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更新開始,希望有個好的開始! (21)
德妃親自教養的,也不大喜歡跟旁人走動,跟白敏卉見面的機會也不多。
“聽母後說是前陣子慶州那邊有信來,德太妃便去見了太皇太後,說是想女兒了。”薛王妃說道。“畢竟德太妃就得了這麽一個女兒,又是皇上唯一的妹妹,想來就是她直接去跟皇上說,皇上也不好回絕。”
“太皇太後怎麽說?”白敏卉擡眸看向薛王妃,倒是提起了些興致。
“太皇太後倒是沒有直接答應,說是這事她老人家也不好做主,說是要跟皇上商量一下。”薛王妃聽到消息也是覺着挺意外的,倒不是因為輕雲公主要回京,而是因為德太妃提這事的時候。
這位德太妃在宮中從來都是安安分分的,說是隐形人都不算過分,平日裏也不怎麽出宮門,也就是宮中慶典或是偶爾在太皇太後那裏能見到幾次。輕雲公主在這點上都是跟她像了十成十。
讓輕雲公主和驸馬回京居住,其實原本也算不得什麽大事,再加上那位姜驸馬是家中的次子,原就不需要繼承爵位,住在哪裏都沒問題。只是,也只能說是德太妃提出這事的時機有些不對吧。
因為曾經的身份,如今薛王妃進宮的次數并不多,有時候姚皇後在的場合更是能避則避。姚皇後如今是一國之母,只是跟她這位曾經的皇後站在一處,總是免不了有些尴尬,就是旁邊的人也覺着別扭不是。
不過,最近宮裏發生的事薛王妃也是知道的。宮裏因為這事鬧得人心惶惶,就是到現在也沒消停下來。德太妃這個時候提出要讓輕雲公主和驸馬回京,不能不說是選了個不對的時機。
“也不知道德太妃是怎麽想的,這個時候旁的人怕是都想躲着些。”薛王妃端着茶杯瑤瑤頭。
白敏卉微微一笑,道:“我看倒是未必。”
“姑姑的意思是......”薛王妃一愣.聽白敏卉這意思,這事似乎并沒有她想的那麽簡單,她原本以為不過是德太妃思念女兒,難不成還有別的隐情在其中?
見薛王妃似乎沒明白,白敏卉便繼續道:“吳氏是先帝未封太子時候的側妃,後來先帝繼位便順理成章的跟着就入了宮,成為了德妃,先帝過世後便是如今的德太妃了。先帝的嫔妃不多,有封號的更是就那麽幾個,她不但能獲封德妃,更是繼太後之後成為唯一一個給先帝生育過子嗣的嫔妃。”
薛王妃一瞬間便覺着有些恍然。從前她倒是從來沒有想過這些,此時聽白敏卉這麽一說,倒是忽然覺着過去真是低估了這位德太妃了。
看着薛王妃那一臉的恍然神色,白敏卉不禁好笑:“虧得皓博沒有三妻六妾,不然就你這樣可怎麽辦?你記着,這後宮裏的女人自古就沒有一個是你以為的純良人,即便是沒有害人之念,總要有防人之心。”
薛王妃一時有些汗顏,她倒是真沒有親身經歷過後宮那些明裏暗裏的争鬥。
“行了,這些事自然有皇上去操心,咱們就聽聽罷了。”白敏卉不在意的揮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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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王妃自然是跟着點頭,她其實也就是忽然聽到輕雲公主的消息,這才跟白敏卉提了,根本沒往深了想,如今聽白敏卉這麽一說,便在心裏想着這事還是不打聽為好。還好當初白皓博沒有那麽多的嫔妃,不然她怕是能被人算計得骨頭渣子都不剩下。
瞧着薛王妃的樣子,白敏卉便是笑笑,也就不再提這件事,繼而跟她說些旁的事了。如今,她也是不耐煩再理會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就是聽也懶得聽了。
☆、母女
作為皇後的生母,宮裏發生那樣大事情安國公夫人又怎麽可能不擔心?只是為了避嫌,也是想着最近這段時間宮內宮外的人都是在盯着皇後,便強忍住耐住性子,一直等到如今才進宮來。
待姚皇後将殿內伺候的宮人都打發出去,安國公夫人瞧着女兒明顯比上次見面時憔悴許多的面容,瞬間心底湧上的就是一陣心疼。
都說是母儀天下,都說是富貴已極,只是這富貴哪裏是那麽好享的,各中心酸又有誰能知道?
