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木偶篇10

季又童詫異地看他,他是何時知道施婷在演戲,又是何時知道季又鈴對施婷肚子的“孩子”有想法?

她沒吭聲,心中早就知道該如何回答。施婷故意在顧清溪睡午覺的時候來叫她,就是怕愛子如命的錢金雅深入調查。她上次為了撇清關系,已經擺明自己不想争的立場,施婷才讓她來當證人。施婷已經算計好所有情況,季又鈴是脫不了幹系的。施婷也知道她不會站在季又鈴這邊,因為還有顧清連在,季又鈴的下場不會太慘,要是她幹涉進去,所有的黑鍋就成她的了。

大夫對着一道道菜聞過去,輪到那道湯時,他皺皺眉頭,端起來喝一口,驚道:“就是它!”

季又童差點要笑出來,他是狗鼻子嗎?

“我沒有……大姐都好好的,不可能!”季又鈴整個人顫抖着,指着施婷道,“你陷害我!”

大夫道:“這位姨太太并未有身孕,喝混有堕胎藥的湯水自然無事,而二姨太……”他無奈地搖頭。

“我真的沒有,清連,你要相信我。”季又鈴已經哭的梨花帶雨。

此時錢金雅和二太太也趕過來了,正好聽到季又鈴在辯駁,二太太揮手就是一巴掌,“你竟然敢害我孫兒,你為何如此惡毒?”

“娘親,可能是誤會了。”顧清連上去勸阻。

“清連,她害死你兒子你也要護着她?”施婷哭的更兇,“既然如此,我也沒必要再在顧家待下去了!”

“好了,都吵什麽?”錢金雅厲聲道,“如今孩子沒了,但整個家還在,總不能把家都吵散了。婷兒,你的公道清連自要給你,你既為顧家人可不能說回娘家就回娘家。這事要真是又鈴所為,清連就不能護短。”

顧敏欣慰地看着大夫人,點頭道:“夫人所言極是,清連,你得給婷兒一個交代,也給孩子一個交代。”

季又鈴知道再怎麽解釋都沒用,只能抓着顧清連這根救命稻草,“清連,我真的沒做過……”

顧清連雙唇顫抖,狠下心說:“把二姨太關進後院,誰都不能去探望。”

季又鈴再怎麽喊,也沒有人站出來為她說話。此時錢金雅問道:“又童,當時你在嗎?”

季又童将事情經過都說了一遍,沒有加油添醋,也沒有戳穿施婷的意思。衆人聽完,都覺得季又鈴是故意所為,倒是錢金雅皺起眉頭尋思起來。

“她突然來跟我示好,以為她是真心實意,不想是有目的而來,整日送東西來給我,今天終于對我下手。她太惡毒,就因為我懷孕後清連不再去看她?”施婷流着淚,說的很委屈。

錢金雅終于注意到,才剛剛小産的女人,如何能絮絮叨叨地說這麽多話?而且,話語中沒聽到一句是關心失去的孩子的。不如炸她一下驗真僞?她道:“一位大夫恐怕也有把脈失誤的時候,讓人再去請位大夫來看看。”

“我怎麽可能會看錯?”大夫激動道,“我從醫幾十年,有沒有小産我會不知?”

錢金雅觀察到施婷的臉色确實有微妙變化,心裏冷哼,施宅可真是演了出好戲。她懶得戳穿,只是別有深意地看一眼季又鈴,提醒她自己已經知道真相,不要鬧的太過才好。“那還請麻煩大夫幫婷兒好好調理身子。”

“看來是我多言了。”出來之後,顧清容眯着眼說,“你早想好什麽說了是不是?”

季又童道:“我說的句句屬實,将婷兒和又鈴的話都原樣複述下來,我還能提前知道她們說的話不成?”

顧清容環着手臂,繞着她走了一圈,頗有吊兒郎當的樣子,他道:“你不是問過我身上紅痣的事情麽?”

“真的有?”季又童問的急促。

“老實說,我不知道怎麽去回答這個問題。”

季又童不解,“為什麽?”

顧清容撐着下巴道:“我要說有,豈不是說明大嫂偷看過我洗澡?要是說沒有……大嫂會不會為了驗證我的話來偷看我洗澡?”

季又童無語道:“你想太多了,要是你跟我說這些,那我告訴你,我要回去了。”

望着她的背影,顧清容收起笑容,“我們是不是曾經就認識?”

季又童站定,心中湧出激動的情緒,這次,可是她先認出來的。她吸吸鼻子,“清溪要醒了,我得去照顧他。”

施宅的速度也真是快,當天下午施老和夫人急匆匆就過來,施夫人還假惺惺地哭着,嘴裏不停地罵季又鈴。錢金雅看不過去,且不說她已經知道施宅安排的這場戲,她們顧家比施家的地位高的多,哪裏能讓她們這樣鬧?當即道:“婷兒喝的那些湯我讓人存着,你們真覺得外孫死的無辜,不如咱們再來驗證一番,如何?”

施夫人瞬間就焉了,收起假哭,拉拉施老的衣角道:“我們過來還是唐突了,先……先回吧。”

施婷知道錢金雅心中明白,因此不敢太放肆,真的只在院子中“養身子”,這件事也不再拿出來說。

……

趁着顧清容給清溪送吃的時候,季又童問:“你是什麽時候知道施婷在做戲的?”

“你們女人就是在地位和孩子上争的你死我活,施婷争東西的那股勁,她肯和季又鈴言好?”顧清容說的一點不客氣,看向她嘆息道,“許多秘密我都知道,唯獨你,我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麽?”

