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追太陽
他說什麽？
他說他待會兒親回來的時候要親死她！
蘇意梨整張臉騰地一下子就紅了, 心跳聲在靜谧的空間裏格外清晰，讓人無法忽視。
人難道是可以親死的麽！這瞬間，她腦子裏迅速閃過很多亂七八糟甚至可以稱作“白日宣淫”的東西, 但很快把那些繁雜的思緒捋清楚，只剩一句話在眼前循環播放，他說他待會兒要親回來。
他要親回來。
細細密密的雀躍忍不住躍然而出, 蘇意梨五指收攏，揪住岑野的衣領, 立馬就不緊張了。
盡管他們之間的距離已經很近很近, 但她仍然擡起手環住了他的脖頸, 清淺溫熱的氣息盡數噴灑在岑野唇角, 漾着笑意的眼睛略彎, 奪走了原屬于岑貍貍“會勾人”的身份，像一只攝人魂魄的小狐貍。
“你什麽時候醒的？裝的？”她難以置信：“不會一直沒睡着就等着閉眼看我笑話呢吧？”
“什麽叫看笑話？”岑野凸起的喉結上下無聲滑動着, 微垂着的眼從她圓潤的唇珠上挪開，心緒再也無法做到波瀾不驚, “在你蓋毯子親我的時候就醒了。”
他又問：“你還沒回答，為什麽親我？”
蘇意梨忽然湊近, 小巧秀氣的鼻尖親昵地蹭上他的, 岑野渾身一緊，聞到了醉人的酒氣, 眼底欲色更深，看上去很淡然，但卻藏着一汪暗流。
“你剛才一直打斷我, ”她來回輕輕磨着他的鼻尖, 兩人的呼吸交疊融合, 分不清是誰的, 她帶着笑意說：“那你這次不許吭聲，聽我說啊。”
“我沒醉，很清醒，”她一字一句說：“岑野，是我想親你的。”
岑野的嘴唇往前逼近幾寸，盯着她的唇，呼吸熱了起來。
蘇意梨卻後退，後腦勺被人按住，她有所察覺，很快說完了剩下的那後半句話：“我想親你很久了。”
她話剛說完，岑野的唇印上來，吻她的動作很快，一秒鐘都不願意多等，可碰到她嘴唇之後的所有動作卻是輕輕柔柔的。
蜻蜓點水的一個吻，然而唇瓣相接的觸覺被放大，異常強烈，唇瓣的柔軟讓四肢百骸變得酥麻不堪，兩顆心跟着一同顫栗，岑野靠在座椅上，他的手臂緊緊箍着她的腰背和後腦勺，她身量在岑野面前格外嬌小，全身的力量都傾瀉在岑野的身上，窩在他懷裏。
車裏開着的空調溫度似乎有些高了，兩個人渾身一樣的燙，燥熱的溫度像是要将所有意識吞沒，腦子裏一片空白，像是踩在軟綿綿的雲朵上，全身上下都是軟的。
他在輕吮她的上唇和唇珠，她的上唇線被他耐心地勾勒一遍，就像他那晚在內蒙古用自己的手指蹭上來那樣，口紅淺淡的顏色模糊一片，沾染在彼此的唇上，又徐徐游移到唇角，下唇，他的動作格外得慢，像是要讓她仔細體味清楚，于是一下又一下旖旎地厮磨着她的下唇。
蘇意梨的心跳亂作一團，神經繃得緊緊，似乎被他灼熱的呼吸燙到了，雙頰紅得不像樣，一雙眼睛緊緊閉着，卷翹濃密的睫毛止不住地顫抖，也忘了此刻要呼吸。
岑野稍稍松開她，但還是緊貼着她的唇，短促地笑了下，含糊不清道：“梨梨，呼吸。”
蘇意梨微張開唇，然而剛剛呼吸了沒兩次，他往前直起身，重新惡劣地堵住了她的呼吸，渡上了他的。她的身子下意識朝後仰，被抵在副駕駛後座和他硬挺的胸膛之間。
