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聽金眼鏡的話
風已經小了些,依舊有些涼意,但經過剛剛那件事,白木只覺得郁結于心,煩悶的扯開襯衫領口的紐扣,他回身望去,自己剛剛走出來的地方,一片漆黑。
低頭看了眼手機,零點二十三分,昏黃的燈光下,他低頭沉默了許久,最終還是在看到金眼鏡發過來的消息時擡腳朝宿舍走去。
夏風微涼,長柳搖曳,偌大的路上只有他一個人,路燈将他的身影拉的老長。
被稱為皇家五棟的豪華宿舍裏,依舊是人聲鼎沸。
巨大的落地窗上倒影着一個裸着上身舉啞鈴的身影,床頭的小桔燈暖暖的光打在臉上,金眼鏡疲倦的靠在枕頭上,眯着眼睛劃拉着手中的手機。
嘩啦,伴着開門聲,一抹白色的身影進了門,金眼鏡探頭望下去,“總算是回來了,這個點還在A棟的,也就一個你了。”
白木默不作聲的将書包丢到書桌上,拉開椅子半躺在上面閉目養神,薛河立刻放下啞鈴靠過來,胳膊肘搭在上床的樓梯上,汗水從他古銅色的胸肌上緩緩淌下來,打濕了短褲的邊緣。
“怎麽樣,有沒有撞見什麽?”薛河是他的室友,健身達人,身材比例好到爆炸,可惜,單身狗一個。
“光天化日的,哪有什麽東西。”白木擡手按了按太陽穴,雖然嘴裏這樣說,但是腦海裏卻不自覺的浮現了那個包裹的嚴嚴實實的身影。
永遠吃同一袋薯片,臉上有傷疤,鏡子裏面看不到他……
剛剛在A棟發生的事情歷歷在目,薛河依舊在耳邊打趣。
“我去洗把臉。”他覺得自己需要冷靜一下,“對了,三兒呢?”
“陪女朋友去了呗,今晚,只有我們三個光棍互相依偎了!”薛河放下手中的啞鈴就準備光着膀子爬金眼鏡的床,卻被他一腳踢了下來,“滾!”
薛河灰溜溜的下了床,朝白木使了個眼色,“白哥什麽時候找個女朋友?”
“不需要。”白木徑直出了門去了洗手間,薛河意料之中的點點頭,朝金眼鏡挑了挑眉,“對,我們白哥不需要女人!”
“但是我好像聽說昨天生物學院的院花給我們白哥送了巧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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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味道挺不錯的,但是相比之下,我還是更喜歡那次隔壁大學妹子送的家鄉土特産。”金眼鏡意猶未盡的吧唧吧唧嘴,薛河看的眼角直抽搐。
……
說話間,白木已經重新回到了宿舍裏,看起來只是随意的洗了一把臉,連擦都沒有擦,水滴緩緩的從他的臉頰上滑過,順着鎖骨淌進了襯衫裏。
“白哥,你今天有點不對勁!”
薛河摸着下巴上微微冒出頭的小胡渣繞着他走來走去,後者自然而然的忽略他,轉身躺在了椅子上,“既然閑的沒事幹,那就繼續舉啞鈴去。”
平白無故的被怼了,薛河無奈的聳聳肩,聽話的到一旁繼續舉啞鈴,倒是金眼鏡一次次的探頭望下來,白木一直保持着剛開始的動作沒有變過。
“嘶,老河說的沒錯,你今天很不對勁啊!莫不是撞到什麽不幹淨的東西了?”白木沒動靜,金眼鏡卻突然來了興趣。
“咱們江大附近有個廟,如果你心裏不舒服,就去求個符什麽的,或者桃木劍,帶身上安全些。”
光天化日學校裏,拿把劍,莫不是腦子有問題?
白木閉上了眼睛沒有說話,那人蓬松的小卷毛,清澈戲谑的眸子時時閃現在眼前,右手的手指依舊有一些刺痛,剛剛那一拳頭,他可是用了七分的力氣。
就這樣,那人還讓他再用點力?
心裏沒來由的一陣煩悶,他向來覺得自己總是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的模樣,很少有人願意搭理自己。可不知道怎麽的,就被那些小姑娘稱為了高冷男神。現在倒好,不光小姑娘盯着他,鬼都來了。
他感覺自己被盯上了,或許,金眼鏡說的可以考慮一下?
也不知道那個路航是個什麽來頭。
“你們知道……”一旁玩手機鍛煉的人通通停下動作等待着他的後半句話,“路航嗎?”
“哎,路航!”
金眼鏡手一抖,吓得手機差點從床上掉下來,他一下子從床上跳下來,連鞋都沒來得及穿就拉過椅子坐到了白木的對面,光腳踩在面前人的椅子上,“你不是一向不關心八卦嗎?怎麽會知道路航?”
白木輕擡了擡眼簾,“偶爾聽說的。”
薛河丢下啞鈴也湊了過來,“這個路航,最近在學校可是比你還火!”
