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姜撞奶

攝影機全架在車上, 但攝像頭全都朝車裏頭照着,高大的越野車隔出兩個世界。

那邊五個人在興沖沖地拍照片,莫日格勒河美得找不出任何形容詞來, 只能用相機記錄下這幅最美的畫面。

這邊兩個人旁若無人,身子貼着身子在讨論到底貼沒貼——

“貼了沒?”

“貼了。”她如實說,但你明明就是耍賴。

“我怎麽感覺你有點不服氣呢?”

身子又被迫朝他壓過去一點, 兩人之間那點本就稀薄的空氣隔着厚厚的沖鋒衣都快被緊緊依偎的胸膛擠沒了,蘇意梨掐着他的肩膀, 但掐半天也沒掐動, 這位哥的肌肉真替他擋事兒。

岑野死不放手, 低頭問她:“服了沒?”

“服了……啊!岑野!”語調突然一變, 他在隔着外套撓她的腰。

蘇意梨的腰上全是癢癢肉, 別人一碰就受不了,從前上大學盧明月就愛撓她的腰, 那時候她倆鬧岑野就在旁邊看着,每次她都會一邊笑一邊躲開岑野, 害怕這幅龇牙咧嘴的樣子顯得她很沒形象,但沒成想幾年過去, 她不僅沒躲開岑野, 讓她笑的人反倒成了他。

她擰着身子在他懷裏來回蹭着躲,根本說不完一句完整的話, 岑野也在笑,大手攥緊了她的外套,似乎揪住了裏頭的保暖內衣, 應該是紫色的那套。

岑野的心頭也跟着她的腰一起泛出一絲癢, 像貓爪子在撓, 手想換個衣料薄的地兒接着弄她, 但緊跟着就良心發現,覺得那麽着實在太像耍流氓,便遲遲沒了下一步動作。

腰後的手臂像塊兒鐵,紋絲不動,她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只能大喊道:“服了服了!我服了!!”

岑野這才罷休,從前看她這麽被撓總覺得心癢癢羨慕,現在心滿意足了,“下回我就不隔着衣服撓了,那樣好像會更癢。”

“……”好狠的心。蘇意梨還沒緩過勁兒,笑得直不起腰,而且小肚子還疼,這下是真不敢造次了。

他握住她的腕骨把她撈起來,站直,蘇意梨緩過神,瞥見他腳上的鞋印,問:“你腳疼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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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挺涼,岑野往掌心裏攥了攥,熱意渡給她一些,但遠遠不夠。他比她高一個頭,渾身是勁兒沒處用,抱她輕而易舉,聞言松手又要單臂抱她:“抱你一天不是事兒,試試嗎。”

最後是陳述句,蘇意梨信他真敢說到做到抱一天,吓得連忙擺手:“不了不了不了……”

剩下的五個人在莫日格勒河拍夠照片,才發現七人小分隊裏少了兩個人。

盧明月自告奮勇她來找,走到越野車後頭,正打算鬼鬼祟祟偷看一眼會不會發現什麽限制級畫面時,眼睛被一個溫熱噴香的手掌心捂住,被人勾着脖子往斷崖旁邊走了幾步,站好再回頭一看,岑野仍在原來的那個位置,沖鋒衣外套拉鏈開了,他正往衣服內襯的口袋裏放一只小狐貍。

是蘇意梨一路上手握着的那只。

而岑野握了半路又揣在懷裏揣了半路的那只小兔子,在蘇意梨的手裏。

他的衣服還是敞開的!

盧明月警覺地問:“你倆剛才幹嘛呢?”

蘇意梨瞥她:“你怎麽那麽八卦……不當娛記可惜。”

“你手上狐貍怎麽跑他懷裏去了?他懷裏的兔子怎麽跑你手裏來了……”語氣越說越興奮,像看了什麽限制級的片兒似的。

是他覺得她的手太涼,所以握着她的手在他的懷裏取暖,她摸到了那只一直在他懷裏保着熱的兔子。

兔子是從他懷裏拿出來的。

冷氣源源不斷侵略着裸露的皮膚,但掌上的小兔子還在源源不斷地放出暖意,蘇意梨手心發燙。

……

美不勝收的風景都在路上,車從莫日格勒河啓程,接着一路向北,太陽高懸,陪着他們一起趕路,要是夏天來還能看到賽馬射箭和那達慕大會,但現在也不差,牧民家的小孩子抱着小羊羔,熱情地同路過的游客說話,一路上到處是古樸的蒙古式建築。

