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糖葫蘆
《恰好是人間》第四季的第一個大主題，是時光。
七位嘉賓集結完畢，全都聚在大學城最大的咖啡廳裏，準備開始錄制。
為了保持節目效果和神秘性，孫述安一直沒有詳細說明節目內容，直到現在，他們七個人對節目第一期知道得最詳細的，就是今天錄制一共有兩個大內容。
節目組很随性，随性到把他們集合到這間咖啡廳裏，就沒有下一步指示了。
不過讓她比較滿意的是，節目組在咖啡廳裏安排了不少吃的東西，從門口開始，一直到點餐臺，将近十米的距離，全都擺上了小餐車，上面全是京城有名的早點小吃，蒸炒煎煮一應俱全，連水果都準備好了。節目組說是給大家提供的早餐，錄制開始之前可以随便吃。
蘇意梨開心了。
付明蔚不開心了。
在過來錄制的路上蘇意梨就已經吃了早餐，秉承着“早吃飽午吃好晚吃少”的理念，把買來的所有早餐全都吃完了，而且還把何微羽和她的豆漿也搶去喝了個精光！
付明蔚可太了解蘇意梨了，典型的眼睛大肚子小，她要是不攔着些，這裏的東西她得吃個遍，撐得不行還想吃。
這可怎麽行！
作為一個資深吃貨，雖然最近幾年吃的不那麽多也不那麽随意了，但蘇意梨從前對吃還是有些研究的。吃東西的最佳順序，是先吃水果開開胃。
于是偌大的咖啡廳裏，只有蘇意梨一個人站到了水果小車前，她驚奇地發現，這餐車上居然還有她最愛的糖葫蘆。
秋天就是要吃烤紅薯糖葫蘆和糖炒板栗的，沒想到來組裏沒幾天，三個已經吃到兩個了，蘇意梨喜滋滋地想，這簡直不要太爽了好吧。于是她每樣水果都吃了不少，最後吃完一顆葡萄，她拿起串糖葫蘆。
最好的就要留在最後，張嘴，剛準備吃，忽然感覺身邊有什麽東西在盯着她。
她側身——
付明蔚面帶微笑，舉着右手大拇指，緩緩把手擡起來，移到了脖子上的位置比劃了一下，并且眼神示意：“你給我少吃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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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的也不算多吧。蘇意梨吞了吞口水，怎麽感覺脖子有些涼呢。
她舉着糖葫蘆，弱弱地伸出手比了個“5”。
一串糖葫蘆六個山楂，過分了啊！付明蔚伸出兩根手指，交叉着比了個“X”。
不吃完還不行？
那……就一口:(
蘇意梨含淚比了個“1”。
付明蔚的“X”變成了一個拳頭。
蘇意梨：“……”
就吃一口都不行，她好可憐，怎麽這麽可憐。
好吧:(
蘇意梨神色讪讪，戀戀不舍地放下糖葫蘆與它告別，可放了，還沒完全放下去，付明蔚的目光忽然消失不見，餘光裏湧入一雙寬厚的臂膀，挽着袖管，手腕青筋蜿蜒，脈絡清晰，收束在衣袖中，有種隐晦的張力。
蘇意梨愣愣擡眼，心在這一刻跳得厲害。
她眼裏再看不到其他了。
岑野若無其事地站到她身側，在餐車上看了圈，然後目光落在黃澄澄的酥梨上。見蘇意梨不動，又瞥了眼她手裏舍不得放下去的糖葫蘆，輕挑地笑了笑，下巴朝她手擡了擡：“還不吃等着讓誰給你吃呢？”
蘇意梨回神，靠着他那側的耳朵根子就那麽麻了軟了，她也不知道要不要動，腿像是被粘住定在原地，舍不得邁開步子。
但岑野拿了梨，也沒有要動的意思，身子嚴絲合縫的将阻攔她吃東西的一切人和事全都抵擋在外，給她營造了一隅放縱之地。
那邊的攝影機為了拍幕後特輯和加長版內容開了零散幾臺，正在拍他們挑東西吃，水果餐車在角落裏，本來就不太容易拍到，岑野個子很高，背挺肩闊，往她身邊一站完完全全把付明蔚擋住了。
他在無人注意到的角落，拿着梨在手裏把玩，淡淡開口提醒：“糖化了，快吃，想吃多少吃多少。”
蘇意梨的心跳徹底失控，有種心律不齊的錯覺，她低下頭，用力壓着唇角，眼睫顫動，像有只蝴蝶在不停地鼓動雙翼。
糖葫蘆的味道在口腔裏綻開，甜得不像樣子，一路甜到她心坎裏。
……
怕付明蔚提刀殺梨，蘇意梨只敢吃一個。
當然，付明蔚是沒機會提刀殺梨的，岑野站在她身邊，把人遮了個嚴嚴實實，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岑野走過去的時候還似有若無地瞟了她一眼。
雖然僅僅只有一眼，但包含的內容卻有很多，就像是在說：“吃一口怎麽了？你攔她一個試試？”
怎麽還有點撐腰的感覺呢……？
付明蔚被自己的異想天開吓了一大跳，天啊！她是不是最近被蘇意梨帶着看霸總小說看多了！這都能嗑？
CP可以冷門，但是不能邪門！
蘇意梨吃完糖葫蘆解了嘴饞，歪着頭越過岑野去看付明蔚，就看到她一臉懷疑人生的表情，還以為她生氣了。