“母親不必擔心,只是這兩日沒有睡好罷了。”見安國公夫人紅了眼眶,姚皇後臉上反倒是漾起一抹笑來,柔聲對着安國公夫人說道。
“只是這許多日子沒見娘娘,一時間......我這是老了,娘娘莫笑話才好。”安國公夫人扯扯嘴角,卻沒笑出來。
“祖母和父親這些日子可好,小侄兒該是會走路了吧?”見了安國公夫人的神态,姚皇後頓了頓,便笑着問起安國公和小侄兒的近況。
若是放在從前,安國公府的人好歹還能隔些日子進宮探望,姚皇後也能多少聽到些家人的情況,最近卻是好久沒見到了。
“都好都好,你那小侄子如今爬的可遛着呢,兩個奶娘都有些看不住了。”提到家裏的金孫,安國公夫人面上終于露出些許笑意來。
只是片刻,想到女兒到如今也未能誕下一兒半女,那笑意便又很快收斂了。
她給安國公生了三個兒子,女兒卻只得了這一個,那是從來都當成心肝寶貝一般寵愛着的。
當年,她是萬分不願意女兒嫁入皇家為婦的。只是,像他們這樣的人家,女兒縱然是千般萬般的寵愛嬌養,到了待嫁的年紀,那婚事不說是自己,有時候便是父母雙親也未必做得了主。
到如今,外人瞧着都說是貴為皇後,享盡榮華富貴,也只有她這作母親的才知道那日子有多麽不容易。
姚皇後看着安國公夫人,一時間也說不出寬慰的話來。這些日子她自己幾乎已經是心力交瘁,面對着最疼愛自己的母親,便不想再說話,只想這樣安安靜靜的坐一會兒就好了。
只是相對無言的坐了一會兒,安國公夫人終還是忍不住開口。
“娘娘也不必太過憂慮,皇上對娘娘向來愛重,即便是皇上一時不察,還有太皇太後和太後娘娘在,那兩位都是聖明的,定然不會讓娘娘蒙受不白之冤。”
“母親不必為我擔心,多保重自己的身子才是。”姚皇後微微笑着道。
只是,那曾經明媚的笑容裏卻多了許多的苦澀。都說是“紅顏未老恩先斷”,她如今還是花一般的年紀,只是卻已經有了如此的心境。
她從來就明白,皇上當初娶她為正妃,之後又立她為後,看重的更多是她背後的姚家。皇上與她也一直是相敬如賓,感情沒有多好,但皇上向來都照顧着她的面子。也是後來出了選秀的事,皇上來中宮的次數才比從前少了。
她不是不後悔的。
總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骨肉,安國公夫人如何能不知道女兒的想法,又在心底暗暗嘆了口氣。這個女兒是樣樣都好,就是有些被她寵壞了,凡事都想占個好的。
“如今想一想,我是真有些後悔将你寵得太過了,才讓你事事都要占個第一。只是,你已經是貴為皇後,只要不犯大錯,地位是旁人動彈不得的。”安國公夫人含淚拉着女兒的手。“聽母親一句勸,向皇上服個軟,現在趕緊生個一兒半女的才是正經,旁的都是虛的。”
聽了安國公夫人掏心窩子的話,姚皇後忍不住落下淚來。這些道理從前她也不是不懂,只是始終有些不甘罷了,如今再聽,許是心境不同,竟然是能聽得進去了。
