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連晉兩級
翌日一早,劉肇剛走鄧綏便是再也沒有了睡意,她緩緩的起身,喚來浣紗香菱更衣洗漱。
早膳也只是用了一點,便不肯再多動分毫。看着鄧綏這個樣子,香菱湊到她跟前笑着道:“主子無聊了吧?是想看書呢?還是繡花呢?”
“都無聊的緊,這大冬天的也沒有什麽事情可做,閑的無聊。”鄧綏玉手托着香腮淡淡道。
容若也是剛剛從園子裏進來,抖落一身的雪花。
“可是冬至嚴寒,皇上批了內學堂年關前可以不用行課,不然主子還可以去內學堂,也不至于如此無聊。”容若将手裏的熱茶放在桌上,笑着應道。
鄧綏點頭,以前無聊之事還可以去找找曹大家和蘭韻,可是皇上命令內學堂年節前都不必行課,她們也不能留在宮裏。都回宮外的府邸去了,如今想要見一面也是為難。
“罷了,去把刺繡拿出來吧!”鄧綏擺了擺手,随後吩咐道。
“喏!”
香菱一邊應着,一邊歡天喜地的跑進了內室。
閑來無事,鄧綏只是靠它消磨時間。卻不曾想才繡了寥寥無針,不是紮破手,就是針腳理得不好,鄧綏心裏煩躁,将針線扔進籃子裏便是再也不想拿起。
容若瞧見了,笑着将籃子裏的針線拿起來繼續繡着。
看着容若游刃有餘的掌控着針線,沒一會兒,一朵栩栩如生的蘭花便繡了出來。
“如今便是這刺繡也跑來氣我!”鄧綏癟了癟嘴巴,佯裝生氣的說道。
容若笑了笑:“主子自己心裏浮躁,靜不下心了罷了。”
聞言,鄧綏看了看時辰,想來時辰也是差不多了吧!皇上這會兒還沒有過來,想來姝瑗怕是已經引起了皇上的注意。
禦花園的梅林裏,夏良人穿着昨日的那身碧水雲裳,穿梭在梅林裏,整個人都是那麽的靈動。
她身材靈巧的踩在雪地上,在梅間肆意起舞。身段婀娜腰肢纖細盈盈不堪一握。遠遠的劉肇變看見了梅林間的景象,也是不由得一愣。
夏良人衣闕随風起舞,雪花中夾雜着梅花瓣,那場景,怎不叫人沉醉?
劉肇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由得駐足,他停下腳步,轉身詢問身後的梁丘:“此女可曾見過?”
梁丘急忙上前,遠遠的張望道:“這是新晉宮的夏良人,平日裏來和鄧貴人素日交好。”
聽見梁丘回答後,劉肇擺了擺手,意示他們不要跟上去,自己獨自一人走向了那片梅間。
梅影重重,那翩然之姿若隐若現,吸引着人想要上去一探究竟。劉肇輕輕的走上前,似乎是不想要打破那份美好。
夏良人翩翩起舞,眉宇間竟有些蒼涼的感覺,叫人看了好不憐惜。
“本欲起身離紅塵,奈何影子落人間。千年往等回眸笑,奈何佳人畫中仙!”看着此情此景,劉肇不由得緩緩吟道。
似是被背後突然發出的聲音驚到,夏良人腳下不慎沒踩穩,身子傾然向後仰去。
劉肇見證,疾步上前,佳人正好撞個滿懷,她身上清冽的梅香讓人沉重。夏良人此刻正好摟着劉肇的脖子,四目相對。
她含情脈脈的望着他,眉目如畫。
夏良人有些驚慌的從劉肇懷裏掙脫出來,她連忙向劉肇拘了拘禮,柔聲道:“臣妾參加皇上!”
“免禮!”劉肇揮了揮衣袖。
夏良人剛想移步,卻不想俏臉一皺。
“怎麽了?”劉肇見此問道。
夏良人搖了搖頭,看着自己的腳踝,一臉痛楚的模樣。
“無礙,只是不小心扭傷了腳!”夏姝瑗一邊說着一邊向前緩緩移動,可是最後都沒能忍住疼痛。
看着她舉步維艱,劉肇走上前一把将她攬在懷裏,随後便抱了起來。
“啊!”夏姝瑗不由得驚吓道:“皇上,不可!臣妾笨重,莫要累着皇上。”
“無礙!你且告訴我你住與何處?”劉肇淡淡道。
“楚德殿!”夏姝瑗勾着劉肇的脖子,将頭埋進他的胸膛,一路上動也不敢動。
埋在溫暖的胸膛裏,夏姝瑗嘴角不禁上揚。她知道從這一刻她夏姝瑗不會再是從前任人欺淩的夏良人,她的命運就從這一刻悄然改變。
得寵對于後宮的女人來說就是資本,是出人頭地的資本,是可以揚起頭走路的資本,是活命的資本。
以後,她不用事事依附她人,也不用事事看臉色,更不用卑躬屈膝唯唯諾諾。
母親以後也不會讓人随意欺淩,從此刻起她夏姝瑗的人生就要變得鮮活起來。
毫無疑問,當夜皇上召了夏良人侍寝。
對于夏良人突如其來的得寵,衆人自然衆說紛纭。但是萬變不離其宗,傳來傳去,還是說她是依附着鄧綏才得寵。
她與鄧綏素日以來頗為交好,而又在此刻得寵,于鄧綏來說有利。
可別人口中整件事最大的得利者鄧綏此刻卻躺在床上輾轉難眠。
她知道明日一早,一切都将會變的不一樣了。皇上終歸還是寵幸了她,是該提她高興,還是該提她感到悲哀呢?
