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身份的
車子在蒼涼的夜裏不疾不徐的開着,耳邊是陣陣的風聲。
當四周處于一片寧靜的模式,沒有妩媚女的黏聲,沒有車聲,沒有風聲,我想,我的目的達到了。
“別裝了。”久久的安靜之後,江銘晟低沉的聲音從我左耳灌進了右耳。
謊言被識破,我猛的做起身:“你怎麽知道我裝的?”
他就站在床邊,雙手環胸的看着我,或許是心虛,我竟有點不敢正視他。
“就像你知道我不喜歡喝紅酒一樣。”他未完待續,接着手指勾起我的下巴:“所以,我也知道你一向很會演戲。”
此等不給人面子,往前三百年,查無此人,往後三百年,非他莫屬!
“既然知道我是裝的,你大可無視,怎麽還是回來了?”我有點挑釁的看着他,怎麽就覺得,有時候,其實不是很怕他的。
“你就差沒裝瘋賣傻,我若還待在那,豈不是太不盡人情。”呵,真是笑死人了,太不盡人情這種話他也說的出來,他也不想想,他什麽時候盡人情過。
“好吧,既然你回來了,我就不拐彎抹角了,我想拜托你讓我先回去,因為”剛想說要被炒鱿魚的事,該死的手機鈴聲驟然響起。
一看號碼,我立馬壓低了聲音:“喂,主任”s3();
沒有想象中的咆哮,卻是溫和的有點令我不敢置信:“來茴啊,你好好休息幾天,什麽時候方便來上班,什麽時候再來,下午的話當我沒說啊,那時候喝了點酒,有點暈,記住啊,想啥時來就啥時來,千萬別再憂慮我前面說的話啊”
天哪,我簡直是不敢置信,将耳邊的手機移到眼前看了看,沒錯啊,是主任的號碼啊!
“那個請問你是劉主任本人嗎?”我誠惶誠恐的求證,完全沒辦法将前後兩個人的語氣聯想出自一人之口。
“屁話,我不是劉主任,還能是劉經理不成!”
她被我的質疑終于激怒了,又恢複到了先前近乎咆哮的聲音,這才對嗎,這樣的口氣我才不會太惶恐。
“劉主任那剛才你說的話是真的嗎?”趁他語氣恢複正常,我立馬再次求證他剛說的話,我想,他若不是有人格分裂,就不會前言不搭後語“當然是真的!我像那種言而無信的人嗎?好了,別廢話了,讓你好好休息你就好好休息,記住,不允許整天想着回來上班,知道嗎?”
啪我都沒反應過來,他再次挂斷了電話,見鬼了,活見鬼了。
手裏緊緊握着手機,眉頭緊擰,思索着劉主任抽了哪門子的風,莫非下午咆哮着說要炒我鱿魚,真的是喝多了說的醉話不成?
可是,我怎麽覺得他那會說的話,完全不像醉話啊。
莫非他是被人威脅了?恐吓了?
迅速擡起頭,看了看站在窗邊凝視夜景的江銘晟,怎麽看,怎麽覺得這事跟他脫不了關系。
“剛電話我們主任打的。”我對着他的背影輕聲說。
他沒有回頭,只是恩了一聲,“你是不是利用你的關系恐吓我們主任了?”我跳下床,走到他面前,探究的想從他眼裏證實些什麽。
“你當真是黑社會嗎?”他轉頭看着我,眼神有着不容污蔑的神聖:“恐吓,虧你想的出。”
我是不該這樣想,可我實在想不出,會是什麽原因,能讓一個人的态度轉變如此之快。
匪夷所思,太匪夷所思。
“你不是有話跟我說嗎?給你三分鐘,說吧。”
江銘晟重新将視線調回了窗外,隔着透明的琉璃窗,外面的紅燈綠燈閃啊閃,閃的我頭暈眩“剛才接的那通電話,我想說的事已經沒必要說了。”輕嘆口氣,心裏明白除了江銘晟,誰有那麽大的本事,可以改變我們主任的決定。
在w市停留了整整五天,從第一天到最後一天,我都不知道,我來這裏到底需要做些什麽。
或許江銘晟只是心血來潮,把我給帶上了,但我祈禱,這樣的心血來潮,再也不要有第二次。
這五天可謂是無聊至極,因為暴打李昱而導致我逃離,之後的幾天,江銘晟不管
去哪裏,都不再帶上我了,我除了呆在酒店,根本就別無去處。
飛機降落在c市機場的那一刻,我心裏,前所未有的如釋重負。
嚴無常開着布加迪往西山庭院返回的路上,江銘晟說了句令我欣喜若狂的話:“我明天回b市。”
太好了,等這句話等的太不容易了。
心裏狂喜至極,臉上卻不能表現出絲毫,相反,還得裝出,對他戀戀不舍的模樣。
上帝庇佑,回c市的第二天,江銘晟真的回了b市。
他前腳一走,我後腳便飛奔向律師所,這段時間因為他的攪合,已經讓我的工作一地雞毛,若再不趕緊收拾攤子,恐怕律師這條路怕是走不長遠了忙碌的工作讓我無暇去回想之前主任打過的那通電話,然而,我不去想,自然又人還記着。
“來茴,進來一下。”主任的大嗓門在我身後驟然響起,我一回頭,便看到他那光亮亮的禿頂從門縫裏探出了一半。
我放下手頭的工作,徑直走向主任辦公室,帶上房門誠懇的問:“主任,找我有事?”