母女兩個說了一下午的話,姚皇後又留了安國公夫人在宮中用晚膳,這才讓人送了安國公夫人出宮去。
薛太後在宮中聽了消息,暗暗松了一口氣。
她自己雖然沒有女兒,卻有着兩個兒子,做母親的心都是一樣的,她自然也能體會安國公夫人的心情。
至于姚皇後,薛太後對她雖然多有不滿,只是她畢竟沒犯過什麽大錯處,加上相處的時日久了,總是有感情的。她也是個聰明絕頂的女子,此番吃了這樣的一個大虧,想必是該大徹大悟了。
果然,第二日一早就聽宮人禀報道,皇後娘娘昨晚親自下廚做了一碗銀耳蓮子羹和幾樣點心、小菜,并親自送去了朝陽殿。大約過了半個時辰,皇上和皇後一起出了朝陽殿。
昨夜,皇上宿在了皇後宮中。
“是個聰明的,不枉費你這麽兩次三番的寬容她。”
待去向太皇太後請安的時候,便得了太皇太後這樣的一句似是而非的話。
“也說不上寬容,只是瞧着她便總是想起我當初剛入宮時候的樣子,也是什麽厲害都不懂,還是得了母後的寬容方有今日。”
“這宮中的女人都不容易啊......”聽了薛太後的話,太皇太後似是想起了從前的事,略微感慨的說道。
“只是,樂淑儀的事怕是不能再拖了,這些日子宮中已經是人心惶惶,就怕是拖得久了,有人再暗中使什麽手段,到時候就更不好收拾了。”
太皇太後聽了微微點頭,道:“這事還是你處理吧,這時候皇後再插手,弄不好又要和皇上起嫌隙了。”
宮中有個風吹草動都有數不清的人留意着,皇上留宿皇後寝宮的消息悄悄便在宮內傳開了。
別的人還罷了,樂淑儀周明顏卻幾乎咬碎了一口銀牙,當下邊氣白了臉,狠狠砸了幾只名貴的的瓷器,好容易才被身邊親信的宮女勸住了。
☆、處置
樂淑儀周明顏最近這段時日都是在宮裏養身子。就說是月份還小沒有傷到根本,畢竟也是小産,整個人看上去都憔悴了幾分。
宮裏的女人遠比外面的女人更加看重自己的容貌,在保養上花費的心思也更多了不知道多少。這一番折騰,卻是要好一陣子才能補回來了,更不說弄不好還會留下病根。
這些日子樂淑儀也是讓人時刻留意着皇後那邊的動靜,她是沒指望皇上因為她小産的事徹底厭棄了皇後。畢竟皇後背後是整個姚家,地位不是那麽容易撼動的。周明顏自覺樣樣不輸給皇後,就是家世也差不了多少,且皇上對她也一直是寵愛有加。她有的是時間慢慢等,而此時皇上,甚至是太後、太皇太後對她的憐惜便是她最難得的籌碼。
掌燈時分樂淑儀便聽說皇上竟然留宿在皇後宮中,只令她五內俱焚。這明擺着是皇上和皇後和好的意思了。
樂淑儀原本以為皇上也是認為這次是皇後動的手腳,這些日子才會帝後不和,宮內更有人暗中揣測怕是會因為此事徹底失了聖心,最近往她宮裏來奉承的人都多了不少。只是,居然皇後去了一趟朝陽殿便挽回了局面,怕是明日這宮裏的風向就該變了。
最令她不安的是,皇上這麽輕易便能與皇後和好,那就是說心裏怕是從頭到尾就沒有懷疑過皇後,如此說來......
