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一回到宿舍,戚琳急不可耐地登陸游戲,同時企鵝太宗—— (20)
間,此去沿途道路十分通暢,大概半小時的車程便到達了目的地。
一下車,戚琳便很有主人翁意識地橫沖直撞——以表現她的積極性。
可惜沒走幾步就被人攔住了,“小姐,這邊是不可以進去的。”
還沒來得及說什麽,身後溫熱已貼近,“抱歉。”
修長有力的手重新覆蓋着她的,一如游戲裏般,牽引前行。
一直以來,都是她在麻煩他……
“其實,你會不會覺得我很笨啊?”
明知不會得到肯定的回答,卻仍忍不住問了出口。
腳步微微一頓,唇畔柔和得似初春的風,“笨一點好,離不開我。”
她別開臉,瞥見二人投映在地面的影子,緊緊相依。
“咳咳,輪到你們買票了。”
這才如夢初醒地上前,看他駕輕就熟地買好了票,帶她領了地圖,徑直前進。
于是戚琳才慢慢意識到一件事,“呃,你是不是來過很多次了?”畢竟是本地人。
“不多,三四次吧。”
啊,果然……
初次約會地點是來過三四次的動物園……
“呃,我,第一次來……”
并不是故意把地點定得這麽随便的……
“想看什麽?”依舊是心情極佳的樣子。
“鱷,鱷魚……”
“還有呢?”
“白,白虎……”
“先去看鱷魚吧,近一點。”
“……喔。”
是錯覺嗎?為什麽總覺得滿滿的父女游園畫面感……
但不管怎麽樣還是來到了心心念念的鱷魚池,戚琳興奮得趴在欄杆上不停地揮手引它們游過來。
“很喜歡鱷魚?”
“嗯,因為跟家裏養的蜥蜴長得很像。”
感覺到身側之人動作微微一頓,“你家裏,養了蜥蜴?”
“嗯,名叫豆豆。”依舊忘情地逗弄着一群鱷魚。
“……我以為那是只狗。”
這才有些感興趣地側頭看向他,“嗯?你聽說過?”
稚嫩的童音卻突然響起,“哼,我才不怕呢!一點都不怕!”
未等到自家男友回答,戚琳又轉移了注意力。
衣着入時的少婦寸步不離地跟在小男孩身後,“是是是,小明最棒了!”
又跑近了幾步,男孩抓着欄杆大喊:“有什麽好怕的!我一個人也能來!”
“是是是,小明最厲害了!”
然而小明同學很明顯不知道什麽叫見好就收,繼續指手畫腳地呱呱大叫:“你看那個大哥哥!他帶着兩個保镖!他不敢一個人來!”
戚琳沿着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發現所指的便是他們這邊,加上在旁邊嗑瓜子的小夥子,正好三人。
她看了看男友整潔的西裝革履,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工作服,唔,兩個保镖。
“很抱歉打擾你們工作了。”少婦禮貌地走近打過招呼,便留下相對無言的二人,又追着自家小心肝大冒險去了。
戚姑娘當然當場就笑了,然而笑不過幾秒,她便慢慢想起一件事,随即讪讪地側首看那人的反應,唔,沒有反應。
她心中卻隐隐不安,這事,沒有反應才是真的有反應啊……
“呃,我不是故意要……”穿成這樣的……
但是開口約人的本就是她,到最後卻一副趕應酬的姿态,怎麽看怎麽沒誠意……
而且回想起來,她此行本就目的不純,為應付安撫而來的。
她是不是,按照秦玖的話來說,太過失職了?
許君知卻似笑非笑地微一挑眉,“哦?我還以為是故意的。”
……這下好了,連諷刺都出來了,她一理虧的還能說什麽?只好低垂着頭,靜候領導消氣了。
又過了片刻,才聽他繼續緩緩說道:“原來不是故意配合我穿的。”
對此她早已準備好了深刻反省的姿态:“對,對不……”
欸?
故意配合他?
穿着?
“呃,你是說,情侶裝?”
