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我只是不開心
他無路可退了,嬉皮笑臉地握住了我戳他的手指,我白眼一翻,從他的手裏抽回自己的手指。
珑霜已經拉開校醫室的門,轉身準備遁走。
“霜哥你給我站住!”
我像歐晴諾上身一樣,一把拉住珑霜。
“霜哥我還沒說你呢,找我的時候話都不說清楚,他們真的打起來了才說是打架啊!”
珑霜琥珀色的眸子中星星點點,他輕拍我的額頭:“如果我不說嚴重一點,你會跟着我來嗎?”
我臉上的表情僵了,慌忙轉過身去,忘了身後還站着言緘默,我臉上害羞的表情無處安放。
珑霜和言緘默默契十足地相視大笑,我各瞪了他們一眼。
“年糕,你什麽時候變得那麽??????難以形容了。”
“還不是因為他!”我扭頭指着“罪魁禍首”言緘默。
但是下一秒,我覺得他要罵我了。
“你是笨蛋嗎,大半夜的,別人打一個電話叫你出去你就出去,你居然答應他關于解除契約的要求!”
果然……
言緘默真的生氣了,額角的青筋若隐若現,我感受到籠罩着我們的低氣壓,黑雲壓城一般。
“言緘默,對不起,我只是不開心……”
看見羅寧舒和言緘默動作親密,我不開心。
聽到柯錦說言緘默在乎羅寧舒,我不開心。
感覺到他對羅寧舒的關心,我也不開心。
我變成那麽小肚雞腸的人,還不都是因為他。
言緘默這個大豬頭!
已經意識到醋缸子打翻得不可收拾了,打翻就打翻了,我收拾都懶得收拾了。
我低着頭,絞着手,等待着他的數落。
但是,能不能不要當着霜哥的面數落我啊,要教訓回家再教訓行不行。
嗯?珑霜已經不見人影了。
我拿起手機看到他發的信息:那個,我先走一步,不打擾你們了。
言緘默輕輕拍了拍我的頭,彎身與我平視,喃喃說道:“你真的感覺不到嗎?”
感覺什麽,他要說什麽,不能打開天窗說亮話,開門見山地講明白嗎,還是說讓我費思量猜測他的心,我就是猜不到才會那麽慌張不安嘛。
他現在在幹什麽,為什麽突然擡起手,碰我的臉,他的手上就出現了水珠。
“你哭了?”
什麽?我在哭?
下意識用手背蹭了蹭臉,蹭出一手背的水,我苦笑着轉過身去擦眼淚。
該死,我為什麽會哭呢,讓他看到肯定認為我很懦弱,小時候也是,和珑霜、歐晴諾搶玩具搶零食的時候,我總是搶不到的那個,于是只能蹲在牆角哭,但最後珑霜和歐晴諾都會讓着我,分我玩具和零食,媽媽則會嚴厲地批評我,因為在她看來,哭已經成為我争取的一種手段,這是非常不好的。
可是天國的媽媽,我想告訴你,現在就算我要用哭來當手段,都未必能争取到我想要的東西啊,不屬于我的莫強求,那我又為何而哭呢,你能不能告訴我?
還是用你和爸爸相戀的故事裏的一段話來解釋?
從愛上一個人的那一天起,就會變得寂寞,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沒有對方的在乎,就會變成無本之木,缺水之魚,更何況,兩個人的世界永遠容不下第三個人,沒有辦法,愛是自私的。
手上都是淚水,我差點忘了言緘默還靜靜地站在我背後,慌忙翻口袋找紙巾,一張印着草莓的帶香味的紙巾就遞到我面前。
“謝謝。”我接過他的紙巾,啞着嗓子說了聲謝。
不願轉過身去,我的樣子肯定醜死了,昨晚到早上只睡了五個小時,然後晚上還哭了那麽久,我讨厭淚點低的我。
“菩藤年,轉過來。”
“不要!”我拒絕得态度堅決。
言緘默的耐心似乎沒法用在我身上了,握着我一雙手腕,将我一轉,我不得不重新面向他。
我用力推了推他,他似乎早有準備,力氣很大,我無法抗衡。
“言緘默,痛??????”
我越是這麽說,他握着我的手腕的力量越發加大。
“放手啊!真的痛,不騙你!”
可惡的言緘默,你的體貼耐心溫暖都被狗吃了嗎!
或許見我眉頭緊皺,他微微收回了力度,我撇着嘴瞪他。
“看到我這麽醜的模樣,心裏狂喜是不是?”
他先微微一愣,進而從口袋裏取出習慣帶着的草莓香氣的紙巾,印幹我臉上的眼淚,嘴角上揚:“你還有什麽丢臉的一面我沒看過的?”