周明顏越想越是心驚,竟然是坐立不安。只是此時天色已晚,早就過了宮禁的時候,宮門已經落鎖,便是想召家人入宮商量也是不可能。就是天還沒黑,她要是想召周家的人入宮也要經過皇上或者是皇後許可的。
将伺候的宮女、內侍都趕了出去,周明顏坐在桌邊,右手輕輕摩挲描繪着茶盞上精致的花卉圖案,一雙漂亮的丹鳳眼卻是盯着自己被鳳仙花汁染得紅豔豔的指甲。
琉璃燈中燃燒着的蠟燭發出“噼啪噼啪”的聲響,在這安靜的內室裏尤其的清晰。燭光中,周明顏的眸底幽光冷冷。
周明顏想了一夜,打算第二天尋個機會請求皇上準許黔國公夫人進宮。她想着,母親定然會為她想出個好辦法的。
只要皇上的恩寵還在,她就有翻身的一日。
白敏卉已經有好幾日沒有進宮了,前些日子偶感風寒,雖然好得差不多了,可還是懶懶的不大想動彈。
白敏卉早飯只用了半碗粥。連着幾日都睡不好,這時候正歪在榻上打盹,迷迷糊糊的就聽見珠簾響動,睜開眼就看見是環佩挑簾子進來了。
“奴婢吵醒公主了?”環佩不過是出去了一會兒,沒想到竟是擾了主子睡覺。
“只是閉了會兒眼睛。”白敏卉倒是沒在意。她從來就不是那等因這些小事就發作下人的,何況還是這麽多年來一直跟在自己身邊的環佩。
白敏卉接過了環佩遞過來的茶水,瞧她的神情像是有話要說,于是便道:“可是有什麽事?”
最近這些日子府中的事她都是不大管了,固然是身子不舒服,也是有些多清閑的意思。只是,能讓環佩特意進來禀報的,想來也不是什麽雞毛蒜皮的小事了。
環佩瞧着主子的臉色還是不大好看,知道她已經連着幾個晚上沒有睡好,原本是想等過一會兒再說的,此時見白敏卉問起,也就如實說了。
“宮裏傳來消息,今兒一早樂淑儀被廢了封號,幽禁冷宮裏。”
白敏卉剛喝了一口茶水,聞言就是一愣。“是皇上下的旨?”
環佩搖頭。“聽說是太後娘娘一早就親自帶了人去樂淑儀宮裏宣的旨意,直接就讓人押送着去了冷宮,都沒給機會讓她見着皇上的面。說是周家也收到了牽連,黔國公被降到了侯位,周家好幾個在朝為官的或是罷免,或是貶降。”
白敏卉沒吱聲。
她和薛太後姑嫂相處這麽多年,早就深知薛太後的性情,即便是再惱怒,也斷斷是不可能越過皇上來處理嫔妃的。想來之前定然是只會過皇上,那麽也就是說,這事是皇上點了頭的。
白敏卉并未說什麽話,也只是在心裏感嘆一句:這 皇宮果然是個天底下最髒的地方,能把一個人幹淨的心污了。
這位黔國公家的嬌女,白敏卉在她還未入宮時候就是見過的,雖說不上熟識,也是見過幾次面。無論是從儀态、品行,那也是出挑的,不然也不會被選進了宮裏去。只是,這才多久的時間,就變成了這般。
如今的下場,白敏卉想起來自是唏噓不已。
聽說是薛太後出頭處置了這件風風雨雨鬧了有一陣子的事,白敏卉也是稍稍放下心來。過後又在心裏自嘲,還說是不再管宮裏的事,臨頭了還是管不住自己。如此看來,果真是自己的定力不夠啊。
按說處置樂淑儀乃是後宮事務,說起來是皇上的家事,但細論起來,皇家的事又多少都會跟前朝有扯不清的關系在。就說這樂淑儀,乃是周家的嫡長女,因此這番獲罪的并不單是她一人,周家收牽連的也有不少人。
