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東獄逺番外下

更新時間2016-7-8 21:00:40 字數:2733

梵禪到達京城也是在我的意料之中,蘇裕想要解蠱,我自然明白他的心思,只是沒有想到他居然将這個事情做的如此隆重,一時間,幾乎轟動了半個京城的人,他此番這麽做的原因無非是想要保住梵禪,讓我無法對梵禪動手罷了。

我将俞妗送回他府中,面上又與他的婢女七言玩好,那麽他定當會讓武力高強的七言入宮取我鮮血作為血引解蠱,不過這也沒什麽關系了,因為魔界将會成為我的囊中之物。

我将九曜劍贈給了西域首領,并強行傳送妖力助他實力大增,不過條件是要去攻打京城,那個男人的目光剎那間變得古怪驚異起來,恐怕沒有哪個人在聽到京中皇帝命令敵人攻打自家門府時還能保持鎮定吧。

只是我差點忘了冶婆這一號人物,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時務,所以她下界了,目的是為了偷走九曜劍,可是我在劍上下了禁咒,只有指定的人才可以碰它,否則會被反噬。我站在冶婆面前,冷眼看她面容痛苦,嘴角有鮮血湧出,看來反噬不輕。

她慘然一笑,目光冰冷,譏诮道:“堂堂妖君,連自己的心都看不清,談何收複魔界!”

“我賭你會輸!就輸給玄納七言!”

我冷哼一聲,可心下卻是一顫,面上不以為然,“你憑什麽與孤做賭?”

我本該殺了她,可我卻将她放回了魔界,那是因為我要玄納七言親眼看到她最親愛的人死在她的面前,我要讓她知道,贏家只能是我!

以蘇裕的性格,即便七言武力強大,但他絕不會讓一個女流之輩保護自己,那麽無奈之下她一定會用雙身咒來保蘇裕的周全。

我讓他一全力直擊蘇裕要害,但目的不是為了要蘇裕的命,而是為了要七言的命!只要她死了,魔界大亂,屆時我只要用稍稍手段,安撫、控制魔界,那麽魔界還不是我東獄逺的。

在情面前,我是贏家;在計謀面前,我仍舊是贏家。

可是,當我看見她渾身鮮血卻依舊擋在魔界所有子民身前時,我忽的心軟了,她身上汩汩不斷的流紅宛若一把無形的針刀,一點點刺入我的心髒,那時,我第一次感覺到什麽叫做心疼。

所以我放棄了,因為我要得到她,無論付出任何代價。

她入了宮,可心卻依舊記挂在裕王府。我恨,卻第一次感覺到無力。

我看着她一颦一笑,看着她游走在禦花園,看着她和侍女們堆雪人,看着她跟着嬷嬷學繡花,即便是歪歪扭扭不成形狀,可我總希望她能親手送過來一個,然後我在嫌棄之餘滿懷欣喜的收下,但是現實是,她皺眉看了看手中的不明物體,眼睛也不眨的扔給了一個太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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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我似乎覺得我不該那麽做,因為随後我便将那個太監給暴打了一頓。

我找到了清懸,恩,準确的來說是清懸找到了我,因為我手上握着他半條命,掌握着他的六魄,他不能不來找我。

我帶七言去了裕王府,讓清懸放了一把火,自己則一旁觀看,我看到她急匆匆的跑出來,然後四處尋找着什麽,我以為她是在尋找蘇裕,當她去救蘇裕前轉身又急忙四處張望了一番時,我才知道,她在找我。

那種感覺很奇妙,像是有一顆種子埋入地上,被一滴仙露滋潤,剎那間生長壯大,膨脹了整個心房,滿滿的,皆是歡喜。

而能夠與這種歡喜形成最鮮明對比的便是絕望,心灰意死的絕望,那絕望是在我看到她跟随蘇裕跳下懸崖的一瞬間開始産生,一旦産生,便是刻骨銘心。

我感受不到她任何的痛苦,就好像憑空消失了一般,我發動了所有侍衛滿城去找,那一刻我真的覺得我快要瘋了,我去到懸崖底,抓了藍蝶,挑斷她手腳筋,廢了她修為,卻用我的妖力吊着她一口氣,逼她說出七言的下落。