“說重點。”白木皺眉道。
“路航是比我們大三屆的江大校霸,曾經在整個上城都是橫着走的,後來據說是突發什麽疾病去世了,說來也可憐,聽說他去世的時候還在吃薯片。”
薯片……
這就是他,一直拿着薯片袋的原因嗎?
“要說這個事兒,過去也就過去了。這不,兩周前舉行的歷屆校友會上,他的照片居然被翻了出來。幹幹淨淨的小白臉,而且還是校霸,自然引起了大家的議論。”
“不過啊,他最近這麽火,還有一個原因。”金眼鏡神秘兮兮的勾了勾手指頭,薛河立刻靠過去,白木則慵懶的看着面前兩個距離僅有兩厘米的人。
“聽說,那個A棟的鬼,就是他!”
“哎,那麽說,這個路航他——”
“我累了,睡吧!”薛河話還沒有說完,白木就已經擡手将金眼鏡的腳移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身後兩人的目光就那樣跟着他起身,上床,然後躺下。兩個人面面相觑,不知道現在是個什麽情況。
心裏面煩悶的厲害,白木以為自己今晚會失眠,誰知道頭剛一沾上枕頭,腦子就不歸自己管了。他昏昏沉沉的睡過去,但是路航卻出現在了他的夢裏。
兩個人你追我趕,大眼瞪小眼,鬥智鬥勇,等他醒來的時候,周身已經出了一層薄薄的汗。
呼,還好是做夢!
清晨的陽光透過落地窗灑進來,白木緩緩的從床上坐起身來,心有餘悸的捏了捏鼻梁。突然想起什麽,白木下意識的摸了摸身上的衣服,幸好完好無損。
操,在夢裏,那個路航居然想要扒自己的衣服!
變态!
低頭看了眼時間,七點零三分,對頭床的金眼鏡不知道做了什麽美夢,樂都呵呵直笑。薛河早上有課,可能是睡過頭了,連被子都沒來得及疊,揉吧揉吧團成一團就丢到了角落裏。
金眼鏡昨天說的話依舊在耳畔回蕩,桃木劍,護身符?
思索片刻,白木翻身下床,随意的換了件T恤便出了門。
一出門空氣清新,因着昨夜狂風呼嘯,今早出門時道路兩旁的花叢裏各色各樣的花瓣撒了一地,這個時候學校裏面的人還很少,但是他依舊碰到了一些熟人。
圖書館門口的樹下,幾個人正拿着書交流些什麽,其中坐在最中間的白衣服男生在看到白木的時候立刻站起來。
“白哥,早!”
“早。”白木認得他,學校音樂協會的副會長楊臻,出了名的藝術大才子,和金眼鏡一樣,都是學校的萬人迷。
上學期自己在打籃球的時候受了傷,就是他和眼鏡送自己去校醫院的,他欠他一個人情。
“那天我們跟你說的事兒,你考慮一下呗?”幾天前音樂協會找到他,想讓他和他們合作,共同在迎新晚會上表演個節目,他彈鋼琴,他們唱歌。
見白木不說話,楊臻心裏一喜,不說話,就代表他在思考,這不就是答應的前兆嗎。
“我們平時都是抽空閑時間來練習的,再說白哥你鋼琴彈得那麽好,練一個新譜子不是鬧着玩的事兒嗎,絕對不會耽誤時間的。況且,迎新晚會上,肯定有很多漂亮學妹……”
“你們練習之前給我發個消息。”白木連忙出口打斷他的話,連學妹都出來了,再說下去,不知道又要牽扯出什麽人了。
“成!”楊臻拍手應道,白木沉默的看他一眼,然後擡腳離開,離開之時隐隐約約聽到身後人的聲音。
“果然英雄難過美人關啊,漂亮學妹果然管用!”
……
其實,他只是想讓他閉嘴不要再說下去了而已。
告別了楊臻徑直朝大門走去,一路上又碰到了熟人舉手打招呼,陌生女生上前搭讪,疑似迷路的兩個女生問路以及莫名其妙就上來送禮物等一系列的情況,白木總算是完好無損的出了門。
右走是上城數一數二的著名寺廟,建在江大右側的龜山上,每天游人絡繹不絕,香火旺盛。左走是上城不知名的小道觀,沒什麽輝煌的歷史,只是一個修建在密林深處的清閑之地,平時沒什麽人過去,壞境倒是不錯。
所以,自己該去哪邊呢?
白木站在門口左瞅瞅,右看看,愣了好久一步都沒挪動。正在他無比猶豫的時候,一個手拿着木架子的老人佝偻着身子緩緩的從他面前走過。
木架子上是各種各樣的鏡子,方的圓的扁的紅的藍的綠的各種各樣的。
這是個賣鏡子的小販嗎?
白木下意識的皺眉,卻聽到老人腰間別的紅色小喇叭裏,傳出了一道滄桑的聲音。
“賣照妖鏡喽!照妖鏡!能照鬼神,驅邪祟,保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