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更新開始,希望有個好的開始! (6)

陣。

亭子的四周都圍着白色的紗帳,微風吹來,紗帳輕揚,說不出的惬意。

好容易放晴,天氣又不熱,白敏卉便叫人放了個睡榻在亭子裏。此時,白敏卉歪在榻上,手裏拿着一本前些日子剛得的游記在看。一旁的葉青桃倒是在繡着帕子,瞧着是馬上就要繡完了。

亭子外,環佩領着另外幾個在池塘邊采摘荷葉。宮廷菜式裏,能用到荷葉的可是不少,如今正是最好的季節,等過了這個時候便只能用幹荷葉了,味道卻是不可同日而語。

白敏卉擡頭看看坐在榻角的葉青桃,見她繡得專心,也未出聲,不由微微一笑。同齡的女孩子這個年紀正是愛玩的時候,偏她性子沉靜,手裏拿着繡花繃子就真能坐上一天,也不嫌無趣。

如今已進入七月中,她和葉鴻飛成親也快一個月了。說起來這段時間可以說是她最近幾年裏過得最安逸的日子了。前幾年哥哥的地位不穩,她始終懸着一顆心,也是到了今年才稍稍放下了。

這樁婚事不是她選擇的,卻也是她認可的。跟那些完全不知道的人相比起來,葉鴻飛确實是不錯的選擇。如今的日子她很滿意,與葉鴻飛成親一來,雖然說不上恩愛,也是相敬如賓,葉鴻飛對她也算得上體貼。想着将軍府畢竟多年沒有人住了,雖是經過修繕,但和新建的公主府比起來是相差太遠,便提出要來住一段日子。對此,白敏卉心裏是感激的。葉鴻飛能這般為她着想,已經讓她很是意外了。

如今,葉鴻飛對她很好,跟小姑葉青桃相處得也融洽,她覺着這樁婚事果然是選對了。此時,她惟願今後的生活能夠一直這般輕松惬意。

只是,想到葉鴻飛到了月末就要回邊關了,白敏卉不由微微皺起眉頭,手下意識的撫上小腹。自葉鴻飛回京,皇兄幾乎沒給他安排什麽差事,無非是想讓他們在一起的時間多些,也是希望她能在這段時間裏懷上孩子。她自然也是希望的,此番若是不成,也不知道葉鴻飛什麽時候能再回京了。

丈夫不在身邊,若再不得一個孩子傍身,今後的日子也是不好過的。

“嫂子”葉青桃擡起頭,見白敏卉不知道在想什麽,有些疑惑的輕聲喚道。總覺着嫂子這幾日時不時的就要晃神。

“繡完了?拿給我看看。”白敏卉回過神來,對葉青桃招招手,将她喚道身邊。

“嫂子看我繡的好不好?”葉青桃難得獻寶似的把帕子捧着,一雙眼睛亮晶晶看着白敏卉。明顯是想得到誇獎的樣子

“這是個什麽寓意,莫非是要送給我的不成?”白敏卉看了不由失笑。她原以為葉青桃繡的就是尋常的帕子,不想竟然是鴛鴦貴子的圖案。上好的白綢上,繡着羽毛鮮豔的鴛鴦,一雙鴛鴦活靈活現,蓮花、蓮實配色也好。單說這帕子,當真是繡得好極了,只是看了這繡出的花樣子,白敏卉卻是不知道說什麽好了,怎麽都透着一股子怪異。

蓮,乃花之君子。自古便将鴛鴦和蓮房組合在一起,有連生之意,多是送給新婚夫妻祝願其連生貴子。這卻也是常見的一種繡圖,只是很少有人把它繡在帕子上就是了。

白敏卉有些好笑,這小姑子只比她小五歲,平日裏都是沉靜得讓人忽略了她的年紀,倒是難得有這樣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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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兒莫不是前幾日看了嬸嬸送來的繡屏才想起繡這個?”白敏卉看着一臉無辜的葉青桃,又想到前幾日葉二太太使人送來的那幅精致的繡屏,這會兒是不樂都不行了。果然是葉二太太帶大的孩子,雖不是親生的,卻也有不少相像的地方。

“可是我繡得不好?”見白敏卉樂不可支的樣子,葉青桃有些洩氣的問。嬸嬸和從前的刺繡師父都誇獎她的繡工不錯,怎麽瞧着嫂子似乎不喜歡?

