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岑野隊長
藍灰色秋衣肥肥大大的, 她穿上顯得手長腳長,衣服都能蓋過屁股,像偷穿了大人的衣服, 衣領也大了一圈,白皙的脖頸被這深色襯得異常細膩紮眼,但雖說衣服尺碼不大合适, 可并不耽誤其他,春色藏不住。
她此時是端端正正平躺着的姿勢, 然而身體起伏曲線依舊明顯, 秋衣順着凸起的位置在一呼一吸間微微隆起, 又順着平坦的小腹凹下去, 勾勒出細瘦的腰腹, 比穿任何修身的裙子都惹眼。
空氣異常寂靜,要不是她微眯着的眼睛正因為心虛而拼命地眨動, 岑野都要以為她剛才只是做了個夢,說了句夢話。
但那不是夢, 那句“嗯”也不是夢話。
被子掀開了,肚子也給他晾出來了, 正等着他來揉肚子, 但人家只是單純地問她要不要喝姜撞奶。
救大命了,蘇意梨此刻只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她怎麽會這麽抓馬!
雖然但是,她确實很想要他揉嘛!而且被他那麽一說也非常的口渴,好想喝一口潤潤唇。
所以你趕緊走吧!但希望你一定要把姜撞奶放下!
岑野一臉懶散地坐在那裏, 居高臨下緩緩看着她緊繃着的身子, 漆黑的目光帶了一絲玩味, 繞過她特意展示給他的小肚子, 片刻,他把保溫壺放到一邊,空出一只手來,手作勢往她肚子上放。
蘇意梨的睡意瞬間跑了一大半兒,一個戰術性翻身撩被子的動作把自己重新塞進了被窩裏,只露了個頭,甚至翻身蜷腿的時候膝蓋還頂了他一下。
還裝。岑野身子稍微晃了晃,調笑她:“不要了?”
你還笑!
要你妹!
蘇意梨死死閉上眼裝睡,還故意哼唧出低低沉沉的呼嚕聲,看上去睡得還挺熟,仿佛剛才的那句“嗯”就是夢中呓語。
岑野笑得不行,隔着被子把手放到她肚子上,來回揉動着。
“還疼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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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他的是更大的呼嚕聲,呼嚕聲還挺逼真,像電鑽,不知道跟誰學的。
“噢,”岑野慢悠悠地說:“原來剛才是睡着了啊。”
呼嚕聲還在繼續,電鑽變成牛叫了,叫的還挺生動。
蘇意梨閉着眼,只聽到岑野忽而低低地嘆了口氣,似是非常糾結地在思考,“屋裏還是有點兒冷啊,不給我們梨梨揉揉肚子怎麽行?”
他的手挪了挪,鑽進她的被窩裏,蘇意梨感覺肚子覆上一只手。
然後,那只手卻沒幹正事,撓了她一把。
蘇意梨一下子就繃不住了,立馬按住他作亂的手,鯉魚打挺一樣,尖叫了聲在床上扭成一條蛆。
岑野掐着她的腰,一臉“你接着演啊我看你怎麽演”的表情欺身而下:“呦,醒了啊?”
“……醒了。”腰上癢癢的,他的大拇指在摩挲着那一小塊兒,不知道是無意還是有意,蘇意梨攥着他的手。
岑野陪她一起裝:“那起來喝點兒東西?”
蘇意梨點了點頭,剛準備坐起身,腰上那只手終于發揮了它的作用,一使勁兒,直接把她從床上摟了起來。
目瞪口呆.jpg
“涼了,快喝。”
蘇意梨的手全程就沒從被子裏頭拿出來過,連她都鄙視自己來了個例假居然就跟半身不遂一樣,不過這感覺……實在是太爽了好伐!
她就着岑野的手喝了口姜撞奶,奶稍微涼了些,口感不算太好了,剛才肚子疼迷迷糊糊喝沒覺出來味道,這會兒才發覺這姜撞奶很甜,蘇意梨覺得有點齁:“你怎麽放那麽多糖?姜味也有點重,從哪裏買的?是不是姜沒選好——”
岑野睨她:“我做的。”
蘇意梨:“……啊。啊?”
“你再得寸進尺一個,”他又不輕不重地捏了她一把,讓她渾身一陣兒麻:“試試。”
蘇意梨:“……”
……
由于昨晚睡得早睡得好,蘇意梨第二天早上六點多就起了床,而且她痛經只痛第一天,現在肚子也不疼了,整個人生龍活虎,便精神抖擻地借了酒店的小廚房,用昨天剩下沒用的食材做了些早飯。
七點鐘,外頭那幾個帳篷裏還沒動靜,安靜如初,大家似乎還在睡夢中。
蘇意梨拿着早飯轉身上樓,在微信上拍了拍岑野,發現他也設置了一個拍一拍,只不過很簡單,只有三個字:
“不知道”
不知道什麽?奇奇怪怪的。
不過沒等她多想,岑野很快回了微信:【肚子疼?】
【不是,我做了早飯去找你啊 你起了沒?】
岑野說:【起了,我等你】
冬天晝短夜長,此時內蒙的天色還不甚明亮,走廊裏靜悄悄的,她站到岑野門前,輕輕叩響了門,昨晚答應了他的,今天怎麽她也得給點兒補償彌補那一時挑剔。
這飯可是她親自做的,別人都吃不到。
裏頭傳來腳步聲,蘇意梨站的筆直端正,臉上都挂了露八顆牙齒的标準微笑,有點兒拍馬屁的感覺在,準備借早飯表達一下她昨晚對岑大廚的冒犯,而且來內蒙這麽多天,岑野因為她的見飯忘色少吃了那麽多好吃的,是她的罪過啊!