途徑哈吉蘇木,七人組下車修整,順便在節目組的安排下吃了頓蒙餐。

餐點做的很正宗,純正的內蒙牛羊肉緊實鮮美,一點膻味都沒有,節目組找到的午餐點是一個農家樂,院子裏座無虛席,老板和老板娘很憨厚樸實,熱情好客,是赤峰人,說話帶着些東北口音,特別逗樂,按節目組的要求爽快地上了好些特色美食,手把肉、烤羊腿、羊尾芯、蒙古奶皮等等蒙餐一應俱全。

但是,節目組安排的大餐,岑野真就一口都沒吃到,擺在他面前的只有最簡單的布裏亞特包子加奶茶,僅僅能吃飽,距離吃好還是有很大差距的。

蘇意梨看在眼裏,痛在心裏,但別無他法,只能咬牙咽下羊腿,香在嘴裏。

岑野讓她好好吃飯,不要光看他,讓她把自己那份也一起吃了。

于是蘇意梨一個人活生生吃出了兩個人的架勢。

臨走前,老板娘還塞給他們幾瓶大窯嘉賓和七杯內蒙鹹奶茶,又硬要他們帶些羊骨頭回去,七人推脫不過去,只好接過放到了後備箱。

農家樂旁邊的網紅店是內蒙著名的鐵山冷飲,三個女嘉賓飯後消食,跑到店裏頭排隊買了三個甜筒吃,蘇意梨還在肚子痛,但架不住嘴饞,只因甜筒的奶味實在是太純正了。

甜筒吃完一半兒,轉眼一瞧,原本應該在陳韻溪手裏的甜筒跑到了蔣銳洲的手上,陳韻溪皺着一張小臉,眼巴巴盯着他手裏的東西,蔣銳洲懶懶瞥她一眼:“吃這玩意兒爽的是你,但你肚子疼折騰的是我。”

陳韻溪:“……”

好甜啊,這對兒花滑情侶真的嗑到了。

蘇意梨美滋滋舔着奶油回頭,恰好對上了岑野的目光。

他正盯着她手裏的甜筒。

蘇意梨三兩口咬下,一整個甜筒很快被消滅掉。

岑野:“……”

誰稀得跟她搶。

見她吃完之後沒什麽異常,岑野才放心地上了車。

路上走了沒一會兒,小肚子痛感忽然更強了些,蘇意梨找出來老板娘送的熱鹹奶茶打算暖暖肚子,順便嘗個鮮,但喝了一口還沒咽下去,眉間就輕輕拱了起來,奶茶剛入口有油酥味和鹹味,她都沒怎麽細細品味,直接匆匆囫囵個兒咽下了這一口,回味有淡淡的奶香,總的來說鹹味大于奶香,之前她從沒嘗試過鹹奶茶,這味道簡直太上頭了,頭一回喝還真不太能接受。

盧明月倒是喝的挺歡,喝完一大杯往後座上一靠就嚷嚷着肚子撐,看這架勢蘇意梨也不好意思找她幫忙消滅了,但奶茶是老板娘熱心腸給的,她也不好意思就這麽浪費,正琢磨剩下這些是該一口氣悶掉還是該放到中控臺上緩緩再喝時,駕駛座上的岑野打斷了她的糾結,指了指他那杯。

蘇意梨:“怎麽了?”

“放這兒。”

蘇意梨會錯了意,還以為岑野怕奶茶放到中控臺上容易打翻,便順着他的意思和他那杯奶茶放到了一起。

這下子不僅想嘗的鮮沒好好嘗到,還沒能暖到肚子,剛才那個甜筒的威力太大了,現在小肚子墜着疼,蘇意梨暗叫不好,兀自拿着岑野的兔子往小肚子的位置按了按,歪頭靠在車窗上眯了會兒。

岑野沒說什麽,打了車上的空調,加快了行駛速度。

後座的盧明月也睡着了,睡到半路被熱醒,口幹舌燥,扒開衣領扯着嗓子問:“怎麽忽然這麽熱?”

