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更新開始,希望有個好的開始! (8)

也是夠不稱職的了,太失敗了。嗯嗯,吐槽一下我自己。得,有個損友說辛虧不是掉下來之後發現的,要不然不是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上去過,還挺有道理的

☆、風雨欲來

徐太後前些日子着了涼,這幾日身子都不好,剛知道白文軒遇刺的時候已經暈厥過一次,待白文軒醒過來,便被薛皇後勸着回去休息了。

白敏卉進來的時候,就見白文軒正在讓蘇萬寶攙扶他要坐起來。

“公主啊,您快勸勸皇上吧,這傷口剛讓太醫包紮好,哪裏就能随便動啊!”蘇萬寶早就急得滿頭大汗,偏又不能抗旨,這會兒見白敏卉和徐皇後走進來,可不就跟見了救星似的。

“皇上這是要做什麽呀?”薛皇後聽了白着一張臉過去按住了白文軒。雖然是傷在了腹部,可是傷口很深,又流了許多血,太醫特意叮囑這幾天千萬要小心的。

“皇兄快別讓皇嫂擔心了,有什麽話躺着說就是了,仔細別再崩開了傷口,這可不是鬧着玩的。”白敏卉有些無奈的對白文軒道。她這哥哥平日裏瞧着是個穩重的,少有人知道,小時候他可是倔強得厲害,要是他犯上了脾氣,那還真不是一般人能勸得了的。

見白文軒聽了白敏卉的話只是皺皺眉頭,就順着薛皇後攙扶的手勢躺下了,蘇萬寶暗暗松了口氣,拿袖子擦了擦腦門上的汗,忙從旁邊搬過來兩個富貴牡丹的繡墩到塌前。

“奴才去瞧瞧給皇上的藥熬好了沒。”蘇萬寶是個有眼色的,立馬就尋個由頭出去了。

“妹妹陪着皇上坐一會兒,我去看看母後,今兒讓她老人家受了不小的驚吓,我帶着太醫過去,讓給母後開幾副安神的藥。”薛皇後想着之前都忙着皇上的事,這會兒好容易安穩些,該是去看看徐太後的情形。本就這些日子精神不濟,又遭到了這樣一番驚吓,可別病倒了才好。

“皇嫂放心去吧,有我在這陪着皇兄。”白敏卉點點頭。她也是擔心徐太後年紀大了頂不住,只是現在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不得不壓下對母親的擔心。

薛皇後出了內殿,又叮囑了外面伺候的宮人幾句,這才帶了兩個平日裏常給徐太後診脈的太醫去了福壽宮看徐太後。這個時候她還能忍着擔憂安排後宮的事,都是因為背後有徐太後支持着,若是徐太後再有個什麽,皇家的天可真是要塌了。

白敏卉待薛皇後出去了,這才坐到了塌前的繡墩上。不知怎地,忽然想起他們兄妹似乎已經好長一段時間沒有這樣坐着好好說上幾句話了。

“這麽匆忙的進宮,孩子可安頓好了?”因之前流了不少的血,白文軒此時的臉色很蒼白,就是唇上也失了血色,剛才的動作想來還是牽扯到了傷口,額上微微有些冒汗。白敏卉已經記不清多久好見過他這樣虛弱的樣子了,小時候他就是這樣一副病恹恹的樣子,仿佛一陣風都能吹倒他。那時候,每次她都是這樣陪在哥哥床邊。

“珊瑚和琥珀在府裏看着呢。”白敏卉拿起一旁的帕子在溫水裏沾濕了給白文軒擦擦頭上的汗。“皇兄這些日子就在這朝陽殿裏安心休養着,我一會兒讓環佩回去把兩個孩子接進宮裏來,這幾日我就住在宮裏。至于朝廷上的事,皇兄也不必擔心,養着那麽些大臣可不就是為皇上分憂的嗎?”