微張的唇給了他便利，讓他可以肆無忌憚勾着她的舌尖作亂，如果說剛才是很溫柔的一個吻，那麽現在就不是了，吻又濕又熱，酥麻感遍布全身，過電一般，他這次來得很兇，也加重了動作，完全是一個更讓人招架不住的吻，這好像才是真的他。
蘇意梨聽到了黏膩的吮吻聲，在這靜谧的一方小天地裏格外清晰，一個勁兒往她的耳朵裏鑽，讓人臉紅心跳。
夠了……夠了……她被他含得舌根發麻，那口氣無論如何也沒順下來。
原來這就是岑野說的要親死她。
她覺得自己真的快要溺死在這個吻裏了。
想要躲，卻退無可退，他只從容地伸着手揉弄着她的後頸，僅僅這一個動作就讓她毫無招架之力。
這場纏綿的親密不知何時結束，岑野終于舍得放開已經憋得快要窒息的她，雙唇分開離去時，甚至還發出了很淺的嘬吻聲，他抵着她的額頭，沉沉吐着粗重的呼吸，看着被他吻得潋滟泛紅的唇，又沒忍住吻了一下，蘇意梨急促地尋求着空氣，額間也滲出一層薄薄的汗，搖着頭呢喃撒嬌道：“不要了不要了，你…你真要親死我嗎？我明明都跟你說心裏話了。”
岑野泛出點點笑意，淡然地耍無賴，嗓音暗啞又低：“無論你說什麽，我都打算這麽親，就算你不在這兒親我，待會兒下了山我也會主動親你。”
“……”老狐貍！
“休息夠了嗎？”
“你幹嘛？”
“你說你想親我很久了，我也是，所以我們今晚得補回來。”
“……”蘇意梨當下便被吓得精神起來，就沒見過他這種人，“你怎麽這樣啊？”
“我怎麽樣了啊？”岑野理所當然理直氣壯地說：“我女朋友想親我，這麽簡單的一個願望我都不能滿足，那我算什麽男朋友？有什麽資格當你男朋友？我怎麽配當你男朋友？”
女朋友。
男朋友。
這兩個詞成功讓她卡了殼。
這兩個詞在之前，是想都不敢想的，然而不止她一個人這樣認為，岑野也是這樣，不然他就不會把那些事壓在心裏那麽多年，直到現在才盡數袒露。
或許他們兩個人都沒想過會有再見到的這一天，盡管曾在心裏幻想過無數次，但真到成了“男女朋友”這樣的關系時，又不可遏制地緊張起來，各種繁雜的情緒相交織。
“抱抱你吧，”蘇意梨頓了頓，淚意頃刻間上湧，眼眶發紅，輕聲說出一句重于泰山的話：“岑野，我好像還沒跟你說，我喜歡你。”
車裏短暫的安靜了兩三秒，空氣之中還在不斷氤氲着直白的暧昧，不斷侵占着四肢百骸。蘇意梨說完，眼波微轉，對上了岑野那雙暗不見底的眼，說不清是誰的目光更熱烈。
兩個人都沒說話，但那雙眼好像又什麽都說了。
岑野想起那些艱難晦澀的日子，那些日子沒有她，可他在拼盡全力朝向她，他是她走下去的光。
那時候打算好放手時，他有那麽一瞬間總以為自己再沒機會了，總以為他們兩個有緣無分，這份不敢輕易說出口的沉重愛意與埋藏在心底的暗戀心事也會無疾而終，會在分開這四年裏随風消逝，這些未能實現的心願終歸會變成那顆挂在天邊可望而不可即的星，然而，他再次見到她了，他抱了她，吻了她，做了幾年前最想做的事，彌補了那份遲到了很久的遺憾。
這次他再不會放手。
帶着濕氣的吻落在額頭上，蘇意梨捧着他的頭，虔誠地将唇印了上去，她的淚滴掉落在他的眼睑下，在他的臉上劃出一道濕潤的淚痕。
