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_

對講機裏傳來賀嘉瞳的同款吐槽:“你這什麽狗屁暗號?不過我的也差不多咯,我的任務是尋找吉他,接頭暗號:你覺得誰是電音之王?”

高天朗驚呼:“我靠,我的任務和暗號也是這個。”

阮心甜有點蒙:“意思是你倆一塊兒找吉他?”

江易藍拎着對講機回答:“應該是的,但我這邊的是獨立任務,需要尋找架子鼓,接頭暗號:你有freestyle嗎?”

陳家琳也跟着說:“我的任務是尋找貝斯,接頭暗號:我還是你的小可愛嗎?”

孟沛航的聲音從對講機裏傳來:“我的任務是尋找鍵盤,接頭暗號:你願意為我彈奏一首肖邦的夜曲嗎?”

聽到大家的暗號都這麽奇怪,阮心甜終于放了心。

等了一會兒,孟沛航又說:“樂隊一般都是由主唱、吉他、貝斯、鼓、鍵盤組成,五個部分,可我們卻有六個嘉賓,搞不好後面還會有一個隐藏任務。”

高天朗臉色一垮:“聽到隐藏任務我就頭大,可別是跟上次那樣找什麽藏星石,結果最後發現我們被導演組給忽悠了。”

孟沛航道:“任務裏肯定有坑,不然就不是節目組的風格了。為了有時間完成隐藏任務,現在我們必須盡快開始行動了。”

賀嘉瞳點頭:“那我先跟天朗碰頭再做任務吧。你這些完成獨立任務的也趕緊去做,如果我們兩個人動作比較快的話,搞定後就馬上趕去幫你們,大家保持聯絡。”

陳家琳:“保持聯絡。”

江易藍:“保持聯絡。”

關上對講機後,阮心甜從隧道裏走出來。這裏是神秘谷裏面的一個歡樂鎮,人不算太多,街道兩旁有人賣小吃的,有逛街的,還有一對情侶坐在長椅上談天說地,也不知道這些是真路人,還是節目組找來的工作人員。

任務卡裏沒有對接頭人有任何描述性的提示,阮心甜只能像沒頭蒼蠅似的到處亂找,路上有個長得很高的年輕男孩一直在偷瞄她,她覺得有些奇怪,上前試探性地問:“你可以帶我回家嗎?”

男孩立刻漲紅了臉,一會兒低頭一會兒擡頭偷瞟她,欲言又止了足足三分鐘,最後才期期艾艾地說:“我、我得先問過我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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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阮心甜大囧。這個回答一聽就不是接頭人,她趕緊捂着臉溜走,尋找下一個目标。

街上有個穿白裙子的女孩也挺可疑的,一直盯着她身後的VJ老師看是怎麽回事?阮心甜鼓起勇氣,再次上前對暗號:“你可以帶我回家嗎?”

女孩子尖叫一聲,指着她大喊:“走開,我才不是蕾絲邊!”

阮心甜:“……”

“對不起,對不起,認錯人了。”她一邊解釋,一邊露出尴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在心裏大喊:“我也不是蕾絲邊好嘛!什麽狗屁暗號!坑爹的鄭之恒!”

她屢戰屢敗,屢敗屢戰,在街頭問了無數個路人,有當她是騙子要報警的,有說她是神經病勸她趁早去醫院的,還有人直接張開雙臂要抱她回家,一路上鬧出了好多笑話,就連聽不懂中文的VJ老師都笑得肚子疼。

終于,她發現一個蹲在水池邊玩的小男孩很是奇怪,明明是熊孩子的年紀,既不看人,也不理她,一點兒沒有這個年紀孩子的好奇與吵鬧,像是被人刻意交代過似的,更重要的是,他胸前的紅領巾上挂着一塊小小的蘋果徽章。

阮心甜上前,冒着被當成/人/販/子的巨大風險,問出那句令人羞恥的暗號:“你可以帶我回家嗎?”

小男孩看了她一眼,眼角一彎,露出一個甜甜的笑臉:“恭喜姐姐打開尋找話筒的冒險任務。”

阮心甜如蒙大赦,恨不得把小男孩抱起來舉高高,激動地說:“我可找到你了!”