“前幾日雍州的人來信說,那邊最近怕是要有動作,暗中兵力調動頻繁。”白文軒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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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帝還在時就在雍州安排了暗探,這兩年也一直暗中打探着雍州的動向,定期向朝廷通報。只是,雖然知道雍州最近的兵力部署有變動,白文軒卻沒想到會發生刺殺的事。

“看來這次他是打算孤注一擲了,居然連這種手段都用上了。”白敏卉微微冷笑。也不知道她那異母兄長是怎麽想的,居然在這樣的時候派人來刺殺,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幾年在封地過的太好,做起事情來不過腦子了。

“雍州兵力有限,雖然這幾年他暗中也收攏了一些,大都是些烏合之衆,只是......”白文軒皺着眉道。雍州叛亂雖然不至于危及朝廷,但是一旦雍王起兵,勢必也是一場動亂,不知要有多少的無辜百姓要遭受戰亂之苦。

“他若是當真敢起兵謀反,那就是自尋死路了,枉費了父皇為保全他花費的心思。”白敏卉想到當初宣宗勒令雍王就封,以及後來留下遺旨不讓他回京舉喪,不過都是為了保全這個兒子。以雍王的心性,當時若是留在京城親眼看着白文軒登上皇位,定然早就忍耐不住舉兵了。只是,宣宗知道自己的兒子是個什麽樣的性子,怕也料到早晚會有這樣的一天。

大乾朝祖上留下來的規矩,分封的諸王可在各自的封地的王府設置相應的府衙及各級屬官,并可擁有一定數量的護衛軍,初時護衛軍數量限定為五千人,到了這幾年大都達到了萬人。因超出規制的軍衛饷銀都是諸王自己補足,朝廷也多不追究。

這兩年雍王在封地也是沒閑着。據暗探回報,雍州護衛軍的數量由最初的萬人,如今怕是有四五萬之衆,其中還有許多是收攏的各地的山賊水寇。雍州雖然自古也是富庶之地,但光是這些兵士的饷銀每年就是一筆巨大的支出。可想而知,這幾年雍州衙門是如何盤剝百姓商戶,幾乎已經是怨聲載道。

白敏卉也是多少知道一些的,想着這怕就是雍王在此時有所動作的原因,他怕是等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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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着白文軒面有疲色,白敏卉便說讓他睡一會兒,自己出了內殿。

環佩和玲珑原本站在廊下,見白敏卉出來忙迎上前。

“環佩,你回府裏把兩個孩子接進宮裏來,乳娘也帶着,讓珊瑚和琥珀守緊門戶,不管是誰來就說我不在,不要讓人進府。”白敏卉想了想,又對玲珑道:“玲珑回去接上桃兒,親自把她送去葉家暫住幾日,二老爺此時怕是不在府內,務必親口告訴二太太,這幾日閉門謝客,旁的便不必多說。”

“公主放心,奴婢們知道了。”環佩和玲珑兩個忙應道。

待環佩和玲珑走了,白敏卉獨自站在廊下,擡頭看着天上越聚越厚的雲層,神色莫名。

看來真是這幾年日子過得太順遂,她竟然忘記了哪些人是怎麽的歹毒狠絕,忘記了哥哥臨死時憤怒的神情,忘記了兩個小侄兒哭喊着叫“姑姑”,更忘記了懷抱着母後冰冷的身體時那滔天的恨意。當初那強烈的報仇意念竟然被短短幾年時間消磨殆盡。