“三弟,你知道什麽秘密?”顧清溪睜大眼睛,清澈的眸子裏映射的都是對所謂秘密的興趣。

顧清容勾起嘴角一笑,“時候未到,清溪有一天會知道的。”

季又童聽的一頭霧水,但她現在除了季家的事情,其他一概無興趣。只是知道清容就是夙言,她有覺得失落,兩人的身份,竟然是這樣的關系。

“啊,”顧清溪突然道,“姐姐,清溪一個月沒有尿床,可以親你了。”

“不可以!”季又童和顧清容異口同聲道。

顧清溪嘟着嘴,警惕地看着顧清容,早忘記要吃人家東西時那副讨好的樣子了。

季又童道:“你忘記了?上個月你還尿床,離三十天還差五天呢。”

顧清溪掰着手指頭算啊算啊,沒算清,起身道:“我去問嬷嬷。”

顧清容斜靠着桌子撐着腦袋道:“五天之後大哥就要親你了?”

“我騙他的,過幾天他就會忘記這事了。”說完,季又童覺得不對勁,她和清溪是拜過堂的夫妻,跟清容需要解釋什麽?就算他是夙言,他們現在的身份還有很大的隔閡呢。

“大嫂,大哥雖然心智不全,有些事也不要小看他,真要較真的時候,誰說都沒用。”

這時,嬷嬷進來說有人來找季又童。未等傳話,季又慧已經踏進門來。

顧清溪還纏着嬷嬷跟他算時間,顧清容道:“大哥,冰糖葫蘆還吃嗎?”

“吃的吃的。”顧清溪一蹦一跳地跑來,拿起未吃完的糖葫蘆吃起來。

嬷嬷帶着埋怨語氣道:“三少爺,你少給大少爺帶這些東西,對牙口不好。”

“嬷嬷,你出去,出去。”顧清溪護着糖葫蘆,将嬷嬷往門外趕。

顧清容輕笑,還真是一哄就忘。

帶着季又慧到裏屋,季又童給她泡了茶,問她,“看你急匆匆來找我,出什麽事了?”

“真好喝,是很名貴的茶葉吧?”季又慧答非所問,手捧着茶杯,上面的花紋也覺得格外好看,“這杯子定是價格不菲。”

季又童笑道:“茶葉是顧家很便宜的茶了,我不會品茶,覺得喝起來都差不多,都是送來什麽喝什麽。至于杯子,因為清溪經常打碎東西,哪敢用價格貴的?”

季又慧有些恍惚,笑着摸着茶杯,“我覺得已經很好了。”

“二妹,究竟發生什麽了?”季又童注意到,她身上的衣服都是出嫁前的,頭上的飾物一件都沒有。再看她捧着杯子的手,略顯得粗糙,總不可能是畫畫導致的吧?

“那個……”季又慧忙放下杯子将手縮起來,“婆婆年紀大了,春行又得寫字畫畫拿去賣,家裏的事情我就多做了些。”

“我上次見着常母,倒覺得她很健壯,不像是做不了活的樣子,她是不是對你怎麽樣了?”

季又慧想到在常家的種種,眼睛一紅,“姐姐,我只會畫畫,婆婆卻說畫畫花錢,不讓我畫,家裏的大小事都要我來做,早起做飯洗衣,中午給春行送飯,晚上回來還要伺候他們。從前我哪裏做過這些事?婆婆還嫌我笨手笨腳,總在外邊說我不好的話,現在出門大家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樣。”

“你不是有嫁妝嗎?實在累了,就買些熟食回來。”季又慧可能以為,她嫁過去是和常春行吟詩作對的?當家過日子哪裏這麽容易,她本就是精貴的,從前除了畫畫根本沒做過一件家務活。想到曾經季又慧對費芸芸和寄主的冷嘲熱諷,炫耀她畫畫的本事,說髒累活就該她們來幹。那時候,她可沒體諒說過半個苦字。

“哪裏來的嫁妝,奶奶嫌我嫁的差,給的嫁妝連你們的十分之一都不如,就那麽幾個子兒的錢,都被婆婆搜刮走了。”

“那春行呢?他待你怎麽樣?”

“他……”季又慧欲言又止,輕聲道,“當初我執意要嫁,現今說什麽都無用。”

季又童一笑,“那二妹找我來是……”

季又慧讨好道:“我是想找姐姐借點錢,我實在是手頭緊。”

“你整日在家做飯洗衣即可,應該用不到什麽錢,是春行讓你來找我?”

季又慧愣住,居然被她一語擊中,她雙頰微紅道:“我們家确實有些困難,春行的字畫都賣不出去,又需要新的筆墨……”

季又童淡淡道:“我之前可是借了三百銀元給你。”

“什麽?”季又慧難以置信地看她,就因聘禮的事情覺得她大方才來找她,不想……她搓着衣角起身道,“我去找三妹。”

“她正禁閉呢,任何人都見不到她。”季又童慢悠悠地說。

季又慧瞪大眼睛,“怎麽會……”

“她害死了婷兒的孩子,被清連關去後院了。”

季又慧咬着嘴唇不讓眼淚掉下來,轉頭就往屋外跑了。季又童擡頭,顧清溪和顧清容都站在門口,她不自覺地轉過頭,也不知道他們聽了多少。

顧清容對她們的對話一字未提,閑聊幾句後就打算離開,臨走前說:“過幾日爹讓我去茶葉鋪子裏,清溪去嗎?順道可以去吃順明樓的烤鴨。”

“去,去。”顧清溪自動忽略到前面那句話,只聽到吃烤鴨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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