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章節
不知道該怎麽辦,所以……好像是被什麽抓住了,然後就吓醒了。”
搭檔:“我明白了,你所說的那些噩夢,其實就是一個很長的噩夢,只不過你每次只能夢到其中一段。說起來有點兒像是在走迷宮一樣,每當走錯,進了死胡同,就醒了,下一次就從某個點重新開始。而你的問題在于,走不出去這個迷宮,周而複始。對嗎?”
她松了一口:“對,還是你說清楚了,我一直就沒講明白過到底是怎麽回事兒。”
搭檔:“把你吓醒的原因每次都是被什麽東西抓住了嗎?”
她:“呃……這個我也說不好,上次來的時候就想跟你說,可是我死活想不起來到底是怎麽回事兒了……”這時,她包裏的手機又響起來了。
搭檔站起身:“你先接電話吧,我們準備一下,等你接完電話就可以催眠。”
中年女人敷衍着點了點頭,從包裏翻出手機。
關上觀察室的門後,我看着搭檔:“似乎像是某種壓力。”
搭檔正忙着給攝像機裝電池:“嗯,看上去是,具體不清楚。”
我:“上次她來是什麽時候?你都了解到了什麽?”
搭檔:“大概是5天前?對,是上周三。那次沒說什麽具體內容,因為她什麽也沒記住,就記住被吓醒了,跟我說的時候還哭。那天你不在,我就了解了一下她的生活環境和家庭情況。”
我:“嗯?你是說,她只是因為做噩夢了就找來了?”
搭檔:“不完全是,每次做那種夢之後,她都有一種莫名其妙的巨大壓力感。”
我:“So?”
搭檔:“她所在的公司每兩個星期都會有心理醫生去一趟,她就跟心理醫生說了。心理醫生推薦她嘗試一下催眠,然後就……”
我點點頭:“那她描述過是什麽樣的巨大的壓力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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搭檔:“她也說不清,所以我沒搞明白,似乎是有什麽不踏實的。最開始我以為是她不放心老公或者孩子,聊過之後發現其實不是。”
我:“是家庭問題嗎?”
搭檔:“據我觀察,應該不是。她先生常年在別的城市工作,據她描述,是那種很粗枝大葉的人。他們的孩子在另一個城市上大學,而她經常是一個人生活。不過,由于她工作很忙,所以生活也算是很充實。雖然有點兒過于忙,但大體上還好。”
我透過玻璃門看到催眠室的中年女人已經接完電話,正在把手機往包裏放:“待會兒催眠還是先重現她前天的夢吧。至少我們得有個線索。”
搭檔抄起攝像機三腳架:“嗯,有重點的話,我會提示你。”
她:“必須要關掉手機嗎?調成震動模式也不行嗎?”
我嚴肅地看着她的眼睛,表現出我的堅持:“必須關掉,否則沒辦法催眠。”
她:“可是,萬一公司有重要的事情找我怎麽辦?”
我起身走到攝像機後,做出要關掉攝像機的樣子:“那就等你哪天确定沒有重要事情的時候再來吧?”
她猶豫着看了一眼搭檔,搭檔對她聳聳肩,表示出無奈。
中年女人從包裏翻出手機,攥在手裏愣了一會兒,然後像是下定決心似的關掉了手機。
我們重新坐回到各自的位置上。
我看了一眼放在她身邊的包,伸出手:“把包給我,我放在那邊那把椅子上。”我指了指窗邊的一把椅子。
她看上去似乎有些不情願,但還是遞了過來。
我接過包放在一邊,并且安慰她:“你的電話已經關掉了,所以沒有什麽比現在更重要了,除非今天不進行催眠,你回去繼續被那個噩夢困擾。”
看起來,我的強調和安撫很有效,她連忙表示自己并沒有什麽想法,然後乖乖地靠坐在了催眠用的大沙發上。
我:“非常好,假如你覺得躺下更舒服,可以躺下來。”
她:“不,這樣已經可以了。”
我:“很好,放松你的身體,盡可能讓身體癱坐在沙發上,這樣你就能平緩地呼吸。”
她深吸了一口氣,身體開始松弛了下來。
我:“放松,放松,再平緩你的呼吸……”
“你會覺得眼皮開始變得很沉……”
“很好……慢慢閉上眼睛吧……”
“你的身體沉重得幾乎不能動……”
“但是你感覺很溫暖……”
“很舒适……”
“現在,你正躺在自己的床上,它很柔軟……”
“非常好……”
“當我數到‘1’的時候,你會回到那個夢中,把看到的一切告訴我……”
“3……你看到前面的那束光……”
“2……你慢慢向着那束光走了過去……”
“1……”
“你此時正在自己的夢裏,告訴我,你看到了什麽?”
