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看電影
陳安然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了賀沉身邊。
望着季白的背影, 她推了推賀沉的胳膊，輕笑了一聲, 小聲道：“最近幾次模拟考，季白跟章恒碩的成績其實差不了多少, 兩個人各有高低，真要說在全國競賽裏穩贏章恒碩…說實話還挺懸的。”
頓了頓，陳安然眼中閃過一抹複雜和感嘆的意味, 她望向賀沉, “不過, 我挺吃驚的，季白這麽溫和的人，有一天居然會說出這種話來。”
“你也沒想到吧？”陳安然笑了笑，“被他這麽護着, 是什麽感覺？”
賀沉沒看陳安然，他的目光深深沉沉地落在不遠處的季白身上。
少年因為含着怒意，緊緊地攥着拳頭，脊背挺得筆直, 眼神卻澄澈堅定的不像話。
他在保護自己。
什麽感覺？
想現在、立刻、馬上, 把人帶回家去按在床上狠狠地…
賀沉吸了口氣, 然後輕笑了一聲。
還能做什麽呢, 狠狠地…捏一下耳朵吧。
小懲大戒。
他居然有一天需要這個小孩兒站出來保護他了。
雖然這種感覺…好到讓他的指尖都覺得微微發麻。
他們離開火鍋店的時候, 外面的雨已經停了。
一場雨驅散了熱氣，夜幕降下來，還有微風吹過, B市街邊的霓虹燈都亮起來，莫名的讓人覺得很舒服。
賀沉一路上都沒說話。
季白跟賀沉肩并肩往前走，方才在所有同學面前的那股勇氣這會兒都變成了忐忑，他怕賀沉不高興剛才章恒碩說的話。
“哥，你別不高興啊。”季白抿了抿嘴唇，連忙開口解釋道：“前幾天在集訓班，他跟我說了些亂七八糟的話，不過已經被我拒絕了。”
季白咳了咳，“可能因為我拒絕了，今天又看到我們在一起…”
“哥，你別不說話啊——”
賀沉頓住腳步，垂眸看他。
一雙漆黑的眸子裏沒有怒氣，也沒有戾意，注視着季白的目光，就像是一尾魚在平靜的湖面打了滾，攪動起微波粼粼。
賀沉笑了笑，擡手在季白頭上揉了一把，淡淡道：“沒生氣，只是覺得…我的小朋友長大了。”
“以前總習慣性把你當成小孩子看，”賀沉挑了挑眉，“但現在好像不太行了…小時候會纏着我要玩具的小朋友長大了，會站出來保護哥哥了。”
季白被他語氣中難得聽到的促狹逗得耳廓微紅，咳了一聲，然後挺挺胸，點頭：“我早就長大了。’
賀沉嗯了一聲，“長大了。”
像是漫不經心地一般，看了季白一眼，淡淡開口道：“A城的房子已經收拾好了，等你考完試回去就可以搬過去住。”
聞言，季白忍不住一喜，一雙眼睛都亮起來，湊到賀沉面前有些興奮地開口道：“真的嗎，哥，你動作好快。”
賀沉垂眸看了他一眼。
夜色裏，季白的一張臉像是被路邊的霓虹燈鍍上了一層柔和的濾鏡，少年眼睛裏閃着光，沖着他毫不設防的笑。
賀沉幾乎是一瞬間，就覺得自己的心被撩動了。
他吸了口氣。
俯身，憑借着身高的優勢，拉近與季白之間的距離。
挑了挑眉，一雙漆黑的眸子定定的注視着季白的眼睛，聲音低沉沙啞：“寶貝兒，既然長大了，是不是不用跟哥哥分房睡了？”
已經不是第一次被賀沉這樣用低音炮近距離轟炸了。
可當賀沉的呼吸噴薄在季白的皮膚上，他依然控制不住的渾身汗毛豎起，心髒砰砰狂跳。
尤其，說的還是這麽令人臉紅心跳的話題。
季白差一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一張臉騰地一下燒紅，被賀沉撩得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
