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做練習生

V.R.公司有一棟樓，叫“藍樓”，專門給練習生用的。一樓和二樓是辦公室，三樓到十三樓是教室，十四樓到二十樓是宿舍。

因為要避嫌，所以翟晉遠很早把程憶玫送到地方就離開了，整棟大樓沒有幾個人，只有清潔阿姨來來去去的身影。

宿舍是四人間，傳統的上床下桌，類似于大學生宿舍。床單被子和洗漱用具全是配套的，設施也很齊全。

還不錯嘛，程憶玫心裏想。以前聽說練習生條件有多麽多麽艱苦，也沒那麽可怕啊。

剛收拾好東西，室友們陸陸續續地就來了。最先進來的是一個娃娃臉的姑娘，見到程憶玫紅着臉打招呼：“你好，我叫陸璇。”

後面兩個是一起來的，唐甜和王佳佳。兩人在路上相識，上完樓梯就成了好姐妹。

唐甜的打扮很時尚，戴了一副墨鏡。很久以後，程憶玫才知道，那副她覺得很誇張的墨鏡是國際知名品牌Ray-Ban。

“這是什麽破地方啊！”唐甜嫌棄地踢了一腳凳子。

程憶玫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王佳佳安慰道：“将就着住吧，國內練習生的條件比韓國的好多了。我聽說韓國那邊有些都不提供住宿的，還得自己出去租房子。”

“對啊。”陸璇也插了一嘴，“V.R.公司每月還給我們兩百元補貼呢。”

兩百，唐甜嗤笑：“喝杯咖啡都不夠。”

陸璇一下禁了聲，臉色漲得通紅。程憶玫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慰。

“我們快點吧。”王佳佳催促道，“十點的時候要在樓下的體育場集合呢。”

十點整的集合，不過是比較官方的賀詞以及叮囑學生在練習生期間需要注意的事項。講話的是練習生總導，姓雷，大家都叫他“雷老師”。

不過持續了半個小時，解散後每個人都領到一份手冊，手冊裏有明确的課程表和規章制度。程憶玫翻了幾頁，不禁咋舌，每天的課程都排的很滿，包括表演、舞蹈、聲樂、形體、體能、語言等等。

“程憶玫，”陸璇跑過來，“我可以跟你一起走嗎？”

“可以。”程憶玫點頭。

彼時的陸璇，除了一張惹人愛的娃娃臉，實在看不出有什麽特色。後來程憶玫才知道她為什麽會被錄取到練習班，因為她的舞很有爆發力。

程憶玫在A1班，每天早上六點到晚上八點訓練，飯後有半個小時的休息時間。第一天結束她就受不了了，其他的還好，最痛苦的是拉伸訓練。

陸璇會跳舞，拉筋對她小菜一碟，随便就能壓個一字馬。可程憶玫之前沒有受過任何相關訓練，老師往下壓她的背時她疼的差點叫出聲來。

“來，用這個。”陸璇從包裏翻出一瓶液體藥，把程憶玫的腿放到她的腿上，一邊塗藥一邊按摩，“剛開始練時很痛苦，過幾天就習慣了。”

程憶玫龇牙咧嘴，完全沒有搭話的興致，不知道明天早上起床還能不能走路。

唐甜和王佳佳還沒回來，陸璇小聲說：“下課後我聽見唐甜叫王佳佳去按摩，好像她自家請了按摩師來。”

“管她們呢。”程憶玫沒理會。

“我聽別人說，唐甜家非常有錢，她爸爸是個地産商，跟V.R.的高層關系不一般，到時候不管她的考核結果如何，V.R.都會跟她簽約的。”

能進V.R.練習班的有三種人，第一種是你天賦異禀，擁有某種讓V.R.甘願培養你的特長；第二種是你家有點小錢，願意出學費讓你進V.R.培訓；第三種是你家有大錢并且有人脈，有資金有門路捧你，不過借用V.R.這個平臺。

唐甜……大概就是第三種人吧。

陸璇看程憶玫興致缺缺的樣子，連忙換了一個話題，“今天上英語課我遇見當時面試我的那個老師了，特別兇。你面試的時候考的什麽？”

“就讓我唱了一首歌。”

唱歌，陸璇看了程憶玫一眼，太簡單了吧。

“程憶玫，”宿管阿姨在門口喊，“下面有人找。”

程憶玫猜測是翟晉遠，下樓後發現真的是他。

“你怎麽來了？”程憶玫很開心。

“來看看你。”翟晉遠打量了她幾眼，“第一天還習慣嗎？”

程憶玫苦兮兮地搖頭：“好累啊，我的腿都痛死了。”

翟晉遠看她皺眉的模樣，突然有點心疼。他很想告訴她不用那麽辛苦，只要有他在最後V.R.一定會簽下她。但是如果她不經過訓練，今後又如何能在V.R.立足？

唉，他嘆了一口氣，摸了摸她的頭：“只要堅持下去，就會有收獲的。”

程憶玫愣了一下，翟晉遠第一次與她有這麽親密的動作。她營養不良，發育遲緩，個子還沒到翟晉遠的胸口。

她仰起頭，正好對上他關切的臉龐，在微弱的燈光下閃閃發亮。

她挑起來，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翟晉遠，你放心吧，我一定會努力的。”

陸璇站在不遠處，看着那張不怎麽能看清楚的臉，覺得有些熟悉，在哪裏見過呢？靈光一閃，她猛然記起在雜志上看過的……V.R.董事長海外歸來的長子……程憶玫居然認識他！怪不得她面試只用考唱歌。

