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章節
“去客廳做什麽?”
她:“在等……在等……”
我:“等?在等什麽?”
她:“我……不知道……”
我:“你發現了什麽嗎?”
她并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我……我不是我……”
我:“那……”我忍着沒回頭去征詢搭檔的意見,“那你是誰?”
她:“我……我是……我是找東西的人。”
我:“在找什麽東西?”
她:“不知道。”
我:“你在翻看屋裏的每一樣東西,是嗎?”
她似乎被什麽吸引了,而跳過這個話題:“……窗……窗外……有人……”
我張了張嘴,想了一下後決定繼續等待。
她遲疑了一會兒:“……有人在外面……我拉開了……拉開了……我看到了……在遠處……在遠處……”
我忍不住打斷她的重複:“什麽在遠處?”
她:“人……在遠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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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你看得清那個人的樣子嗎?”
她:“看不清……只是……輪廓……”
我:“你在什麽地方?”
她:“窗前……”
我:“剛剛拉開的是什麽?”
她:“窗簾……”
我:“之前你并沒有拉開窗簾,是嗎?”
她:“是的。”
我:“窗外是黑暗的還是明亮的?”
她:“黑……黑暗的……”
我:“你開燈了嗎?”
她:“沒……”
我:“房間裏也是黑暗的,是嗎?”
她:“是……但是那個……人能看到我……”
我:“為什麽?”
她:“他有……一雙眼睛……很大,還會亮……他……在看我……”
我:“他離你很遠嗎?你能看清他嗎?”
她:“很遠……我……看不到……只有一半……一半……”
我:“你只能看到他一半身體,是嗎?”
她:“是的……”
我:“現在你……”
她突然打斷我:“不……不要,停下……”
我:“發生了什麽事?”
她:“我……不知道……他……我不想,但是我不得不……我看不到……”
這讓我多少有點兒詫異,因為我給她的暗示是:她能夠清晰地看到當時所發生的一切,但從剛才起,她就表現出沒有完全接受暗示的狀态。于是我決定重複一次:“你會看到的,你能看到當時所發生的一切。”
“我……”她在遲疑,“我……看到……我……”
我耐心等待着她的自我引導。
她:“我……他盯着我看……在盯着我看……我不知道……我看不清……那是……那是……”她的狀态突然變得非常不好,似乎有某種抵觸情緒。
我:“那個人還在看你嗎?”
她突然變成了以兩種截然不同的情緒和聲音快速交替的狀态:一種似乎是在拼命抗拒着什麽的嘶吼,而另一種則是淫蕩的呻吟。
我先是被吓了一跳,然後回過頭看了一眼搭檔,他示意我結束催眠。
我:“放松,那只是一個夢,你很快就會醒來。當我數到‘3’的時候,你就會醒來。”
“1。”
房間裏充滿了兩種完全相悖的聲音,但那是她一個人發出來的,每隔幾秒鐘交替一次。
“2。”
她終于停止了類似于人格分裂的情緒交替,開始急促地呼吸。
“3。”
她抽搐了一下,睜開雙眼。此時,她的衣服和頭發已經被自己弄亂了,臉頰上帶着女人性興奮時特有的潮紅。
還沒等我開口,她先是皺了皺眉,然後快速在屋裏掃視了一下,就沖向垃圾桶,大口大口地嘔吐起來。
送走她後,搭檔回到催眠室。
我:“我怎麽覺得催眠失敗了?”
搭檔:“但最開始的時候很正常。”
我:“除了開始那段,後面她幾乎完全不接受我的暗示,像是按照自己的模式在進行。”
搭檔的眉頭皺得很緊:“對,這個我也注意到了。”
我:“明天要不要再試一次?”
搭檔皺着眉歪坐在沙發上:“先等等,我覺得還是有一點兒收獲的。從嘔吐來看,她似乎是被性侵的樣子……”
我:“嗯,我也這麽覺得。”
搭檔:“但是問題就在于最後她所做出的反應——抗拒的同時似乎還有享受的另一面?這個我暫時還不能理解。”
我:“的确,那種快速交替的情緒非常少見,似乎有精神分裂的趨勢……對了,攝像機正常嗎?”
搭檔:“正常,絲毫沒有問題。”
我:“這麽說的話,不是第三類接觸了?”
搭檔笑了下:“當然不是……你不覺得她在催眠過程中所描述的和她清醒時所描述的差異非常大嗎?”
