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一直惦記

高險的懸崖上,分布很開地生長着一種花。那種花形似玫瑰,只不過顏色是紫色的,枝葉很長。要摘到它并不困難,畢竟它沒有像玫瑰那樣帶刺,要摘到它也沒那麽容易,畢竟在懸崖上,還分布得很散,要高度地集中注意力,一不小心踩踏就有可能掉下去。

憐月見商然奮不顧身,微微沉思道:“太子可想過,要是姜姑娘再次傷害了太子,太子該怎麽辦?”

商然一愣,随即雲淡風輕地道:“那也是我的命。”

憐月微微沉默,然後擡頭望向懸崖,道:“我和太子一起,這樣摘得更快。”

“不用了,你在下面等我。”

“太子不想摘得更快一點,早點回去嗎?”憐月溫柔地道,“讓我幫你吧。”

商然靜靜地看着她,随後道:“謝謝你。”

憐月畢竟是女子,抓住繩索攀登起來還是有些困難,雖然她沒有表現出來,但商然自然是看得到的,他想了想還是道:“憐月,這種事情不是你能幹的,一不小心就可能掉下去,就算不掉下去,也有可能磕着碰着,我現在帶你下去。”

憐月躲開了他,忽然問道:“太子可是擔心我?”

“是,我擔心你。”商然說得坦蕩,“但我沒有別的想法。”

“可是我有。”

商然一愣。

“我有。”憐月重複道,“太子,我喜歡你。”

商然咳了一下,頭一回這麽不知怎麽答複一個女子。

“你看那兩朵花,很顯然左邊的那朵開得更好看,”商然委婉地道,“你該知道,比我好的,也大有人在。”

“我知道太子對姜姑娘心心念念不忘,但我也并未要求太子一定要回應我的表白。只是我覺得,我喜歡你,就想告訴你,不然對我來說,有點不太公平。”憐月道,“也許這樣說會顯得我有點自私,因為這樣有可能會徒增太子的煩惱,讓姜姑娘知道後她也會不知道如何面對我,但是在情愛面前,我很抱歉,我沒有辦法控制自己了,尤其是在看到太子這麽關心姜姑娘的時候,我覺得自己有必要表明自己的心跡。”

商然望着她:“你喜歡我什麽?”

憐月反過來問商然:“那太子又喜歡姜姑娘什麽?”

商然定定地瞧着憐月,未發一言。

憐月訊問道:“太子是否在猶豫和思考,自己到底喜歡她什麽?”

商然忽然笑了,說:“她讓我快樂。”

憐月斂下睫毛,然後又笑着問:“我不能嗎?”

“不是你不能,而是有些東西,是注定相互吸引的。”

“太子的意思是後來者不能居上,太子覺得和姜姑娘的緣分在先嗎?”

“你很聰明,我知道你明白,感情不分先後。”商然望着她道。

憐月最後低頭嘆笑了下:“好吧,但總算說出來了,也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太子放心,我有分寸,這份喜歡,我就埋在心裏好了,”她有些苦澀但又溫柔地說道,“畢竟,不可能自己喜歡的人也喜歡自己。”

能互相喜歡,已經很不容易了。

姜藍藍也是這麽想的,雖然她仍舊有些惶恐,覺得自己配不上商然。

但是她想要好好調整自己的心态。

她用筷子夾起一塊芋頭嘗了嘗,味道剛剛好。她的廚藝也很棒,自從她開始一個人生活起,就很少去餐廳吃飯了,想吃什麽,她都自己做。她學過料理,能說得一口流利的英語和西班牙語,講課也很棒,還會畫畫。很多人明明是一個很有才華的人,卻因為世人所認為的顏值不夠而自卑到忽略了自己其實是一個很好的人,姜藍藍忽然心想,即便自己長得很醜,就低人一等嗎?

正在她思考的時候,阿順不知何時冒到了廚房來,偷吃了一塊芋頭:“哇,真好吃啊!藍藍,要不我給你弄點食材過來,你再做點別的?”

姜藍藍望着他嘴邊的油漬道:“小饞貓,不,小饞鼠,你想吃什麽?”

