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家長裏短

坐在汴河邊上看着碼頭川流不息的貨船, 我嘆了口氣。汴京在我眼裏到處都是錢,随便賺都能賺出金山來。

“兄弟為什麽嘆息?”一個衣衫華貴但十分憔悴的男子走過來問。

“賺錢的法子太多了不知道先做哪個買賣好。總得有個順序是不是,沒順序我的強迫症受不了啊。”

男子被噎住了,“兄弟……是個有趣的人。不知是哪裏人士。”

“山東清河縣人士。”

男子琢磨山東是哪,一個十歲左右的娃子慌忙地跑了過來,“大少爺不好了您趕緊回家夫人出事了!”

至于出什麽事娃子沒說不過這位少爺似乎心裏有數,“兄弟我先告辭了。”

“慢着, 我想跟兄弟回去看看。”

看看?看啥?咱不是剛說了兩句話名字都還沒換過咋就要跟着上門呢。

“這個, 不方便吧?”

我板着臉道:“你我兄弟一見如故我聽見兄弟家裏出事哪裏還坐得住當然得跟着回去看看, 若是兄弟一人被欺我還能搭把手,我們山東人就是實在。”

雖然心急火燎的這位還不知道姓名的大兄弟卻好奇地問了句,“山東,是哪?”

我哪知道山東為什麽叫山東,“就山的東面。”

這個解釋十分清新脫俗, 如果他問我是那座山我肯定是說是泰山,當年背下來的江山社稷圖早就沖進下水道了。

路上我們互相通報了姓名, “貴姓?”

“姓道。”

“哦哦哦。”

到了新結實的高兄弟家,他家亂作一團, 規矩都跑哪去了?

看了幾眼我就知道了, 居然是俗套的寵妾滅妻。

高老弟的爹愛着白月光小妾要休妻,據我所知古代婦女只有犯了七出才能被休,身為一個女權主義者我當然要給高兄弟的娘說句話,“高大哥你這麽說就不對了,你媳婦哪裏不好你都不能休了她。你要是想休她, 不承認是為了姨娘,話說把姨娘殺了賣了都是你媳婦一句話的事對不?那高夫人,你先別嚎了,先把姨娘處理了再說。”

氣焰嚣張的姨娘吓得躲在高老爺懷裏瑟瑟發抖。

高夫人茅塞頓開爬起來說:“對!老爺你要是問心無愧就讓我勒死這個賤人。”

高老爺:“胡鬧!天子腳下豈可草菅人命。”

我:“天子腳下還能寵妾滅妻呢。高大哥,你得表态啊。”

四十開外的高老爺被擠兌地說不出話來,不知道咋反應過來沒見過我,“你是什麽人?杼兒?”

高杼連忙說,“是我朋友。”

兒子的朋友管他叫哥,什麽事啊。

“小孩子少說話。”

我就不樂意了,“老哥你不厚道啊,你看你媳婦貌美如花心地善良賢良淑德還家財萬貫你居然想休了她?你是不是傻你知道外頭有多少男人嫉妒你嫉妒的要死嗎?”

高老爺都想掏耳朵是不是聽錯了,他媳婦的确家財萬貫可前幾個……壓根沾不上邊啊看看那水缸粗的腰就知道了。

一邊的柳姨娘也點頭,她想方設法把夫人趕出門,最好用的法子就是讓她與野男人有染,可高夫人,誰能信高夫人與人有染?

我指着高老弟,“你也不是個東西,你娘被欺負了就知道看着!像什麽東西!早該趁天黑一碗毒藥灌你爹肚子裏,這樣一來不僅繼承了家業你娘也再不用受氣,明明弄死你爹就能解決的事非要這麽麻煩。”

高老爺氣的都快中風了。

高杼則若有所思。

對啊,死了爹就能解決的事非得這麽麻煩。

反正他爹向着姨娘和庶出的弟弟,也沒什麽感情。

“不要這麽說,那可是我爹。”

我:“為了家宅安寧,宗族穩定,家業不敗,犧牲你爹一個人又有何妨?”

我簡直太會講道理了。

“所以今日,要不高老爺死要不姨娘死,選吧。”

高夫人腰板特別直,站到我身邊,“對!選吧!”

我踹了高老弟一腳,“愣着幹什麽把你爹按那,高夫人,她就交給你處置!”

高杼就和着了魔似的抓着他爹不放,看着他娘把姨娘揍的鼻青臉腫嘴歪眼斜,想到多年來受的氣他就覺得心中郁悶一掃而空人也精神了很多,高老爺大吼着毒婦逆子又叫仆人拉開高夫人,可下人們都愣着呢也不敢摻和就看着高夫人胖揍仇人,高夫人起碼有兩個柳姨娘重,騎在柳姨娘身上左右開弓打得不亦樂乎,“賤人!讓你嘗嘗老娘的厲害。”

我:“高夫人,聽高杼說你家的錢都是你的嫁妝?”

高夫人惡狠狠地說:“可不是,都是我的嫁妝銀子鋪子經營起來的我嫁給老高時他是個窮秀才要不是看他會讀書說不定能讓我當上官太太人長得也俊俏我能嫁給他窮的都揭不開鍋了,一家子九個人擠在兩間房裏!呸!”

