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看到這些人我着實有些驚訝。

先前焦蘭說過,她曾經見過大巴的那些人化成粉末,現在看來,時間也是有個先來後到的,總還有幾個活着的。只是現在這一番景象,臉紅心跳的同時又難免讓我疑惑。

一同坐大巴的人裏面,不乏有幾對小情侶的。

只是,我秉着一顆正直的心瞅了幾眼,那幾對正處亢奮狀态的男女中,有一開始在大巴裏面敢于吱聲的兇臉大哥,與他在一起的那個女人,年紀看起來就不是特別年輕了,哪裏像是情侶的樣子?

再看其他人,搭配亂七八糟,我才不相信有這麽不搭調的情侶。

“這……”我看了一眼發愣的何若蓉,心想你就給我看這?

何若蓉愣愣地杵在那裏,我揉了揉被刺激到的眼睛,裏頭那些人激動得甚至沒有留意到門口有人出現,一個個面帶癡态,于是我便關上門給他們留點空間,雖說他們幾對一起在同一間屋子做事也不像是會害羞的樣子,但是我會不好意思啊。其實只要我再多看幾眼就會發現,那幾人臉上都帶着幾分絕望和對生命的渴求的,我沒好意思多看。

我輕輕推了推何若蓉,尴尬地笑了笑,說:“我覺得有點不對勁,你也覺得吧?”

何若蓉臉上有一絲迷茫,“他們怎麽會在這裏的……?”

我還想知道呢!

不管怎麽樣,這裏透露出一股詭異的感覺,我怕出事,總之是不能再待了。正準備掉頭就走,何若蓉突然驚叫一聲“糟了!我知道了!”

“啊?”我一愣,何若蓉陡然臉色大變,急急忙忙拽着我就往外面走,我被她這突然的變化吓了一跳,“怎麽了怎麽了?”

“我想起來了!”何若蓉臉色蒼白,“時間過得太久我一時半刻沒想起來,糟了糟了,這些人都是他帶來的!”

“什麽?”

“這座城是不容外人存在的,外人唯一能活下去的方式,就是通過孕育新生兒與這座城産生聯系,最終成為這座城的人。雖然成功率很低,但我以前還是經常看到他把外面的人騙到這裏來做這種事,他等一下肯定會過來這裏查看。”

“他是……”我話還沒說完,何若蓉一副見了鬼的表情看着院子外面,接着用前所未有的勁兒飛快地把我拽到院子的草叢裏趴伏下來,躲在那口水井的後頭。

“別說話——”

我順着她的目光看去,一個身穿神色鬥篷的人出現在院子門口。

這城裏會這麽穿着的人,除了他們那位大巫大人以外還能有誰?

何若蓉動作快,當時瞬間爆發出一股能量,這麽一看,那位大巫大人還真的沒有發現我們在這裏。

大巫緩緩地踏進來,走到屋子門前頓了頓,而後移到窗邊,面無表情地看着裏面,片刻過後,臉上流露出幾分滿意。

敢情大巫其實是個……偷窺狂魔?

何若蓉卻沒有心情理我,一雙眼睛緊緊盯着大巫。

也是,她身為獸王的妻子,獸王與大巫敵對,她确實是應該緊張恐懼。可我瞧了瞧,她的臉上除了緊張以外,又有更多複雜難明的意思在裏頭。大巫站了一會兒,何若蓉看着他挺直的腰板,突然用很低很低的聲音低嘆道:“幸好,他還很健康。”臉上懷戀、緊張、害怕,甚至又有幾分愧疚與溫柔在裏頭。

我越看越不明白,何若蓉與大巫,到底是什麽關系?

只是這時顯然不是多問這些八卦的時候,那個阿芒都這麽厲害,這座城古古怪怪,大巫豈不是更厲害?

我想到屋裏那些人,有些不解,壓低聲音問道:“大巫他,不可能是想要救這些人吧?

何若蓉扯了扯嘴角,苦笑搖搖頭,“很難說,其實這種事情,大概是從我開始。非要說的話,我應該算是這座城裏面,第一個能活下去的外來者,當時我的親生母親進來的時候已經懷上了我。也就是那時候起,大巫發現只要懷孕的話,外來者就能活下去,于是每當有外來者到了這個地方,他都會将這件事告訴那些人,然後那些人為了活下去,大多數會選擇這種方式。”

我一陣愕然,這也太那個了吧。

活下去和生孩子選一個……

“那男人呢?”

“男人會死,當然,大巫是不會把這件事說出來的。”

“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雖說這都是那些人自己的選擇,只是,這多少相當于哄騙了吧?