岑野恍然回神，替她拭去眼淚，無比譴倦地說：“這句話是我早就該說的，我也喜歡你，很喜歡你，最喜歡我們梨梨了。”
蘇意梨竭力克制着自己，但聲音還是很顫，她斷斷續續地說：“我都知道了……應援色定成紫色是因為我喜歡，大四學校演出，你沒有拿紅玫瑰，拿了我的滿天星，《鐘意你》是寫給我的，還有Cosini，烤紅薯，糖葫蘆，兩只貓，小吊梨，奶油面包……這些我都知道了，都是因為我喜歡，對麽？”
聲音裏的哭腔已經止不住了，她鼻尖又猛地一酸，吐了口濁氣，擡眼，接着問：“你很早就喜歡我了，對麽？但是我……我等了那麽多年之後，那麽晚才知道，我們錯過那麽多年……”
“好了好了啊，不哭了行嗎？再哭你今兒就別想下車了，”看見她哭，岑野有點慌亂，沒由來的也跟着難受，頭一回覺得什麽也說不出來，他最不願看到的就是她現在這樣，會很心疼，即使她是因為高興才哭的，他捧住她的臉，“梨梨，你聽我說。”
岑野從未像現在這般認真過，眸中飽含濃情，所有不正經全都消散，他撫弄着蘇意梨的臉頰，分開她的五指，與她十指相扣，雙手握得緊緊。兩人暧昧的呼吸稍稍變得平靜下來，岑野輕輕笑了下，嗓音低沉醇厚，帶着釋懷與坦然。
“我是很早就喜歡你，從咱們還是個大學生的時候就開始了，那時候我家出了很嚴重的問題，我爸的公司破産，他和我爺爺奶奶被追債的人逼到了病床上，後來兩個老人家去世，我爸沒了一條腿，我實在沒有能力承擔那份喜歡，那會兒其實每時每刻都想像現在這樣抱着你親你，但我也有慫的時候，不是不想，是不敢，不敢輕易給你那份喜歡，我會很舍不得，我的梨梨是個那麽優秀的女孩子，活得那麽耀眼，不該被我拌住腳，我只要你每天都能開開心心地笑。”
岑野自嘲般扯了下唇，想起那時候的窘境，更加覺得那時的選擇是正确的，他從小到大從沒有畏懼過什麽，但遇到蘇意梨，他有了怕的事，也找到了自己的信仰，那時候他甚至不敢喊出她的名字，每喊一次就忍不住在心裏加一句我喜歡你，但他現在可以肆無忌憚地說我喜歡你了：“如果那時候跟你說喜歡，對你不公平，那份喜歡太沉重了，我不願意把你拉到這些爛事兒裏，我希望我有足夠的能力去喜歡你一輩子，而不是用喜歡去耗費你，所以我等了很多年，但我心甘情願，所以做這些事，是我自己願意的，我喜歡你所以我願意去做，做這些事我會很滿足，就好像你一直在我身邊，我也可以一直喜歡你。”
窗外煙花明明滅滅，模糊的光暈照進車裏，将人臉上的淚珠折出絲絲微光，岑野親吻着她的眼角，一點點吮去她的淚濕意，鹹澀的感覺在口中綻開，這味道太讓人覺得不是滋味了，岑野勾住她的細腰，用力攬住她，感受着她的眼睫在他唇上輕顫，那雙向來桀骜難訓的眉眼變得極其溫潤，透着深情款款。
他等了很多年，但這麽多年裏沒有一分一秒是後悔的。堅定地喜歡一個第一眼就鐘情的人，是他做出的最正确的決定，第一眼就喜歡的人對他來說就是一生，一生僅有這麽一次。所以對蘇意梨，等多久都不算久，他對她的愛意不僅不會消散，反而會在時間的沉澱之中日漸濃烈，就等那個将愛意宣之于口的機會。
他等到了那個機會，也住進了她心裏，看到了一片絢爛璀璨的曙光。