小男孩說:“接下來姐姐要戴上眼罩,跟工作人員哥哥前往冒險臺,完成指定的冒險任務,就能得到話筒啦。”

“又要戴眼罩啊?”阮心甜有種不好的預感,但為了給崔老師籌備演唱會,就算明知道前面是坑,她也得跳下去:“好吧,戴就戴。”

工作人員照舊先給她戴上一層柔和的冒險網罩,把眼睛和鼻子之間的縫隙牢牢塞滿,然而再戴上一層純黑色的眼罩,一點兒光都透不進去,就是想偷看也沒有一點兒空間。

阮心甜扶着工作人員,慢慢往前走,感覺自己好像在走一個不怎麽平緩的上坡,她忍不住問:“我們要去哪兒啊?”

工作人員不回答。

安靜的環境往往能加深人心裏的危機感,阮心甜明知道可能不會有答案,但對未來一無所知的她還是忍不住追問:“這次的任務到底是什麽?”

工作人員還是沒說話,只顧着扶她一直走,一直上坡。大約走了十幾分鐘左右,阮心甜覺得自己的腿都酸了,工作人員終于停了下來,說:“接下來的路就需要你自己一個人走了。話筒就在前面,你要一直往前走,不能回頭,如果你能在一小時內拿到話筒,任務就圓滿完成了。可是如果你中途摘下眼罩,或者走了回頭路,那麽就算任務失敗。你們将永遠失去話筒,無法舉行演唱會。”

無法舉行演唱會的後果就像一座大山,沉沉地壓在阮心甜的肩上,她下定決心必須完成任務,應聲道:“好。我知道了。”

工作人員放開她的手,腳步聲越來越遠,應該是在往回走的,可是她不能走回頭路,只能摸着黑,鼓起勇氣,一步一步慢慢往前挪。

她什麽也看不到,只能伸出手四處亂抓,沒有摸到任何把手或障礙物之類的東西,周圍的一切都是黑暗而空虛的,這反而更讓人害怕。因為未知,讓一切糟糕的事情都沒有了下限。

阮心甜記得,她上次戴眼罩,好像就摸到了一個疑似骷髅頭的東西,吓了個半死。也不知道這次鄭之恒又想出了什麽整人的招數。

她一邊想着,一邊慢慢往前挪,忽然感覺到腳尖一空,立刻縮了回去,驚慌失措地大喊:“前面是空的,沒有路了呀!”

工作人員拎着喇叭喊:“你往前走就是了。”

阮心甜被坑怕了,不敢再走,而是慢慢摸索着坐在地上,伸出一只腳往前探,前面空無一物,下面也觸不到底,除了她現在坐的地方,好像一切都是空的,這讓她更害怕了。因為完全不知道下面是懸崖峭壁,還是無底深淵。

她深呼吸幾次,反複告訴自己不要怕,這都是小場面,醞釀了好久才鼓起勇氣,把身子往前坐了一點,雙手緊緊扒住地面,摸着黑把整條腿都伸下去了,她慢慢往下探,再往外探,可還是觸不到底,摸不到盡頭。

前面是空的,下面也是空的,什麽都沒有,要是掉下去就死定了啊!

阮心甜害怕得趕緊縮回腳,吓得一動不敢動,場面就這樣僵持住了。

一連十分鐘,她沒有說話,也沒有任何動作,連後期都不知道該怎麽剪這一段好。

忽然,一個聲音打破了僵局:“心甜,別怕,過來。”

這聲音有點倉促,語速偏快,像是一句完整的話被剪斷拼接而成。

阮心甜立刻認出是高天朗的聲音,激動地大喊:“天朗?你是來救我的嗎!”

“高天朗”卻沒有說話。

阮心甜忍不住又問:“前面到底有什麽啊?我什麽也看不見,之前被他們忽悠,走了好長一段高坡,我現在肯定在特別高的地方了!是不是蹦極臺啊?我恐高的呀!”

回應她的還是沉默,阮心甜開始感覺到奇怪,忍不住試探性地喊了一聲:“天朗,你還在嗎?”

耳邊終于又傳來高天朗的聲音,還是原來的那一句:“心甜,別怕,過來。”

阮心甜的心終于安定了一些:“天朗,是不是他們不許你告訴我周邊的情況啊?”