“父皇,您莫要怪卉兒......”白敏卉朱唇微翕,無聲的呢喃着。

“公主,可是皇上睡了?”蘇萬寶自游廊那頭走來,身後跟着的小丁子手裏端着熱氣騰騰的湯藥,用一只小罐子裝着保溫。

“皇兄睡了,藥先放着吧,等皇兄醒來再熱熱。”白敏卉吩咐道。

蘇萬寶應了一聲,回身讓小丁子将罐子拎進去。這種時候大意不得,這小丁子是他信得過的,方才的藥就是小丁子看着熬的。

“皇兄怎麽就會遇刺的?”白敏卉低聲問道。事出匆忙,直到此時她才有時間詳問經過。

“回公主,經了上次的事奴才已經是撤換了一批人,如今朝陽殿裏的都是些伺候幾年的老人,這些人想來是沒尋到合适的機會下手。今兒下了早朝以後,皇上說要去福壽宮看望太後娘娘,不想在快到禦花園的時候忽然沖出來一個宮女,皇上中了一刀,那宮女被侍衛當場格殺。”說到這裏,蘇萬寶極是後怕。

“是哪一宮的宮女?”白敏卉原以為會是外面混進來的人,不想竟然是個宮女。

“瞧着身手雖然不是頂尖的高手,怕也是習武多年,奴才已經派人去查過了,是浣衣局裏打雜的宮女,據管事嬷嬷說平日裏極老實本分,不怎麽說話,也沒人知道她是個會武的。”

“在宮裏幾年了?”白文軒問道。

“是二十八年進的宮,一直就在浣衣局。”蘇萬寶一想居然有人隐藏的如此之深就後怕不已。

“居然能隐藏這麽多年,看來是相當重要的棋子,上次的事竟然都沒查到她,可見怕這是一直留着的後手,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用的。”白敏卉冷笑一聲。怕是先帝都不曾想到,雍王居然在那麽多年以前就在宮裏埋下了釘子。或者,是于氏也未可知。

見白敏卉不再問,蘇萬寶也就沒再出聲音。

陣陣冷風吹來,沉悶的雷聲從遠處的天空傳來,聽到的人都覺着心裏發悶。

“要下雨了......”白敏卉輕喃了這樣一句

又過了一會兒,果然,豆大的雨點落了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

這兩天正努力把最近走歪的劇情導回正軌,多多支持啊,小夥伴們!

☆、熒惑之亂

作者有話要說:

不知道是不是天太熱,連網絡都不好使,好不容易上來了。

永平四年五月,熒惑守心。有巨星下于嶺南,及地為石。落石毀民間數棟,傷人十之衆,當地百姓皆視之為災。

“心宿三星,天之正位也。”心宿為二十八星宿之一,有三顆星,分別代表了皇帝和皇子,皇室中最重要的成員。熒惑守心的天象自古以來就被視為大兇之兆,主帝王有亡故之災。

永平四年七月二十七,雍王白文修自封地雍州起兵,兵力逾六萬衆,打着“除妖孽,清君側”的旗號,攻向京城。

大乾惠宗皇帝震怒,調集十萬軍隊平剿叛軍。

此時已經是夏末,卻比前兩個月更熱。樹上蟬鳴聲陣陣,聽得人心情煩躁。

自古就有“食蟲”的習俗,說的就是蟬,被視為一道不可多得的美味。在民間,每到了盛夏,就到了捕蟬的時候,或用火烤,或用油炸,或者做湯,做法都不複雜。

若是平時,定然會有宮人拿着大大的網兜在晌午蟬聲最噪的時候捕捉樹上的蟬。自然,不是捉來做菜的,而是怕擾了主子們午休。只是這段時間宮裏接連出事,也就沒人去管樹上的蟬吵不吵人了。

剛過了午時,蘇萬寶便領着左丞相謝承平、右丞相趙文山和剛剛升任兵部尚書的葉遠鵬,沿着朝陽宮的游廊走來,一直到了偏殿的書房門口。

“幾位大人稍候片刻,容奴才進去禀報一聲。”蘇萬寶臉上帶着符合他身份的笑,既不顯得謙卑,又不帶着倨傲。

三個人倒是不托大,都微微颔首。蘇萬寶雖然只是個內侍總管,但畢竟是皇帝身邊的人,加上這蘇萬寶極會做人,他們也不會無故掃了他的臉面。當年先皇身邊的張成也是個人物,在朝臣中的名聲就很好,這蘇萬寶不愧是張成親自帶在身邊三十多年的人,把他的行事穩妥學了個十成十。若不是如此,在張成出宮回老家榮養之時,怕也不會放心将他推薦給如今的皇帝了。