“來茴,不錯啊。”他莫名其妙的打量着我,繼續說着莫名其妙的話:“你為什麽要瞞着大家呢?”
我一頭的霧水,根本就不明白他說的這是哪跟哪。
“主任,你的意思,我可能不太明白?”我說的是實話,我是真的不明白他剛說那番話的意思,然而,他卻以為我是在賣關子,皺了皺了眉頭,頗不悅的提醒:“喲,難不成關于江氏,你還準備繼續瞞着我們不成?”
一聽他提到江氏,我腳跟差點沒站穩摔倒在地,難道我被江銘晟包養的事,被他們發現了?
血液裏原本那流淌的熱血,瞬間瓦涼瓦涼:“主主任,不是你們想的那樣的,其實”
剛想解釋我被包養的原因,他卻打斷了我的話:“你這麽緊張幹什麽,能成為江氏的法律顧問,那是為我們律師所争光,為我臉上貼金,這等好事,卻還瞞着大家,丫的你也太不厚道了!”
“法律顧問??江氏??”我真是要暈了,這都什麽跟什麽呀?我什麽時候成了江氏的法律顧問,怎麽我自己都不知道。s3();
“對啊,那天我給你打過電話後,便接到了江氏來的一個電話,說你是他們的法律顧問,陪他們江總去外地了,還說我若再催你回去上班,便解除與你的合同。”
劉主任一邊解釋,一邊還納悶的嘀咕:“他們怎麽知道我打電話催你回來上班的事”
“所以後來你打電話,才會說了那麽多莫名奇妙的話嗎?”心裏總算是釋然了,原來,不過是江銘晟的一個小手段而已,卻把我們精明的劉主任忽悠的跟真的似的!
看來,江銘晟在c市任何人的眼裏,跟他沾了邊,都是榮譽的象征。
沒有人會懷疑,跟他有關的一切。
“什麽叫莫名其妙的話,還不是怕你錯失了這份好差事。”主任埋怨的瞪了我一眼,我不僅不感激,還委屈十足的回瞪他一眼:“那你怎麽不在電話裏說清楚,我怎麽知道你說那些話,是因為我成了江氏法律顧問的原因。”
“喲,你還好意思說,你自己瞞我們在先,還有理了是吧?”主任騰的一下站了起來,雙手叉腰,全然像個罵街的潑婦。
出于理虧,我忙轉身向門外跑,邊跑邊說:“我今天要出庭,先去忙了!”
轉眼已到了寒冬,江銘晟回b市也有一個多月了,這期間除了偶爾一個電話外,我們再無任何的交流。
主任說會在明年六月初選出一名優秀的律師,保送至法國深造,本來這樣誘惑的消息對我來說,根本就是連想都不用想的事。
我不是對自己沒信心,而是,我根本就不能在規定的時間離開。
然而,生活就是那麽的滑稽,若不是趙鵬無意中的一句話,我恐怕真的想都不會去想。
“來茴,明年去法國深造的機會,你有信心嗎?”他嬉皮笑臉的靠在我辦公桌邊,沒個正經的問。
“放心吧,這樣的機會我決定讓給你了。”手指敲擊着鍵盤,沒好氣的連看他一眼都覺得無聊。
“why?”他仿佛不可思議,似乎我從來就不是一個輕易放棄機會的人。
“不是所有的因為都有所以,收起你的好奇心吧,我不是十萬個為什麽。”
趙鵬已經習慣了我的不近人情,似乎是故意刺激我,他邪惡的指了指剛進門的某個倩影:“我們的季律師可一向都是主任表揚的模範,如今,恐怕是長江前浪退後浪了”
我順着他的視線望過去,在看到那抹倩影時,眉頭像打了個結似的擰在了一起。
趙鵬的意思我當然明白,他指的是上個月新來的齊麗麗,拒說是某名牌大學的碩士生,是主任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挖掘過來的,坦白說我不是很喜歡她,倒并不是因為嫉妒,而是覺得她太過于清高。
或許是覺得她是主任請過來的,就該耍耍大牌,因此,從踏進律師所的那一天開始,跟我确切的說是跟我們這裏的所有律師,說話的次數不超過三次。
整天擺着一張清高的臉,像是覺得跟我們共事多委屈了她似的。
深造的消息一傳出,大家都在猜測,誰的機率會比較大一點,偶爾也會聽到我的名字,但似乎齊麗麗的名字更多一點。
本來對于深造一事我便看的極淡,我是一個有契約在身的情婦,怎能奢望像正常人一樣自由來去。
可趙鵬的刺激,還是讓我心裏極其郁悶。
“你以為我是對自己沒信心嗎?我不争取是有原因的。”收起眼裏的失落,我狠狠瞪了他一眼。
“來茴,知道為什麽你那麽吸引我嗎?就是覺得你有時候挺神秘的,仿佛像一個猜不透的謎。”
他眼裏有着探究,我推了他一把:“猜不透就不要猜,回你自己的位子,不要再來打擾我!”