“沙丁魚。”

“還有呢?”

“壽司。”

“還有嗎?”

“你要養我嗎?”阿順說這話的時候,眼裏冒出了溫柔的星星。

“欸?”姜藍藍一愣,“什麽意思?”

“就是喜歡被你養的意思。”阿順擦了擦嘴,轉個圈就消失了,姜藍藍對他說的話感到莫名其妙。

不過他很快又回來了,帶回來了很多海鮮,甚至還有火鍋底料。姜藍藍有點驚呆,但又很高興,能夠讓商然也吃到這些新鮮玩意兒,也是一件不錯的事情。

正在她準備冰塊存放這些海鮮的時候,外面忽然有響聲。姜藍藍很好奇,看見小松正從大門外走進來,又派人把門守好。

“發生什麽事了?”姜藍藍不解地問。

想起太子的吩咐,小松下意識地離她遠一些地道:“沒什麽,只不過方才六皇子來過。”

“他來幹嘛?”姜藍藍神經一崩。

“六皇子要找姑娘你,但是太子吩咐了,在他回來之前,任何人都不許進太子府,所以我只好把六皇子拒之門外了。”

姜藍藍思忖着,六皇子肯定是因為那次在海上只抛了救生圈給他而沒有救他的事情耿耿于懷,但那也是形勢所迫,等太子回來了,她還是親自去找他道個歉吧。

小松望着姜藍藍轉個彎又蹦到廚房去了,忽然聽到後面有開門的聲音,小松回過頭,看到是商然回來了。

“太子。”

商然點頭道:“冬兒姑娘醒了嗎?”

“早醒了,今天一大早起來就在廚房忙活了。”小松也很好奇地道,“廚房裏放了好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兒,太子可以去看看。”

“她在廚房幹什麽?”

“聽洛香說,冬兒姑娘想為太子做一頓飯。”

商然微微詫異,他緩緩朝着廚房走去,輕輕站在門外,見她正用清水沖洗什麽青菜。姜藍藍覺得有人正凝視着自己,回頭一看,見商然手裏抱着一束紫色的玫瑰花正望着自己,那一刻,不知道為什麽,她覺得好高興。

她擦了擦手,笑容燦爛且奔向他和他打招呼:“你回來啦!”

似乎有陽光在她臉上掠過,商然微微有些暈眩。但就在這時,好巧不巧,姜藍藍太過激動,跑得太快,沒有注意到門檻,猛地一下就往前跌了下去,商然幾乎是下意識地扔掉了他手中的花去接她。

兩人四目相對,心跳加速。

姜藍藍懵了好一會兒:“那束玫瑰花,是送給我的嗎?”

商然聽不懂她說的什麽玫瑰花,只問道:“藍藍,你知道我是誰嗎?”他想确認她是不是清醒的。

“知道。”

“那我是誰?”

“太子。”

“很好,”商然松了一口氣,“神智還清醒。”

但很快,商然看到地上那束話後,立即意識到了自己剛剛做了什麽。他接觸了她,他竟然接觸她了!

姜藍藍的臉蛋頓時紅撲撲的,抓着他的胸襟道:“我好熱。”

商然把她放下來,姜藍藍卻抱緊了他,有些喃喃地道:“你別松開我,我這樣摸着你,感覺好舒服。”

“我去給你倒杯水。”商然被她摸得口幹舌燥,把她抱回房間,“藍藍,清醒一點,把水喝了。”

“我不渴,”姜藍藍直搖頭,“我不想喝水,”她眼神水汪汪地看着他,“我想做。”

商然的臉頓時刷刷刷紅了。

“別,別這樣。”商然竟然有些慌了。

“我想這樣,我就想這樣。”

姜藍藍已經控制不住自己的行為了,她開始親他,摟他,帶着像上次那樣有些可憐的哭腔:“我好難受。”

商然輕撫着她的臉頰:“很難受嗎?”

“嗯。”

“藍藍,我怕在這樣的情況下要了你,你會後悔。”商然很是糾結和心疼。

姜藍藍身體越來越燙,随時都能爆炸的模樣,她哭得更厲害了,嗚嗚地問道:“為什麽不親我?你不是說喜歡我嗎?”