對這個只比自己大幾歲的嫂子,葉青桃是打心裏喜歡的。雖然家裏人都避諱着在她面前提起,但是只言片字的,她也聽出大家都是希望嫂子盡快生個小侄子的。她從前跟着嬸嬸去別的府裏做客,也看到過別人家的小寶寶,喜歡得不行,只可惜嬸嬸家裏也沒有小孩子,如今哥哥好容易成親娶了嫂子,她一想到軟乎乎、胖嘟嘟的小侄子小侄女,整顆心都要化了。

“怎麽會不好,你的繡工就是宮裏的繡工都是誇獎過的,自然是好的。”白敏卉笑道。葉青桃從前也送過帕子給她,繡的都是些寓意好的圖案,也确實是得過宮裏繡工的贊譽。

能在宮裏做繡工的,手藝自然是頂尖的好。倒不是說她的繡工當真有那麽出色,只是尋常的大家小姐又不以此為生,說穿了不過是一門才藝罷了,能拿得出手就行了。葉青桃許是因為性子沉靜,倒是真的比一般的大家閨秀要出色不少。

“這鴛鴦貴子的寓意自然是好的。”白敏卉輕聲說道。

“我還想着入秋之前再繡一對松鶴長春的屏風,等到二叔過壽的時候好作為賀禮送給他,只是這幾日太熱了,一直懶得動。”見白敏卉有些低頭看着手裏的帕子,瞧着神色不定,葉青桃忙提了個話頭。

“這幾日卻是悶熱了些,左右時間還來得及,再等上些日子,待暑氣散了再繡才好。”聽葉青桃這樣說,白敏卉忙道。“繡花雖不是什麽體力活,卻是最耗費時間的,久了也傷眼睛,慢慢來吧。”

“嗯,嫂子放心,我知道的。”葉青桃笑眯眯的點點頭。

“公主,将軍回府了,帶回了好些野味。”環佩在亭子外禀報道。葉鴻飛一早就和同僚約好去京郊的一座山上打獵去了,這樣的機會可是不多的,從前每次回京都是匆忙,哪裏有這等閑情逸致。

“那可是好,好些日子都沒吃過野雞野兔了,二哥以前也會去打獵,也都是冬天才去。”葉青桃顯然很高興。倒不是真為着幾只野雞野兔的,不過是因為這幾年見哥哥的次數本就不多,更不用說吃到哥哥打來的野味了。

“好,咱們今日就嘗嘗将軍獵來的野味!”白敏卉也是笑道。

環佩站在亭子外,看着笑意盈盈的白敏卉。她跟在公主身邊已經許多年了,能看得這些日子公主是真的高興,不由得為公主感到高興。她們幾個是自小就跟在公主身邊伺候,不是不為公主委屈的,如今見公主過得好,才稍稍放下心。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就要到七月末,距離葉鴻飛離京返回隆裕關的日子越來越近了。葉鴻飛嘴裏不說,心裏卻覺得愧對白敏卉,便再沒有外出過,一直留在公主府裏陪着白敏卉。至少,在這段時間裏,他想着盡力去做一個好丈夫。

☆、十年之諾

永平三年七月的最後一天。

長公主府的園子裏,白敏卉站在葡萄架下。這個季節葡萄樹生長最為旺盛,架上的褐色葡萄藤根根粗壯,爬滿了整個葡萄架,遮蔽出一片陰涼。藤上葉子濃密,陽光透過葉子之間的縫隙,在地面上投出斑駁的光點。此時,架上已經長出了淡綠色的果實,一串串挂滿了葡萄架,翠綠綠的看着就覺得喜人。

