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東獄逺番外上
更新時間2016-7-8 20:59:58 字數:2209
千百年來,我栖居在仙界靈氣最充沛的地方,能見到我的人寥寥無幾,然而即便是這樣,我的聲明卻早已遠傳四海,人人都言,天地間唯一的神鳥鳳凰,華麗無雙,美豔絕倫,神力莫測。
如此美名,世上又有多少人能夠擔得起,我卻是不由得冷笑連連,環顧四海,無一不是崇拜、想要駕馭我的人,這個仙界最美的聖地如今被我看作一座華貴的天牢,我開始試圖逃走,這樣,仙界掌握的籌碼少了許多,也不足以獨立六界頂端。
世人都說仙界之人以慈悲為懷,心容天下,而又有誰知道這個看似潔白的聖地背地裏所幹的龌龊之事,他們這樣做,無非是想借此佳名,表面上以文以德争取六界所有罷了,只是想要争取六界的卻不僅僅只是仙界。
群雄争霸,天下混亂,生靈塗炭,血流成河。然而這是一個極好的時機,我趁着天地混亂之際沖破結界,悄然逃離仙界。
我自然知道一旦我逃離,消息被放出去定是會引來各方的“關注”,只不過,既然我可以逃離出這個地方,那麽這些事情便不足以啓齒。
我的預料沒有錯,消息一放出去,果不其然,試圖來征服我的人數不勝數,下場卻是一樣被我殺死,然而在數千人中,我卻看到一抹不一樣的顏色。
我依稀記得她靜默的站在雲上不帶任何情緒的看着面前的殺戮,飄逸的紫紗邊滾了一圈銀邊,繡着一簇簇雪白的梧桐花在她腳邊盛開,零零碎碎,星星點點,頗有清麗佳韻之氣,她形容比梧桐花愈發的美麗純淨,眉眼清冷,身後有七彩晚霞,将她的影子拉扯的修長高遠,她踏風而來,步步生蓮,卻在離他一丈之處堪堪停下。
巧笑言語:“時光甚好,你我在此相遇,也是緣分。”
她的聲音清脆響亮,宛若泉流一般在這殺戮的之中流瀉出一絲甘甜。
我一甩衣袖,冷眼瞧着她,只聽她繼續道:“你可願意與我賭上一注?”
我冷笑一聲,容顏藏在面紗下,譏诮道:“你倒是膽大,卻不怕我殺了你。”
聞言,她卻是掩嘴輕輕一笑,繼續接下她的話,“都說鳳凰清高孤傲,心寒似鐵,七言卻不信。若有一日,你動心,便做我魔界之人,為我所用;若我動情,任你處置。”
她在以人的七情六欲做賭注,這種世間最神秘最難以揣測的事物。
話畢,我瞧見她的雙眸明亮,容貌清純,可眉目間卻是暗藏戾氣,想來也是在殺伐中時常游走的可憐女子,心下冷蔑一笑,随意應下,那時我不知,就是這一個賭注卻能有足夠強大的力量牽絆我一世。
我以手段收複了妖界,成為一界妖王,因為真容太過張揚,便時常換一個臉一個身份,也方便四處游走玩耍,不得不說,從仙界出來後實在是自由的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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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遨游在天地間,橫江賦詩,潇灑自在,無憂無慮。時不時我想起那個賭注,也覺得實在是可笑,久而久之,便索性抛之腦後,任性所為。
數百年後,我從冶婆手中救下慕容蔚烨,只不過是因為我突然想起那個叫七言的女子,而冶婆似乎是她的得力助手,慕容蔚烨遲早有他可以利用的價值。
又是三百年後,夜汶裕下凡,七言離開魔界,慕容家欠我一條命,于是我殺了當朝皇帝,順理成章的坐上皇位,一面打壓仙界夜汶裕,一面暗中查探七言。
每每我坐在宮殿中,看着外面的光景,聽着慕容蔚烨報告過來的消息,比如說她今天答應蘇裕要幫他篡位,每夜在內房修煉法力,魔界如今由冶婆打理,得到的消息無非是最簡潔關鍵的,到了後面卻便變成——
她昨天吃了桂花酥,晚上對着鏡子發了半個時辰的呆,今天她心情不錯,上街買了一支發簪,上午偷偷溜出府,被嬷嬷發現後罰洗了半個裕王府人的衣物……
堂堂魔君,罰洗衣物,想想畫面也是慘不忍睹。
不知何時開始我的一颦一笑竟是因為她,等到我猛然發覺時,想要喝止住慕容蔚烨,卻又不忍心,便也安下心來聽得清楚,可是有一點我基本是篤定了——
她對夜汶裕動了情。
是的,她輸了。
輸的體無完膚。
可是自己呢?
我暗自苦笑,打斷慕容蔚烨的話,我問他:“怎樣,才算是喜歡?”
他似乎微有驚疑,随後語氣帶絲調侃之意,“王莫不是又歡喜上哪家姑娘?這好辦,我可以幫你搶來。”
好吧,之所以用“又”,是因為這些年來,我惹得風流債實在是太多。
我将手邊一本奏折朝他扔過去,見他輕巧避開,也不多說便遣他下去。
那一刻,我似乎覺得一種前所未有的危機感,一種莫名的心悸從心底深處悄悄鑽出了一個尖,我清楚的知道,一定要把它按捺下去,否則,只有滿盤皆輸。
我計劃的周詳,想先稱病不起,荒廢朝堂,在滿朝文武群臣不耐之下,宣了俞妗進殿,日夜侍候着我,營造出荒淫無道的假象。
果不其然,那一夜蘇裕派了殺手前來,也包括他自己在內。他的劍刺向我時,我沒有避閃,而是生生的受了一劍,眼見着他欲将俞妗帶走,我才出手,對蘇裕施展幻術,讓他看到在俞妗的腹部與我有着一模一樣的傷口,那正是蘇裕所刺。
他看向我的神情開始變得震驚,迷惑,最後是驚恐,随即,如我所料的,他放下了俞妗,沖破皇宮禁軍的包圍時,受了重傷。
這只是第一步,只要他還認為俞妗中了子母蠱,那麽,在他有生之年只能受命于我,至于篡位,他想都別想!
若是蘇裕受傷,七言定不會坐視不理,心下一定會對俞妗産生好奇,所以那一晚,我放松了皇宮的防守,撤走了少許侍衛,自己則閑逛于後花園。
那一夜她穿着一襲黑衣,梳着麻利整潔的馬尾辮,身影輕盈迅速,整個人看起來十分的清爽利落,她朝我緩步走來,我突地想起百年的那一幕,七彩流霞,有紫衣佳人,步步生蓮,語聲悅耳。
心下又是一陣悸動,我慌忙的想要查看自己的模樣,又突地想起自己已經幻化成慕容朗的樣子,松了一口氣的同時,一種失落之感又是油然而生。
她去看了玉磬,我也清楚的看到她面上的沉重,臨走時,我勸她莫要用情太深,我不知道這句話是對她說的還是警戒我自己而說的,總之,這個女人不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