“我喜歡你,我喜歡你。”他終于開始親吻他,就像吻一片脆弱的花瓣,小心翼翼地呵護。

等到風雨過後,已經是晚上了,姜藍藍漸漸清醒了,她醒來,覺得自己全身酸痛。身側躺着一個男人,他閉着眼睛,長卷的睫毛安靜得像只蝴蝶,英俊的線條讓他的五官更加立體。

她伸手去刮他的鼻子,去摸他的濃眉,猶豫了一下,然後她低頭俯身輕輕吻了一下他的臉頰。就在她準備穿衣服起來時,商然卻睜開了眼睛翻身攔住了她。

他早就醒了,他只是在等,在等她會有什麽反應,他想确認,她的真心。

“你剛剛偷親了我。”商然微微勾唇,俯視着她。

姜藍藍的臉微微紅了起來,但不似從前那樣閃躲了:“我承認,我剛才偷親你了。”

商然唇邊的笑意擴大了。

姜藍藍覺得很窘,氣道:“你笑什麽?你不也親了我嗎?”

“你知道白天都發生了些什麽嗎?”商然不答反問。

“當然……”姜藍藍的氣勢逐漸變小,小聲地說,“知道。”又堅定地道,“不過你放心好了,我會為自己做的事情負責的!”

“負責這種事情,應該是男人來承擔才是。”商然凝望着她,“我只要知道,你說你想負責,是不是因為發自內心的喜歡我?”

姜藍藍這回不再逃避了,她想正視自己的感情:“是,就是因為喜歡你。”

商然忽然輕輕地把頭靠在她的胸口,長嘆一口氣說:“我等你這句話,等了好久了。”

現在想起來,商然覺得帶她出海似乎是一件正确的事情,因為這件事情很好地為他們之間的關系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

自從确定關系後,姜藍藍面對他反而更加羞澀了,因為商然會直勾勾地看着她,說話也溫柔得不行,姜藍藍只要一看到他,心就撲通撲通地跳。

不過,這幾天他忙起來了。商然怎麽說也是一個好面子的人,雖然稻穗也是他花了心思才弄到的,但是既然送出去了別人不要,他也不會把它當二手貨再轉送給皇上。

姜藍藍見他又要出門,也不帶她去,她好奇地問道:“你又要去尋別的寶物作為賀禮嗎?”

“對。”

“帶我一起。”

商然朝她眨眨眼:“幹嘛?又想和我一起去冒險?”

“我怕你受傷,我可以保護你。”

商然拍拍她的腦袋:“以後換我保護你,以後你不能再做那麽危險的事情了。”

“可是我就想跟着你去。”她試圖撒嬌。

“放心吧,這次不會出海,也不會有癡龍獸,我只是去一下我四叔那裏,和他說一些事情。”商然微笑道。

他說的四叔,姜藍藍只有那麽一點點印象,但她不多問。

“那我等你回來。”

“好。”

商然出發前,把稻穗也一起帶到了紫竹小苑,沈顏看了之後表示很滿意,商然卻道:“這個東西,還是四叔自己留着吧。”

沈顏不思其解地看着他。

商然覺得好笑,道:“不是你要當皇帝嗎?把這個永葆盛世,國泰民安的稻穗拿着,不挺好的嗎?”

沈顏就知道他的嘴會這麽毒,但是想要挖苦到自己,這小子還差一點境界。沈顏不怒反笑道:“我早就說過,皇帝這個位置是你的,誰也搶不走。”

“你想讓我當皇帝幹什麽?”商然再一次堅定地問他,他是真的很想知道。

“你放心,很快,你就知道了。”

“為什麽現在不告訴我?”商然不死心。

“怕影響你心情。”沈顏說得雲淡風輕。

随即,他正色道:“既然這稻穗你不想送出去,也行,我交給你另外一樣東西,在皇帝生辰的時候你送上去,一定會讓他震撼的。”

“我答應你,”商然頓了頓,道,“但是四叔,這是我最後一次幫你做事了,等皇帝的壽宴一過,這個太子的頭銜,我就不要了。”

沈顏望着他,眯了眯眼:“哦?因為姜藍藍?”