等周家接到了宮中傳來的旨意,那真是如天塌了一般。尤其是樂淑儀的母親朱氏,更是哭得昏厥過去。樂淑儀有孕的事瞞着別人,卻并未瞞着她這個做母親的,剛确定了便暗中通知了朱氏。為此,朱氏還特意尋了由頭進宮探望過樂淑儀。
自曉得女兒腹中懷了龍嗣,朱氏做夢都會笑醒。如今,皇後一直未能給皇上生下皇子,若是此番自己的女兒能誕下皇子,說不準就會被封為太子。那她可就是太子的外祖母,說不得将來還極有可能是皇帝外祖母,那将是何等的榮耀。
卻不想,一招出錯,滿盤皆輸,竟然落得如今下場。
作者有話要說: 十一期間要去姐姐家看我家太後娘娘,就不更新了,争取回來以後完結了。
☆、醒悟
“人都說是吃過一塹便長一智,就不知道她這次吃了這麽大個苦頭,是不是就能學乖了。”白敏卉端着茶杯低低呢喃了一句。
主子沒明說話中指的是誰,環佩也大概猜得出這是在說那位中宮皇後了。
“罷了,能幫的我已是都幫過了,個人有個人的緣法,強求不得。”白敏卉搖搖頭。
不知道是不是年紀大了的緣故,她總覺着自己如今比從前心軟了許多。前些年的日子過得戰戰兢兢,她早就沒了那些柔軟心思,雖是做不多心狠手辣,可該狠心的時候也從來不曾手軟過,如今不知是不是日子好過了,心腸倒是越來越軟。
對姚皇後,說實話她是不大喜歡的。從前相處的少,看着倒是不覺着什麽,最近做的事實在是不大妥當,尤其是在後宮嫔妃的事上屢屢犯錯。
自古,後宮裏的争鬥就從沒斷過,女人間的争鬥有時候甚至比戰場上還來得血腥殘酷。若沒有一位賢明聰慧的皇後鎮着,怕是大乾後宮以後有的亂了。
且說宮內,姚皇後摒退宮人,也是狠狠哭了一場。
樂淑儀被打入冷宮,按說她算是勝出了這一局。只是,此刻她卻是一點高興的樣子也沒有,反倒後怕不已。此時冷靜下來細一思量,姚皇後卻是一身的冷汗,激靈靈打了個寒戰。
此番若不是最後太後出手處置了周明顏,鹿死誰手還未可知。皇上對她雖還是敬重,只是也實在是寵愛周明顏了,否則也不會令周明顏隐隐占了上風。若不是太後出手幹預,皇上未必就不會信了周明顏的挑唆,而皇上若是心裏真坐實了她的罪名,即便不會廢了她的後位,她在這宮裏怕是也再沒有立足之地。
“娘娘快別哭了,仔細傷了身子......”彩蝶見主子哭了許久,忙上前勸慰着。這樣哭法,怕是明日眼睛都要腫成了桃子一般,哪裏還能見人。
姚皇後想着第二日一早還要去給太皇太後和太後請安,也便強忍着止住了淚水,拿起帕子擦了擦臉上的淚。
“娘娘快敷一敷,不然一會兒真要腫起來了。”彩蝶遞上來一塊浸了涼水的布巾,幫着姚皇後敷在眼睛上。
“咝——”
乍然的涼意,讓姚皇後輕輕抽了一口氣。
“娘娘且忍忍,若是不敷一敷,怕是明兒個腫得厲害了。”彩蝶也只能這樣說。
“嗯......”姚皇後輕輕應了一聲,便仰躺着榻上,捏緊的手也放開了。
無人的時候,在自個兒宮裏哭一哭也就罷了,她可是不想明日讓人瞧出來異樣,皇後的體面傷不起。明日出了這宮門,她依舊是萬人之上的皇後,是這後宮的女主人。
彩蝶瞥見那不進下還竟還有一滴淚沿着主子白皙的面容流下,卻只能暗暗在心底嘆息一聲,,裝着沒有看見。
如今想起來,當年自家主子還未進宮時候,作為姚家嫡出的大小姐那也是受盡了家人的寵愛,活得是何等恣意快活。物是人非,此時就是她這在主子身邊伺候了許多年的人竟然都覺着主子那時候的笑臉漸漸模糊了。