但笑不語。
呃,這算不算是在給她臺階下……
然而這并不能改變她态度過于随意這個事實。
她的确不是第一次談戀愛,只是那些費心思去創造美好記憶的青春,都已随着親歷的生死之別,老去了。
再沒有沾那些情愛文字,再沒有悉心打扮翹首以待的熱忱,興許是像黃小琥唱的那樣,過了愛做夢的年紀,轟轟烈烈不如平靜。
相伴便已足夠。
戚琳輕輕将手插入他指間,“師傅,帶我去看龜的地方吧。”
沒頭沒腦的轉折,卻沒有猶豫,沒有為什麽,單單一句,“好。”
他樂意像養女兒一樣寵着她,只是以他風華正茂,若當真被擺在父親的位置,那他也太失敗了。
“師傅?”
“呃,君……君知。”
這才含着笑意帶她走。
龜池與鱷魚池離得不遠,一路攜手走過去,臭烘烘的氣味愈發明顯。
誰知戚琳到了也不認真看,徑直捉了個工作人員便問:“請問這些龜可以認養嗎?”
那人似乎被她的來勢洶洶吓了一跳,愣神了片刻,才緩緩答複道:“嗯,可以的,請您跟我來這邊挑……”
戚琳不耐煩地打斷:“我想要年紀最小的。”
工作人員聞言又愣了愣,終是拿了資料向她介紹,戚琳便趕緊拉上自家男友一起聽。
直至認養的手續辦好,許君知亦沒有過問什麽。
戚琳卻是唇畔帶笑地看向他,“現在我們都是有兒子的人了,得盡職盡責照顧他,至少要努力活得更久……”
許君知忍着沒吐槽她“父母一般活不過兒子”,而是微微挑眉,把關注點放在了一個詞:“我們?”
戚琳也意識到自己的話可能讓他覺得太沉重,便立即解釋道:“不,不是的,你不要有負擔……即使以後分開了,我也希望……”
他亦淡淡打斷,“不會分開的,除非你希望如此。”
“我找到一個你,已經很不容易了。”
再沒有那麽多青春和精力,那麽多機遇,去找一個能讓他一記便記了那麽多年的女孩了。
相交的十指緊了緊,她擡眸迎着光,唇畔弧度如輕風,如淡雲,怡然一笑。
“嗯,我也是。”
她以玄武之壽相許,不願死別。
他以契約之絆起誓,不離朝夕。
☆、寒假總是又短又累
? 最後一門社科考完,戚琳腳步輕快地穿越林蔭小道,直奔宿舍而去。
行李她早就收拾好了,跟宿舍裏還在苦海中掙紮的兩只告別過後,便向着拼車四人組約定的集中地進發。
清閑的大四狗秦玖早早地候在校訓碑處,而住得較近的示明也比她先一步到達,擔當了行李搬運工一職。
寧舒卻遲遲不來。
秦玖多多少少也知道寧舒跟許君知的事,自然清楚該擔憂什麽,但示明就不一樣了,他對戚琳成功脫單的事一無所知,也不是故意隐瞞,就是……忘記說了。
“寧舒昨天就考完了,不應該這麽慢啊……”,示明開啓杞人憂天模式。
秦玖卻冷靜地打斷:“她可能不來了。”
“欸,為什麽?”
“太宗,我……”一不小心搶了她的男神……
“抱歉,出門遲了。”卻是寧舒的聲音,聽得她微微一怔。
“你……來了?”
“上車吧。”依舊是秦玖打斷了她的疑問句。
然後率先打開了車門。
這四人坐車有個習慣,示明護花坐副駕,戚琳吉祥物坐後排中央,左右逢源左擁右抱。
只是現在時世不同了,戚琳膽子小經不得折騰,于是在秦玖開門的一剎那鑽了上車,并擺好了靠窗睡覺的姿勢。
示明見狀微一挑眉,“通宵複習毛概了?”