葉鴻飛走近時,便見穿着一身芙蓉色曳地望仙裙的白敏卉正站在葡萄架下,因是在自家裏,打扮得極素淡。

葉鴻飛站在園子門口,過了一會兒,見白敏卉并沒有回頭,只得無聲的嘆口氣,葉鴻飛走到白敏卉身後,輕輕地将她擁入懷中。白敏卉早聽見了他刻意加重的腳步聲,此時卻沒有回頭,只是放松身子依靠在他懷裏。

“隆裕關前日又來信催了,我已經跟皇上請旨,後日就啓程回邊關。”葉鴻飛低沉的聲音在白敏卉耳邊響起。白敏卉輕輕“嗯”了一聲,微不可見的點了點頭。

“十年,皇上說最多十年一定會把我調回京裏。”葉鴻飛的聲音越發低沉,心裏說不出的愧疚。十年,說出來不過是兩個字,卻是無數個日日夜夜,将耗盡的正是一個女子最美好的年華,一生又有幾個十年?何況,曲國一直虎視眈眈,誰又能保證這十年裏會發生什麽樣的變故?只是,此時他卻給不了別的承諾。

“好,我等你十年。”過了好一會兒,白敏卉終于說話,聽聲音卻是有些發顫。“就只有十年,若是你十年之後還是沒回來,我就帶着孩子去隆裕關找你。”

只這一句話,便令葉鴻飛身子一僵,呼吸一下子急促起來。

兩個人一時間都沒再發出聲音。過了好一會兒,葉鴻飛将白敏卉擁得更緊些,發顫的手撫上她平坦的小腹。

剛走進月亮門的環佩見此情景,悄悄退了出去,對身後的珊瑚瑤瑤頭,吩咐了一直守在園子外面的幾個小丫鬟不要讓人進去打擾。她和珊瑚則是回去,與玲珑、琥珀一起給葉鴻飛收拾回邊關要帶的東西。

說起來,葉鴻飛回邊關的日子早就定好的,原本是要七月下旬動身的,如今已經是拖了幾日了。前些日子白敏卉便讓四婢将庫房裏的過冬的大毛衣裳和一些上好毛皮都拾掇了出來,又讓人把府裏能有的好藥材都倒騰了出來,尤其是那些常用的傷藥,不夠的還去外面采買了好些。這樣一收拾,也有好幾打車。

八月剛來臨的一個清晨,那一日天空飄着毛毛細雨,整個京城都籠罩在一片霧蒙蒙的細雨中。大乾京城的夏天本就是多雨的,百姓們也早就習慣了,若是雨勢不大,基本不影響什麽,就是街邊的小商販也有頂着雨擺攤子的。

這一日,撫遠将軍葉鴻飛帶着部下啓程趕回隆裕關。

白敏卉和葉青桃站在十裏長亭裏,看着葉鴻飛漸漸遠去,直到再也看不見。

“嫂子,咱們回去吧,你這幾日身子不好,仔細別着了涼。”葉青桃的眼睛紅紅的,拉着白敏卉的衣袖。平日裏雖是一副大人的樣子,畢竟還是個半大孩子。雖是親兄妹,她和葉鴻飛在一起相處的時間卻少得可憐,幼時對哥哥的記憶在長大以後已經漸漸模糊。這兩個來月,雖然與哥哥也沒有多親近,但卻是這麽多年來難得的相處時間。

“好,我們回去。”白敏卉擡手拭去眼角的淚,深深吸了口氣,又再吐出,對着葉青桃微微一笑,拉着她轉身往亭外走去。身後的環佩和琥珀忙忙上前,在她們身後撐開綢傘,将她們的身子遮住,避免被雨水沾到。

此時,外面的雨勢漸漸大了起來。這是永平三年八月的第一場雨。等他們一行人回到府裏的時候,京城裏已經是大雨傾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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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葉鴻飛離開,白敏卉便覺着一個人住在主屋裏有些冷清,便搬到側院的一間非常幽靜雅致的屋子裏。