當我知道七言用她一顆心加之畢生修為換取蘇裕一條性命時,一種悲傷的情愫隴上我的心頭。

我可以贏得漂亮,可以贏得天下,可以贏得天地一切,可是在她面前,我卻輸的一敗塗地。

我清楚的知道了蘇裕的目的,他想要成為天神,他要一統六界,可是這都沒什麽關系了,因為她,我開始變得不怎麽在乎這些,甚至可以為了她舍棄天下。

我撤走了所有的侍衛,不再去找她,卻廢了後宮,禦花園中則種下了滿滿的梧桐樹,每一棵樹上挂着數不清的紅綢,我覺得自己真是莫名其妙,明明想忘了這個人,偏偏還做出讓自已永遠也忘不了的事情。

我走遍皇宮中她所走過的地方,做了她想做卻做不到事情,梧桐花開了一次,又謝了一次,我想起她輕揚的紫紗,上面繡滿了一簇簇潔白的梧桐花,風一揚衣袂飄,那花宛若在空中綻開,芳香四溢,我記得她輕笑着說:

“時光甚好,你我在此相遇,也是緣分。”

這究竟是緣分,還是劫難?

在梧桐樹花謝的季節,蘇裕回到了京城,我知道蘇裕一定不甘心,會卷土重來,而這次,她也同樣會幫他,明明想見她想的快發瘋,可我依舊下定決心回到了妖界,畢竟我是那樣不想與她為敵,我不想再次見面時是在戰場上,僅僅如此我便放棄了人間。

原來,為了一個人,我可以退步到這種程度。

我在妖界建了一座宮殿,更多時候我則待在裏面,因為我在等她。

夜汶裕在落崖時我對他下了癸咒,如果落崖後他安然無恙,那麽因為這個咒術,玄納七言也一定會來找我拿解藥,若不其然,我等到了她。

我不知道是開心還是該難過,開心的是她就站在我的面前,難過的是她如今居然還關心着夜汶裕!

只不過,這一切都不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回到了我身邊,這一次,則是真心實意。她的身子漸漸羸弱,她想解蠱,因為她清楚自己活不長,這個我怎麽會不知道。

從裕王府出來的那一天,我便派慕容尉烨去魔界查的一清二楚,玄納聃戈給她下了咒術,咒術的壓制使她本就孱弱的身子盡快的走向盡頭。

冶婆将玄玉捎給了我,目的很清楚,那便是讓我徹徹底底的封印住玄納聃戈,否則只要玄納聃戈還醒着,無論經歷幾世,他對七言的咒術永遠不減。

我在她面前化出我的原形,一旦放出鳳凰的氣息,必定是引起六界的追蹤,她在我面前倒下的一刻,我知道這件事不能再拖了。

封印玄納聃戈在耗盡玄玉中所有靈力的同時,我也元氣大傷,險些被黑蓮反噬,上古千年的封印之術确實是不容小觑,我休養了整整兩日便提前出關,否則的話,她看不見我還不知道她是不是要餓死自己。

我給了她解藥,她确實是迷惑至極,可也察覺到了苗頭,我暗中派在跟随她身邊的人告訴我,她沒有吃下解藥。

子母本相依,子亡母亦衰。世人只知道子蠱對母蠱的影響不大,可極少人知道若是子蠱命亡,母蠱也難以存活。見這情況,這女人是想和我死在一起不成?我心裏狂喜,可又無盡的悲哀,最後轉化為淡然,她若是要陪着自己,又如何攔得住。

鳳凰現世,封印加固,夜汶裕的消息倒是精準快速,他偏看準了我元氣大傷之時進攻,我知道我必死無疑,臨別前我看到她身着紫衫,朝我奔來。宛若初次見面時,她衣衫溫柔,眉目清純,每一步便有芬芳四散。

夜汶裕沒有徹底的贏過我,當六界将士探尋着鳳凰的氣息趕來時,能見的便只有仙界人斬殺上古神鳥的一幕,從此仙界名聲大落,這一幕将會被六界傳開,仙界便難以獨善其身,公然的成為六界所厭棄的對象。

自始至終,我沒有贏過誰,可也沒有敗過誰。這一生,因為有她,恍若經過千百世,這一生,因為有她,又恍若百年即瞬間,我愛過,痛過,卻從不悔過。

我記得她說的那個賭注,答案揭曉時,我們誰都不是誰的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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