“……唔,嗯。”模糊不清的答話。
于是示明便以為她當真困得厲害,也不再發話打擾。
秦玖也不客氣,前腳跟她後腳便坐了上車,把寧舒一小姑娘晾在外面。
這種情勢一直持續到了高鐵到達目的地時。
四人的家都在不同方向,三個妹子都有家裏人開車來接,只有示明一人苦逼地轉戰輕軌。
秦玖家離得最近,司機早就誠惶誠恐地在站口候着了,同行的還有她家小弟邱哲。
邱哲向她點點頭算是打招呼,便轉身替秦玖拿行李去了。
秦玖則是扔下一句“過幾天再來找你”便迅速退場,徒留兩個小姑娘相對無言。
人來人往川流不息,還沒從暈車的惡心感中走出來的戚琳垂首盯着灰蒙蒙的地磚,盯得快要睡着了。
“七七。”
“啊?嗯?”
“我跟許師兄談過了。”
昏昏沉沉的戚琳聞言下意識地“哦”了一聲,半響才反應過來,“啊?許君知?他約你的?”
寧舒挑唇笑了笑,“不是。”
從來都是她在窮追不舍,就連最後要結束這一切的談話,都是她主動糾纏的。
所以,是該醒了。
“七七,你是怎麽喜歡上他的?”
“呃,不知道。”
寧舒微微側首,柔順的黑發随之傾瀉而下,依舊靜美如畫。
“其實,我也不太記得了。”
就幹脆,忘了吧。
她想此刻大約是需要配以輕松解脫的一笑,可眼淚已率先落下。
從未得到過,卻真的要失去了。
“寧舒……”
“這個人,其實挺讨厭的。”
對她一點也不好。
“不過看在你的份上,就不跟他計較了。”
久違地,伸手揉亂了戚琳的頭發,“七七,我也很喜歡、很喜歡你。”
她亦擡眸,帶着瑩澤的四目相對,“嗯,知道了。”
戚琳到家時,戚媽媽早就備好五星級大餐候着了,一進門便拉着瘦得營養不良似的女兒一陣心疼,“學校夥食真的很差嗎?要不要我們打電話去提提意見?”
戚姑娘則表示十分懷疑:“有這麽誇張嗎?跟在家裏的體重沒有變啊。”
在自家表姐的恐怖統治下,她可是每頓都不敢吃剩的啊!
戚媽媽還要唠叨什麽,卻在戚琳的眼神示意下,戚爸爸立即發言打斷:“好了好了有什麽等一下再說,七七也餓了,先吃飯吧。”
效果立竿見影:“也是,快坐下吃飯吧,我做了日本豆腐煲、茄子煲、糖醋魚……”
後面的她也沒注意聽了,反正先吃為敬。
同時,戚姑娘頹廢糜爛的假期由此拉開序幕。
雖然無數親朋好友都勸她走出深閨回頭是岸,但是她戚姑娘一畏寒二暈車三怕人多,所有的生存娛樂活動都能在家裏解決,你說她出門圖啥呢?
對,她是啥都不圖,但是秦玖要逛漫展、寧舒要逛畫展,她跟太宗就倒大黴了。
于是戚姑娘只能祈禱所有的展她們都搶不到票,為此她不惜在微/博、推特、臉書、朋友圈甚至企鵝空間大勢宣傳,只希望能最大程度地增加她們的競争對手給她們添堵。而在這方面,不得不說,主辦方欠了她十幾萬的廣告費。
可惜的是,皇天不顧有心人,她成功添堵的次數跟她嘔心瀝血的付出相比,實在是微不足道。
幸運的是年假将至,那些什麽展也不是輕易就能召喚出足夠人手的,于是成功辦起來的數目跟暑假時相比,也是微不足道的。
最後戚琳脫力癱倒在床上時,忍不住暗自感概:可見她的暑假将會是多麽的壯烈啊!
只是待她阖上雙目不過幾秒,手機君便歡快地唱起了歌,她強忍着睡意接聽了電話:“喂?”
“吵醒你了?”
“……沒有。”但是礙着她入睡了。
“很累麽?”