門打開,看到對方那瞬間,倆人都沒說話。
“你要是不會笑,”岑野松松垮垮抱着臂,睡袍領口随着他的動作往下落了落,輕挑眉峰:“那我不介意幫幫你。”
“用手。”他嗓音裏還帶了些磁性倦懶。
“……”
蘇意梨耳尖都快熱透了。
本以為他已經把自己收拾好了,但沒想到一開門這哥身上還穿着睡袍,要不是她之前見過一次他穿浴袍什麽樣,今天肯定流鼻血,而且這次他更過分……要穿不穿的,露着胸前薄薄的一層肌肉,塊壘溝壑分明,不長不短的頭發露着那副銳利的眉眼,一點也沒有剛睡醒的樣子。
那他睡醒了不換衣服,勾引誰呢這是。
怪不得他粉絲要花六千六百六十萬睡他,這身材,有錢誰不睡!還要什麽底線啊!
“進來再看?”
蘇意梨點點頭,都沒發覺自己的眼都直了,片刻,才反應過來岑野剛才說什麽,局促道:“不是!我沒看!”
岑野戲谑看了她一眼,讓開房門:“也對,早間新聞确實沒什麽好看的。”
他閃開身,身後的電視暴露出來,左下角寫着醒目的“新聞三十分”,但電視沒開聲音。
怎麽就又掉坑裏了!
早間新聞!我真的謝謝你!
早八點,七個嘉賓睡了個大飽,終于陸續收拾好東西準備往野生白桦林趕路了,說走就走的旅行就有這樣的好處,時間能随意安排。臨出發前,FollowPD攔住他們幾個,說今天有事兒要通知大家。
節目組每次搞幺蛾子就這樣,幾個人都很惶恐,PD拿出一個信封,說:“這裏面,是大家今天的路費和餐食費,今天的一切安排,包括吃飯,逛景點,還有住宿,都由大家用錢自行解決。”
以往幾天,嘉賓都是沒有錢的,想買什麽東西也只能看看,但今天不一樣了,七個人都很開心,尤其是蘇意梨,萬一路上遇到個什麽東西想吃,就不用慘兮兮地忍着了。
但PD的一席話打碎了她的美好幻想:“為了防止大家花錢無節制,我們特意任命了一個小隊長,負責管理大家今天一天的支出,這個小隊長,就由岑野老師來擔任。”
PD把信封遞給岑野,還給了他一個大喇叭方便講話,這下子隊長派頭就出來了,蘇意梨盯着他手裏厚厚的信封,忽然間就覺得岑野的形象變得更加高大偉岸,有點後悔怎麽今天早上不再多拍拍馬屁。
這節目設置,真是雞賊啊,受到懲罰的人反而掌握生殺大權了。
于是蘇意梨一路上都在找借口給岑野獻殷勤,問東問西,噓寒問暖,叽叽喳喳,然而岑野樂得接受,也懶得拆穿她那點小心思。
左右不過掏錢給她買點吃的,買是肯定要買的。
途徑鹿園,幾人下車在裏頭轉了圈,他們來的時節不太合适,鹿園裏人不是很多,但也少了粉絲圍堵的煩惱。
內蒙人馴鹿有自己的一套方法,三個女生特別感興趣,繞着毛茸茸的小鹿轉了半天,剩下的幾個男生就在一邊兒跟鹿園門口的大叔聊天。
大叔今年四十多歲,正值壯年,但長相打扮卻如同一個五六十歲的人,整張臉挂滿了疲憊與滄桑,他一個人打了三份工,很累,鹿園的工作很多很繁重,但這錢不賺不行。
家裏現在一共三個人,他前些年做生意破産欠了外債,父親被追債的人逼的跳了樓,落了個終身殘疾的下場,本以為這個家已經夠苦了,但屋漏偏逢連夜雨,母親為了還債賺父親的醫療費,過勞得了腦梗,現在只能躺在床上,不能受冷不能幹重活,他老婆受不住苦,也提出離婚,帶着兒子離開了這個如履薄冰的家。
四十歲,不惑之年,卻頭發花白,微微佝偻着身子,像個風燭殘年的老樹,只身撐起了一片天。
他說他有時候是真的堅持不下去,總覺得天會随時随地就那麽直愣愣地塌下來。
命運從來都是這樣,不會因為你已經在谷底就對你産生憐惜與憐憫,從來都是挑最苦命的人下手。
所以有時候總覺得叫老天爺是叫虧了,你叫他爺,他卻沒拿你當孫子疼,反而還給你澆徹骨的冷水,你抱怨他不公,抱怨他偏心,但抱怨無用,苦還是會接着降臨。
在場的幾個年輕男人聽得愈發沉默,未經他人苦,就不能輕易地勸人大度。
但唯獨岑野。
他或許是在場幾個人裏,最有發言權的人。
人生酸甜苦辣鹹,除了甜,在過去那幾年裏,他幾乎嘗了個遍。
……