蘇萬寶剛邁步走進書房,就見白敏卉坐在禦書案後面,提筆不知在寫着什麽,而環佩和玲珑則分立左右。

“奴才參見公主。”蘇萬寶恭敬地地向白敏卉施禮。環佩和玲珑則是屈膝想蘇萬寶行了常禮。

“人都到了嗎?”白敏卉輕輕将手中的毛筆放在玉筆擱上,揮手示意環佩和玲珑将桌上的宣宗收起來。這事,蘇萬寶才看見那竟然是一幅尚未完成的《溪山秋色圖》,雖瞧着只是畫了一多半,卻也能看出是極用心的。

“是,謝左丞、趙右丞和葉尚書此時已經在外等候,公主看是否就宣他們進來?”自白文軒遇刺受傷後,這兩個月蘇萬寶幾乎都是跟在白敏卉身邊,他如今對白敏卉這般恭敬可不只是因為她是長公主這麽一個原因。

“嗯,讓他們都進來吧。”白敏卉點點頭對蘇萬寶道。

“是,公主。”蘇萬寶應了一聲,轉身出去了。

只是片刻,左丞相謝承平、右丞相趙文山和兵部尚書葉遠鵬便走了進來。

“臣等參見長公主!”三人隐晦的對視一眼,便撩起官袍跪倒行禮。

“幾位大人快快請起!”白敏卉忙擡手讓他們免禮,又回身對環佩和玲珑吩咐道:“快給幾位大人賜座。”

環佩、玲珑忙搬來了三把椅子,請他們坐了。

“這幾日雲州陣前形勢如何?”待三人坐定,白敏卉開口問道。自半月前朝廷的平叛大軍便和雍王率領的叛軍在雲州城外對峙,半個月來兩方僵持不下。

“禀公主,昨日前方飛鴿傳書,叛軍已經是遷怒之末,只是鄧将軍怕叛軍抵死反撲,危機城中百姓性命,便駐紮在城外,靜待時機。”謝承平說道。

“平定叛亂自然是首要之事,只是也不能枉顧雲州兩萬百姓的性命。”白敏卉聞言點頭。雍州叛軍雖然是號稱六萬之衆,其實不過五萬,再加上這兩個月來的消耗,此時怕是已經不足三萬,構不成心腹大患。白敏卉也知道此時不能逼迫過急,免得雍王對雲州屠城。

“公主說得極是,臣等也是如此想法。”趙文山的點頭,道:“雍王不得民心,如今更是被天下人唾棄,失去了民心、軍心,兵敗是遲早的事。”

其實,經過這兩個月以來的交戰,天下人都看出雍王勢必兵敗,不過就是時間早晚罷了。如今雍王一直堅守雲州,其實就是在等,至于等什麽,京城裏的人也都知道,不過是在等皇上的大限。

自幾個月前白文軒遇刺受傷後身體就一直不好,之後不久雍王又起兵叛亂,便是氣怒交加,更是病得起不了身。因此,這幾個月早就免了衆臣的早朝,有大事都是經過兩位丞相,若是定不了的,則是由他們進宮向長公主禀報,并由長公主決斷。

也就是因為這般的原因,才讓雍王起兵有了“清君側”的由頭,這“清”的就是所謂後宮幹政的端敏長公主白敏卉。

初時,滿朝文武自然是反對長公主參政的,只是皇上堅持,他們再反對也是徒然,何況當年先皇也是把長公主當成皇儲一般教養過的,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此時想來,怕是當年先皇就是為着這一天在做準備。