“唔,有點。”秦玖今天買周邊花的錢都夠她稱霸奇跡暖暖了,運動量和手臂負擔可不是說着好玩的。
“明天有活動麽?”
“沒了。”有她也不去,今早六點多就被秦玖拖起來了,真的還想再睡五百年。
“那你睡吧,睡醒了打給我。”
戚琳聞言如蒙大赦:“啊,嗯嗯。”正準備挂電話,卻迷迷糊糊地想起一件事,“你是誰啊?”
“許君知。晚安。”
“……晚安,君知。”
啪,扔下電話,秒睡。
然後她做了一個夢。
夢裏她一直在漫無目的地逛漫展,所有看上的周邊都沒有錢買。最後走到漫展的盡頭,她看見了一扇門,而手機适時響起,“喂,你是誰?”
“是我,許君知。我在門後。”
戚琳聞言随即旋動門把,門後泛着微光,緩緩露出真面目。
然後,她看見一只1/8尺寸的飛羽手辦,帶着詭異的笑聲,踩着固定座蹦蹦跳跳地向她靠近,直接把她吓醒了。
迷迷糊糊地再入睡後,又夢見了追着她跑的飛羽抱枕、飛羽痛衣、飛羽保溫杯……
靠,她是不是太久沒跟男友見面,把真人長相給忘了?
☆、與君相知(一)
? 然而第二天九點多,她還是被秦玖的電話吵醒了。
“……喂?”
“七七七,起來陪我買禮物!”
戚琳一聽這聲音就抓狂了:“你不是昨天才買一大堆麽!”
“那是我自己用的。”
“反正我不去!”
“明天哲哲生日啊!”
“關我……”屁字還沒出口,腦袋已清醒了一半,“真的是明天?”
“我騙你幹嘛啊,不信自己看他企鵝資料。”
戚琳當然不會去看,她雙眼用盡全力都只能撐起一條縫。
但是精神上已經屈服了,畢竟她也什麽都沒準備,“下午再去行不行?”
“一個小時後到你家。”然後,“嘟,嘟……”
但是戚琳已經睡着了。
後來是因為寒意太重才醒過來的,剛掀起眼簾,便見秦玖那張美人臉高高懸挂在頭部正上方,吓得戚姑娘連忙扯被子蓋臉上。
“呵,又通宵補番了?”充滿戲谑的語氣。
“你還好意思說!”害她通宵做噩夢的罪魁禍首!戚琳翻了個身以示抵抗。
孰知秦女王早就備好了高招:“三秒內不起床我就把你的黑照集錦發給許君知,三,二……”
“一!”瘦小的身軀有如雨後春筍般拔地而起,充滿怨念地瞪着她。
“乖,衣服已經幫你搭好了,十五分鐘內不解決的話我就……”
“滾!”大寫的崩潰gif。
出門前戚琳還在苦苦掙紮:“姑奶奶,逛街穿長裙高跟鞋會死人的!真的會死人的!”特別是像她們這種盲逛!
秦女王卻仰天思考狀:“啊,我這個月剩下的流量正好能發個圖包……”
卒jpg。
開車前秦玖終于回歸主題:“你打算送什麽給哲哲?”
“我才想問你呢……”富二代平日什麽都不缺啊……
“要不手制蛋糕吧?”
戚琳聞言斜了她一眼,“你會?”
“不會可以學嘛!魏叔叔,麻煩送我們去新城烘焙屋。”
好吧,這樣的君主****她也習慣了。
只是烘焙屋街口就有,何必特意跑去新城那邊呢?唉,有錢人的思維就是難懂。
戚琳素來一上車就犯困,這次更是嚴重,倚着車門都幾乎要進入夢鄉了,卻猝不及防地被人拍醒,“到了,快下車。”
她迷迷糊糊地揉了揉雙目,發現窗外景色早已大不相同,不禁暗自感嘆:專業老司機果然牛比,開得這麽快也沒能磕到她的頭。
下了車後,秦玖扔下一句“等下去隔壁餐館等我”便飛快地關了門,把車開走了。
卧槽,感情這活動她不參與?那她剛才興致勃勃的決策純粹是耍着好玩的?