這邊,三個女生正熱火朝天地喂着小鹿,但飼料不太夠了,蘇意梨到倉庫裏去拿,隔着敞開的窗戶,聽到了屋子裏的說話聲。
倉庫就在保安室旁邊,沒往鹿園深處走的幾個男人都在裏面坐着聊天,但說的話題有些沉重,蘇意梨本無意去聽,剛準備走時,岑野忽而開口說話了。
他說:“人生是挺難。”
蘇意梨頓住,停下腳步。
他又說:“哥,沒什麽過不去的。”
僅僅就這麽兩句話,蘇意梨卻聽出了實打實的落寞與苦澀,就仿佛,他是親身經歷過某些沉重的事,才會得出這麽兩句話的。
實話講,他們大學畢業後有四年沒有見到,這四年裏,他發生了什麽她不知道,但她看到的,永遠都是那個活在聚光燈下,橫掃各大榜單,滿身星光閃耀,被譽為歌壇鬼才,被熱烈的歡呼與掌聲簇擁到舞臺正中央的那個張揚驕矜的岑野。
她有些木然地轉身,一寸一寸将遲疑的目光望過去,看到了岑野攏在光裏的側臉。
明明他是活在光裏的人啊。
從鹿園離開前,岑野征得大家的同意,買了一個人工馴鹿木偶,這木偶是大叔親手做的,木雕手藝很好,将小鹿做得栩栩如生,蘇意梨本以為他買這個純碎是為了當做紀念品,但一刷手機才發現,岑野把這個馴鹿木偶的照片發到了自己的微博上,還标記了地理位置。
他在用自己的方式,盡可能幫助這個陷入低谷的男人,這個世界上不是每個人都在快快樂樂地活着,還有很多很多悲慘和苦難他們是看不到的,但能幫到一個,就算一個。
人生不會一直停滞不前,需要等到那束照進來的陽光,等到一個合适的時機,彼時,石縫花也會艱難地生長出來,開得馥郁芬芳。
從鹿園出來之後,岑野就有些沉默,盧明月沒察覺到,因為這人平常本來性子就挺冷,話不太多,只有在蘇意梨面前才騷斷腿說些混賬話,像只搖尾巴的大狗狗,但他說的混賬話只有蘇意梨一個人知道,所以他的沉默在盧明月看來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但他的沉默蘇意梨卻察覺到了,這讓她覺得很意外。
難不成給人灌雞湯,他自己反倒被那種消沉的心思傳染了?不對吧,岑貍貍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感性了,說騷話給她挖坑的時候明明還是一套一套的。
她不動聲色地在車裏熟絡着話題,岑野雖不怎麽熱情,但至少氣氛沒剛剛那麽頹了,蘇意梨懸着的一顆心也漸漸放了下來,見他開心,她就跟着開心。
汽車一路往前,從鹿園開出一段距離,漸漸可以看到餐廳和特産美食店了。
三輛車停在路邊,商量着先在這兒吃點東西買買特産,蘇意梨當然舉雙手雙腳贊成,這條街上有好多在海拉爾和額爾古納沒有見過的小吃店,其中,一個特色茶飲吸引了蘇意梨的注意。
宣傳圖上畫着的飲料太誘人了,蘇意梨當即請示岑隊長,想買一杯來嘗嘗。
必須滿足,必須買,岑野帶着蘇意梨進了店。
結果蘇意梨想喝的那杯是涼的,店員說冷飲口感更佳,熱的做不出來。
蘇意梨:“想喝……”
岑野義正言辭地拒絕:“不行。”
寵她不能這麽寵。
“我就喝一口。”
“你還不如去車上睡一覺。”
“……”
“買不買?”
岑野瞥她:“你威脅我?”
蘇意梨沒說話,跑到車上,從包裏掏出來那個隊長專屬大喇叭,然後錄了一句話,随後走到岑野面前,打開喇叭的開關。
刺刺拉拉的電流聲過去後,傳來一句好似軟語撒嬌的指責,響徹整條街:
“我隊長叫岑野,他不給我買喝的。”
“我隊長叫岑野,他不給我買喝的。”
“我隊長叫岑野,他不給我買喝的。”
……
作者有話說:
岑野:老婆,我謝謝你,但是涼的不能買。
更新時間最近不太穩定,先跟大家說聲抱歉,白天幾乎沒什麽時間碼字,基本晚九點才能整理好思緒開始,所以更新都是在淩晨零點或一點啦~很謝謝各位追更的寶貝,梨梨和岑老師的故事我一定會盡力好好講完,給他們一個最圓滿的結局,絕對不會坑的!大家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