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歡姐,我聽說你也是H中畢業的?”袁日成性子活潑,倒是有點像葉歡在N市認識的小中介。
“我就是初中在那上的,高中去了別的學校。”葉歡買了三瓶礦泉水,順手遞給了他們父子。
“謝謝啊歡姐啊,”袁日成擰開瓶蓋,将水遞給了葉歡,又将葉歡手裏的水拿了過來。這才自己擰開自己喝,“你是哪一屆的?”
葉歡看着手裏被擰開蓋子的水,沒想到這個小屁孩兒還挺有紳士風度的。仰頭喝了一口回道:“2000屆。”
“呀!”袁日成突然驚呼,“那你認不認識陳朗陳師兄啊?!聽說他可是我們H中之光啊!”
瞧着小夥子眼睛裏冒出小迷弟般的神情,葉歡突然間覺得很好笑。曾經痞壞痞壞的二世祖,居然成了今日的H中之光,也是沒誰了。還好,還好在夢裏沒有遂了自己的心願,而是努力的讓他去走他原本該走的路。
“大閨女啊,你看看這邊行不行?咱們找了那麽多家,也就這套我覺得不錯。你看看市口,你看看周圍環境。咱們店面不要大,做做盒飯生意都不錯了!”袁大山打岔道。
“我看看。”葉歡走過去,到處轉轉看看。周圍有幾棟寫字樓,市口倒是不錯。不過這樣的店面是沒辦法做成像過去葉氏飯莊那樣的格局了。不過也好,每個時代有每個時代賺錢的方式方法嘛!
“成!聽您的!”葉歡笑道。
“閨女啊,你真的信我這個老家夥啊?!我,我,我……”袁大山自己都有些拿不準。
“我爺爺要是在的話,一定信您。他信您,我肯定信您!您啊,就把心放到肚子裏,跟我合作,一定不會讓您吃虧的!”葉歡笑道。
袁大山連忙擺手,“不不不,不是不是,我不是怕吃虧!我是怕……”
“我爸是怕你們吃虧!”袁日成連忙說道,“他一個人做炒飯炒面做了大半輩子,跟大排檔似的。現在歡姐你突然讓他跟你一起開飯館兒,他心裏頭發虛呢!”
“你這孩子,咋說你老子的!”袁大山裝模作樣的要打人。
袁日成連忙躲到葉歡的身後,“歡姐,保護我!”
葉歡被他們父子倆逗得笑的直不起腰來,沒想到,那麽沉穩的袁師傅,居然有這麽個調皮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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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世間,有太多的事情出其不意了。
葉歡确定好要要租這套門面房時,居然發現這房主居然是錢重陽。
冤家路窄,這話可真不是蓋的。
不過經歷過生死,葉歡已經把過去的很多事情看的很淡了。依舊照着電話號碼打過去,約好了見面地點。
錢重陽在電話裏沒聽出來葉歡的聲音。見面後,自然是認識了。只是多年不見,葉歡早已經不是當初的孩童模樣,讓錢重陽唏噓不已。
人都說好人有好報,葉歡真的沒有看出來好報在哪裏。
老爺子天天治病救人,最後落得個不得好死。而錢重陽這種小人呢,卻過得順風順水,現在居然還當上了地主,還要向她收租子。
看得出來,錢重陽比她緊張。
雙手不斷的握拳再松開,松開再握拳。反觀葉歡,倒是坦蕩的很。直接談了價格,還找了個中介來,專門談合同。
“都是自家人,什麽合同不合同的。”錢重陽笑的比哭還難看,“歡歡啊,你要是想要做生意,這房子你盡管用,小姨父不收錢,真的,真的不收錢!”當年的事情,他也是有苦衷的。
“呵~”葉歡翻了個白眼,“還是公事公辦的比較好,我這人喜歡白紙黑字。”
一旁的袁大山看出來了,這兩人有過節,還是親戚。
不過既然是有過節,那還不如再找別的地兒了。反正門面房多得是,也不是只有這一家。何必跟自己過不去呢!袁大山湊近葉歡,跟她說了想要換房的想法。
葉歡原本也不是非這套不可,只是突然之間氣性上來了,止都止不住。當初要不是他錢重陽對他們家釜底抽薪,葉家怎麽可能會那麽慘,他父母到現在連一套自己的住房都沒有!
既然他看着她葉家大廈傾塌,那她就再請他看一出好戲,看她怎麽再次讓葉家東山再起!
“說吧,到底什麽價,我不想多廢話。”葉歡正了正身子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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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着租恁合同,葉歡的心終于定下來了。緊接着便是裝修和找進貨渠道了。
現在網絡都十分發達,葉歡很快挑好了自己喜歡的裝修公司,選定了自己喜歡的裝修風格,讓袁師傅幫忙盯着,自己開始去調研各大菜場了。
可是轉了兩三天,葉歡也沒有摸到什麽門道。袁大山瞧着她沒精打采的樣兒,一問才知道是這事兒,連忙哈哈哈大笑起來。他炒飯炒面做了這麽多年,他能不知道哪裏的肉最新鮮麽?!