戚姑娘保持着目瞪口呆jpg進入了烘焙屋,便立即被店員包圍:“您好,請問是戚小姐嗎?”
“……是。”
“請跟我過來這邊,秦小姐都安排好了。”
“……哦。”
欸等等,剛剛秦玖在車上有打電話預約嗎?還是老司機無聲無息地違反了交通法?
陰謀,她嗅到了陰謀的氣息。
難道是……為了改善她跟邱哲之間的關系?
雖然她是六年前在姨媽的結婚典禮上才認識的邱哲,但由于兩人年紀相當,後來又做過一年的同班同學,在風雨不改的作業登記交易下培養了不容小觑的革命情誼。但是自從高二分班之後,兩人的距離便逐漸拉遠,再後來,她萬念俱灰,又各奔東西地上了大學,除卻一直陪在身邊的太宗幾人,她是什麽都沒有了。
不過自她生活恢複正常以來,秦玖就時不時在她耳邊唠叨邱哲的事,說他越來越悶騷、越來越不喜歡跟人接觸之類的,而作為他昔日為數不多的好友之一,她似乎責無旁貸。
如果能借這次契機和好如初,也是
只是以她在黑暗料理界的威望……
“拜托你了,師傅!”
“呃,好的小姐。”
最後也忘記打壞了多少只雞蛋,弄撒了多少砂糖,總算弄出了個看得出來跟蛋糕同族的玩意。當然,居首功的要數手把手教學的蛋糕師傅。
待戚琳提着精心包裝過的蛋糕走進隔壁餐館時,迎賓小姐立即甜美一笑:“您好,歡迎光臨,請問您有預訂嗎?”
“秦玖。”
“戚小姐對嗎?這邊請,我們替您把蛋糕先放在冰箱裏吧。”
簡直跟禦賜令牌一樣好使。
服務員将她引進了一個小包廂,溫聲問她需要喝些什麽。
戚琳環視了一下四周,又翻了下菜單,看似随意地問:“秦小姐沒有點好菜麽?”
“還沒有。”
那就是說還沒付錢咯?
“一杯白開水,謝謝。”然後淡定地拿出手機開始玩游戲。
而實際上她內心一點也不淡定:夭壽啦!兩個小姑娘吃頓午飯還要進豪華包廂!關鍵是她身上的現金只允許她在牛雜店揮霍啊!萬一秦女王一時興起不來了怎麽辦!
然而天真的戚姑娘忘記了一個極其重要的社會哲理:包廂是有最低消費的啊!
所以該來的,始終還是會來。
待到再次傳來門把被旋動的聲音時,戚琳還是低着頭一心一意地給暖暖換衣服。
來者并沒有伴随着高跟鞋踏地之聲,于是她很自然地說了句:“幫我加點水,謝謝。”
對方也沒什麽“好的小姐”,只是徑直走來替她取走水壺。
嗯,少說話多幹實事,我欣賞你這個态度!
“加點水。”
“好的,先生。”
戚姑娘手一抖,成功地錯按了十連抽。
她剛剛,貌似,聽到了什麽“先生”,也貌似,聽到了什麽熟悉的聲音……
只是還來不及擡頭,那人骨節分明的手已經落在她發上,輕輕地摩挲着。
“怎麽不給我打電話?”
“……忘了。”
☆、與君相知(終)
? 對接如流是習慣性的,于是驚吓便慢了半拍。
戚琳艱難地仰着頭,羽睫随着瞳孔的擴張微微上揚,“你怎麽……”
卻被對方的突然靠近打斷。
他配合地彎着身,停在了恰好能四目相對的位置,看得認真,回答卻漫不經心。
“了解一下你不打電話的原因。”
就因為這個,特意從坐大巴要花九個小時的地方趕過來?
陰謀,絕對有陰謀!
而且她明明是在秦玖的安排下來到這裏的……
“你是不是跟秦玖……” 合起來诓我!