我擡頭看了一眼搭檔,他把手攥成拳頭,放在嘴邊,似乎在認真傾聽。
她:“我……我在一條街上……”
我:“你認識這個地方嗎?”
她:“是的……”
我:“這是什麽地方?”
她:“這是……這是我和我老公來過的地方……”
我:“你知道是哪裏嗎?”
她:“諾……丁漢。”
我:“你是一個人嗎?”
她:“不,街上有……有人……”
我:“你老公在你身邊嗎?”
她:“不,只有我……”
我:“街上的人你都認識嗎?”
她的身體輕微地抽搐了一下:“他們……不是人類……”
我:“那你能看清他們是什麽嗎?”
看起來她略微有些不安,但并不強烈:“不、不……他們不是人類……”
我耐心等待着。
她:“他們都是怪物……”
我:“什麽樣的怪物?”
她:“一些……一些沒有頭……另一些……臉上只有一只很大的眼睛……”
我:“沒有別的五官嗎?”
她:“是的。”
我:“你在這條街上做什麽?”
她:“我在……我在找什麽……”
我:“找什麽?”
她:“我忘了……我在找……我找不到……”
我想問她是不是在找自己的老公,但是張了張嘴又停住了,因為我不想有任何方向性誘導。
我:“你丢了東西嗎?”
她的表情顯得有些困惑:“我也……不知道……不知道我在、我在、找什麽……”
我:“街上那些人……怪物,并沒有注意到你嗎?”
她:“是……是的。”
我:“他們令你感到害怕嗎?”
她:“不,他們……不可怕,可怕的是……是那個看得到我的人。”
我:“那是個什麽樣的……”
突然,她打斷我:“來了!”
我:“什麽來了?”
她:“他來了!他看到我了!”
我:“誰看到你了?”
她:“那個怪物!他來了!他看到我了!”
我:“他在追你嗎?”
她的身體開始緊張了起來:“在追我……跟着我!”
我:“那個怪物只跟着你?”
她:“……是的……”
我:“他對你做了些什麽嗎?”
她:“沒有……發現他後,我就開始逃跑……”
我:“為什麽?”
她:“因為……他……只有半張臉……”
我:“你在逃跑嗎?”
她:“我在跑……我跑不動……我很慢……”
我不再問任何問題,而是等着她自己描述下去。與此同時,我還在觀察着她的身體反應,以免她情緒過度激烈而弄傷自己,或者自行中斷催眠并醒來。
她:“他越來越近……我跑不動了……這條路,這條路我認得!不能右轉、不能右轉,右轉是死路,我會被抓住的……左轉,左轉!天吶,他跟上來了,我要躲起來!我想躲起來!我躲在什麽地方他都能看到我,他的臉!他的臉!半張臉!我好怕!”
我擡眼看着搭檔,發現他此時舉起一只手,但是并沒伸出手指,像是在等待着。
他在判斷時機。
她四肢的動作幅度越來越大:“天吶!他的臉湊過來了!他就要抓住我了,救我,快來救我!我不想這樣!”
我覺得情況似乎不妙,看上去她随時都能中斷催眠醒來。
她:“救命啊!他抓住我了!他抓住我了!”說着,她的雙手狂亂地在空中揮舞着,似乎在抵抗着一個我們看不到的生物。
搭檔站起身,伸出一根手指。
我沖上去,盡力按住她的雙臂,盡可能用鎮定的聲音飛快地結束催眠:“聽我說!聽我的指令!當我數到‘3’的時候,你就會醒來,這只是一個夢!1!2!3!”
她睜開雙眼,但是依舊不停地揮動着手臂,聲嘶力竭地大喊着:“走開!走開!不要!放開我!”
有那麽足足一分鐘,我和搭檔幾乎是不停地提醒着她:“放心,不是夢,你已經醒來了,你已經醒來了,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