“走啦。”程憶玫走過來，拉着陸璇上樓，“我們快上去沖涼睡覺吧，我累死了。”

陸璇回頭看了一眼，問：“誰來看你啊？”

“一個……認識的人。”程憶玫猶豫了一下才回答。她自己倒無所謂，但翟晉遠好像不怎麽喜歡讓別人知道他們之間的關系，大概是要避嫌吧。

多虧陸璇的按摩，第二天程憶玫的腿并沒有很痛，但上下樓依然要直着腿，姿勢很別扭。

“程憶玫！”

中午吃飯的時候，一個小男孩“忽”地蹦到程憶玫面前，把她吓了一跳：“我，我認識你嗎？”

“你當然不認識我啦。”小男孩不客氣地坐到她面前，“我叫周南，是翟晉同的好兄弟，他走之前特地叮囑我要好好照顧你的。”

照顧她……程憶玫黑線，實在忍受不了一個只有十三歲的孩子如此大言不慚。

“我在C2班，”周南繼續說，“以後你有什麽事盡管來找我。”

分在C班的練習生将來不會從事演藝事業，而是擔任經紀人、攝影室或者剪輯師等等。

“你在C班，那你學的是什麽呢？”坐在旁邊的陸璇問。

“計算機，我超棒的。”周南很驕傲地回答，又突然放低了聲音：“我昨天已經黑進V.R.的官網了。”

哇！陸璇目瞪口呆，程憶玫則翻了一個白眼。

整個暑假，程憶玫都在練習班接受殘酷的訓練，她已經能夠輕松地把頭壓到膝蓋的位置了。

暑假快結束時，練習班迎來一位大神--影後級人物林眉。

他們平時也能遇到好多電視上才能看見的明星，但這幾年眉姐一直在國外發展，國內鮮少露面。僅憑她的資歷和名氣，就讓各個練習生興奮不已，有些人甚至拿了本子準備要簽名。

程憶玫也很激動，拉着陸璇去湊熱鬧。

眉姐穿了一件白色長裙，由幾個管理人員陪同，不急不慢從V.R.主樓向藍樓走來，淡雅而高貴。雷老師面露微笑，帶着練習生整整齊齊地站在藍樓前。

“雷老師好。”眉姐緊走幾步，率先向雷老師伸出手。

V.R.特別看重禮儀，要求每個練習生随時随地、時時刻刻都要講禮貌。特別是師生關系，一日為師，便要絕對尊重。

雷老師年過五旬，帶了一批又一批練習生。而林眉，是他最得意的學生。

“你今天怎麽有時間過來？”雷老師笑眯眯地跟她打招呼。

“這兩天正好回國度假，就想着來探望一下老師，順便看看我們公司的新血液。”林眉向他身後站着的學生掃了一眼。

唐甜站在最前面，她外形靓麗、家世雄厚，會彈鋼琴會說外語，是V.R.的重點培養對象。

林眉見她站在雷老師身邊，心中了然，對她笑了笑：“你叫什麽名字？”

“師姐好，我叫唐甜，唐宋的唐，甜蜜的甜。”唐甜得體地回答，還鞠了一躬。

外形優秀，舉止得體，林眉點頭：“很好，果然是雷老師教出來的學生。”

唐甜看了雷老師一眼，見他樂呵呵的才回答：“師姐過獎了。師姐，這次機會難得，請您給我們傳授一些經驗吧。”

林眉微微一笑：“該交的雷老師一定會交你們，我只能給你們一些提醒。演藝這條路，潛力很重要，但人品更重要。V.R.是一個大公司，看重的是一個藝人的長遠發展。不管你們将來是在臺前還是幕後，一定要有職業素養，不能辜負公司對你們的栽培。”

“謝謝師姐教誨。”唐甜率先鼓掌，後面的學生也跟着拍巴掌。

林眉內心對唐甜的活潑主動稍微有些反感，但礙于雷老師的面子也不好明言。再說，在演藝圈摸爬滾打這麽多年，她早已養成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

“老師……”林眉視線一掃，看到一張面孔。本來準備請老師進去說話，但話到嘴邊又變了，“那個學生是誰？”

雷老師順着她的目光看去，很眼熟，稍微思索兩秒鐘就想起她的名字：“她也是這次的新練習生，叫程憶玫。”

程憶玫，這個名字在腦子裏滾了一圈，讓林眉的睫毛不自覺地顫了兩下。

“師姐好。”程憶玫站在靠後面，前面有好多學生。

林眉向她招了招手：“你過來。”

程憶玫帶着忐忑又激動的心情走到林眉面前，再次說了一聲：“師姐好。”

林眉看見她脖子上戴着的紅繩，怔了片刻。紅繩下挂着一個珠子，或許是因為歲月久遠的緣故失去了已有的光澤，一看就很不值錢。

“你叫程憶玫？”林眉似乎不确定，又問了一遍。

程憶玫點頭：“對，禾呈的程，回憶的憶，玫瑰的玫。”

回憶的的憶，玫瑰的玫……林眉有些失神。

“師姐，是不是太陽太大了？”唐甜見林眉神色不對，莫名其妙地看了程憶玫一眼，關切地問道。

“嗯，是有點大。”林眉笑了笑，“老師，我們進去說吧。”

一行人跟着林眉和雷老進了藍樓的貴賓室，陸璇跑到程憶玫身邊，興奮地問：“阿玫，你認識眉姐嗎？”

“不認識啊。”程憶玫搖頭，除了電視節目，她是第一次在現實生活中見到眉姐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