卻依舊沒給她說完的機會。
那張清隽的臉一寸一寸地放大在眼前,然後,雙唇被輕啄了一下。
再然後,思維就短路了。
還沒緩過神來的戚姑娘只知道自己應該斥責他,卻偏偏想不出什麽正當合理的話,愣了半天只擠出了一句:“君子動手不動口啊……”
他聞言微一挑眉,“是嗎?”
“當然……”欸,等等,她說了啥?
幸好此時有服務員小哥敲門解圍,“請問,需要點餐嗎?”
戚琳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力氣,一把便将自家男友推開,“請進。”
即使不再四目相對,二人依舊隔着一段相當暧昧的距離,特別是從推門而入的角度看來,簡直怎麽看怎麽像貼在一起幹那啥啥啥的。
于是小哥也怎麽看怎麽尴尬,“呃,那個……”
許君知神色自若地退開幾步,優雅落座于對面,“點菜吧。”
然後開始背誦般地道出一系列菜名,雖然很明顯都是某人的心頭好,但是,你好歹看一下餐牌啊……
對此,許男神的說法是:“争分奪秒。”
這麽趕幹什麽,你看起來挺閑的啊……
當然表面上還是一臉關懷地接話:“你打算什麽時候回去?”
“很想我回去?”
“不不不不是……”
不是你自己說很趕的嗎……
還有,“你到底為什麽要來啊……”
那人端起水杯抿了一口,不緊不慢道:“秦玖說,你很熱衷于給男友過生日。”
啥?
戚琳一如所有的言情劇女主那般下意識地呆滞了一下,然後下一秒迅速畫風崩壞地掏出手機君,啓動企鵝召喚大法。
“備注:邱哲,生日:1897年2月13日。”
果然不是明天!這該死的秦玖!
再然後,淡定地收起手機,嗯,蛋糕可以随便用了。
“生日快樂。”
“謝謝。”
一陣尴尬的沉默。
“呃,午飯後,有什麽想去的地方嗎?”
他垂首晃了晃杯身,輕輕擱下,“你的高中,方便麽?”
欸?怎麽突然……
“可以是可以,但是寒假期間教學樓會鎖門……”
“沒關系。”
然後小哥就進來上菜了。
戚姑娘一如既往地開始埋頭苦吃,直接把蛋糕這回事扔到九霄之外,幸好受過秦女王□□的服務員小哥悟性極高,在觀察到二人基本停了碗筷後,随即用餐車把蛋糕推了進來,并且十分到位地介紹:“許先生,這是戚小姐親手為您準備的生日蛋糕。”
戚琳簡直都看呆了,事無巨細都安排好的秦玖到底是有多無聊啊……
許君知側頭看向她,但笑不語。
于是她只好硬着頭皮接話,“呃,那個,嗯。”
然後忐忑地等待對方的反應,畢竟手制蛋糕這事在家政小能手面前挺拿不出手的,更何況出品商還是在黑暗料理界頗有聲望的她……其實這些都不是問題。
問題是,接下來她要一個人給許男神唱生日歌。
唱生日歌是件很微妙的事,唱太差會尴尬,唱太好也會尴尬,給人一種“不就是首把一句歌詞重複四遍的小調嗎你特麽居然還能唱走音”或者“不就是首把一句歌詞重複四遍的小調嗎你特麽唱那麽抒情幹嘛”的感覺,于是戚琳通常都會在人群中濫竽充數以避免尴尬。
現在好了,被單獨抽樣質檢了。
她滿臉愁容地看向那個喪失作為蛋糕的尊嚴的蛋糕,看向正服務周到地為蛋糕點蠟燭的小哥,突然靈機一動。
“帥哥,留下來我們一起唱生日歌吧!”