都道是“紅顏未老恩先斷”,入了這後宮才真正能知道,在這裏不說是要做個人上人,就是想好好活着都不是件容易事。雷霆雨露無不是君恩,宮女想過好日子就得跟個好主子,而主子們的日子過成什麽樣卻是都由皇上決定。想那樂淑儀不就是因得了皇上的寵愛才敢踩到了皇後頭上,若是皇上憐惜皇後也不會受這等委屈。
主子的事不是她這做奴婢能置喙的,她也不過只能在心裏為主子不平罷了,除了更盡心伺候着,旁的卻是什麽也做不了。
樂淑儀的事算是過去了,只是宮裏的氣氛還是不好,各宮的內侍宮女都是小心翼翼的,就是各宮的主子娘娘也是比往常規矩了許多。
自從出了樂淑儀的事,太後宮中已經是多日免了嫔妃們的日常請安,皇後宮裏的請安自然也是免了。
如今,薛太後的心境倒是也越來越平和,除了往太皇太後宮中請安的功夫,大多數的時間都是待在自己宮裏。這些日子更是對佛經忽然有了興趣,無事的時候看看佛經,日子倒也是清閑。
“娘娘,皇後娘娘過來了。”大宮女月荷挑簾子進來,輕聲對着薛太後禀報道。
聞言,薛太後翻着佛經的手便是一頓,微不可查的蹙了蹙眉頭。
“可是要讓皇後娘娘改日再來?”月荷見薛太後沒吱聲,只得又問道。
已經是連着三日了,皇後來請安太後娘娘都是讓人給擋了回去,看太後娘娘的神色,今日怕還是不會見的。
宮裏如今私底下已經是有了傳言,說是太後娘娘厭了皇後,就是皇上也不過是因為姚家,這才全着皇後的體面。這傳言不知道從何而來,只是他們這些在太後娘娘身邊伺候的卻是不敢亂說的,即便是聽到了也是忙忙呵止。主子的事不是他們做奴才的可以置喙的。
“太後娘娘?”
過了片刻,見薛太後還未吱聲,月荷無奈,只得再次喚了一聲。
薛太後微不可聞的嘆息一聲,緩緩道:“讓她進來吧。”
“是,娘娘。”聞言月荷似是松了一口氣,躬身一禮,忙退了出去。
殿外,姚皇後聽月荷說太後讓她進去,忙忙讓彩蝶給她整了整衣裳,見自身沒什麽不妥,這才深吸了一口,示意彩蝶在殿外等候,邁步進了內殿中去。
“臣媳參見母後,母後萬福金安。”姚皇後這行的卻是一個大禮,态度也是極為恭敬。
見她這般,薛太後就是原本有再多的不滿意,此時卻也是不好發洩出來了。
“免了,這不年不節的,好端端的行什麽大禮。”薛太後面色緩了緩,将手中的茶杯放到了一旁的桌上。擡眼見姚皇後今日的粉擦的明顯比平日厚重,便就能想到她怕是好些日子沒得好眠了,薛太後的神色又緩了兩分。
“這是臣媳的本分。”
見薛太後的态度和緩,姚皇後明顯是松了一口氣。來之前,她是在心裏做了最壞的準備的。
婆媳兩個說了一會兒話,姚皇後曲意逢迎着,薛太後本就不是那等刻薄的婆婆,也并不端着架子,氣氛倒是還算不錯。
薛太後往外看看,見此時日頭已經高了,不知不就竟然是過了不短的時間。
“行了,既然你是已經想明白了,我也就不跟你多說什麽了。”薛太後看看姚皇後,繼續說道:“自古而來能專寵一人的皇帝本就沒幾個,不說皇上能不能做到,現而今朝廷上的形勢你也是明白的,這後宮裏的哪個都不是白來的。就說那樂淑儀,若不是這次實在是犯了大忌,就是我也不會輕易動她。你最該做的就是本心放平,只要你穩住了,就沒人撼動得了你的地位,早日生下皇嗣才是根本.......”
