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不講理了(修)

“好,我先走,你好好休息。”

他心裏一股氣橫沖直撞,又疼又氣,卻因為門裏的人是她,發作不出來,對上她沒有辦法也沒有脾氣,哪怕心裏悶着疼,明白她的顧慮也只能離開,因為不舍得她為難。

沈瑤聽着他的腳步聲遠了才緩緩舒了一口氣,閉了眼告訴自己,不該被他擾了心緒,不打算再有糾葛就該管好自己的心。

沈國忠回來得挺快,帶回了沈瑤要用的梅幹菜和芝麻,看賀時不在還問了一句,沈瑤說她起床人就沒在家裏了,應該是先走了。

半下午開始,沈瑤就在竈房裏搗騰月餅,王巧珍跟在旁邊打下手也跟着學,沈瑤今天去食品廠的事,家裏只有她爸媽知道,王巧珍并不知情。

但這不妨礙她佩服沈瑤,不得不相信人真有天賦一說,她看得出來,竈臺上的活計她這妹子确實手生得很,可人家做出的東西就是精致可口,那講究勁兒,她還不知道什麽是藝術品,知道的話大概就覺得沈瑤不是在做餅,是在做藝術品。

賀時回來,最驚訝不過徐向東,第一反應就是:“征兵沒成?你媽反悔了?”

不然算一算時間解釋不了賀時剛到北京就往回折啊,再看賀時那失魂落魄的樣子,這打擊大了。

倒沒想到過賀時根本沒到北京就跑了。

賀時也沒心情說話,拿過那鑰匙轉身就回自己屋裏休息,他和沈瑤勢必要說清楚,在他看來,他們之間只是因為他回北京之前沒解釋清楚,就這麽點事,至于他媽那點小心思,賀時不想讓沈瑤知道,他覺得那是他要處理的事情,不該讓沈瑤心裏有負累,而且,也怕她委屈,怕沈家知道後不同意他們在一起。

沈瑤滿以為賀時下午應該清楚她的态度了,日子照舊從容的過,晚上看書到八點多,一家人都歇下了,她洗漱過後開院門潑水,正要關門時,門扉被一只手擋住。

這大晚上的,把沈瑤吓了一跳,擡眼才看清是賀時。

他低聲說:“我們談談。”

沈瑤哪裏願意跟他去談什麽,何況還是夜裏,她又要關門,賀時一把握住她手腕,帶了人就往外走。

沈瑤急得臉都紅了,偏另一手還端着個洗臉盆,她壓低聲音叫住他。

“賀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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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時頓住腳步,回頭看她:“這會兒不叫我賀知青了。”

沈瑤不過一時情急,也不跟他在這稱呼上掰扯,低聲道:“你拉我去哪,放開我。”

“放開你你會跟我出來,會聽我說話嗎?”他握着她的手腕不放,卻也控制着力氣并不會傷了她,她的手腕纖細,觸感極細膩,讓他覺得這跟白玉豆腐似的,多用一分力道都怕會碰碎了。

沈瑤想起賀時是個什麽性子了,原就不是個很講道理的家夥,只是前一段時間好了很多,以至于她都忘了他從前的惡劣。這大晚上被個男人拉着,沈瑤也不想再出聲招來鄰居的注意,只能由着他拉着走。

她乖巧下來,賀時心就軟了,低聲說了句:“放心,就找個隐蔽的地方說會兒話,不會帶累你名聲的。”

他說的隐蔽地兒是離沈瑤家幾百米外的曬場,曬場上堆了很多草垛,離各家的房子也遠,白天倒是會有孩子在這邊玩,大晚上還真沒人會過來。

擰也擰不過賀時,又怕被人撞見,沈瑤倒是配合着進了那幾堆草垛裏,很有些無奈的道:“現在放開我吧,你說話我聽着。”

或許是怕被人聽到特意壓低了聲線,語氣少了白日裏的冷清,又有了往日那種甜軟。

“不放。”賀時想着下午她的淡漠,不止不放,反倒靠得她越發近些,他也不舍得放,離開四天跟分開了四年似的,他太想她了。

半無賴的道:“話說完才放你走。”

沈瑤要被他氣笑了,這還真是,又恢複從前那無賴樣兒了,她掙了掙卻無濟于事,被個男人這樣握着手,在她而言是件很出格的事了,可不肯講道理的賀時她一點辦法也沒有,只得道:“那你有話快點說,長話短說,我表姐跟我住一屋,我出來洗漱久了不回去她就該出來找了。”

賀時的一腔旖旎都叫她這一句長話短說給噎了回去,他一手撐着沈瑤身後的草垛,低下身子直視沈瑤,眼裏有愛意有無奈,他靠得太近,饒是夜色很暗,那樣的目光也沒辦法讓人忽視,沈瑤通身的不自在,手心耳後都是熱的,身子盡量往後靠,一手去推賀時:“你這樣看我幹嘛,有話就說話,保持距離,沒話要說我回去了。”