然後又是打電話又是找水喝,車裏忽然聒噪了起來,蘇意梨眉心動了動。

岑野淡淡掃了眼後視鏡,視線漠然。

盧明月瞬間閉嘴不說話了。

被他眼神吓的。

到半路上,蘇意梨迷迷糊糊醒來,小肚子還是依然的痛,而且腰也開始酸,但手腳倒是不那麽冰了,她沒吭聲,可稍淡幾分的唇色還是被人注意到。

車停到額爾古納濕地,景區附近的人很多,大多都是跟團來的,他們七個人怕打擾景區和游客的秩序就沒往濕地景區裏去,直接問了問當地人,決定開車往景區旁邊的山上走。

山頂的景色一點也不比濕地景區裏差,能一覽衆山小,風景惹眼,雲蒸霞蔚,好像伸手就能夠得到天,額爾古納濕地曲折飄逸的河流靜靜流淌,山坡聳立,放眼望去全然是一片獨屬于初冬的朦胧感,曲水包繞着草甸,牛羊成群,黑白錯雜,濃墨重彩,像是一筆一劃勾勒出的古典水墨畫,站在最高處往下看,大自然鬼斧神工的精妙展示在其中,濕地中的同心島向他們七個人熱情地比了顆心。

額爾古納保持着中國最完好的濕地狀态,這裏純潔,靜谧,又夾雜着遠處飄來的蒙古族獨有的音樂與喧鬧,是自然與人間相處得最好的一種狀态。

天色漸暗,橘黃色的落日慢悠悠晃到不遠處那座山頭上,初冬的暗色調在落日的映照下攏上一層耀眼的暖光,從水墨畫變成了一幅浪漫主義的油畫。

恍惚間,蘇意梨感覺她的表盤在倒退,帶着她回到幾年前,回到他們看煙花的那天。

那天他們剛好趕上日落,景致一如今天,絢爛,璀璨,帶着年少時那股子橫沖直撞的氣息,不管不顧地鑽進每個人黑漆漆的眼底。

風鑿鑿吹過來,岑野把蘇意梨往旁邊拽了拽,從車裏的背包中取了條圍巾塞到她手裏,而後擋在風口,手上還拿着一杯鹹奶茶,身上的GoPro已經被摘了下來。

蘇意梨也跟着摘掉GoPro,看見那杯鹹奶茶時,下意識回頭看了眼車裏,那裏原本兩杯鹹奶茶,現在空空如也。

耳邊忽然響起熟悉的曲調——

“對你我崇拜的太過份

為那轉呀轉呀的裙

死我都慶幸

…………

為每個婀娜的化身

每襲裙窮一生作侍臣”

岑野在唱《裙下之臣》。

明明是一首快歌,他用最幹淨磁性的嗓音将□□直白的慵懶,和歌詞裏不加掩飾的欲望唱得淋漓盡致。

第一次聽這首歌時,心比天高,少年赤誠坦蕩,永懷熱忱,總以為伸手就能夠得到月亮。

第二次聽這首歌時,心依舊比天高,依舊赤誠坦蕩,永懷熱忱,而且,已經伸手夠到了月亮。

就在身邊。

蘇意梨眉眼帶笑,“你怎麽唱這個歌?”

岑野忽而轉頭,看着她低聲說:“詞寫得好。”

每襲裙窮一生作侍臣。

我窮極一生,願做你裙下的侍臣。

……

下了山已經到六七點鐘,溫度驟降,七個人決定就近找節目組安排的駐紮地休息一晚,蘇意梨和岑野的房卡便起到了大作用,帶着他倆住進了俄式木刻楞住宿,而剩下的五個人只能慘兮兮在他倆旁邊搭帳篷睡睡袋。

晚餐節目組同樣安排了大餐,食材很多,但是食材是生的,需要大家自食其力自己做,幸虧遇到了好心的蒙古大哥邀請他們七個一起聚在蒙古包裏圍爐燒火吃火鍋,還煮了滾燙的蒙古奶茶和羊湯,正好免去了他們做飯的麻煩。

