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章節
……仿佛抽了骨頭失了心一樣空虛難受。我還是不要讓你輕易得到了……”
“那我,可以竭盡所能地要你逃不掉麽?”軒轅野握住我的手:“我要你存在于我只手可以掌控的萬世之巅,沒有人可以再傷害你了。”
我沉默,像睡着了一樣緊閉了雙眼。
“早點休息吧,我們三天後就啓程。”
侍女們輕手輕腳地染着我的發,明明沒有感覺的末梢卻好像觸發了全身的抽痛。
我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侍女們誠惶誠恐。
“不要緊,我只是……最近經常這樣。”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手掌。我擰着眉頭沉思。
這種麻木的感覺……好像自洛西風離開以後愈見明顯。
擡起手,我隐隐看着掌心那道封咒貌似加深了幾分。上神離朱的話言猶在耳,殺人時絕望的恐懼冷徹心扉。
這……只是錯覺麽?
三天後,我跟着軒轅野西進臨安城。路過紅鸾鎮的時候,我對他說,我想離開一會兒。
“前面就是盧林谷,我們要在明天天黑之前跟黎将軍的人彙合。阿黛,你……這個時候要去哪裏?”
我說我在這裏生活不短。又非人生地不熟,你讓我離開,我去見……見一個朋友。
“阿黛,我知道你想要去幹什麽!”軒轅野下馬落地,硬生生按住我的肩膀:“你聽我說,不管洛西風是生是死,現在的你在我身邊,我就絕對不會允許你莫名其妙地去幹這種傻事!阿黛。你根本就不是那妖魔的對手。”
我說軒轅野你想多了,我才不會一個人跑去找兮楉報仇呢。
說實在的,我還挺好奇你會怎麽對付他呢。
我真的……只是去見一個朋友。我咬了咬唇,堅持道。
“可是萬一你獨自行動,碰上那妖魔——”
我笑說不會的:“狐妖生性狡猾,在成魔之前的最後一個兇道之劫的月圓夜下,任憑爾等叫破陣也不會現身。
更何況,他能放過我第一次。就不會殺我第二次。另外,軒轅你想過麽,如果我打定主意要離開哪裏,來到哪裏,要做什麽。你攔得住我麽?”
“攔不住,所以就為你擔心好了。”軒轅野寵溺地撫了下我的長發:“你就是吃定我不是?”
我想說我沒那麽矯情,只不過是你對我太好,我不忍心用任何言語來傷害你。但這并不表示。我可以忘記洛西風,轉而——接受你。
我更想說,在我眼裏,你像足了慕容凜……
并不是一個無法愛上的角色,卻永遠止步在我帶有記憶的心門之外。
送我到路叉口的時候,我突然問軒轅野:“其實,你有沒有想過你為什麽要剿滅靈狐兮楉呢。它縱然為惡不淺,但究其動機也不過就是想要回到自己的故土。他害過人。人又未嘗沒有害過他。不如由他自在而去,彼此再無邊犯。”
我的問題有點颠覆主題,但是軒轅野回答得很幹脆:“可是他殺我兄長,此仇不報,我如何卧榻東宮?”
我愣了一下,旋即讪讪說:“軒轅奕如此對你,你竟還想着為他……”
“畢竟同胞手足,我曾想過,若有一天必要刀兵相見,我可斬之以尊嚴。但是我不能容許他死的這般不瞑目。”
“這樣啊,”我嘆了口氣:“一直都覺得,你和你兄長除了長得很像外,沒有一點點的共同點。”
“你錯了,我們很像,只不過立場生來不同。”
我說那我也一直挺奇怪的,說軒轅亦騙了靈狐我可以理解,但是用什麽神器把人家好不容易弄到手的墨靈石都給偷走了……這我始終想不通。
“我也想過這件事,但也許……還有什麽還沒來得及展開的陰謀吧。我若是能真的了解他,只怕今天也不會弄到這個地步了。”軒轅野明顯并不想要再繼續這個話題,于是對我說:“阿黛,你若真要離開一天,便由得你去吧。只是切記要小心照顧自己……”
我點頭,說放心,我會在明天傍晚前回去找你的。
“那,我叫兩個人陪你一起!”
“你怕我不回來了?”我笑道。
軒轅尴尬:“不是,我只是怕你出事。”
我說不用,連我都對付不了的危機,你就算再派來兩個人又能有什麽用“
于是軒轅野沒再多說什麽,這是抱着我肩膀在額頭上吻了一下。
我走了,回到紅鸾鎮東南市外的——洛宅。
只有這裏的白梅香,是我永遠不能割舍的。
路過,我便無法說服自己不來看看。就好像推開門,便能看到那男人撫琴題字的慵懶身影——
狐嫂不在,花默默不在,安靜的院子死一般沉寂。
可是為什麽,不到十一月的天氣裏,白梅就開的那麽盛呢?