“高夫人,你知道,男人有錢就變壞了,你每個月給高大哥多少零用錢,就是月例。”

“月例?他想用錢就到賬房支錢……”

我嗔怪道:“這怎麽行,花媳婦的錢是個男人都幹不出來這事,要我說,高老爺配不上你啊。”

高夫人成婚二十幾年,從來人們都說她配不上舉人相公可從沒說高老爺配不上她,一時懵了,“真、真是如此?”

“真真的,高老爺除了臉和會讀書之外就是廢物啊,你把他扔出去不給一毛錢沒幾天他就得哭着回來求你。到時候你說一他不敢說二。”

高夫人從昏了的柳姨娘身上趴下來擦了擦手上的血,“真像你說的?”

“聽我的準沒錯。”

高夫人這些年受了不少氣,家裏頭她管着,所有下人的錢都是她發,她一聲令下高老爺就被扒光了身上的绫羅綢緞玉佩香囊,又扯了身仆役衣裳套上,這麽被踹出了門。

這些事幹完了後高夫人愣了會,困擾她這麽多年的事就這麽完事了?

“特別是你,高杼。”我按着他肩膀把這小子吓得不行,“你可得站在你娘這邊,你們倆才是一夥的,別同情你那偏心的爹。”

高杼呆呆地點頭。

老夫人拉着我進屋說話,“你可是伯母的貴客,你要是不嫌棄伯母有個小女兒年方二八還未訂婚不如親上加親可好?”

“不用了伯母,我喜歡男人。”

高夫人一愣,“這樣啊,我還有個小兒子在書院讀書未歸,他可比那死鬼俊俏了不知道多少倍……”

·

清河縣出了大事,縣太爺不知道怎麽的突然張貼了尋人啓事要找多年前被拐賣的上官家的女兒,還是個京官。

東京高官家的女兒也能被拐賣這不是開玩笑呢嗎。

“告示都貼出來了,說是根據那小姐母親年輕時的樣子畫的,據說人就被賣到了我們這,也許是附近幾個縣。”

“畫上的女子長得真漂亮啊。我怎麽瞧着有點眼熟。”

王婆素來不錯過湊熱鬧的機會,這些日子潘金蓮衣不解帶地照料她,王婆感動非常,兩人就認了幹親。

“女兒女兒,我怎麽瞧着畫象上的人像你,歲數大概對的上,就不知道還有沒有別的标記,要真的是你你可就走運了。”

潘金蓮從小就落到了人伢子手裏被賣了好幾次差點就進了青樓後又在大戶人家當丫鬟,命很苦的。

“娘,哪能是我呢。”

王婆:“你看你如此标志,哪裏像普通人家生養的出來的沒準就是大戶人家的小姐,告示上也沒說丢失的丫頭有什麽特征,說不定人家是怕人冒充才沒說,走,咱們一起到縣衙看看。”

現在的人都怕官,去縣衙潘金蓮不敢,可架不住王婆生拉硬拽。

縣衙的衙役有幾個是王婆給做的媒,她在縣衙很有幾分面子,“齊三,你來。”

“幹娘何事來縣衙?要給哪個兄弟做媒?”

“我看了張貼的告示,縣爺要找京官家丢失的小姐,我看年紀和我苦命的幹女兒差不多,就來問一句。”

潘金蓮站在王婆身後不語。

告示才貼出去不久就有人來,衙役看了眼潘金蓮果真和畫象上極為相似,人長得又貌美如花,清河縣還有這麽美的娘子,怎麽沒聽說過。

“容我去禀告老爺。稍等。”

很快就來人告訴她們可以進去了。

王婆和潘金蓮第一次進縣衙,哪怕王婆再沉得住氣也有些呼吸不暢,潘金蓮更是畏畏縮縮地不像話。

縣太爺和夫人都在,縣太爺不方便說話就由縣太爺的夫人開口,“想必你就是王幹娘了,這位娘子姓什麽”

“奴家姓潘。”

縣太爺夫人點了點頭,“那位小姐的身上有胎記,潘娘子跟我去房間看看吧。”

潘金蓮無助地看向了王幹娘,“娘,我……”

“去吧,這可是縣衙沒人能欺負你。”

潘金蓮跟着縣太爺夫人下去了。

不一會夫人出來了,縣太爺神色一動,“确認了。”

夫人點了點頭。

王幹娘大喜。

潘金蓮心裏一團亂麻,活了二十年怎麽就成了京官家的小姐,還是嫡女。

縣太爺夫人利索地把稱呼換成了潘姑娘,“我知道你已成親,可這門婚事你父母不知,乃是逼婚騙婚,不作數的,你和那武大再無瓜葛。”

潘金蓮瞬間就哭了出來,一千多個日夜她日思夜想不如死了才好沒想到居然成真了,“多謝夫人……”

縣太爺夫人趕緊扶起她,“姑娘可別如此,你坐下我和你說說你父母。”

潘金蓮的父親在汴京做五品官,清閑衙門,日子過的并不如何好。

可也比潘金蓮如今的日子好了萬倍。

潘金蓮還有點不放心武大郎,“大郎他不會願意的。”

“給些銀子便是了。他要是不依不饒有他的苦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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