素白色窗棂旁的桌案上,擺放着一盆盛開的蘭花。梨花木卧榻一側,放置着一座紫檀木座的四折畫屏,四扇分別繡的長春白頭、和合如意、白頭富貴、富貴平安,都是最常見的吉祥喜慶圖案。說起來,這樣的繡屏放在卧房裏實在是有些土氣,只是白敏卉覺着很喜慶,也就留着了。

此時,白敏卉正歪在榻上休息。不知道是不是腹中的孩子心疼她,她倒是沒有像別的孕中女子一般嘔吐得厲害,只總是睡不醒,一天裏大半的時間都是在床榻上。好在府裏的事外面有秦城,內院有環佩幾個張羅着,就是葉青桃也開始學着打理府裏的事,倒是不用她操心。其實,也不過是些瑣事,伯府裏人口簡單,每天的事也并沒有太多。

徐太後心疼女兒,特意派了婉香來伯府囑咐說不必去宮裏給她請安,皇上和皇後的賞賜更是流水一般擡到威遠伯府。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盡管伯府封鎖了消息,還是有人從蛛絲馬跡猜出長公主八成是有身孕了。不少人都在感嘆,長公主卻是個命好的,要知道葉鴻飛再回京城還不知道要是什麽時候,此番新婚白敏卉若是不能懷孕,許是多少年都不能有孩子,一生無子也不是沒可能的。

白敏卉無聊時便是看看閑書,過上十天半月給葉鴻飛寫封信。京城距離隆裕關何止千裏,書信一來一回都要兩個月,卻是她和葉鴻飛之間唯一的通訊方式,想到這樣的日子還可能持續十年,讓白敏卉很是無奈。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到了白敏卉懷孕五個月的時候,她的肚子已經大得很了。因過了頭三個月的時候,想着公主府的環境畢竟要好些,白敏卉便帶着葉青桃搬到了公主府裏住着,就是禦醫來診脈也方便些。

葉二太太每個月總要來看望白敏卉幾次,見了她的肚子,便微微皺眉。因來的多了,對白敏卉的飲食習慣也是知道的,并沒有比從前多吃了許多,怎地這個月份就跟旁人快要臨盆一樣的大了?

臨出門時,葉二太太悄悄對環佩使了個眼色,環佩會意的點了點頭,親自送了葉二太太出門來。

“公主懷的莫不是雙胎?”葉二太太從白敏卉的屋子裏出來,悄悄問着環佩。雙胎雖說是大喜的事,只是女子生産本就是一只腳踏入鬼門關,若是雙胎就更加危險了。

“陳太醫倒是沒有說,只是說讓公主平日裏不要補得太過,最好每日裏在院子裏走動走動。”環佩聽了葉二太太的話也是心裏一慌。“不是說雙胎很少見,奴婢從沒聽說皇家有過先例,難不成葉家有?”

“我倒好像是聽族裏的老人說起過,”葉二太太想了想,道:“說是飛兒的一位嫡親的姑奶奶就是因懷雙胎難産過世的,孩子也只保住了一個,另一個一生下來就夭折了。後來兩家走動的就少了,葉家的人也不怎麽提起,知道的人也就不多了。”

“這事還是別叫公主知道的好,過幾日太醫再來診脈,你悄悄問問,若真是,咱們也好有個準備不是?”葉二太太對環佩道。

“奴婢知道了,謝二太太提醒。”環佩忙向葉二太太施了一禮。如今這府裏沒有長輩在,她們這些伺候的又都是些不懂事的,對這些是真不懂。

“公主叫我一聲嬸嬸,飛兒又不在,我能看顧的地方也不多。”葉二太太又想了想,對環佩說道:“這是攸關性命的大事,可馬虎不得,你還是禀報太後娘娘一聲,若是能得娘娘賜下兩個嬷嬷,那是再好也沒有的了。”