“葉尚書,你即日便以兵部的名義,張貼榜文,向天人宣布,就說凡是參與叛亂的兵卒,若是此時能迷途知返,并助朝廷大軍對抗叛軍,我大乾朝廷便對他們昔日所犯之罪行既往不咎。若是到了此時還是執迷不悟,待大軍平定叛亂,皆夷三族。”白敏卉說這話是面色平靜。經過這幾個月的歷練,她的心腸已經是硬了不少,自然能做到面不改色。

“是,臣回去便起草榜文。”葉遠鵬應道。他們倒是不覺得白敏卉此舉有何不妥。

“公主,臣想着最近京城裏怕是也不平靜,還需小心防範,以防有暗探趁機作亂才是。”趙文山想了想說道。

“丞相大人說的是,這也是本宮擔心的,此事還要仰賴幾位大人。”白敏卉深以為然。

“公主折煞臣等,這是臣應盡的本分。”面對這般客氣的長公主,三個人倒是不敢托大。

又陸續商議了一些朝上的事,想着此時白文軒該是從午睡中醒過來了,白敏卉便打發了他們三個人。

待白敏卉來到白文軒這幾月來休養偏殿時,白文軒果然已經醒了,剛剛喝過了藥,正在宮女的服侍下漱口。

“朝上可是有大事?”白文軒見她進來,問道。

“左右不過是那些個事,皇兄不必擔心,若是真有決斷不了事,我自然會跟皇兄說的,此時皇兄安心養着就是了。”見白文軒今日面色比前幾日好了不少,竟然多了些血色,白敏卉很是高興。“我瞧着皇兄今日氣色不錯,想來是這幾日新換的方子有效了。”

白文軒卻是笑了笑,道:“怕是過幾日又如之前一樣了,這幾個月不是也換了不少方子。”

“皇兄這話真是,讓皇嫂聽見了不是又要傷心?”白敏卉有些嗔怪的白了他一眼。

白文軒見此也就笑着不說了,想來也是怕讓薛皇後聽見了要難過。

薛皇後之前一直是守在白文軒身邊親自照顧的,只是十天半月就罷了,時間長了卻是不行,畢竟後宮還有許多事要薛皇後來料理。今日,薛皇後便是再忙,每日也要保證有兩三個時辰陪在白文軒身邊的。

都說是患難夫妻,白文軒覺着,他這一生能得這樣的一位妻子相濡以沫這許多年便是于願足矣。

☆、肝腸斷

秋意漸涼,熱鬧了一整個夏天的禦花園也漸漸冷清下來,花是越來越少,倒是那些常綠的樹木還濃綠欲滴,只是吸引不了人,有那閑情還莫不如逗弄逗弄挂在廊下籠子裏的鳥雀。

徐太後午後被婉香和婉碧兩個扶着,在園子裏走了一會兒,便覺着有些疲累,想着這幾日都沒怎麽見到白文軒,便向着朝陽殿而去。

這幾日白文軒的身體有了些氣色,每日裏便有一兩個時辰來處理堆積如山的奏折。如此一來,白敏卉便不必每日住在宮裏,帶着孩子搬回了公主府,只是每隔一日仍舊坐着馬車進宮一次。

白文軒正在書房裏看下面遞上來的折子,見徐太後來了忙站起身,走過去親自扶着徐太後坐下。蘇萬寶則是麻利地倒了一杯熱茶放在徐太後身旁的小桌子上,恭敬地退到一邊站着了。

“奏折總是批不完的,皇上該多注意自己的身子才是,莫太勞神了。”徐太後看着站在眼前的兒子叮囑道。

“母後放心,兒臣都知道的。”白文軒微微笑着應道。雖然太醫并未明說,他卻知道自己的身體情況,如今不過是在拖時間罷了,不知何時就是那油盡燈枯的一日。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楚是不是早有所感,自去年便開始慢慢讓長子接觸朝中的事。