他就是臉皮那麽的厚,無視我的不耐煩,繼續刺激我:“我看你就是對自己沒信心,人家齊麗麗”
“行了!”猛拍了下桌子打斷他的話,我知道他是又想說齊麗麗學歷多麽多麽的高,後臺多麽多麽的強,這些真的在我眼裏不算什麽,可真正的原因我卻也不能說。
我不可能說因為自己是被包養的情婦,沒到時間不能随意的離開。
“有什麽值得驕傲的,若不是這兩年我走不開,我誰都不怕!”揉了揉剛拍桌子拍的麻痛的手掌心,再将一記大大的白眼丢給了趙鵬。
看我貌似真的發火了,他悻悻的扭轉身回了自己的位子,一邊走一邊嘀咕,“這兩年不能去,又不是不能推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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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陡聽到不是不能推遲,我愣住了:“你剛說的推遲是什麽意思?”
趙鵬回過頭,重新走到我面前:“來茴啊,你還真是對深造的事不聞不問啊,深造的時間是明年六月,這規矩雖是死的,但人是活的啊,老禿都說了,若是在規定的時間不方便去,可以暫緩一年,你說你,開會時都在幹嘛?!”
他悲哀的看着我,無可救藥似的搖了搖頭,我擺擺手“知道了,知道了。”
還真不知道深造竟然可以暫緩一年,那天劉主任開會說起深造之事,我确實一點沒在意,總覺得跟我無關的事,聽與不聽都一樣。
趙鵬無意的提示,讓我對此事立刻從心如止水變成了波濤洶湧。
我掐指一算,明年六月暫緩一年,就是後年六月,而按照當初我簽的那份協議,後年的五月我就可以離開江銘晟了五月真好時間如此的巧合,我還能把這種機遇當作一種巧合嗎?
這一定是某種暗示,它暗示我擁有這個機會,就可以開始新的生活。
沒有理由不去争取了,就算是為了新的生活,我也必須去争取。
在過去的三年裏,我以為這一生再也沒有期待了,每天過着沒有期待的沉悶歲月,出國深造如今終于成了我沉悶歲月裏唯一的期盼。
猶豫了很久,在某天晚上撥通了江銘晟的電話。
嘟聲響了很久,在我快要放棄的時候,電話那頭總算是接通了。
“什麽事?”
忽略掉情人間甜蜜的問候,最簡單的也不過這三個字。
“江總我想跟你商量件事。”深吸一口氣,沒等他問是什麽事,便繼續說道:“我想報考c市夜大的研究生課程。”
電話那端出現了長時間的沉默,忐忑的等了許久後,我以為他是睡着了,剛想挂電話:“如果你覺得你有那個精力随你高興。”
原來他并沒有睡着,那這麽長時間的沉默,又是怎麽了?
“謝謝”
這一聲謝謝是發自內心的,在打這通電話前,我根本沒有自信江銘晟會答應,我只是報着百分之零點一的希望。
“随我高興?”呵呵,江銘晟他若是每件事都随我高興,那我就真的高興了。
攏了攏被子,心情愉悅的準備入睡。
夜,靜谧,安詳。
如此靜谧的夜,卻被一陣鈴聲劃破了寂靜,我摸索着拿出手機一看,猛的從床上坐了起來。
是江銘晟打來的,不是才挂的電話嗎,怎麽又打過來了?莫非他反悔了不成?