葉歡拍拍腦門,自己可真是個小迷糊!
就這樣,時間不知不覺的過着。很快,詩華園的房子已經進入到木工程序了,而門面房的裝修也快進入尾聲了。袁日成來看看的時候,順便提醒了下葉歡,H中校慶,就在這個周末。
“歡姐,咱兩湊個對兒,一起去呗!”
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葉歡還是挺喜歡這個小弟弟的。不過,H中對她而言,實在是沒什麽吸引力。拍了拍小日成的腦袋瓜:“你跟我湊什麽對兒,找你自己同學去!”
“哦”袁日成有些失望。
不過,讓葉歡沒想到的是,校慶那天,她這個小弟弟,居然把“H中之光”給招到店鋪裏面來了。
“姐,姐,姐,你瞧瞧,我把誰給你帶來了!”袁日成興奮壞了,在雜亂無章的店鋪裏頭跳來跳去的,終于把一身“紅”的葉歡給找到了。
葉歡正跟裝修師傅一起粉刷吧臺,穿着淺灰色的工具衣,大紅色的顏料沾了不少在身上。頭上戴着報紙折疊起來的船帽,整個人顯得邋裏邋遢的。
對比着明顯精心裝扮過的陳朗,葉歡可真是像從哪個犄角旮旯裏冒出來的。
“今天校慶,沒想到……”陳朗忍着笑,上下打量了一番。“沒想到你給母校慶祝的方式還挺特別。”
葉歡倒也沒有不好意思,笑了笑:“H中那麽厲害,我這種校友只能給母校抹黑。所以啊,我很自覺,不去了。還是好好的看好我的小店鋪吧!”
“太妄自菲薄了!”陳朗笑道,“能在咱們省城獨立買房的人可不多啊!”說罷,便将袖口卷起,直接接過葉歡手裏的油漆刷,“這種事情哪能讓女孩幹,你坐着歇會吧,我來。”
說完便徑直往店鋪裏面走,葉歡在後面哎哎哎了半天,也沒能将他叫住。
倒是“迷弟”袁日成同學上線,湊到葉歡耳邊滿眼羨慕的說道:“咱們H中之光親自給姐你的店鋪粉刷,姐你還藏着掖着!”
其實葉歡也不明白,這個陳朗為什麽會對自己的事情這麽上心。不過是買房者和賣房者的關系,用得着這麽好似很親密的樣子麽?
她和他很熟麽?!
起碼在這一輩子裏,沒有吧!
蹲在吧臺底下吭哧吭哧刷油漆的陳朗歪着腦袋看了眼滿臉寫滿問號的葉歡,嘴角勾了勾。
有些事情即便腦袋裏的記憶忘卻了,可身體的某些記憶可是深刻着。自從在N市和葉歡分別後,陳朗忙完N市的事,回到H市後便開始翻箱倒櫃的找自己中學的畢業照。終于在一群穿着同樣校服的青少年裏,找到了那張青澀而又有些熟悉的臉。
跟十幾年前想比,三十歲的葉歡胖了些,成熟了些,自信了些,也更有韻味些。只是,她的身上總是籠罩着一層淡淡的憂傷。在初三畢業照時,就有那麽一絲感覺。沒想到十幾年後,這一絲憂傷反而更濃烈了些。
或許是因為看到了十幾年前的那張臉。當天夜裏,陳朗便做了個夢。
“就你這樣的也來跟我表白,誰給你的勇氣?”
“做人貴在有自知之明,你真的除了成績差,連人話都聽不懂了。”
“當年你進H中的那些小學時代的獎狀,不會是你爸花錢找人給你買來濫竽充數的吧?!不然我們堂堂H中,怎麽會招你這樣的學渣?!”
“葉歡?就你這幅尊容,也能‘歡’的起來,可真是笑話!”
“……”
陳朗夢醒時,全身都是汗。他成年之後有時候回想起自己十幾歲時的一些荒唐舉動,也會覺得無地自容。
當年他是校草,長相上出類拔萃,學習上更是名列前茅。爺爺是副市長,奶奶是著名的教育專家,爸爸是銀行行長,媽媽又是腫瘤專家。他就是含着金湯匙出生的嬌子,從未體驗過人生疾苦。
可出國後他才真的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撞過南牆,吃過苦頭後才明白曾經的自己有多可惡。
夢裏的一切都是真實的,他全都記起來了。當年這個叫葉歡的,曾經喜歡他跟他表白過,可被他無情的嘲笑和拒絕。那些話語在他現在聽來,真的是讓人無地自容,也不知道十四五的年紀,怎麽能講出這麽多傷人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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