白文軒與薛皇後育有兩子,分別是長子白皓博和次子白皓遠,長子今年正好十二歲,次子九歲。如今後宮也只德妃和賢妃兩位妃子,賢妃一直未有子嗣,德妃為白文軒生下一個女兒,取名為白妙雪,今年剛四歲,年前被封為輕雲公主。

“博兒還小,你為了博兒也當保重......”徐太後低低的聲音說道。十二歲的孩子即便是再聰明也有限,哪裏能擔得起江山社稷,何況那孩子也是自幼自身就不大好。

白文軒只是低着頭,他卻是無法違心的對徐太後做出什麽承諾,生死有命,強求不得。徐太後自然也是知道的,只是出于一片慈母之心,更願意相信他好好休養是會好轉的。

蘇萬寶低着頭站在門口,心裏也是難受。他這些日子是十二個時辰跟在白文軒身邊伺候的,就是夜裏白文軒宿在朝陽殿,他也是搬了被褥打地鋪伺候着的,自然沒人比他更知道白文軒的身體情況。白文軒确實是個勤政的皇帝,如不是這樣,或許身體也不至于虧損得這麽厲害。

蘇萬寶這邊正低着頭尋思事,就聽見門外傳來一聲低低的咳嗽聲,蘇萬寶不由一皺眉,擡頭向外看去,想要看一看外面是哪一個敢這樣沒有規矩。一擡頭,就見小丁子貼着門站在外面,此時正沖着他急切的招手,臉上的神色十分怪異。

蘇萬寶悄悄看了看,白文軒正和徐太後說着話,便輕輕退後幾步,走到了門外。劈頭對着小丁子訓道:“跟我咱家身邊這麽就怎麽還是這般沒有規矩,是不是皮子癢了?”

“公公......”小丁子聲音抖得都不成調了,一開口眼淚就嘩嘩下來了。

“到底怎麽了,哭什麽哭?!”蘇萬寶心裏就是一咯噔,壓低聲音呵斥道。小丁子若不是個穩妥的,也不會被他帶在身邊。他方才雖是一副訓斥的口氣,卻知道若不是真有什麽事,這小丁子是不會這麽莽撞的,要是個毛躁的,這些日子随着他跟在禦前伺候,早不知道死上多少個來回了。

“公公,出大事了......”小丁子手裏的拂子早不知道哪裏去了,渾身哆嗦着,拿袖子胡亂在臉上抹了一把。

“奴才剛才送長公主回府,半道上就遇到了公主府裏的來人,說是有強人闖進了公主府,環佩幾個都傷了,還說......還說是小小姐被人搶走了,公主聽了當時就混過去了......”說到最後一句,小丁子再忍不住嗚嗚哭出了聲。

蘇萬寶聽了就覺着一道晴天霹靂落在頭上,耳畔嗡嗡作響,雙腿一軟就坐到了地上。馬上想到了這是天大的事,爬起來向着殿內走,卻是腿腳都軟得不聽使喚。

白文軒正和徐太後說這話,聽見了動靜,一回頭就瞧見蘇萬寶連滾帶爬的進來了,一張臉青白交加。

“何事?”白文軒心裏一凜,沉聲問道。

蘇萬寶哆嗦着趴在地上磕頭,帶着哭腔道:“公主府遇襲,小小姐被人劫走了!”

“你說什麽?!”徐太後驚得一下子站起來,臉上的血色刷地一下褪盡。

“噗——”白文軒只覺得血氣上湧,一口血就噴了出來。

“皇上——”

“快傳太醫!”

