了。
作者有話要說:
突然想到狐貍和狼都是犬科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