看到季白手足無措的樣子，賀沉忍不住勾了勾唇。
他發現，自己格外喜歡看季白被自己欺負的面紅耳赤，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的樣子。
分明羞憤的不行，卻依舊會對自己言聽計從。
可雖然心裏這麽想，最終還是沒舍得逗得太過分。
手指在季白的嘴唇上輕輕摩挲了片刻，賀沉笑了，正色道：“好了別怕，不逗你了。”
一邊說着，一邊拿出手機翻看最近的電影院場次，賀沉正準備問季白想看什麽電影，忽然上衣的袖子被季白抓住。
他低頭，望向季白。
季白漲紅着臉，一雙眼睛卻亮晶晶的。
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輕聲說：“可以睡一張床的。”
季白咳了一聲，別過臉去不看賀沉，嘟囔道：“小時候就睡一張床…沒說現在不可以啊…”
賀沉：“……”
雖然知道季白不是故意的，但他有時候真的很想知道，他的小朋友，究竟是什麽時候學會這麽撩人的？
頓住腳步，按了按眉心。
賀沉幾乎是深吸了口氣，近乎于咬牙切齒，才克制住了自己心中洶湧着的沖動。
他望着季白笑，啞聲說：“寶貝兒，你是覺得哥哥的忍耐力很強嗎？”
季白：“……”
賀沉嘆了口氣，擡起手懲罰性的捏了捏季白的耳垂，低聲威脅道：“再等一年。”
他挑眉，“再等一年，一年後，讓你知道現在這麽撩我的後果。”
這話裏包含着的暗示性太強。
季白甚至覺得，賀沉用一己之力，生生把兩人身邊的溫度，都拔高了幾度。
季白咳了一聲，默默地別過頭去不說話了。
長大什麽…他自己也很期待好嗎？
“困麽？”賀沉看了一眼手機，“電影院最近的場次是在半小時以後，現在過去應該剛剛好。”
他買的是明天一早回A城的機票，兩個人剩下的相處時間并不久，他想陪季白做一些普通情侶會做的事。
“不困。”季白飛快搖頭，湊到賀沉身邊看他買的什麽電影，“這個好像最近很火，大家都在聊這個。”
說話的時候，少年的一張臉上都寫着興奮。
看得賀沉心裏一軟。
賀沉嗯了一聲，“喜歡看電影？”
季白點頭，“不過很少會去電影院裏看。” 前世沒出車禍的之前去過幾次，再後來變成一只貓…算起來，從這一世重生開始，這還是他第一次去看電影。
擡起手來揉了揉季白的頭發，賀沉淡淡道：“那以後多陪你來看。”
季白瘋狂點頭。
可能是星期五的原因，電影院的人很多。
賀沉讓季白坐在旁邊等，自己去買了爆米花和可樂，取了票之後，又把爆米花遞給季白。
賀沉的長相和氣質太過優越，從進來到現在，一路上都有人悄悄看他。
季白看在眼裏，一邊接過爆米花，一邊忍不住笑了。
“笑什麽？”賀沉看了一眼票根上寫着的開場時間，“現在進去時間應該差不多。”
“笑很多女孩都看你啊。”季白擡起頭來望向賀沉，“哥哥長得好看。”
“……”賀沉沉默了片刻之後，垂眸望向季白微笑，“如果你不想看電影，那麽我們也可以現在就回酒店。”
回酒店狠狠地’教訓’一下這個無法無天的小朋友。
季白：“……看電影。”
他們選的是部最近熱度正高的文藝愛情片，電影院裏基本上都是成雙成對的情侶。
電影院裏熄了燈，光線很暗，賀沉走在前面。
季白在後面，看着賀沉的背影，猶豫了一下，伸出手來，牽住賀沉的手。
賀沉回過頭來看他。
季白咳了一聲：“這裏太黑了…我看不太清楚路。”
頓了頓，季白看了一眼周圍的人，不看賀沉，小聲道：“這裏是B市，沒人認識我們…而且，情侶一起來看電影，本來就應該手牽手。”擡起頭來看了一下賀沉的表情，季白抿了抿嘴唇，“是不是啊…男朋友？”