“是。”

“你問過她,她不再喜歡奢侈的生活了?”沈顏直言道,“小子,女人有時候很容易僞裝的,不管是她的善良,還是她的天真。”

“她是不是裝的,我不在意,但是我要帶她去沒有人認識她的地方,我不想她受委屈。”商然道。

沈顏盯着他,良久才意味深長地對他道:“不管你帶她去哪兒,如果我要你做的你放棄了,我不會對那丫頭客氣的。”

商然有些惱怒道:“四叔!”

沈顏拍拍他的肩膀:“然兒,你聽話,四叔讓你做的,絕不會害你。”

商然不為之所動。

沈顏見他倔脾氣上頭,道:“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的身世嗎?四叔現在讓你做的事情,就和你的身世有關。如果你不做,到時候後悔了,可別怪四叔沒幫你。”

這口氣,商然只好暫時忍了下來,眼下最重要的是皇帝的壽辰。

只不過在皇帝的壽辰之前,發生了一件意外的事情。皇帝忽然病倒了,不僅太醫束手無策,就連憐月也束手無策。皇帝甚至招來了三位皇子,差點要當場立下遺囑,只不過話沒說到一半就陷入了昏迷,好在憐月醫術頗高,終于替皇帝撿回了一條命,但皇帝的身體依舊很虛弱。

虛弱歸虛弱,壽辰還是得照常舉行的。

歷來,皇帝的壽辰宴都舉行得很隆重,今年也是一樣,但沒什麽新意。唯一比較有趣的是,這次前來祝賀的有一個巫師。這個巫師來自一個叫做遠祖的小國,這個小國擅長巫術,這類巫術通常用來治病,而且很靈驗。蕭楚曾經游歷到這個小國,有幸結識了這位巫師,便把她請了過來。

蕭楚還請求巫師給了他一道符,他見姜藍藍總是三天兩頭地生病,就想給她求一道平安符。

姜藍藍沒想到他還親自送到太子府了,她很感激,道:“二皇子,謝謝你的關心。只是這麽重要的符,二皇子還是自己留着更好。二皇子喜歡出游,外面的世界也很危險,這道符更應該保二皇子平安才是。”

蕭楚笑了笑,卻直接把符放到了她的手上,道:“符可以再求,再說了,如果你平安了,也讓商然少擔心一點,不是嗎?”

姜藍藍沉思了下,道:“可是……”

“你還是不肯收下是不是?”蕭楚笑,“是不是怕商然說你?”

姜藍藍猶豫了下,點點頭,道:“太子會不高興的。”

“那你就不怕我難過嗎?”蕭楚望着她,淡笑,“畢竟我是一番好意。如果你覺得我的東西不夠好,不要的話,那就扔了吧。”

“二皇子,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是什麽意思?”蕭楚微微歪着頭,有些打趣的模樣。

姜藍藍窘迫得不曉得怎麽開口,蕭楚便不為難她了,只道:“既然你不收的話,那不知道你可不可以答應我一個小小的請求?”

“什麽請求?”

“随我去一趟我府上。”

姜藍藍有些疑惑:“嗯?”

蕭楚解釋道:“現在那位從遠祖來的巫師就暫住在我府上,如果你不要我求的符咒,就讓巫師親自給你一點求一張,這樣你拿着符咒就不為難了,是不是?”

姜藍藍見他話已經說到這個地步了,也不好再推脫,于是道:“那就多謝二皇子了。”

這位巫師看起來很滄桑,體态有些像八十歲的老婆婆,但是眼神銳利,精神抖擻。她坐在上次姜藍藍和蕭楚下棋的地方,手中在布羅着幾枚銅錢。

姜藍藍剛到,她忽然開口了:“有緣人到了。”

姜藍藍遠遠地瞧着她,感覺有些不懂。巫師這時擡頭看她,唇角露出微笑,那微笑卻因為唇邊的褶子而顯得有些違和,向她招手道:“姑娘,過來。”

姜藍藍走了過去,在她前方坐了下來。

“姑娘真是好福氣。”巫師感慨道。

“欸?”姜藍藍十分不解。

“姑娘能有二皇子這樣的人喜歡,真是好福氣。”

姜藍藍的臉一窘:“巫師說笑了,二皇子并不喜歡我,而且他值得更好的。”

巫師道:“姑娘可否覺得自己值得別人喜歡?”