“他瘋了。”何若蓉雙眼呆滞,像是在回憶什麽,“獸在這座城裏面是特很別的。跟在他手下的獸嚴格來說,都算不上是獸,他很厲害,将那些獸殺掉之後,将它們的魂控制住,接着他就有辦法讓那些獸離開這座城,讓那些獸把獸王陣外面的人弄進來。只是這樣往往會耗費他很多精力,曾經有一段時間他頻繁地将人帶進來,那時我經常見不到他,我差點覺得他也會死。我不知道他為什麽要這樣做,只能覺得他是瘋了。”說着話的何若蓉,臉上隐隐流露着一股悲傷。

我頓時想起了焦蘭,隐隐約約能猜到大巫為什麽要這麽做。

何若蓉和大巫恐怕關系匪淺。

不過,要讓我以那種方式活下去,想到那個畫面,我不禁打了個寒顫。

就算活下去,不也是要永遠留在這裏出不去嗎?

還不如切實地找個離開的方法。

何若蓉沒有提到她的親生母親,恐怕情況也是好不到哪裏去。

日複一日的生活在這座城,不知該有多絕望。

“哎,阿芒也是這樣出來的?”

“阿芒……”何若蓉愣了愣,“阿芒是個好孩子,但他是不一樣的。”

“對了,你是怎麽進來的?”這個問題我還真好奇,何若蓉瞧着真的只是個普通女人,看不出來有什麽能耐。

“我有這個。”何若蓉小心翼翼地從大衣裏面掏出一串項鏈,我一瞧,是那串心髒吊墜的項鏈,我怎麽把這個事給忘了?我仔細瞅了一眼,那吊墜當真是個心髒的模樣,上面還隐隐流動着血絲的樣子。我想起湖泊邊獸王說什麽,只要有他的眼睛和初代獸王的什麽東西來着,就能讓那些獸乖乖聽話,那眼睛不知道在沙漠的哪個角落了,而剩下那個,估計就是這串項鏈了。

現在想來,一開始我們都還在大巴上的時候,何若蓉也曾經把這串項鏈拿出來神神叨叨地念着。

沒準有什麽特殊功效。

當然,這想法我也就想想,何若蓉并沒有要把它貢獻出來的意思。

我們在這邊使勁地壓低了聲音說話,那邊大巫終于看夠了,估計瞧着一切進展還算順利,看完就準備回去。我立即摒住呼吸,不敢再說半個字,生怕把他給招來。

豈知,他走了幾步就停了下來。

我心頭一跳,順着他的目光看去。

這裏沒有混凝土,地面都是普通的土,從門口到屋子前面是一條土道,這會兒大巫的目光正停在地上那堆淩亂的腳印上。

完了!

他發現了。

我不知道大巫到底有多厲害,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個壞人,心裏其實并沒有多大的真實感。但我能很明顯地感覺到,身邊的何若蓉緊張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我與她離得近,看得清清楚楚。

大巫循着腳印看向我們這個方向,這天他的頭發撥開兩邊,并沒有遮住他的臉。

我看到他面無表情的臉帶着些年老的滄桑,卻也僅僅只是個中年男人的模樣

然而何若蓉已經開始發抖了。

下一刻,身邊陡然升起一束束鬼火。

此時是夜晚,院子裏本來一片暗色,全靠屋子門前的那幾束鬼火照明,雖能把中間看得清清楚楚,卻很難看到躲在草叢裏的人。

這麽一來,我們便清清楚楚地袒露在大巫的視線之下了。

“出來。”

我聽見大巫用毫無情緒的聲音說。

我整個身子縮得更低,心想我要賴到最後一刻,萬一他瞎呢?

豈知身邊的何若蓉臉皮卻沒我厚,她顫了顫身子,神情蒼白地站起來。

身邊的鬼火驟然漲了好幾朵,而後又陡然滅了下去。

“你?”

周圍頓時陷入了黑暗,我看不見大巫的表情,只能感覺到他聲音裏帶着一股濃濃的譏諷。

“怎麽舍得回來了?”

我頓時腦補一萬字愛恨情仇,大巫的臉瞧着,年紀和何若蓉差不多,難不成他們是什麽暧昧關系?

然而下一刻何若蓉說出來的話卻令我整個人都僵住。

“阿爹,你還好嗎?”

阿爹?阿爹?!阿爹!

我驚愕地看了他們一會兒,一瞬間懵逼。

感情他們是父女?

喔,不對,何若蓉應該是大巫的養女。

片刻過後我冷靜過來,大巫又不是什麽普通人,哪能用普通人的想法去想。

只是這麽一來,他們的關系又更加複雜了。

大巫和獸王該是敵對的關系吧?按照電視劇裏的劇情發展的話,自己的女兒被敵對的拐走,大巫對獸族那不是恨上加恨了?

我正想着,大巫瞥了我這邊一眼。

“還有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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