幸好上天眷顧了他這一次，他那麽久的念念不忘，總算是在時間洪流裏有了回響。
暗戀無聲，可時間有聲。
總有一天，這份深不見底，藏在暗處的感情會随着時光向前的腳步而被人發覺。
所以他已經非常滿足了，過去對他來說，僅僅就只是兩個再普通不過的字眼而已，他們還有現在，和大好的未來。
岑野呼了口氣，這些話時隔多年終于說出來，讓他心間變得豁然舒展開，又緩緩被愛意填滿，占據在心裏的全是眼前的女人，他牢牢抱住了自己的全世界，眉宇間盡是摯誠與懇切，一字一句擲地有聲：“梨梨，喜歡一個人是一件很幸福很幸運的事，被喜歡同樣也是，所以不論時間早晚，不論時間長短，你只需要坦然地接受，不要覺得遺憾，不要覺得對不起，也不要覺得有任何負擔，我很幸運能遇到你，也一早就認定你了，所以我們不說晚，不說錯過，只要你現在是喜歡我愛我的，那我就很滿足了，過去錯過的那幾年都不算什麽，我們倆還有很長的未來要一起走，有一輩子的時間來好好愛彼此，以後我們就好好走下去，我慢慢陪着你走，到最後咱倆一塊兒白頭到老，行嗎？”
此刻，蘇意梨再也控制不住她的眼淚，淚意洶湧而至，她一邊用力點頭一邊抱住了岑野，雜亂無章地說着“好”，又嗚嗚嗚在他耳邊哭，聲音細軟模糊：“你真是個大笨蛋！”
岑野雙手摟住她，笑着在她耳邊回：“你小笨蛋。”
“你笨蛋！笨蛋笨蛋笨蛋！”
岑野把她從懷裏剝出來，在恂恂昏暗的光線裏，他的眼底卻燦爛異常，只盛滿了她一個人，他把她的手放在溫熱的胸膛裏，劇烈跳動的心跳終于被人正大光明地感受到，他再度欺身而上，吻了她的唇，勾住她口中的柔軟細細挑弄，雙唇頃刻間水光飽滿。
“好，我是笨蛋，笨蛋別的都笨，除了愛你不笨，笨蛋永遠愛你。”
蘇意梨舔着他的唇角，在溫情蜜意中切切回應着：“我也永遠愛笨蛋。”
車外，廣袤夜色深深，現在是一年之中的第一天，還處在深冬之時，整個世界處處彰顯着凜冬的寒意，除了斑斓的霓虹燈與代表溫暖的萬家燈火，一切都是那麽的蕭條。
可盡管蕭條，車裏的兩個人依然能踏出一條通往馥郁芬芳的小路，那裏依舊會有掩不住的萬種生機。
就好像岑野悄悄壓着的，那将近五年的心思與愛意，這份酸澀的暗戀往事藏在堅固的泥土底，見不到光，得不到回應，幾番掙紮，卻始終無法破土呼吸，然而蘇意梨這顆小太陽一照過來，他心底那些獨屬于他的不為人知便開始冒出個軟軟的尖兒，到最後，已經成長為一棵與天同高，僅僅憑借一枝細小卻堅硬的枝桠就可以觸到軟綿綿雲朵的參天大樹了。
岑野等這一天等了很久。
到這一天，他終于追到屬于自己的太陽了。
所以不要急，人生晴朗終有時，灼灼奪目的光一定會降臨到你的身上。
Y.知道—
上卷完—
作者有話說：
上卷完！！！恭喜岑老師找到女朋友了！！！
暗戀無聲，可時間有聲，每一份藏在心底的愛都最經得起時間推敲了！時間會說明一切，會在合适的時機到來，你我都不要着急~
明天開下卷，是另一個“不知道”的故事，真的謝謝看到這裏的寶貝們能陪岑老師找到愛情！！
我們下章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