“二太太說的是,奴婢明兒一早就進宮求見太後娘娘。”環佩忙不疊的點頭。一想,葉二太太這話果然是對的,她們什麽都不懂,還是求得太後娘娘。

葉二太太這才放下了心。她雖然是長輩,但畢竟不是公主的婆婆,離得也遠,就是想看顧也是不容易。想着以公主受寵的程度,太後必然會派下心腹之人過來的。

果然,不出葉二太太所料。次日,環佩便進了宮。徐太後聽說葉家竟然出過這樣的事,也是擔心得不行,當心便安排了福壽宮裏兩個嬷嬷跟着環佩出了宮。這兩個嬷嬷一位是陸嬷嬷,一位是肖嬷嬷,都是跟在徐太後身邊二十餘年的老人,最是穩妥不過,有都擅長做藥膳。

不說四婢喜出望外,就是白敏卉都很是高興。環佩又叫人往葉家送了信,葉二太太得了信,也是放下了懸在心頭的大石。

☆、秦府提親

連着下了大半個時辰的雪,雖然下得不大,青磚地面也已經結了一層薄薄的寒霜。院子裏的樹木上的積雪,被風一吹,便從樹梢上簌簌地落下,堆積在樹下,露出已經是光禿禿的根根枝桠來。窗外牆角的臘梅葉子已經落了,淡青色的骨朵挂滿了枝頭,在這冬日也是少見的好顏色。

風刮着碎雪在空中打着轉,青磚上結了霜,走起路有些滑,而院子裏正有兩個穿着青色棉袍的中年婆子在清掃積雪。

自天氣轉涼以後,內院的屋子裏就盤起了暖炕,占據了屋子一般地方,一燒起來,整個屋子都暖洋洋的,就是地龍不用怎麽燒了。

此時,白敏卉坐在臨窗大炕上,目光透過窗棂子看着院子裏蜿蜒的青石小徑,小徑兩側的梅樹恣意伸展,紅梅朵朵。屋頂上碧瓦青磚皆落滿了白皚皚的雪。雖瞧着就冷,卻也是只有冬日裏能見到的好景致。

“公主,快歇歇吧,你都看了好一會兒了。”玲珑挑着門簾子,環佩端了個粉白瓷盤進來,上面放了冒着熱氣的牛乳粥,一碟子梅花香餅、一碟子白糖梨酥、一碟子甘露餅,還有一小碟子的紅油筍幹。白敏卉原本是吃不得辣的,有孕後反倒嗜吃辣,只是太醫叮囑了不能多吃,也只是偶爾解一解饞。

“如今叫你們看着,我是好些日子都沒出過門,還不許叫我看看了?”白敏卉半嗔半笑道:“主子當到我這個份上也是憋屈了。”

“公主說這話可是煩了奴婢,那奴婢明日就絞了頭發,找個尼姑庵做姑子去,也好叫公主眼前清淨。”環佩将瓷盤放到炕上的桌幾上,做出一臉的委屈樣子來。

“好好好,是我說錯話了,這就給環佩姑娘賠禮了。”白敏卉笑着道,知道環佩是哄她開心。

“公主這可是折煞奴婢了。”環佩笑着向白敏卉福了一禮。公主對她們幾個是好,只是該遵守的本分是不能忘。

“陸嬷嬷一早就人采的剛開的梅花做了梅花香餅,聞着可香了,公主嘗嘗喜不喜歡。”玲珑将瓷盤上幾個小碟子端放在白敏卉面前。

白敏卉接過環佩遞來的熱布巾擦了手,撚起一塊梅花香餅來嘗。徐太後賜下的這兩位嬷嬷的手藝自然是極好的,自從到了公主府裏,是每日變着花樣的給白敏卉補身子,做的卻都不是太油膩的東西,倒是也不必擔心補得太過。

