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不是這樣的

飄塔學院的地位在國內極重,然而領導們除了來捧場,剩餘的都交給貴族區來處理,照例是李茗奇和童瞳來主持。

我好奇地望着臺上的兩人,當我以為是像其他學校那樣一開始就介紹到場來賓,沒想到李茗奇居然一句帶過了。打量四周,似乎只有我一個人露出驚訝的神色,我便不好意思的收斂起我誇張的表情。

“為了減輕飄塔學子的學習壓力,增進男女生正常交往,我校貴族區決定,校慶晚會第一個環節:告白。”

池雪櫻嗆的很厲害,啓淩末連忙拿開她手裏的杯子,拍她的背,柯錦手中的紅酒差點灑了出來,羅寧舒的表情石化,貴族區大夥兒十分有默契地怒視臺上的李茗奇,用頭發想都知道,是他出的馊主意。

不是跳舞,不是秀才藝,不是智力小比拼,而是個這麽奇怪,卻令人浮想聯翩的名字。

池雪櫻萬分不解地面向啓淩末問:“萬年慣例的開場舞呢?”

“唉,我為此還去惡補了一下呢。”狄子葉扶額,瞟了瞟捧着碟子埋頭吃蛋糕的歐晴諾,他原想帶着她跳舞好好表現的吧。

“那我們該怎麽辦?”我問各位。

“跑路!”

大家一致贊同。

沒等我反應過來,柯錦拉着我往場外走,我一下子懵了。

“柯錦??????”

“別松開我的手,你跟着我走出去就對了。”他走在我前頭,我看不見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是什麽表情。

我也就不作聲,跟着他走出去。

“為什麽突然把我帶出來,那奇和童瞳怎麽辦?”

他們怎麽收場?

小路旁一盞盞暖黃的燈,像一個個追逐的太陽,我被風吹動的裙擺在燈光下跳舞,柯錦很随意地倚靠在牆壁上,光勾勒他的臉龐,長長的睫毛若垂下的蝴蝶羽翼泛金光,盯着石板路出神,我們的影子在燈光下放大,有點虛幻。

“這是我認為最好的辦法了。”他嘆息道。

玩了一天,現在覺得有些疲憊,我坐在石頭做的椅子上,刺骨的涼意通透全身,我打着顫環抱自己,他朝我輕輕遞來他的外套,鋪滿了他的氣息。

我披着它,勉強能擋點風。

冷風吹着周圍的落羽杉葉子發出“飒飒飒飒”的聲響,我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柯錦,好冷啊,不如我們回去吧。”局面應該收拾完畢了吧。

他擡手看了看表。

“再等一會兒。”

于是我們又陷入沉默,都低着頭看腳下的路。

耐不住無聊,我決定站起來到處走走,帶着歉意,我撇下柯錦走到星光湖那邊。

月色下星光湖泛着淡金色的粼粼波光,吻着誤落水面的月光,湖面上顆顆星子,好像深藍絲綢上撒上的寶石。

晚風呼啦啦地吹,吹得我的頭發淩亂,遮住視線,待我用手指整理好頭發,就看清了湖邊的人。

站在湖邊的少年,一身白色的西裝,高大挺拔的他,若天神下凡,我看着他,用小心翼翼、誠惶誠恐的目光,好像手裏捧着一杯溫熱的柚子蜜,我害怕、害怕一轉念他就消失了,手中的柚子蜜被別人搶走,喝光。

站在大樹後面,期待他一回頭就能看見我,哪怕是不經意地看我一眼,我的世界就滿滿當當都是幸福,心跳已經無可抑制,我想我的心律不齊是無藥可救了。

可是他身邊的少女,我不能忽視她,在我看來,她才是站在他身邊的鳳凰,高貴傲氣如她,才是有資格站在君王身旁的皇後吧,那種能令人臣服的姿态,是與生俱來的,我比不了,也沒有去比較的念頭。

月色下,她的禮服紅勝火,耀眼的紅刺痛了我的雙目,我是自卑了吧,如果讓我和她并排站在言緘默身旁,我會不自覺退縮,我寧可任由她站在他身旁,然後像這樣,站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偷偷瞄他一眼。

羅寧舒與言緘默肩并肩站着,同看一片星光湖,我默默地注視着他們的背影,我只能找到類似般配、速配這樣的詞語形容他們,羅寧舒擡起頭看言緘默那種幸福溫柔的笑,是我從未看過的,什麽時候,我也能笑得這麽舒心?

我手裏還抱着柯錦的外套,心卻是拔涼拔涼的,好冷,可是我完全不想穿柯錦的外套,我只想将他的外套折疊好,交回給他。

冬天來了,我不知道我的心是不是也要迎來一個沒有盡頭的寒冬。

眼睜睜地看着羅寧舒環上言緘默的腰,将臉貼在他的胸膛,我無能為力地看着他們擁抱,卻只能轉過身,脫力地蹲下,捂住雙眼,讓眼淚不至于唰地滑落。

不準哭,菩藤年,沒有什麽值得你哭的,還沒擁有,我怎麽可能有這種患得患失的心情呢?