聽薛太後這樣說,姚皇後眼圈有些發紅,起身對着薛太後深深施了一禮。“謝母後!”
她自來就不是笨人,這陣子不過是被心緒迷了心神。昨夜整晚沒睡,該想的她是早就想明白了,說是大徹大悟也不過分。
作者有話要說: 斷更太久了,這個十月過得有點亂,慚愧
☆、無題
姚皇後許是這次倒是真的想通了,之後又去拜見了太皇太後。等到第二日,與皇帝商量了之後,便将手中的宮務分派給了幾位嫔妃打理,又說了近日要潛心禮佛,無大事不必過來請安。
幾位嫔妃自然是喜出望外,對着姚皇後連番保證會盡心盡力輔助皇後,并不敢越權謀私雲雲。在姚皇後和皇上面前卻是要壓抑着這欣喜,只是回到各自的宮裏,都是恨不得點上一挂鞭炮慶祝。
就是幾位嫔妃宮裏伺候的宮人也都是一臉的喜氣洋洋,感覺自己走路都有風了。無他,主子手裏有權了,他們這些人多少也能落些實惠。
之後的日子裏,宮內倒是也還平靜。勾心鬥角的事是從來少不了,不過都是背地裏,明面上則都是一派和氣。已經是出了一個樂淑儀,沒人想成為第二個。
也不知道皇上是不是也受了樂淑儀這事的影響,最近這一段日子到後宮的時間卻是比從前少了。即便是到後宮,大部分的時間也都是留宿在皇後宮內。一時間倒是給人一種皇上專寵皇後的感覺來。
姚皇後的日子好過了,別的嫔妃暗地裏卻是險些咬碎了一口銀牙,沒人的時候不知道撕碎了多少塊帕子。她們原本還想着姚皇後是被樂淑儀的事吓到了,這才舍得放了手裏的權力,不想她竟然是這等好算計,如今皇上的整顆心都偏到她一人那裏去了。
姚皇後如今卻是不在乎旁的,一門心思的在自個兒的宮裏修身養性,她可是記得太後的話。現如今別的都是虛的,趕緊為皇上誕下龍嗣才是正經,若能一舉得個皇子自然是最好。
到什麽時候,後宮裏的女人沒有皇子傍身,好日子都不能長久。何況是她這皇後,若是太子不是她所生,将來她的地位就尴尬了。
等過了些日子白敏卉再進宮裏給太皇太後請安的時候,宮內已經恢複從前的樣子,風平浪靜的好似從來沒有發生過什麽一樣。
出宮時後路過周明顏曾經住過的那處宮殿,已經是挂上了“绮蘭齋”的匾額,再看不出從前的樣子。從前自那裏經過,不用走進去,就能看見大片大片的牡丹花卉,幾乎是四時不斷的。即便不是季節,宮中的花匠也總能費盡心思栽培成功。
問了領路的小宮女才知道,這绮蘭齋裏如今住的是一位姓林的美人,據說是個自小就禮佛的人,性情也是極為柔婉的。
白敏卉聽完略微一愣,不由暗暗搖頭。
從前皇上也是真寵愛樂淑儀的,賜給她的宮殿又怎麽可能會差,便是比不得極為有封號妃子的宮殿,那也是宮裏多少人惦記的地方。如今這才過了多少日子,能這麽快就在住進這裏的女人,白敏卉是不信那是個吃齋念佛的人。
這之後,白敏卉歷次進宮都只是去探望太皇太後,偶爾去薛太後宮裏也不多待。那些聽說長公主進宮前來拜見的嫔妃們,也都被白敏卉三言兩語打發了,有些更是直接就讓人攔着不見了。
宮裏的事白敏卉如今是半點都不管了。
“眼見着婉欣是一天天大了,即便是咱們皇家的女兒出嫁得晚些,也只是比百姓家晚個一兩年,我如今就想着多跟婉欣在一塊兒多待一陣子。”白敏卉對着太皇太後說道。