“高天朗”又不說話了。

阮心甜當他是默認。有了同伴的支持,這讓她多少有了點兒底氣,哪怕前面完全沒有盡頭,她也敢出去試一試。甚至她覺得,這可能就是節目組的一場惡作劇,搞不好夥伴們都在下面接着她呢。

大家都知道她恐高,總歸不會真的讓她摔下去的。

想着,阮心甜充滿信任地閉上眼睛,大膽地往前走,然後一腳踩空,整個人掉了下去。

“啊!!!”

耳邊的風呼嘯而過,她大聲尖叫,還沒來得及感受恐懼的滋味,就重重地摔在了柔軟的海綿上,巨大的沖擊力讓她在地上彈了一下,然後滾到一邊,好一陣頭暈眼花。

阮心甜吓得眼睛一酸,幾乎掉下淚來。

為什麽沒有人接住她?大家就這樣讓她直接摔下來嗎?

剛才太過慌亂,她把不準自己到底是從多少米的高空掉下來,至少那高度比她整條腿的長度都要高,一切就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她怎能不後怕?

她的恐高是天生的,從小到大,游樂場所有令人尖叫的項目都與她無緣,同學們去迪士尼仿佛進了天堂,可她去了卻幾乎只能看看煙花。她從沒有出過國,即使去再遠的地方也只坐高鐵,家裏甚至為了她特意從23樓搬家到了3樓。

她不是沒想過克服這個毛病,可是不管是玩游戲一時的快樂,還是永遠只能坐長途坐高鐵的辛苦,或者是搬家要付出的巨大金錢和精力,都遠遠抵不過她對高空的恐懼。

那種一往下看就瑟瑟發抖、呼吸困難,稍微從高一點的地方掉下來就至少做一星期惡夢,只要站在高處就永遠惴惴不安的恐懼,只有怕過的人才會懂。

可現在,工作人員還在拿着大喇叭一個勁兒逼她往前走,阮心甜置若罔聞,他們就再次放出高天朗的聲音,一遍又一遍重複着:“心甜,別怕,過來。”

“都是騙人的!”阮心甜激動地大喊。

根本沒有人會在底下接住她,沒有人會在意她害不害怕,沒有人關心她摔得疼不疼,大家都逼着她往下跳,剛才她就這麽直直的掉了下去,從不知道到底有多高的地方掉了下去!

工作人員一緊張,直接打了個嗝兒:“你猜到了啊?”

猜到什麽?

阮心甜還沒從害怕中走出來,其實腦袋裏只剩了一團漿糊,可工作人員下意識的一句話,卻讓她立刻清醒起來——這個天朗不對勁兒。

來來回回就那麽一句話,連對話、語氣都一般無二,明顯就是用提前錄好的聲音來循環播放,搞不好連提前錄音都沒有,直接從往期節目中的片段剪下來,重新拼湊一下,然後拿出來坑人。實在太無恥了!

阮心甜氣得發抖:“你們太過分了,為什麽要裝天朗的聲音來騙我?!”

工作人員一陣心虛,又不說話了。

周圍漆黑一片,她現在什麽情況都不知道,夥伴們也不在身邊,前方毫無遮擋,下方完全懸空,節目組一直催着她往下跳,她真的覺得特別無助。

為了崔老師的演唱會,她既不能回頭,也不能摘掉眼罩,甚至連哭一下都不行,因為觀衆會罵她是一個又嬌氣又沒用的哭包。

那麽她心裏那些如蛆附骨的恐懼,又該如何緩解呢?

“阮心甜。”孟沛航的聲音傳來,帶着一點十分隐晦的溫柔:“不要怕,過來。”

阮心甜頓時火冒三丈:“你們當我傻嗎?剛剛才用天朗的錄音來騙我,現在又用孟沛航的聲音再騙我一次!這樣欺騙嘉賓,踐踏人與人之間的信任感,會讓你們覺得很有成就嗎?”