好難過,今天不是校慶嗎,不是全校都該歡樂慶賀的紀念日嗎,為什麽此刻像有人在我的心上擠檸檬汁一樣,酸澀難忍?

指甲掐入掌心,我用盡全力抿緊了雙唇,像失去了力量一般靠着樹幹。

那個擁抱,好像在提醒着我,他從來不屬于我,她比我認識他更加早,她更了解他,他會更在乎她。

我的勇敢,我的自信,像被飛機撞塌的大廈,“嘩啦嘩啦”崩塌。

“喂,阿諾?”歐晴諾打來電話,幸好我調了靜音模式,我條件反射地接通了,之後我後悔了。

“年年,你聲音怎麽回事?”

歐晴諾太懂我,我說一句話就能讓她發現了我聲音的不對勁。

“沒事啊,我在星光湖,風太大了。”我盡力用愉快的語氣說道。

的确,這裏風大,可吹不走此刻我心裏的陰霾。

他們擁抱的動作該死地在我腦海裏重播、重播、重播。

注意到湖邊的人轉身,我忙說道:“阿諾,到時候再跟你說,我要先回會場,就這樣,拜拜。”

調整了幾次呼吸,我抱着柯錦的外套,落荒而逃。

忽然覺得世界兵荒馬亂,我找不到能隐居的世外桃源。

“柯錦,我們可以回去了嗎?”

我低着頭,沒敢看柯錦,生怕他看見我發紅的眼睛。

“嗯,我們回去吧。”

柯錦計算得剛剛好,當我們回去的時候,前面幾個環節都結束,舞蹈并沒有被取消,而是放在了最後。

“你們可算回來了,錦,你害得我剛才好苦啊。”李茗奇沒好氣地說道。

“準确來說,是我們。”珑霜似笑非笑地補充道。

狄子葉也插上一腳:“你要是今晚帶着藤年不回來,估計我要帶着阿諾到你那算賬了。”

言緘默望着柯錦,一言不發。

而柯錦笑着擺了擺手:“我只是帶着藤年出去走走。”

我贊同地點頭。

“順便……”他神秘地攬過我的肩,低下頭。

蜻蜓點水似的一吻。

嘴角一涼,我難以置信地望着柯錦。

“你怎麽……”

我今天的心已經夠亂了,好不容易調整好,為什麽又要破壞這平衡呢。

忽然好想找一塊空地放聲大哭。

柯錦沒有看我的眼睛,而是望着衆人,豁朗一笑:“想必你們也猜到我剛剛帶着藤年出去幹什麽了吧。”

他轉身看向我:“藤年,我喜歡低調,不想在全校面前公開對你表白,所以只好這麽做了,希望你不要太過訝異。”

頓時,有人關掉了我的世界的燈。

不,不是這樣的,我望着貴族區的大家,以求助似的目光,包括言緘默,包括珑霜。

我慌亂地搖頭,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幽幽地望了言緘默一眼,羅寧舒挽着他,已經滑入舞池。

他不會察覺我的求助的,死心吧,現在誰都幫不了我。

這種表白,太不合時宜,我完全沒有心理準備,而且,反倒覺得它是種負擔。

我很抗拒。

是自己想太多,晚會的會場不會因為我們幾個貴族區的人尴尬地站在一邊發愣而變得無聊,依舊是熱鬧非凡,聚光燈下成雙成對翩翩起舞的少男少女,穿着華美的服裝,享受着美妙的音樂,腦海裏裝載着一個不願醒來的夢。

“年年,你沒事吧,剛剛打電話怎麽聽起來你要哭了,還有你現在的臉色好難看哦。”歐晴諾不知什麽時候端着一盤三角蛋糕站在我隔壁,她把手裏的蛋糕塞到我手裏。

我捧着沉甸甸的碟子,沒心思和歐晴諾就剛才的話題糾纏,幹脆轉移話題:“是嗎,化了妝你都能看見我的臉色,敢情你你有透視眼不成?”

“去,我有更高端大氣的讀心術,一眼就看出來你有心事。”她十分漢子地挑挑眉,“有什麽不開心的事,說出來給姐姐笑笑。”

我險些沒把手裏的蛋糕往她臉上拍過去。

“真想把你剛才那個熊樣拍給狄子葉看,給你留點黑歷史。”

“我在他手裏留下的黑照比你的多得多。”

歐晴諾,你厲害啊。

“哎,狄子葉來找你了,我自己出去溜達兩圈吧。”

“你帶上一件外套吧,別着涼了。”

“哦。”敷衍了一聲。

哪裏有什麽外套呀,我來的時候就穿着這一身。

“小心色狼,你跑的時候記得把高跟鞋脫了!”

我深呼吸,回頭狠狠瞪她一眼。

她以為我沒聽清楚似的,又說:“實在不行,你就拿鞋跟把對方敲暈。”

她再說下去我怕我忍不住一把掐死她。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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