鄧綏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心裏惶惶不安,心煩意亂。恐怕,又是一個不眠的夜晚。
第二天一早,後宮便傳來了夏良人被皇上晉封為七品充依。
不過只侍寝一日,以夏充依的家世背景卻一連晉升了兩級,是何等的殊榮。
新晉的嫔妃裏怕也只有韓雲靜和鄧綏能略勝她一籌罷了。就連也是得寵的江秀影都比不上她,如今見了她怕是還要曲禮。韓良娣雖然有郦昭儀作為靠山,可她始終不得聖寵,已經一月有餘皇上都不曾提及她。
如此一來,夏姝瑗一時大盛。
這讓鄧綏不免隐隐有些擔憂,過滿則溢。
夏姝瑗得寵後,對待鄧綏依舊是禮敬有加,往黎岚殿的次數也越來越平凡。可即使她依舊和鄧綏親近,但是鄧綏能明顯的感覺到此時的她卻早已不是以前的姝瑗了。
就這樣,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轉眼年節以至。
大年三十一早,鄧綏便收到了家中父親母親的書信。看着容若手裏的書信,鄧綏來不及梳洗,便将信打開了。
信中寫到父親母親身體安好,府中一應事物也好。只是兄長鄧骘和弟弟弘兒遠在邊塞,而自己又身處宮中,一家人不得團聚。
然父親腿疼的毛病也有所好轉,母親也思念幾個兒女。
讀到這裏,豆大的淚珠低落到錦帛上,暈染了字跡。鄧綏将錦帛捂在胸口處,感到溫暖。
梳洗完畢後,容若端上來一碗餃子,遞給鄧綏。
“這是太後給各宮娘娘賞賜的,主子嘗嘗!”容若笑着應道。
鄧綏點了點頭,端過餃子便開始吃了起來。在除夕吃餃子,是極好的兆頭。
吃完餃子後,鄧綏打量着整個黎岚殿,早早的容若便安排人擺放了椒屏,挂上了歲軸畫。
而且每間屋子的門口都別上了新的桃笤,這也是圖一個吉祥如意的寓意。
就在這個時候,夏姝瑗走了進來,她對着鄧綏拘了拘禮。
鄧綏笑了笑,客氣道:“年三十的不必如此多禮,怎麽這麽早就過來了?”
“我前些日子給姐姐繡了一床福被,想着年三十早些給姐姐送了,也是給姐姐來年讨個吉利。”夏姝瑗一邊笑着說道,一邊拿過福被。
瞧着那大紅的顏色,喜慶豔麗。被子上面的鳳穿牡丹,那牡丹中間還站着福壽老人。看得出來,面料和針線都無可挑剔。
“姝瑗手巧,要是叫了我是萬萬繡不出的。”鄧綏笑着收下。
夏姝瑗拉着鄧綏坐在了暖榻上,輕聲道:“妹妹針線粗略,害怕姐姐看不上呢!”
“你這說的是什麽話,切不是你心靈手巧,就是那份心意已經實屬難得。”鄧綏微微嗔怪道。
随後又接着問:“怎麽?可也收到家書了?”
夏姝瑗點了點頭:“晨起便收到了,信上說母親一切安好,父親對母親也是大有轉變,如今還休了姨娘!”
“如此便是好事!”鄧綏拍了拍她的手。
這時夏姝瑗站起身,跪在鄧綏面前,輕聲道:“若不是姐姐,府中哪得如此安穩!”
鄧綏上前扶起了她,笑了笑:“事情已經過去了,你且起來。”
夏姝瑗也不多言,随後便是起身。
這一日宮中熱鬧至極,年三十晚上皇宮還設有家宴。大年初一,皇上才會備下國宴,宴請文武百官。
而家宴只是皇上,太後,後宮妃嫔皇子公主,以及親王君王以及各位正統王妃。
這家宴便是從下午便開始準備了,各府的郡王已經王妃便開始入宮了。
太後在未央宮的曲硫臺設宴款待大家,才至傍晚十分,衆人便已經紛紛落座。一時曲硫臺歌舞升平,笙簫和鳴。
皇上和太後居主位而坐,皇後其次。以下便是三品以上的妃嫔,餘下嫔妃和皇子公主居下,兩便便是郡王以及王妃。
鄧綏是六品貴人,自然落不得上坐,她的位置離皇上很遠。只見皇上與衆為郡王談笑間,偶爾會看看她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