小哥瞬間石化的臉,清晰地影印在腦海中,“那個,我……”并不提供特殊服務,也不想做光鮮亮麗的電燈泡……
“不行嗎?”強行QAQ。
“好的。”
點好蠟燭後,戚琳立即用“唱!大聲點唱!”的眼神鼓勵小哥,然後自己又縮在一邊念咒似地:“祝你生日快樂……”
求男友和小哥的心理陰影面積之和。
盡管如此,吃到了愛妻蛋糕的許先生總體來說心情還是十分燦爛的,一路十指相交地牽引着她,來到了學校附近的十字路口。
在車來車往,路人橫行之中,靜立着等待綠燈的二人顯得格外的悠閑惬意。
但是戚姑娘有些納悶,“你怎麽看起來比我還要熟悉這裏的路啊?”
他卻笑了笑,答非所問,“我第一次遇見你,便是在這裏。”
欸?在這裏?馬路上?她到底是做了什麽奇葩的事,才會讓一路人記住她啊……
戚琳靜靜地等着下文,他卻不說話了。
喂喂喂,看你長得文質彬彬超脫世俗的,該不會這麽膚淺地一見鐘情吧?
然而還是不要臉地問:“一見鐘情?”
唇畔勾着淺淺的笑意,“我很想說是。”
但事實上是,在那以前,未曾一見,便已鐘情。
戚琳還在那邊歪着頭琢磨他的意思,卻被一道女聲打斷了思緒,“你是,娜娜嗎?”
身體有過微不可察的輕顫,但随即揚起了溫和乖巧的笑,“是我,阿姨。”
“兩年沒見了呢,最近過得好嗎?”
“還好,您呢?”
婦人卻輕輕移開了目光,“還過得去吧,這位是你的男朋友嗎?長得真俊。”
“阿姨您好。”
“你好,娜娜是個好女孩,好好珍惜她,不要像我家那個沒福分的……”
“阿姨,不是的。”
不要這樣說了。
婦人愣了愣,正要說些什麽,卻被許君知溫聲提醒:“阿姨,綠燈了,先過去吧。”
“啊,差點忘了。阿姨趕時間,先走了。”說着便匆匆忙忙地離開。
她什麽也沒帶走,卻讓人感覺,弄丢了什麽。
良久,還是許君知的聲音,輕輕響起,“是那個人的母親,對嗎?”
“嗯。”仿佛猜到了他将要問什麽,便率先回答,“娜娜近似七七的日語發音,她不知道我的名字。”
唯一知道的,只是在那個人的通信錄裏,置頂的娜娜。
唯一見過的,只是在那個人的葬禮上,哭得幾乎昏厥的女孩。
她從那段渾渾噩噩的日子清醒過來時,曾想過要替那人承擔一切,伴二老共度餘生。
卻被那人的父親掃了出門,那個看起來文質彬彬的父親,仿佛一夜間蒼老了許多,他說,“娜娜,不要讓我們百年歸老後,也無顏見他。”
然後她突然拖着許君知,不顧一切地,往反方向走去。
許先生也不說話,任由她牽引着。
直到即将到達目的地,她才有些反應過來,“呃,今天是你的生日,我本來不應該帶你來這種地方……”
他回握了她的手,示意沒關系。
然後仰頭所觸碰到的,一片墳墓。
戚琳拉着他,輕易地找對了位置,面向着那人的照片,半蹲着。
“抱歉呢,暮生,兩手空空來看你。”
那人微微抿着唇,好似有什麽想說卻又說不出來的話。
她伸手撥開了墳頭的落葉,如綢的瀑發随着她的動作傾瀉而下,将她的情緒盡數掩埋。
“暮生,你還記得嗎?我跟你說過,我這輩子的願望,就是找一個珍惜我的風早君。”
“我今天帶他來了哦,雖然他長得不怎麽爽朗,笑得也不怎麽爽朗,但是是他讓我,有了傳達心情的沖動。”
“我曾經不止一次地想過,如果我當時接通了那個電話,你會說些什麽。”
“我想我現在知道了。”
她緩緩站了起來,退開一步挨近許君知身邊,綻放如花笑靥,“正式介紹一下,他叫許君知,我游戲裏的師傅和丈夫,還有……”
側頭看了他一眼,十指緊扣着掌心的熱度。
感謝禦世機緣,許我與君相知。
作者有話要說:
完結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