“這白糖梨酥的味道也不錯,過會兒送些到桃兒那去,想必她該是愛吃的。”白敏卉又嘗了白糖梨酥。這白糖梨酥入口味道甘甜,又有着梨子的清香,與梅花香餅是完全不同的味道。

“我這一進門就聽見嫂子說要環佩姐姐給我送好吃的。”門簾子被挑開,葉青桃笑眯眯的走進來,身後跟着她房裏伺候的水墨、丹青兩個。

葉青桃解下鬥篷遞給水墨,屈膝向白敏卉福了一禮。

“你這鼻子倒是靈,難不成是聞着香味來的?”白敏卉笑着道,拉了她到身邊坐下,打量了一番,見她穿得不少,不由點頭。

“哪裏還用聞着味道,自從兩位嬷嬷來了,不管什麽時候來嫂子這裏都能吃到好東西,我就是想着這個時辰過來該正是時候,可不就叫我趕上,就不用麻煩環佩姐姐特意給我送過去了。”葉青桃笑着說道。

“這話若是叫外人聽見了,可不是要笑話你貪吃?”白敏卉聽了好笑地搖頭。想來是在一起相處的日子久了的緣故,如今葉青桃倒是比從前剛見的時候多了許多玩笑的時候,瞧着性子也似乎比以前活泛了些。兩個人相處得好,白敏卉是真把葉青桃當成自己親生的妹妹一般在對待着。

“貪吃就貪吃了,誰叫嫂子這的好吃的太多,就是二哥哥自打嘗過了陸嬷嬷做的糕點,也是隔三差五的向我讨要。”葉青桃倒是不在意,随手接過玲珑遞來的茶水抿了一口。

“明兒個我叫陸嬷嬷多做幾樣拿手的,叫人送到二叔家去。”白敏卉聽了回頭示意環佩,環佩點了頭出去安排了。

葉鴻濤雖然是親戚,但畢竟是外男,白敏卉又在孕中,他不好進內院,每次來都是在外院把帶來的東西留下,也就是跟葉青桃能說上幾句話,卻不好來見白敏卉的。白敏卉總是聽葉青桃提起這個堂哥,雖然就見過那麽一兩次,對他的印象倒是很好。

外面紛紛揚揚下着小雪,姑嫂兩個就窩在屋子裏有一句沒一句的聊着天,倒也是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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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第二日,雪雖然下得不大,但還是有一會兒沒一會兒的下一陣子。

瞧着白敏卉待得實在無聊,葉青桃索性拿了沒繡完的一幅觀音菩薩繡像到白敏卉房裏來。這繡像她已經繡了快兩個月,也只是完成了一半,是打算在葉二太太過壽的時候作為壽禮的。好在葉二太太的壽辰在春天,時間倒也還充裕,不必太趕。這繡像對繡功的要求極高,也是葉青桃的手藝好,不然繡上一年也是可能的。

随着月份越來越大,白敏卉的肚子此時已經大得吓人,行動更是不方便,就是動一動也要人扶着。如今,珊瑚和琥珀都放下了手裏的事,每日裏就是十二個時辰的守在白敏卉身邊,真正是做到寸步不離。

“公主,葉二太太過來了。”環佩進來禀報道。

“快快請進來。”白敏卉說道,回頭和葉青桃對視一眼,兩人都是一臉疑惑。

過了片刻,便見葉二太太步子匆匆的走了進來,鬥篷上的雪都沒來得及掃落。此時葉二太太面上倒是鎮定,只是眼底還是透出焦慮來。

“嬸嬸怎麽這個時候過來了?”葉青桃福了一禮,親自上前幫葉二太太解了鬥篷,交給身後的丹青去挂好。

“今日雪下得不大,是你二哥哥送我過來的。”葉二太太說道。

“環佩,去沏一壺好茶來。”白敏卉見也天天的神色,便對着環佩使了個眼色。環佩點點頭,将屋子裏伺候的人都帶了出去。一時間,屋子裏只剩下葉二太太、白敏卉和葉青桃三個人。