姜藍藍一愣,她為什麽這麽問?

巫師笑了笑,臉上的褶子更深了,道:“姑娘把手伸出來。”

姜藍藍有些猶豫,卻伸了過去,巫婆将手覆在她掌心,姜藍藍只覺得有什麽東西跳進了掌心,一股清涼的、舒服的,讓人沁人心脾的感覺從掌心舒展到心髒,整個人頓時都精神了起來。

她一看掌心,上面有個好看的蓮花印記,奇道:“這是?”

“這是蓮花鎖,”巫師道,“可以鎖住姑娘身上所有的好運氣,也可以把所有的冰災都排除在外。只不過這蓮花鎖有期限,要看緣分,能在姑娘身上呆的時間越久,緣分就越深。”

“這麽珍貴的東西,我不敢要,您還是收回吧!”姜藍藍沒想到這個東西這麽好,她真是無功不受祿。

巫師卻揚唇笑了,道:“我看你身上有一些東西和我家公主有幾分像,我送給你,就當是送給我們公主好了。”

“公主?”

“對,我們遠祖國的公主。”巫師似乎是陷入了回憶,“我們公主從小就體弱多病,不久前還生了一場大病,從鬼門關走了一趟,幸好公主命大福大,現在已經完全好了。”

“那真是太好了。”姜藍藍發自內心地道,“公主也來了嗎?”

“那倒沒有,”巫師道,“不過若是有緣的話,說不定你會和我們公主見面,還能成為好朋友。”

能和公主成為朋友,是姜藍藍不敢奢望的事情,當然了,她現在并不覺得自己低人一等之類的,她只是偶爾覺得自己的人生有點蒼白。

其實她的內心世界很豐富,因為她愛幻想。在她什麽都得不到的時候,她只能通過幻想來作為她的精神支柱。如果她能見識更多的東西,讓自己的眼界開闊一點就好了。

在回去的路上,她望着手中的蓮花鎖,這算是一種眼界的開闊嗎?不過等不到她多想,從背後忽然有人捂住了她的嘴,姜藍藍在驚慌之中下意識地想要叫阿順,卻被那人一記手刀砍暈了。

等她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躺在地上,地上鋪着一層軟軟的紅色毛毯,而屋內的正前方的榻上,正懶洋洋地躺着一個在吃葡萄的男人。

姜藍藍朦胧地看清楚眼前的人後一愣:“六皇子?”

蕭毓斜睨了她一眼,慢悠悠地吃着葡萄:“醒來了?”

“六皇子這是何意?”姜藍藍從地上爬了起來,手捂着後脖子,“為何暗地裏找人偷襲我?”

“我是暗地裏嗎?”蕭毓懶洋洋地吐出葡萄籽,“我是光明正大。”

“為什麽?”

“為什麽?”蕭毓一下子就坐了起來,斜睨着她,“你還問我為什麽?我捉你來你不心知肚明嗎?”

姜藍藍有些無奈道:“事實擺在這裏,六皇子如今不是好好的從海上活着回來了嗎?”

“閉嘴!”蕭毓忽然兇她道。

姜藍藍見他這般,便默不作聲。

沒想到他拍了拍自己旁邊的軟塌,說:“過來,坐這裏。”

姜藍藍又想起了那天他在溫泉館的舉動,對他頓時有了警惕,搖頭道:“六皇子若有話要說,就這麽說吧,我耳朵靈敏,聽得見。”

蕭毓呵呵一聲,皮笑肉不笑:“哦?是嗎?那不如我現在砍了你兩只耳朵,看看你還能不能聽得見?”