太皇太後想開口寬慰幾句,卻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太皇太後打心底裏是知道這個女兒始終在心裏覺着虧欠婉欣那丫頭,讓那丫頭幼年時候吃了許多的苦。不說她和葉鴻飛,就是她這做外祖母的心裏也是覺着對不住那孩子。這幾年宮裏的好東西流水一般進了長公主府,大部分都是給那孩子的,就是太後和皇上也是十天一小賞、半月一大賞的。
“既然舍不得,那就多留在身邊疼兩年就是了,若是實在舍不得丫頭嫁出去,怕她到了別人家受委屈,索性招贅也沒什麽。”
白敏卉聽了太皇太後的話卻是笑了。
“看母後這話說的,我倒是巴不得能一輩子留在自己身邊才好,只是但凡是個有本事的,哪裏肯入贅到別人家裏?”
女子一輩子最重要的是嫁個可心的夫婿,若是不成器的,那豈不是太委屈婉欣。
“這倒也是,”太皇太後聽了也點頭。“且慢慢尋着吧,左右咱們丫頭還小,就是再晚幾年也無妨,我也讓皇帝留意着,總要給丫頭挑個稱心合意的才行。”
“要不怎麽說還是養兒子好,這養閨女啊,最後再舍不得都是要嫁人的......”一想到這些,白敏卉臉上的笑容也收斂了。
太皇太後見她如此,便撿了別的話與她說。
白敏卉也知道自己的諸多擔心是有些為時過早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年紀大了的緣故。她不由得摸了摸臉,手下的觸感細膩一如少女,并沒有摸到皺紋,這才暗暗舒了口氣。
剛把手放下,白敏卉旋即皺起眉頭。看來自己是真有些老了,竟然也開始在意起容貌來了,這不是那些內宅裏閑着沒事做的婦人們才會做的事嗎?
白敏卉回府換了身衣裳,到了葉婉欣院子裏。
剛一進門,白敏卉就看見葉婉欣穿着一身湖水藍的素雅衣裙,坐在紅木的繡架旁邊,繡架上是一幅巨大的八仙賀壽的繡圖,已經完成了六七成。但見繡圖顏色豔麗,人物神态各異,仿佛随時都要從那繡架上飛下來一般鮮活生動。
白敏卉也不知道女兒哪裏就來的那麽多的耐心來繡這樣大的繡品,若是讓她枯坐幾個月的時間來做這個,她是無論如何也是做不到的。這般大的孩子,居然能有這樣的定力,讓她這做母親的也不知道該是覺着欣慰,還是該覺着傷心。
若是婉欣自小在她身邊長大,若是她婉欣跟文睿一般受盡嬌寵,這個年紀正該是天真爛漫的無憂無慮。
白敏卉深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心底湧上來的酸楚。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霧霾太厲害了,在辦公室裏都覺着嗆嗓子。要是真有從古代穿越過來的人,紫舞覺着他呼吸第一口空氣的時候就被嗆得去閻王爺那裏報道了
☆、姻緣
葉鴻飛如今的日子比起從前在軍營自是不知道要清閑多少倍,不說是不必每日上差,就是上差時候每日回來的也都早。只是,今日卻不知怎地,傍晚時派了人回來報信說要晚歸,讓白敏卉和孩子們不必等他用晚飯。
葉婉欣和葉文睿陪着白敏卉在前廳裏用過晚飯便各自回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