我無話可說,只剩下瞪他的功夫。
“咳咳——”
忘了件事,校醫上班的時間早過了,校醫室裏頭有好幾個隔間,此時此刻,穿着白大褂,笑而不語的老校醫正優哉游哉地從其中一個隔間走出來。
我和言緘默瞬間石化,石化過後,我不忘一根一根掰開言緘默鎖住我的手腕的手指,站到一邊。
“那個,校醫,剛剛的……你都聽見了?”我尴尬地卷着頭發,發覺言緘默的手帶沒有綁在發尾。
老校醫像看了場大戲一樣,欣喜地鼓起掌來:“真是年少輕狂啊……”
言緘默左腳踩右腳,整個人摔下去,我本想扯住他,反被他拉着摔到地上。
我們一頭黑線地從地上站起來。
“言少啊,女孩子要多哄哄……”老校醫走到言緘默跟前,樂呵呵地摸着他那把山羊胡,提醒他道,“不能使用暴力喲~”
言緘默深呼吸,努力地微笑着點頭。
我還沒開始偷笑,老校醫又走到我跟前說道:“哭沒有什麽值得丢臉的,笑就對着全世界笑,哭就到你信任的人面前哭。”
我和言緘默都好像上了一堂重要的課……
珑霜不知道在私底下和言緘默說了什麽心靈雞湯,沒過幾天,他又把東西通通搬回到我的屋子裏。
我的心情在這幾天經歷了過山車一樣的跌宕起伏。
可謂驚心動魄。
我半躺在大理石窗臺上,背後靠着個軟靠枕,肚子上放着筆記本電腦,敲敲打打了一個早上,手指累了,就将筆記本電腦挪到窗臺,盤腿坐直,舒活舒活筋骨。
南方不下雪,但是秦嶺淮河以北的地區才普遍供暖,幸虧我當時裝的空調是冬夏兩用的,南方的冬天雖然沒有北方溫度低,但是濕冷是入骨的寒,沒什麽特別的事情,我不想出門。
言緘默從樓上收了衣服下來,抱着一大摞衣服坐到沙發上,瞥了我一眼,問:“你不冷嗎?”
還好吧,就是大理石坐上去有點冰涼,況且我穿着長袖長褲,他還穿着一件短袖呢,他不冷嗎?
“屋裏開了暖氣啊。”
我走過沙發前,坐下,幫着他的忙,将我和他的衣服分開,然後把我自己的那份衣服折疊好,想繼續折他的那份衣服,他挪開了我的手,無聲拒絕。
“還說不用我幫忙……”我吐了吐舌頭,抱着兔子抱枕,整個人在沙發上縮成一團。
“菩藤年,鏈子的事情你打算怎麽辦?”言緘默像捧托盤似的,将我和他折疊好的衣服捧起,邊走向樓梯口,邊問我。
是啊,雖說刻着“言”字的項鏈奪回來了,但是我脖子上的刻着“柯”字的項鏈還沒解除,這樣一來,表面上說我是言緘默的方糖,其實我算是柯錦的方糖,感覺有點有份無名的。
然而我和言緘默琢磨了許多天,都不知道柯錦設定的密碼是多少,為今之計,看來只有……
“我去柯錦家拜托他解開這鏈子的密碼吧。”
上着一半樓梯,言緘默停下腳步,我剎不住車,撞到他的背,要不是扶住樓梯扶手,我就往後仰着摔下樓梯了。
“在樓梯上突然停下來很危險啊!”我揉揉撞疼的鼻子,無奈地嘆口氣。
布料接觸地面的聲音,言緘默手裏的衣服落到地上,他猛地轉過來,猝不及防的擁抱着實把我吓了一跳。
“怎……怎麽了?”
他說:“不要去,我求你。”卻用着哀求一般的柔軟語氣。
“為什麽?”
既然是柯錦本人設定的密碼,上門找他親自解除是最合适不過的,不是嗎?
我瞄着地上的衣服,剛剛才折好的啊,現在都散了,又要費功夫重新折疊,不知有沒有沾上地面的灰塵,如果沾到了豈不是又要重洗?
“菩藤年,你能不能不要走神?”他用溫柔的神色打掩護,手指捏了捏我的後頸,我觸電一般,猛地一縮,朝他的懷抱靠得更近。
是我的錯覺嗎?此時的言緘默脆弱得像薯片一樣,似乎輕易就能掰斷。
與他相處得越久,我就覺得我眼裏的他越真實,他既有成熟可靠的一面,也會偶爾幼稚,心情不好的時候也愛整整人,又或者對我毒舌一番,在飄塔高中部的學子看來,他是王一般的存在,有他支撐着高中部,大家就會覺得每天都是晴空萬裏的。
其實他也有害怕、擔心的東西吧,他珍視與貴族區各位的友情,很寵愛他的媽媽、妹妹,尊敬他的父親,他說,家人朋友,或者以後還會有戀人,這些都是他的寶藏,他會拼盡全力去守護這些,因為這些就是他的精神支柱。
他希望累的時候回頭就能看到他們。
我更希望我能站在他一回頭就能看見的地方。
無論他走多遠,我都願意陪伴在他身邊。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