“瞧嬸嬸的神色,可是出了什麽事?”白敏卉見葉二太太的神态,也就直接開口問道。葉二太太平素就是極穩得住的,若不是發生了什麽大事,斷不會這樣帶在面上。

“按說這事不好當着桃兒的面說,只是我雖是長輩,畢竟是隔着房的,不能替你們決定。這事我想着也拖不得,這才趕過來跟你們說說。”葉二太太穩了穩心神,接着道:“昨個一早吏部尚書秦家的夫人遞了帖子來,過了晌午人就上門了,雲山霧罩的說了好些話,我也是聽了好半天才聽出意思,好像是惦記上咱們家桃兒了。”

“秦家?”白敏卉聽了就是一愣,極為詫異的看向葉二太太。

“她話沒說透,我也就裝着沒聽出來,把話岔過去了。”葉二太太皺着眉頭道,“她前腳走,我後腳就打發可靠的人去打聽了,說是秦家如今就一個嫡出的四少爺還沒成親,只是卻是個不成器的,在京城裏的名聲也不怎麽好,家裏後院也是亂糟糟的,之前有提過幾家親事都被拒了,也不知怎地就惦記上了桃兒。”

“那秦家的可是說了秦尚書的意思?”白敏卉眸光一閃,面色驟冷。

“她沒明說,我聽着意思卻是的。這些年桃兒極少出門,他們是不可能見過桃兒的,沒道理忽然提起這茬。按說若是不同意,回絕也就是了,只是有公主這層關系在,我怕這事還有別的隐情,這才趕緊來跟你們說說,別到時候傳出個什麽。”葉二太太也是跟葉遠鵬說了這事,如今不容他們不多想些,畢竟葉青桃現在是長公主的小姑子。有了這層關系,這樁婚事背後的意思就變了。

“嫂子......”葉青桃白着一張臉,拉着白敏卉的袖子。

“桃兒別擔心,凡事有嫂子在。”白敏卉皺着眉,安撫地拍拍葉青桃的手安慰她。“嬸嬸回去告訴二叔,這事我心裏有數了。”

又說了一會兒話,葉二太太便起身告辭回府去了。這事如今還是要公主來定的,她相信公主是對桃兒好的,斷然不可能同意這樁婚事。只是,她卻猜不出公主會怎麽做。

葉青桃是真的發慌了,被白敏卉好一頓安撫,這才一步三回頭的回自己的院子去了。只是,這一夜她怕是睡不好了。

環佩送了葉青桃出去,再回到房裏時,就見旁的小丫頭都被趕到了外屋,裏間只留了珊瑚、琥珀、玲珑。白敏卉坐在炕上,眯着雙眼看着手裏的白瓷茶杯,臉上是她不曾見過的冷冽神色。

四婢相互看了看,都沒敢出聲,只安靜的站在一旁。跟了公主這麽些年,她們還從來沒見過公主這樣的神态,只覺得說不出的怪異。

☆、秦家事了

到了冬日,天黑得特別早,才剛過了酉時,外面已經黑得什麽都看不見。院子裏早早就點起了燈籠。天兒有些冷,不管是外院還是內院的下人,都早早趕着幹完了手裏的活計,窩在暖烘烘的屋子裏。只廚房還是燈火通明,不時有人進出着。

屋子裏只在床邊點着兩盞做工精致的琉璃燈,光線也只是不昏暗,床榻邊挂着用銀鏈子系着一只小巧精致的镂空雕花白玉熏香球,淡淡的蘭花香氣自熏香球中散出,這是産自并州的上好香料,最是安神靜心。因白敏卉還是在孕中,平日用香都很是謹慎,所用的香料都是經過太醫檢查的,好在陸嬷嬷也精于此道,倒是免去了許多麻煩。