手指幾乎是顫抖着按下接聽,“喂”
“下次不要這麽晚打電話,你不按時休息沒關系,但不要打擾我。”
啪挂了。
我舉着手機呆愣了半天,心情可謂大起大浮,很晚了嗎?我給他打電話的時候,真沒注意看時間。
眼睛往手機上一瞄,媽呀,竟然淩晨兩點半我無語了。
有了江銘晟的首肯,我真的報了c市的夜大。
原本不算清閑的生活,更加顯得繁忙無比,惹得趙鵬取笑我跟步步驚心裏的女主角納蘭若曦一樣,成了拼命十三妹。
是啊,我真的有點拼命了。
這天,正在上課的空隙,手機在兜裏震動了起來,我擡頭看了看講臺上正滔滔不絕的教授,猶豫了半天還是壓低聲音接通了。
陳媽明知道我在夜大上課不方便接電話,所以,若不是有什麽重要的事,定然是不會這個時候打來的。
“季小姐,江先生來了。”她聲音裏明顯有着擔憂,我一想到上夜大是經過江銘晟同意的,便坦然的說:“沒關系,他知道我上課的事。”
趁教授沒發現我接電話之前,匆匆的又問了句:“什麽時候來的?”
“就你走了沒多大會。”
“他說了什麽嗎?”
“只問你在不在,我說上夜大去了,他便什麽也沒說的轉身走了。”
陳媽如實的把江銘晟來的消息傳達給我後,我便再也沒有心思聽教授滔滔不絕了。
腦海裏總是忍不住猜想,他這次來要待多久?會不會又心血來潮的帶我去別的地方?這夜大的費用不低,若是沒有投入産出的話,我會惱死的。
就這樣胡思亂想了半個多小時,直到教授離開教室。s3();
随後的兩節課聽進去的更少,這一晚,算是徹底浪費了走出夜大的校門,天氣已是呵氣如霜,忍不住将凍的有些麻木的雙手放在唇邊使勁哈了兩下,也只是短暫的緩了緩。
我低着頭,盯着腳尖,一步一趨的向前走,以前林默會語重心長的告訴我,“看你走路,一點安全感都沒有。”
意識到想了不該想的,狠狠的甩了甩頭,眼睛往前方不經意一瞄,耶那車怎麽有點眼熟?
往前走了走,我倒抽了口冷氣,果然是布加迪!
惶恐啊惶恐,江銘晟怎麽來這了?他是在等我嗎?他什麽時候等過我啊走到車窗邊,輕輕的敲了敲,車窗緩緩的下滑,一個多月沒見的惡魔面孔,再見時依然邪惡萬分。
“江總,在等人嗎?”我殷勤的笑着,笑的那真叫一個燦爛啊。
其實我是想問他是不是在等我,但為了避免他又說我擡舉了自己,還是識趣的換了種委婉的詢問方式。
“上車。”
利索的兩個字扔出來,跟這寒冷的天氣還真是搭配的很。
哦我應聲點頭,剛拉開車門,背後被人輕拍了一下:“嗨,你東西掉了。”
我一回頭,貌似在夜大的同班同學,但卻不知道名字,她手裏拿着一個小本子,笑嘻嘻的遞到了我面前。
哦天哪,我怎麽把這個弄丢了!
“謝謝。”感激的接過來,心裏自責的要命,這個小本上可是記着我的小秘密,真沒想到因為體積小,竟被我落在了教室。
坐進車裏,江銘晟盯着我緊攥在手心的小本子,随意的問了句:“是什麽?”
“沒什麽。”慌忙将本子塞進背包裏,趕緊轉移話題:“我們要去哪?”
車裏開着暖氣,第一次覺得坐在這裏,還算惬意。
“我們現在是要去哪嗎?”以為他沒聽見,便又重複問了一遍。
“吃飯。”
他淡然說道,我看了看腕上的手表,這個時間,該是吃夜宵還差不多。
車子經過一片鬧市區,我看了看前面的露天排檔,諾諾的指了指:“其實那裏的夜宵不錯。”
江銘晟連看都未看一眼,這個地方對我來說再不錯的東西,在他眼裏,也是不入流的。
“為什麽突然要上夜大?”我以為江銘晟不會問,到底卻還是問了,難得他第一次對我的事這麽好奇,我立馬回答:“因為想多學點東西。”
多學東西呵,多麽善意的謊言啊。就算是打死,也不能告訴江銘晟,其實我是想拿到碩士學歷,然後遠走高飛即使他知道我兩年後就能恢複自由身,我也不能明明白白的講出自己的計劃,他江銘晟是什麽人我還不清楚,簡單的說就是:“超級大男子主義!”
他可以指使我向左或向右,但我決不能自己選擇想要走的路,至少,在這最後的兩年裏不可以。
“等會吃飯還有別的人嗎?”我随意的問,江銘晟扭頭凝視我一眼:“沒有。”
車子停的地方是一家裝修典雅的港式餐廳,随着江銘晟下了車,高挑而美麗的迎賓小姐熱情的招待了我們。
找了個位子坐了下來,服務員很快遞上了菜單,其實我一點胃口都沒有,但是又不敢說不吃,等江銘晟點好餐時,望着轉身欲走的服務員:“等等。”我叫住了他。
“小姐,還有什麽吩咐?”他恭敬的回頭,笑望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