這話說得非常沖,甚至直接當着鏡頭的面兒就怼上了節目組,誰也沒想到平時看起來永遠溫柔可愛,再怎麽被欺負也一直體貼包容的阮心甜,忽然就炸了。

果真是兔子急了也咬人,工作人員後知後覺的發現這個游戲設計得可能真的有點過分,頓時不敢說話了。

孟沛航嘆了一口氣,無奈地說:“阮心甜,真的是我。”

阮心甜一愣,這個“孟沛航”說了兩句不同的話,語調有高有低,還帶了點情緒,這好像不是電子音啊。

她試探性地問:“孟沛航,你怎麽在這兒?”

其實孟沛航也得到了一張任務卡,他能看到周圍的一切情況,卻不能給阮心甜任何提示,只能像剛才騙人的電子音一樣,繼續引導阮心甜跨過未知的高空,連摔帶爬地走過來,否則任務就會失敗。

這是一場只能靠信任才能完成的游戲。而剛剛才被節目組狠狠騙過一回的阮心甜,還會相信他嗎?

孟沛航深吸一口氣,用自己這輩子最真誠的聲音說:“阮心甜,不要怕,過來。”

阮心甜沉默了一會兒,說:“你的聲音怎麽這麽假?是被導演組挾持了嗎?”

“……”孟沛航怄得吐血。

他發誓,剛才說那句話的時候,他已經恨不得把心都給掏出來了!

然而,雖然阮心甜嘴上說他話假,可人卻慢慢地站了起來,照着他的話,摸着黑一步一步往前挪,直到腳尖再次踏空,她知道她可能又要摔下去了。

“孟沛航,真的是你嗎?”阮心甜問。

“是我,別怕。”孟沛航堅定地說。

阮心甜至少刷過《盛世山河》三百遍,孟沛航的聲音,就是化成了灰,她都能認出來。她敢百分之百确定這不是電子音,于是鼓起勇氣,伸出踏空的腳尖,再次跳了下去。

狂風再次從耳畔刮過,阮心甜下意識用大叫來抒發自己的恐懼,一個長音還沒全拖完,人已經摔在了柔軟的墊子上,雖然不至于受傷,可骨頭都快摔得散架了。

“你沒事吧?”孟沛航緊張地問。

阮心甜把擦破皮的手掌握成拳頭,悄悄遮住傷口,搖了搖頭:“沒事,我、我就是需要休息一下。”

連着跳下去兩次,她可能已經把這輩子攢的勇氣都用完了,她必須休息一下,等重新攢夠了勇氣,才能再次跳下去。

她眼前一片漆黑,前方可能是無底深淵,也可能是前程萬裏。這樣完全未知的視角,往往更加讓人恐懼。因為你對即将要發生的一切沒有任何預判,如果下面真的有什麽危險的話,你甚至來不及看一眼自己最愛的人。

“孟沛航,你還在麽?”阮心甜揪着自己的衣袖問。

“我在。”

簡短的兩個字,讓人生出了無窮的勇氣,足夠阮心甜再次撐起自己發軟的身子,摸着黑一步一步往前走。直到她再次一腳踏空,從不知道究竟有多高的地方跳了下來,重重摔倒。

“孟沛航。”

“我在。”

阮心甜安了心。她不知道前面還有多少個階梯,也不知道還要掉下去多少次,但不管是對于未知的恐懼,還是對于高空的畏怯,都随着孟沛航一聲又一聲的“我在”,逐步減少。

她一次次跳下去,摔倒,再爬起來,再跳下去,感覺到孟沛航的聲音越來越近,甚至可能就盡在咫尺,她忍不住笑了笑:“我是不是快要成功了呀?”

這時,孟沛航已經不再跟她說任何話了,否則任務就會失敗。

可阮心甜卻沒有預想中的慌張,她捂住耳麥,輕輕地說:“好像風把你的呼吸聲送過來了。”

阮心甜閉上眼睛,身子前傾,再次跳了下去。

她能感覺到這次的高度好像比之前都要高一些,下落的時間稍微長了一點,她希望這次摔在地上不要太疼,祈禱接住她的墊子能夠再軟一點。

可是這次接住她的,是一個溫暖的懷抱。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上夾子啦,繼續日萬,寫完就發,大家可以上午就來看看,在明天的評論中随機抽紅包,希望大家多多支持,每一條評論我都會在後臺認真看的,愛你們(づ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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