074 求你不要來打擾我們了
下雨了,初冬的小雨淅淅瀝瀝,融了入骨的寒意。我擡手擋了擋額前,想要退回到院門的檐下。
我還記得那裏會有一把油紙傘,為免被花默默啃壞,洛西風把它挂的高高。
可是現在卻不見了,只留下花灑一樣的水印慢爬着牆壁的孤寂。
我離開這裏到現在有小半年了,物是人非的程度簡直發指。
其實屋還是那個屋。樹還是那個樹,但我就是覺得這裏的一切都好像陌生的跟我一點沒關系。
直到身後大門吱呀一聲,唯一讓我有所熟悉的油紙傘再次入鏡——
“出門瞧着天青色,沒想到這雨會下這麽大。你身子将好未愈,還是快進去歇着。等下我燒水幫你沐浴。”
“還是你先洗吧,夜雨最寒,可別——诶?”
水瀝瀝的油紙傘被那雙修長的手擰住,甩了一圈圈的漣漪盡數落在我不知該呈出什麽樣表情的臉上。
“啊,抱歉——”男人微笑着眯眼向我點頭:“姑娘,你……來找人的?”
唐芷随即放開挽住他胳膊的手,目光像針刺一樣從我身上縮回去。
“阿芷?她是——”洛西風上下打量着我,眼中茫然的溫和像是在看一只迷路淋雨的貓咪。
“啊!她是……”唐芷收了驚怔。莞爾一笑:“她是我朋友,來找我……我……”
“既是阿芷的朋友,那便快請進吧。”洛西風将紙傘挂上後牆,動作分明就同之前一般習慣流暢。
他還是習慣用右手捏住袖口撣水漬,還是習慣把漆墨長發從外裝裏摘出來的時候揚到同樣的高度。
卻再也不習慣看我的時候,莫名其妙地發笑。對我說話的時候,搖着裝逼的扇子一本正經胡說八道。
洛西風,他不認識我了?
我站在原地沒動。尴尬的氣氛在我們三人之間,仿佛橫生了一季春秋。
“啊!”唐芷一把拖住我的手:“師兄,你先歇息吧。我跟阿黛妹妹有很多話要說呢!”
就這樣,她三步兩拽地把我拖進了後院對間一處隐秘的客房。
洛西風沒有追上來,就好像夫妻之間面對不用多嘴的小秘密一樣,信任着把一切留給她自己。
從這個窗口看出去,卧房亮起的那一盞恬淡燈光柔和了他的側臉。
他撿起床榻上的被褥,鋪就悉心,枕頭成雙……
“阿黛,你聽我說——”唐芷走到我面前,半句話尚未吐出。我一掌揮出,卻在驚怒之下收了七分力。
可她還是被我擊出一丈遠,軟綿綿地撞在身後的物架上,噼裏啪啦。
“阿芷!你沒事吧?”
男人的聲音從隔壁傳過來,口吻帶着俗套的焦急。
唐芷在牆角掙紮了一下,摒着聲音回喊了一句:“沒事的,師兄你先休息。”
喊完她就吐血了,再次虛虛弱弱地跌回牆壁。
我冷哼一聲,抓着她纖細的手腕将她提起來:“你裝什麽!我又沒有用多少力氣!洛西風為什麽會不記得我,你到底對他做什麽了!”
“呵……”唐芷慘白着臉色。指甲輕扣我的手背:“在你眼裏,洛西風可以大難不死這件事,還不如他記不記得你重要麽?”
“你少廢話。”我擰住唐芷的脈門,剛剛那一掌完全削不了我羞憤異常的感性。我把她按在牆上。力度不由加上了幾分——
可是……為什麽她的脈搏空得仿佛能淘出回音,為什麽她受這麽一點傷就會虛弱到難以站立?
“唐芷!你——”
她咬着血跡斑斑的唇,點頭的一瞬間,淚水垂下。
我把唐芷扶到床上。俯身撈起暖爐旁的茶壺,點火坐上竈。
“阿黛,我的時間不多了。”唐芷掩着帕子咳嗽,眼淚濺在分明的爐火上,蘊出斑斓的光星:“可是我一點都不後悔,你與他千年之緣又怎樣?我只求這一世哪怕為他而死也甘心情願。”
那日兮楉成魔,一招之下盡斷他心脈。如果不靠這枚起死回生的狐族內丹來入藥續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