“六皇子別開這種不好笑的玩笑。”姜藍藍故作鎮定道。

“你覺得我在開玩笑嗎?”蕭毓微笑着望着她。

“沒有……”姜藍藍抹了把額頭上的汗,她忽然摸到脖子上的玉佩,于是小聲念到,“阿順,幫幫我……阿順……”

蕭毓低聲問道:“你在嘀嘀咕咕什麽?哦,罵我嗎?”

姜藍藍只是繼續着急道:“阿順,快出來啊……”

蕭毓有些惱火了,直接道:“來人吶,把她耳朵砍了!”

姜藍藍終于非常不情願地挪了過去:“好了好了,我過去就是了。”

蕭毓這才揚起一個笑臉,笑眯眯地問:“我就很好奇,你為什麽不救我?”

“六皇子啊……”姜藍藍真是太無奈了,“我都解釋得很清楚了,我給了你救生圈,你還有你的十大護衛,想被鯊魚咬都難啊,你沒有生命危險的你知不知道?更何況二皇子和太子都不見了,難道我不應該去找嗎?”

“哦?那假設我和太子都在這裏,只有二皇子不見了,你還會這麽火急奮不顧身去找他嗎?”

蕭毓盯着她的臉看,發現她的小臉紅撲撲的,竟然有些可愛。

“六皇子不就是想從我嘴裏聽到我不會這三個字嗎?”姜藍藍瞪着他,然後又低聲說,“我承認,我只要看到太子是安全的了,我的心也就踏實了,但是如果在你們都沒有能力去救二皇子的時候,我也會去找二皇子的,這不僅是一條人命,同時他還是你們的兄弟,我的朋友,所以我會去救,懂嗎?”

蕭毓若有所思地望着她。

“換句話說,如果當時六皇子身受重傷,不能自理,我也會先救你的,懂嗎?”姜藍藍着重強調了一遍。

蕭毓面無表情道:“哦,這樣啊。”随即卻展顏一笑,用扇子敲了下她的頭,“我知道了,恭喜你,你的耳朵保住了。”

姜藍藍終于松了一口氣,真是謝天謝地。

“我還有一個問題。”蕭毓忽然靠近她,姜藍藍下意識的往後偏,不小心倒了下去,蕭毓雙手圈住她,“我很好奇,你原本是喜歡我的,喜歡到用死纏爛打來形容都不為過,現在怎麽就獨獨鐘情太子了?難道是……他比我長得好看?”

姜藍藍有些臉紅,道:“六皇子,我能不能先起來?”

“不能。”蕭毓一口回絕她。

“那你能不能先起來?”

“不能。”

“……”

好吧,跟他溝通是無效的。姜藍藍深呼吸一下,望着蕭毓,看他的眉眼,道:“不是的。不是誰更好看的問題。”

“那是什麽?”

“是緣分的問題。”

“你的意思是我們沒有緣分?”

姜藍藍認真地道:“姜藍藍已經死過一次了,六皇子是知道的。那為什麽姜藍藍又活下來了呢?是因為她重生了。就相當于一個新的生命,這個生命就是我。我不記得我以前喜歡過誰,我只知道我最先遇到了二皇子,然後是太子,再是太子,你們三個都是很好的,各有各的魅力,但為什麽我會偏偏喜歡太子呢?可能是因為我跟他相處得最久,日久生情,懂嗎?”

“所以我要是和你也相處那麽久,你就會更喜歡我?”

“不,”姜藍藍堅定地道,“我不能保證,但是我覺得六皇子更應該思考的問題是,為什麽偏偏我是與太子相處這麽久,而不是你。”

蕭毓慢慢放開了她:“哦,說得跟和尚講道理一樣,我沒興趣懂。”

不知為何,姜藍藍的底氣足了一些,道:“六皇子不懂也沒關系,莫非六皇子也喜歡姜藍藍?”