我:“是這樣,我留意到了。”
搭檔:“看起來,這并不完全是記憶扭曲所造成的。”
我:“來對比一下吧,我覺得順着這個也許能濾出問題點。”
搭檔指了指自己的額頭:“我已經對比過了。”
我:“……好吧,都有什麽?”
搭檔:“起初她聽到有人叫自己這點一致,沒有出入。但是在催眠的時候,她并沒提過關于‘有光籠罩自己’以及‘俯視’的問題,而是添加了‘窗外有人’以及‘拉開窗簾’。不過,她并沒說是怎麽知道窗外有人的。聽到?感覺到?還是窗外一直有人?而且她也沒清楚地加以說明:自己拉開窗簾。”
我:“她提到過,但是很含糊。”
搭檔:“對,我是說她沒清楚地說明過,你問了之後,她才承認了這點,我認為那是她在刻意模糊這個問題。”
我:“為什麽?”
搭檔:“剛剛催眠的時候,你給的暗示很清晰,我可以肯定她接收到了。但問題是她似乎産生了抵觸情緒而一直在抗争……這點我不敢肯定,一會兒再看一遍錄像。”
我:“難道有人給她施加了反催眠暗示?”
搭檔:“不,不大可能是第三者所施加的反催眠暗示,應該是自發的抵觸。”
我在本子上記下:“嗯,繼續。”
搭檔:“我一直期待着她能在催眠的時候描述一下那個‘大眼睛’,但很奇怪,她對‘大眼睛’的描述也異常模糊,甚至還不如她在和我交談時說得清楚。”
我:“這個我也注意到了,會不會是記憶中的某些特定點被什麽掩蓋了?”
搭檔:“理論上來說不可能,因為在清醒狀态下能夠有清晰記憶的事情,在催眠狀态下應該更清晰才對,應該不會在催眠中反而模糊,這講不通。”
我:“對了,我想起個事兒:她跟你描述‘大眼睛’的時候說有點兒像是貓頭鷹,而通過催眠她說看不清‘大眼睛’,只能看到半身,這其實很合理。”
搭檔:“嗯?說說看。”
我:“大眼睛,加上只能看到上半身,是不是有點兒像是個貓頭鷹蹲在樹枝上的樣子?”
搭檔想了一下後,點了點頭:“嗯,的确是……有道理。這麽說來就是:大眼睛半身人這個模糊的形象,在她記憶中轉換為一個清晰的印象——貓頭鷹。她的記憶把破碎的印象完整化了。”
我:“對吧?”
搭檔:“嗯,你是對的……但我不明白的是,‘大眼睛’到底有沒有離她很近?她描述的時候說‘大眼睛’離自己很近,并且盯着她看。但是,她通過催眠描述的卻直接跳到咱們說的那個快速交替反應,中間缺失了大量環節——‘大眼睛’并沒湊近她看,她也沒有清醒時所表現出來的恐懼感。這很奇怪,你不覺得嗎?”
我:“嗯,缺失的還不是一星半點兒。”
搭檔緊皺着眉:“我覺得……也許那就是關鍵。”
我:“會不會是她真的被性侵了?例如被人下藥一類的?”
搭檔:“這個我也想過。聽描述似乎她是單身狀态,沒提到有丈夫或者男友……雖然有可能是你說的那種情況,但我覺得概率非常小。你看,她絲毫沒提過性侵痕跡和感受,對吧?假如真的有性侵的話,按理說應該會有各種跡象的。既然她沒懷疑過,就證明沒有什麽痕跡,也就是說性侵的可能性可以忽略掉。”
我:“嗯……是這樣。”
搭檔:“我整個敘述一遍對比後的結論,這樣我們就能确定哪些描述的可信度高。”
我點頭示意他說下去。
搭檔從沙發上站起來,在屋裏來回溜達着:“首先,她半夜起來了,這一點是可以确定的,但是被某個聲音叫起來的這一點有待證實。至于籠罩她的光和俯視是無法确定的,‘大眼睛’同樣也是無法确定的……”
我:“等等!‘大眼睛’為什麽沒法兒确定?我覺得她在描述和催眠的時候都提到了,所以‘大眼睛’應該是客觀存在的吧?”
搭檔停下腳步:“我不這麽認為,她對‘大眼睛’的描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