身旁伺候的宮人吓得趕緊跑上前攙扶,蘇萬寶也是手腳并用的跑過來。

“軒兒?”徐太後眼前發黑,六神無主的看着白文軒。方才聽說了長公主府出事,馬上又看到兒子吐血,再是經多了風浪的徐太後也是支持不住。

“兒臣無事,母後放心。”白文軒推開過來攙扶的宮人,吩咐道:“讓侍衛護送太後回宮,護好太後安慰。”

白文軒腳步踉跄的向外疾步走去,此時他最是放心不下白敏卉,一定要親自去看看公主府的情形。蘇萬寶見此,忙跑着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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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公主府裏已是一片混亂。長公主受了刺激昏迷着,平日裏能做半個主的環佩為了保護兩個孩子受了重傷,珊瑚和琥珀傷得雖不似環佩那般重,卻也傷得不輕。

只有玲珑出事時候因為在廚房裏,聽見前面的動靜趕過來時也是被一刀砍在左臂上,此時卻是幾個裏傷勢最輕的了。她平日天真迷糊,此時也知道小小姐已經被人劫走,還不知道如今情形如何,小少爺此時便是公主的命根子,萬萬不能再有閃失,她現在是寸步不離的守着。

秦城見自家的小小姐被劫走,立馬帶了府裏的人去追,并一邊派了人去葉家向葉遠鵬報信,讓葉家派人一起尋找。

白文軒騎快馬趕到公主府的時候,白敏卉已經被急召而來的太醫紮了針醒來。

“卉兒......”白文軒進門便看見躺在床榻上的妹妹面無血色,雙眼沒有一點神采的睜着,仿佛已經離了魂。白文軒從未見過白敏卉這樣,那明明就是一臉的生無可戀,讓他的心撕裂般的疼起來。

“皇上,太醫說公主受的刺激太大,一時怕是回不了神.......”玲珑早在白敏卉醒來便将小少爺的小床搬到了白敏卉的房裏,此時孩子正睡在白敏卉床邊。

“孩子如何,可有受傷?”白文軒看着玲珑,這丫頭左臂吊着,身上染血的衣服還沒來得及換下。就連內宅裏的四婢都傷成這樣,可想而知當時的情形有多危急。

“小少爺受了驚吓,一直啼哭不止,剛喝過太醫開的藥,太醫說若是這兩日不發熱就沒有大礙。”玲珑說着眼淚就下來了。“皇上,奴婢今兒早上還抱過小小姐來着,小小姐笑得可開心了.......”

“白文修......”白文修這三個字是咬着牙說的,每一個自都帶着濃濃的恨意。若是此時白文修在他面前,他一定會親手殺了他。

到了此刻,他是悔恨交加,如不是他婦人之仁,哪裏會有今日之禍,如今竟然累及自己的外甥女,他還有何面目見妹妹?

“白文修,若是那孩子無礙便罷,若是傷了一根頭發,我定要将你千刀萬剮!”

☆、山陵崩

“環佩,公主這都三天不吃不喝了,整個人瘦得厲害,這可怎麽辦啊?”玲珑哭着坐在環佩的床邊,不過兩日,她也是消瘦的不成樣子,原本圓潤的臉頰都凹陷下去了。

“把小少爺抱到公主身邊,如今能讓公主活過來了就只有咱們小少爺了。”環佩因護着兩個孩子後背被重重砍了一刀,傷口深可見骨,太醫好容易才把人救了回來,如今只能趴在床上。

“可是這兩天小少爺一直在發熱,我怕......”玲珑抹着眼淚。小少爺一直在發熱,喝了太醫的藥作用也不大,被抱着還小些,乳娘一放下了就哭個不停。

“讓乳娘再精心些,小少爺這時候可是不能再有閃失。”只是說了一會兒話,環佩已經是疼得直冒冷汗。若是真起得來身,她是要親自去勸公主的。“玲珑,我們幾個現在都是廢人一樣,公主身邊也就剩下一個你,越是這樣的時候越要沉住氣,萬事都要當心才好。”