蒙古包其樂融融,小孩子們吃晚飯下了桌子,在一邊逗小羊羔玩,桌上的大人就聊生活談理想,蒙古大哥早些年是個懷揣激情的熱血青年,也曾有個明星夢,總想着在外混個好名聲再衣錦還鄉,但闖蕩那麽多年也沒闖出什麽名堂來,碰了一鼻子的灰,激情全被生活瑣碎磨滅,褪去了那份對夢想的期待,但他早已釋懷,說過去的事就是過去了,往日暗沉不可追,現在父母健在,夫妻恩愛和睦,有兒有女,有時候人在外走一圈,回過頭來才會發現,柴米油鹽醬醋茶和家人是最值得珍重的,有了這些,人間才可以稱得上是人間。

蒙古阿奶給他倒了一碗羊湯,嗔怪着讓他少說些話,大哥憨憨笑了下,在母親面前像個頑皮的孩子,阿奶把小孫女抱到腿上,一勺一勺喂湯,細致,耐心,就算小孫女吃飯搗了會兒蛋也沒責怪,而是笑意慈愛地摸了摸她的頭,說妮妮多吃點才能長得漂漂亮亮的。

蘇意梨盯着那對祖孫,垂下眼睑,心口微蕩,想起她自己的那位奶奶,親奶奶。

熱熱的羊湯喝下去,一天的寒冷疲憊被驅趕,蘇意梨的臉色卻愈發蒼白,例假是真來了,被那個甜筒催出來了,而且痛經很嚴重,腰險些直不起來,她此時也開始後悔,白天就不該吃那個甜筒,早知道岑野看的時候就給他吃了。

就他媽不該對他小氣!

吃過晚餐,大家還安排了不少活動,然而蘇意梨被折磨的沒什麽心思參加了,耐着性子陪着參加了幾個,後頭實在有點堅持不住,便早早告別大家回到卧室,脫下外套就鑽到了被窩裏,連睡衣都沒換。

但根本睡不着,卧室的空調是壞的,剛才鼓搗半天也沒弄好,現在屋子裏是涼的,有點冷,被窩裏涼透透的,而且平躺睡覺的姿勢很難受,她還不敢左右亂動。

腦子正混沌的時候,房門似乎被敲響,蘇意梨有氣無力地下地開門,看見門口站着的人時,本來因為痛經而慘白的一張臉似乎更白了,她愣愣地問:“你怎麽來了?”

臉色實在太難看,岑野蹙起眉,沒想到她這麽嚴重,廢話也沒多說,直接問她:“能進去嗎?”

蘇意梨點點頭,岑野關上門,直接把人拎到了床上,而後從帶來的保溫杯裏倒出一盞熱乎乎的姜撞奶,“趕緊喝。”

岑野把他的背包放到一旁,從裏頭翻出一套熟悉的深藍灰色秋衣秋褲。

是她送他的那套。

他居然一直帶着。

他說:“穿上。”

“……我穿?”

“不然我穿?”

加厚的秋衣秋褲就是管用,被窩下立馬手腳生汗,岑野從她手裏把空了的茶碗拿走,将人裹得嚴嚴實實,坐在床邊垂眼睨她:“還吃甜筒嗎?”

“不吃了不吃了……”她有氣無力。

岑野沒耍嘴皮子,給她掖了掖被角,“睡吧。”

随後找了空調遙控器,去研究那個壞掉的空調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秋衣秋褲起了作用,蘇意梨睡意漸濃,感覺屋子裏也暖和了起來。

小肚子忽然覆上一片暖意,像個火爐在她的小肚子上緩緩來回移動。

睡醒一覺醒來時,岑野還坐在她身邊,小肚子上火熱的觸感愈發明顯,被子微微隆起,蘇意梨發現在她肚子上的不是火爐,而是岑野的手。

他真的在細致地揉着她的肚子。

蘇意梨此時困極了,但穿得太厚,很熱,出了滿身的汗,下意識舔了舔幹澀的嘴唇。

岑野撤出手,起身,幾秒後重新坐回來。

他問她:“還要嗎?”

小肚子上沒了那股柔柔的力道,還真挺不習慣的,她點點頭,掀開棉被亮出肚子給他,貓叫似的輕聲哼唧,“嗯”了下。

半晌,肚子上該有的手沒放上去,她微微睜眼去看旁邊的男人。

岑野舉着保溫壺和茶杯,杯裏裝着滿滿一碗冒着熱氣的姜撞奶。

他笑意粲然地看着她,手裏的杯子動了動:“我問你還要不要喝。”

作者有話說:

來晚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不好意思老婆們!這章兩分評給大家發個小紅包!謝謝大家支持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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