話音未落，一道白色的閃光燈對着他們閃了一下。
咔嚓一聲——
季白下意識側過臉，稍微适應了一下之後，順着光線的方向望過去，不遠處一個舉着手機的女孩沖着他們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她是在拍我們嗎？”季白抿了下嘴唇，望向賀沉道。
賀沉嗯了一聲，微微蹙了眉，示意季白先過去坐下，然後徑直朝着拍照的女孩那邊走過去。
季白猶豫了一下，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但一直望着賀沉和那個偷拍的女孩方向。
賀沉的脾氣不太好，會不會跟別人發火？
距離得很遠，再加上電影院裏燈光很暗，季白勉強只能看到賀沉跟那女孩面對面在說些什麽。
沒幾分鐘，賀沉就回來了。
坐下來揉了揉季白的頭發，賀沉表情看不出什麽變化，只淡淡道：“她删了。”
偷拍他們的女孩也走過來，坐在前面幾排的位置，回過頭來沖着季白有些歉意的笑笑，然後飛快轉過頭去。
季白悄悄看了一眼賀沉的臉色，小聲問道：“哥，你沒跟她發脾氣吧？”
賀沉挑眉，然後笑了，轉過頭來望向季白：“我為什麽要發脾氣？”
季白咳了一聲，沒說話。
像是猜到了他在想什麽，賀沉勾了勾唇，在黑暗中伸出手，握住季白的手，懲罰似的輕輕捏了捏他的指尖，淡淡道：“我是脾氣不好。”
“但男朋友現在是在約會。”賀沉垂眸，目光落在季白身上，輕聲說：“寶貝兒，在你面前，我一定會很溫柔。”
季白先是一怔。
把賀沉的這句話反複在心中咀嚼了好幾遍，嘴角不自覺地往上翹，心裏暖洋洋的甜。
“哥，那你沒問她為什麽偷拍我們嗎？”季白忍不住開口問道。
賀沉沒說話，把手機點亮了遞到季白面前，上面顯示着的，正是剛才那女孩偷拍的照片。
老實說，電影院的光線并不好。
照片裏的兩人背後是漆黑一片，因為距離的原因，畫面也有些模糊。
但那女孩抓拍的瞬間，賀沉正垂眸注視着季白，兩人距離很近的說着什麽。
賀沉的五官深邃淩厲，側臉的弧度看起來性感而惑人，英俊得讓人移不開眼。
而季白，季白一瞬間有些認不出來照片裏的自己。照片裏的那個人，微微仰着頭望着賀沉，神情甜蜜，乖巧，專注又虔誠。
原來平時…我望着賀沉時候的表情，是這樣的嗎？
季白讷讷的看了好一會兒，耳廓微微發了紅。
然後下一秒，他看見賀沉的手指在屏幕上劃動了幾下，将這張照片，設置成為屏保。
目光落在設置成功的屏幕上，賀沉輕聲開口道：“你的手機屏幕是我的照片，我看見了。”
季白：“！！！”
賀沉伸手在季白頭上揉了一把。
剛才他去找偷拍他們的女孩删除照片，沒等他說話，那女孩就先道了歉。
“不好意思，我剛才忘記關閃光燈了…”
“不是不是，我不是說關了閃光燈就可以偷拍你們！”
“你們…是情侶嗎？”
“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覺得你們真的很般配。”
“特別好，真的。”
“我現在就把照片删了，但是我覺得拍的挺好的…要不我傳給你一份吧？”
“你們真的很般配，加油啊，要幸福！”
想着剛才女孩跟他說的話，賀沉輕輕摩挲了一下季白的手，垂眸望着季白的臉，輕聲開口問道：“如果有一天，所有人都知道我們在一起。”
“會害怕嗎？”
作者有話要說： 賀沉：并不是所有人都願意接受同性
并不是所有人都會對我們表示祝福
當所有的人都用異樣的目光看你
季白，你會不會害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