玲珑抽抽鼻子,對着環佩點點頭。

卧房裏,白敏卉雙目無神的躺在床榻上,不過是幾日功夫,說是形容枯槁也不為過。

玲珑懷裏抱着孩子,瞧着主子這般不由鼻子發酸。緩步走到塌前跪下,玲珑輕輕将好容易睡着的孩子緊挨着白敏卉放下。

“公主,你看看小少爺啊,小少爺還這麽小,将軍不在身邊,要是公主有個什麽,小少爺可怎麽辦?”玲珑顫聲說道。

門邊服侍的幾個小丫頭此時都将頭埋得低低的,能進到主子房裏服侍的自然是都知道規矩的,該聽的聽,不該聽的就當做沒聽見。

許是趟着不舒服,小小的孩子癟癟嘴哭了起來,卻不似別的孩子一樣哭聲洪亮,聽聲音就弱得厲害。

許是聽見了孩子的哭聲,白敏卉的眸子動了動。

“公主,你瞧小少爺哭了,正發着熱,你快哄哄啊......”

白敏卉轉過頭,看見身邊的孩子哭得小臉漲紅,眼淚就下來了。

見白敏卉掙紮着往起坐,玲珑忙過去扶着她靠坐在床頭,拿了個軟枕放在她身後。

白敏卉有些吃力的把哭泣的孩子抱進懷裏,額頭輕觸孩子發燙的小臉,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一般落下來。

“睿兒......母親把你姐姐丢了......睿兒......”白敏卉抱着兒子,終于忍不住放聲痛哭。

幾日前,葉鴻飛的家信才到京中。信裏,字裏行間都顯示出葉鴻飛對于不能陪伴妻子的愧疚,對不能親眼見到兩個孩子出生的遺憾,并未兩個孩子取了名字,女孩取名為婉欣,男孩取名為文睿。

玲珑聽着白敏卉的哭聲,也是哭得不能自已。将軍還未見過兩個孩子一面,如今小小姐卻失蹤了,真不知将軍知道了會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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禦花園楓樹最後一片葉子自枝頭落下的時候,白文軒下旨調集二十萬軍隊圍剿雍州叛軍,本次領兵主将卻是已經久不臨陣的兵部尚書葉遠鵬。

半月後,雍王白文修深夜被部将殺死在營帳中,三個兒子也死在亂軍之中。雍王叛亂自此平定。

十日後,白文軒下旨廢白文修生母太妃于氏為庶人,打入冷宮,于氏一門抄家夷三族。次日,于氏自盡于冷宮中。

雍王之亂的平定是大乾朝走向盛世的一個開端。只是,白文軒的身體卻是每況愈下,無論吃下多少湯藥,都不見起色,若是按照太醫的說法,白文軒只要好好養着,起碼是還有幾年的,只是心病難醫,這心病是什麽所有人都知道。

永平五年的新年喜氣還沒有散去,後宮裏卻緊張起來。白文軒的身體已經到了極限。

皇長子白皓博、皇次子白皓遠跪在白文軒的榻前,早已經是泣不成聲。徐太後站在一旁被薛皇後和白敏卉扶着,此時兩個人也是淚流滿面。

“皓博、皓遠,”白文軒微微笑着喚道。

“父皇......”白皓博、白皓遠膝行幾步,靠近白文軒,雙雙拉着白文軒的手。

“父皇能見到你們長大很是欣慰,如今父皇累了,要去找你們的皇爺爺了。”白文軒咳了幾聲。“皓博,父皇把這大乾的天下交給你了,日後要聽姑姑的話,做一個被萬民稱頌的好皇帝。”

“父皇,兒臣記住了.....”白皓博用力點頭。

“你們兩個記住......不管是十年,還是二十年,哪怕是一輩子,一定要為你姑姑找回婉欣,若哪一日尋回婉欣,定要帶她來給父皇看,一日尋不回那孩子,為父都不能瞑目......”白文軒說着淚就下來了。

“父皇安心,我和大哥一定會找回表妹!”白皓遠哭着對白文軒保證道。就是在這一刻,為姑姑尋回被擄走的表妹成了兄弟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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