她趕緊站直身子，對上了岑野的目光。他眼底明晃晃的，漆黑瞳仁中清晰地倒映着她自己。
蘇意梨嘴唇蠕動，下意識用舌尖拭去嘴邊落下的糖，低聲說了句“謝謝。”從桌上拿了串沒吃過的遞給他：“岑老師，你也吃啊。”
然後朝付明蔚跑了過去。
甜絲絲的糖味随着她那句“謝謝”飄了出來，原本這兩個字聽上去還是不太讓人高興的，可聞到冰糖和山楂混合着的酸甜，岑野忽然間感覺，這句謝謝不刺耳了，怎麽也那麽甜。
他咬了口蘇意梨給他的冰糖葫蘆，唇角沾滿了糖漿融化時的味道。岑野喉結微動，他在想，她嘴角邊的味道，也是這樣的嗎。
賀炀吃完一圈，想來點水果收個尾，見人過來，岑野浮動的眼底又恢複尋常，舌尖在腮幫子裏刮了下，眉宇略顯張狂，打斷了賀炀伸向酥梨的手。
然後一派淡定又格外霸道地把所有酥梨都拿到了自己面前，不鹹不淡地看着賀炀，指尖有一下沒一下地敲着碟子，勾着笑，揚着眉梢乖張地說：“炀哥，不好意思了。”
賀炀：“這梨……”
岑野垂眸盯着酥梨，銳利的眼柔和下來，收起玩味，語氣莫名變得非常篤定：“我的。”
賀炀：“……”
行行行，你的你的你的。你的就你的。你跟我咬牙切齒個什麽勁？
本着尊老愛幼的中華民族傳統美德，比岑野大五歲的賀炀想着就不跟他搶了，便離開了水果餐車去找果汁喝。
人離開，岑野緊繃着的唇角才漸漸放平，眉眼卻沉沉壓了下來，眼底墨色愈發得深，稍帶了些凜冽的意味。
這節目目前還沒有官宣嘉賓名單，但是前些天那個匿名帖子飄火，爆了他與蘇意梨要參加的料。
那是他第一次看到他們兩個人的名字同框出現，卻是在一個不太好的環境裏。
大家都不太相信他們會錄同一檔綜藝，評論一眼看過去全都是“真的假的？樓主別騙人別放假瓜遛人。”這類的話。
大家顯而易見都不相信他們兩個人會同框。
因為他們在大衆目光裏毫不相幹，甚至除了交心的幾個好朋友，沒幾個人知道他們是認識的，從前最熟的時候他們還是籍籍無名的人，但如今不一樣了。
算優點，也算是缺點。
可是賀炀不同。
在那個匿名貼出來之後，還有一個帖子也爆了出來，說賀炀也要參加。
這個帖子下面的回複評論就與前一個不太一樣了，高贊評論是：
【啊啊啊啊啊我的CP發糖了！！梨梨就是演了他的MV才正式出道的！！那個MV四分鐘我現在都還在重溫，他倆真的好甜！甜亖我誰懂啊！！！這算不算再續前緣啊！！！】
【你是我的第一個男主角，嗑|死我了家人們！！】
【這對兒古早CP終于有人發現了嗎！我以為只有我一個人嗑，甜亖！5555我逝去的回憶又開始攻擊我，這瓜一定要是真的啊！我在佛前苦苦求了幾千年，願意用幾世換他們一世情緣:(】
似乎他們倆合作，有的全是優點。
兜裏的手機在不停震動，岑野掏出來，蔣南生在一邊兒給他發了N條微信，警告他收斂一點，就差求爺爺告奶奶把心裏那句“你別愛得太明顯”說出來了。
倒不是怕他追人，他也老大不小了，尤其是這狗脾氣又氣人，要不是這張臉在這兒頂着，蔣南生是真怕沒人肯要他，況且岑野走的又不是流量愛豆的路線，老老實實寫歌比什麽都強，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真要是在無意間被人拍到了什麽，他這個熱搜體質沒個三天幾天下不去，沒準還會連累別人。
岑野還沒回，捏着手機不輕不重地朝他看過去，他不是什麽沒分寸的人，她愛事業愛演戲，他會好做那道天梯。
但這樣的機會只有一次，他已然蹉跎四年，後面再耗費不起。
所以他不可能就這麽算了，他與她之間，不可能就這麽算了。
賀炀是蘇意梨人生中的第一個男主角，他站在金字塔的頂端，備受追捧，她正在往耀眼處走，未來花團錦簇，光明燦爛。
而他呢，他那時候在幹什麽？
他在瘋狂地賣車，拼命地想要從泥淖中爬出來，費盡心機想要摸到金字塔底的一塊磚。
那時候最困頓，覺得再沒有什麽時候的天比那時更晦暗了。
但人一旦到底，就會反彈。
岑野背過身，手肘撐在身後的餐車上曲腿随意站着，咬了口酥梨。汁水豐盈甜美，充斥着他的口腔。
眼前是柔和的光線，溫暖的太陽光透過毫無雜質的玻璃窗一束束灑進屋內，将咖啡與食材烘得馥郁清香。
他将視線放在那邊跟盧明月付明蔚說話的女人身上，平靜的表情下卻氤氲着風雨欲來。
第一個男主角又怎麽了呢？
他只會一腳踹出去。
嗑CP是吧？嗑對了，往後有的甜。
嗑錯了，那小心牙掰斷。
半晌，他回複蔣南生：【生哥我勸你早點做預案】
蔣南生：【………………】
你他媽以為我沒做？你人先追到再說吧！
作者有話說：
賀炀：我招誰惹誰了？蜜薯不讓我吃，現在連梨也不讓吃！！他特麽還要踹我！服了好吧！有沒有人來管管他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