賀時看着她,說:“我想湊得近點,看看你是怎麽能對我這麽冷漠的,沈瑤,你明知我喜歡你。”

他說得很篤定。

沈瑤矢口否認:“我不知道,說這個的話我要走了。”

氣氛越發暧昧,她不願和賀時這樣相處下去。

賀時真覺得自己一顆心被她掼在地上,他撿起來捧過去,她仍是随手往地上拂,那種悶悶的難受讓人覺得要窒息。

他說:“沈瑤,我沒有談過戀愛,第一次意識到我喜歡你的時候,是農忙剛結束那幾天,我當時有點懵了,首先想的是我能不能給你婚姻。”

沈瑤有些錯愕,比她以為的要更早一些,她沒說話,聽他又道:“所以我是認真考慮過後決定追求你的,以結婚為目的的戀愛,從前覺得你沒開竅,我一直沒表白,現在想來好後悔,早說開了說不準沒這誤會。”

“入伍是我一直以來的夢想,但我從來沒想過入伍就是放棄你,從來沒有過這樣的念頭,我想着以後和你保持書信聯系,盡快提幹和你結婚,然後讓你随軍。那天走得匆忙,你表姐又在場,我很多話沒法說,想着過後給你寫信。直到上了火車,我才反應過來你當時那幾句話不太對,好像是誤會我一走了之,沈瑤,我沒有戀愛經驗,對女孩子的心思了解得很少,可能讓你傷心了。”

他目光變得溫柔,低聲說:“所以,沈瑤,讓你傷心,對不起,原諒我好不好?”

沈瑤心裏也說不上是什麽滋味,這個男人,在此之前連喜歡都沒有開口說過,卻在那麽早以前就認真考慮結婚了,可是他們之間又哪裏只是誤會這麽簡單,賀家人的态度很明白,何況看賀時似乎并不知道,她也無意把自己的傷口扯開給他看,因為她的驕傲不允許。

原主心智有缺是事實,賀時家裏那樣考慮換個立場她也能理解,可理解不代表能接受,從一開始就不被祝福,不被尊重,甚至不被平等看待的婚姻有多少能幸福的?她不願委屈自己。

所以,哪怕誤會說開,哪怕心裏對賀時有幾分感動,也僅此而已,不會再有更多。

她心裏柔軟了那麽一瞬,重又将自己重重武裝起來,她問:“所以,你是特意回來跟我解釋的?”

“不只是回來解釋,我準備留在村裏,沈瑤,我們處對象,好不好?”

沈瑤定定看他片刻,搖了搖頭:“我不嫁知青。”

這句話,沈瑤第一次被賀時氣得狠了時就說過,賀時也說過多次,想想真是宿命。

賀時如果能聽到沈瑤心裏這一番宿命論,會恨不能抽自己一大嘴巴才好,見鬼的宿命,他急着解釋道:“從前我說的那些話你忘掉好不好?那時候讓你離知青遠一些,是怕你傻乎乎像摸進我房裏一樣摸到別的男知青房裏,讓人欺負了。”

“還有,那時候以為你喜歡宋晉誠,不想你和他多接觸才那樣說的。”他只是吃醋了。

沈瑤覺得,賀時在她心裏那又痞又壞還嘴欠的形象一下子崩塌了,所以從前嘴那麽壞是吃醋?

她心裏亂得很,根本不可能在一起,聽得越多心越亂,索性不肯聽了。

“你說的都沒錯啊,戶籍政策擺在那裏,嫁知青确實不合适,話我說明白了,如果是為了我回來的話,你明天回北京吧,我們不可能,別誤了征兵的機會。”

說完掙了賀時的手轉身就走,賀時急了,把人一拉一帶直接扯進了懷裏緊緊抱住,埋首在她頸窩裏說:“不許走,沈瑤,抱都抱過了,你現在說不嫁給我?”

語氣裏帶着絲蠻不講理的意味,和沈瑤講道理沒用,她不是沒心沒肺,她壓根是冷心冷肺。

“賀時,你給我放開,誰抱你了,你這是耍流.氓。”沈瑤羞惱得想揍他,卻被他抱得死緊。

“你抱我的,七月初,不許不認,反正我得負責,你也得負責。”他豁出去連臉皮都不要了,耳根充血一下子熱得通紅。

沈瑤見他不止不松手,還說這樣的話,擡腳就去踩他腳,賀時哪能再讓她踩着,把人往草垛子上一壓,雙腿制壓着沈瑤的腿,這一番掙紮可好,沈瑤整個人被他壓靠在草垛子上,兩人貼得嚴絲合縫,沈瑤哪裏受過這個,又羞又氣,眼圈都紅了。

賀時先時還沒意識到自己和沈瑤的姿勢多過火,等反應過來的時候身子整個僵住了,腦子裏只剩了一個念頭,她的身子軟得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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