白敏卉坐在床榻邊,低頭瞧着右手腕上的瑪瑙手串,燈光下的側臉上神色莫名。此時,她腦子裏亂糟糟一團。

許是這兩年日子過得還算順心,也許是她刻意不去想,對那一世的許多事都已經淡忘了。今日葉二太太猛地提起秦家,她才一下子驚醒,自己果真是太大意了。

葉二太太提到秦家時,她腦中閃過什麽,卻不甚清晰。直到此時,她恍然記起,那一世雍王有一個側妃便是出身秦家,因白敏卉還是在孕中,平日用香都很是謹慎,所用的香料都是經過太醫檢查的,好在陸嬷嬷也精于此道,倒是免去了許多麻煩。據說因容貌出衆,很是得雍王的寵愛,雍王登基後更是被封為貴妃。白敏卉只是恍惚記得有過這麽一個人,但因為那時沒有過什麽交集,也就是遠遠的見過兩回,她記憶不深,若沒有這件事怕是要徹底忘記了。

有了這層關系在,白敏卉便不得不去想秦家想跟葉家提親的深意了。葉青桃雖只是個少不更事的閨閣女子,但她的哥哥是撫遠将軍,她的叔叔更是隆裕關前守将,她的嫂嫂是當朝長公主,是被先皇當做繼承人一般教養過的。無論從哪方面來說,葉青桃身上都有太多的利益糾葛,秦家要的不是葉青桃這個人,而是她背後代表的利益。

這時候,若說秦家的舉動跟雍王沒有關系,白敏卉定然嗤之以鼻。

白敏卉想了想,吩咐珊瑚扶她坐到桌邊。琥珀鋪好了宣紙,磨好了墨,恭敬的退到一旁。白敏卉斟酌了一番,提筆開始寫信。

環佩端着白瓷盤走進來,瓷盤上放着一碟子水晶糕,還有一小碗杏仁露,正冒着熱氣。瞧着白敏卉晚飯只是喝了兩三口粥,主食更是一筷子都沒動,她特意讓廚下準備了點心,剛出鍋的點心正冒着熱氣,光聞着味道就是誘人。

“公主,趁熱用些點心吧。”環佩輕輕将點心和杏仁露端放在白敏卉面前。

“環佩,明日一早你把這封信送進宮去,一定要親手交到皇上手裏,旁的人,不管是誰都不準拆開。”白敏卉将信紙折好,接過珊瑚遞來的信封,放好後親自用火漆封好。

“是,奴婢一定親手交給皇上。”環佩極少見白敏卉這樣鄭重的交代什麽事,神情便是一凜,忙恭敬的接過來。

白敏卉深深呼出一口氣,感覺這才好些。

“公主快用些吧,過會兒該涼了。”琥珀端起杏仁露遞到白敏卉面前。公主今日瞧着胃口不好,她們這些伺候的人看着也是着急。

“嗯。”白敏卉接過來,喝了一口。“桃兒那裏可送過去了?”

“奴婢已經送過去,親手交給水墨了,挑的幾樣都是小姐平日愛吃的,想着總能吃上些的。”晚飯葉青桃是在白敏卉這一起用的,也是食不知味,吃了幾口就撂下了。環佩讓廚房做了幾樣葉青桃愛吃的,親自送了過去,囑咐水墨一定讓她吃上些,總不好餓壞了身子。

白敏卉聽了微微嘆息,便不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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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清早,環佩便做了公主府的馬車進了宮。彼時,白文軒還未下早朝,她便在朝陽殿外等候。

待文武百官退朝,白文軒回到後宮,環佩便尋到了蘇萬寶,說要求見皇上。蘇萬寶得知是長公主有信來,知道必定不是小事,忙親自去禀報了白文軒。

只說,待白文軒看完了心,不由冷哼一聲。“跳梁小醜!”

蘇萬寶聽得這一句,不由激靈靈打個冷戰,将頭埋得更低。

“蘇萬寶,你說那些個人,是不是真的當朕不敢動他們?”白文軒冷沉着一張臉,說這話時語氣輕柔,卻都帶着一股子數不出的寒意。

“皇上......”蘇萬寶身子一抖,腰更低了些,垂着頭,額頭冒出冷汗來。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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