蕭毓挑了挑眉。

姜藍藍順勢道:“還記得那次在溫泉館相見時,六皇子見到我沒死,神情只是很意外的樣子,連半點驚喜都沒有,所以我敢斷定,六皇子其實是并不喜歡我的。只是人呢,存在這樣一種心理,覺得喜歡過自己的人就得一直喜歡自己,要是不喜歡自己了,就會覺得空虛、難受,甚至想把這個人給搶回來。”

蕭毓默默聽着,不語。

“我敢問六皇子,現在到底是真心喜歡我呢,還是只想滿足你自己的占有欲?”姜藍藍一字一頓地道。

蕭毓反倒很驚訝地道:“你倒是有一點和從前一模一樣,沒有變。”

“嗯?”姜藍藍不懂了。

“嘴還是那麽會說大道理,把人繞進去。”蕭毓微微彎唇,道,“不過,我這個人最大的優點就是,什麽道理都聽不進去,我只信我自己現在的感覺。不管是出于占有欲,還是實打實的喜歡,我現在就要你留在我身邊。”

“為什麽?!”姜藍藍有些着急了。

“因為好玩。”蕭毓道,“明日是我父皇的生辰,直到明日之前,你都不能離開這裏。我要帶你參加壽宴,作為對商然的懲罰。”

蕭楚走到桌案前,打開他那副《春日煙雨圖》,輕輕瞥了一眼,道:“我呢,畫技不夠精湛,勉勉強強畫一些倒也可以,也花了一個多月才完成,誰知道被人弄成了這個樣子。這作為賀禮,就不好送出去了。”

姜藍藍雖然生氣,但走過去瞧了瞧,上面不知被誰添了好幾筆,大概前前後後多了七八個豬頭在上面。

姜藍藍想笑,又忍住了:“其實這個豬頭也畫得挺好看的。”

這個豬頭,一看就是商然畫的,姜藍藍想起他在船上畫的那只豬頭。

“哦豁?”蕭毓斜睨她一眼,“你喜歡?”

姜藍藍見他眼帶殺氣,忙道:“不,不喜歡。”

蕭毓收了畫,眯眼道:“不管是誰畫的,我都要算在商然的頭上。”

“為什麽?”

“因為我讨厭他。”

“為什麽讨厭他?!”

蕭毓順手用卷好的畫敲了敲她的頭:“哪有那麽多為什麽?你管我?”

姜藍藍捂着頭,真是的,親兄弟果然還是親兄弟,有時候連說話的語氣和倔脾氣也是一樣一樣的,唯獨蕭楚的性格是最溫和的。

不過,此刻蕭楚的性格也算不上溫和了,因為商然來找他了。

商然從紫竹小苑回來後,發現姜藍藍不見了,一問下人才知道她是被蕭楚帶走了,于是跑來問蕭楚要人,結果人不在蕭楚這裏。

“把人藏起來可不算什麽本事。”商然與他對峙。

蕭楚坦白道:“人不在我這裏,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但要說過錯,我也不是沒有,那就是她回去的時候,我沒有去送她。”

其實商然知道,以蕭楚的為人,藏人這種低級的手段,他是不會用的。他更擅長用他的長處優點打動人,而不是卑劣的手段。

蕭楚見商然神色凝滞,語氣頓時也沉了下來:“冬兒真的不見了?”

商然沉思了一會兒,道:“我去找她。”

蕭楚道:“我也去。”

商然頓時聲音一冷:“蕭楚,以後麻煩你離他遠一點,這是我對你最後一次警告,不要惹到我的底線。”

蕭楚一愣,随即也不客氣地道:“那我們就分頭找,看看誰先找到。”

商然不理會他,回到太子府,一臉冷郁,她會去哪兒呢?不,她哪兒都不會去,除非她發生了意外!

見商然回來了,小松立馬上前道:“太子,找到冬兒姑娘了嗎?”

商然搖搖頭。

小松苦惱道:“冬兒姑娘會去哪兒呢?”随即又安慰道,“太子別擔心,現在天還亮着,傍晚之前,冬兒姑娘一定會回來的。”

商然望了望天空,忽然問道:“除了二皇子來找過她,還有人找過她嗎?”

“沒有。”小松如實道,忽然又想起來道,“但是昨天六皇子來找過冬兒姑娘,不過當時他沒有見着,因為太子吩咐不許男人接觸冬兒姑娘,所以我就讓六皇子回去了。”

商然一愣。

是的,原來是他!自己怎麽會忘了,還有這麽一個人也在虎視眈眈地惦記着自己的藍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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