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25)

用楫;但渡無所苦,我自迎接汝。”

從此,這個富有浪漫色彩的渡口便被命名為桃葉渡。不過,清順治年間,孝陵衛人金雲南遷居渡口,因見渡口非常擁擠,經常有人落水而死,遂捐建木橋,題名“利涉橋”(取便利涉水之意)。康熙二年(1663年)易木橋為石橋。渡口已經不複存在,唯餘古桃葉渡之名。

聽說了舒眉講解的桃葉渡之名的由來後,關野雅子滿眼閃爍着憧憬的光彩說:“我喜歡這個浪漫的傳說,我會在桃葉渡約陳重再見面的。”

舒眉在中山陵聆聽着關野雅子的少女心事時,煙波玉正在公寓裏對鏡梳妝,預備着一會兒去天香樓扮演自己最拿手的颠倒衆生的名妓角色。

房門被人敲響時,煙波玉剛剛上完妝——那種淡掃蛾眉、薄施粉黛的清雅妝容,讓人看了覺得很自然很舒服也很有韻味。她帶着這張妝容完美的臉去開門,讓等在門口的吳才眸中閃過一絲不由自主的迷醉。

“阿才,是你。你來幹什麽?”

定定心神後,吳才走進屋掩上門,開門見山地問:“玉姑娘,那晚煙霞告訴你的事情,我不是叮囑過你千萬不能洩露嗎?你為什麽要說出去呢?你知不知道你會給自己惹來殺身之禍的。”

煙波玉知道自己從煙霞那裏聽來的消息都會成為禍端,所以一直謹慎地三緘其口。除了江澈和舒眉外,她沒有再對任何人說起過。

後來江澈秘密聯系到逃往外地的俞氏兄弟,告知他們俞大維的死另有隐情,并轉述了煙霞當晚的所見所聞。俞龍俞虎一聽就炸了,回到南京城一直躲在暗處與吳仁義作對,并散播出他的所作所為。誰知因為他們散播的消息太過真實,反而讓吳仁義察覺到還有知情人在世,這實在是令煙波玉始料不及的事。

“怎麽會呢?就算我……我把真相告訴了俞家兄弟,他們也絕對不會把我出賣給吳仁義的。他們感激我還來不及呢。”

“可是他們知道得太多也太詳細了,這讓義哥猜出煙霞一定對人說過當晚發生的事,又讓我再次仔細調查她死前曾經與什麽人有過交談。你那晚和她說過話,天香樓裏肯定有人看見。如果問出了是你,義哥一定不會放過你。玉姑娘,你必須盡快離開南京城。”

“一定要離開嗎?離開南京我又能去哪裏呢?我不想走。對了,我可以去找……”

頓了頓後,煙波玉硬生生地把沖到嘴邊的“江澈”二字改成了“舒眉”,“我和舒眉是好朋友,她可以讓江澈保護我。”

注:關于桃葉渡的兩段文字,根據百度百科組織撰寫而成,特此說明。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第一百章,舒眉與江澈的故事連載至今近四個月,感謝這期間所有追文支持的讀者朋友們。如果沒有你們的陪伴,我很難堅持下來。熊抱一個。:)

101|82.29. 獨家發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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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波玉不願意離開南京,并寄希望予江澈可以保護她,這讓吳才覺得她在犯傻。;

“你別犯傻了!義哥不敢動舒眉,不只因為她是江澈的老婆,是他的心頭肉。還因為有個日本人給她撐腰,所以才不敢輕舉妄動,動了怕不好收場。可是你算什麽?就算你和他們夫婦倆是好朋友,也終究不過是個煙花女子。他們不會為了保護你而跟義哥太較真的。”

“不,阿才,你不了解江澈和舒眉。他們是真心把我當好朋友,不在乎我的娼妓身份。我相信如果我有性命之憂,他們一定會竭盡全力保護我。”

煙波玉如此堅定的信心,讓吳才怔了一下。怔過之後,他還是堅持自己的意見不變。

“好吧,就算你相信江澈兩口子會保護你,可是那只會讓義哥更窩火。現在義哥四處碰壁,江澈降不住,俞氏兄弟一時也搞不定,日本人那邊他更得罪不起。如果連你這麽一個妓-女他都收拾不了,他能咽得下這口氣?我告訴你,除非江澈一天二十四小時把你藏起來,否則只要你出來走動,他就一定會找機會殺了你不可。你願意過那樣的日子嗎?”

吳才這番話,聽得煙波玉心亂如麻。的确,就算江澈可以每天派人保護她,可終究不是長久之計。滿心怨毒的吳仁義,一定會想盡一切辦法來要她的命。而且如果她落到了他手裏,一定會死得很慘。

看出煙波玉的表情已經有所松動,吳才再次強調說:“玉姑娘,你別猶豫了。趕緊走吧,越快越好。如果你不知道去哪裏才好,至少先逃去上海。上海離南京不是太遠,又脫離了義哥的勢力範圍,只要小心一點就能安全度日。”

煙波玉無可奈何地嘆口氣道:“好吧,如果實在不行,那就先去上海避一避吧。”

中山陵之行在晚霞滿天中結束了。把關野雅子送回家後,返回公館的舒眉面露倦色。畢竟在中山陵景區爬了幾百層的臺階,她的兩條腿都酸痛不已。

江澈體貼地打來一盆熱水,先讓她好好地泡個腳,再替她按摩了半天的腿部,讓她舒服得直嘆:“有老公疼真好。”

“有老婆可以疼,也真好。”

這十多年來,江澈一直是獨自一人沒人疼沒人愛地長大,也找不到一個人可以去疼去愛,在這個世界上孤獨得無複加。現在有了舒眉,彌補了他身心方面的雙重缺憾。在享受着她的愛情時,他亦加倍地寵她愛她,有時候簡直是憐她如小女兒一般。譬如此刻的替她洗腳、為她按摩。

這句話聽得舒眉大是感慨:“這倒是真的呢,能夠兩情相悅地我愛你、你愛我,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愛情其實就是我願意對你好,你也願意接受這種好。但有的時候愛你的人不是你愛的人,來自對方的好意就只能拒絕與回避。感情一旦落空,就會變成痛苦的單相思,很可憐的。”

舒眉這番話,因為下午關野雅子單戀陳重的事有感而發。江澈雖然不明個中緣故,卻深以為然地點頭。

“嗯,想想我喜歡你卻不敢表白的那段日子,的确是非常痛苦。還好,我的感情最終沒有落空,我終于牽上了你的手。這一生,但願我們能‘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一邊說,江澈一邊湊到舒眉頰邊響亮地吻了一下,為這句執手偕老作最親密的注釋。她綻開一朵粲然的微笑,掩飾住眸中一閃而過的憂色。

享受完江澈竭誠提供的腿部按摩後,舒眉喝下一碗燕窩粥就預備上床休息。這時候,煙波玉卻趁着夜色悄然來到公館,與他們秘密進行了一場談話。

得知了吳仁義因為過于傳言有根有據而懷疑還有知情者在世,使得煙波玉身處險境時,江澈十分失悔,懊惱不已。

“當時我不該對俞家兄弟說得那麽詳細的,以致于他們散播傳言時讓吳仁義起了疑心。對不起玉姑娘,都是我不小心的緣故。放心吧,你的個人安危我保證會負責到底。明天開始——不,今晚開始,我就會安排人二十四小時貼身保護你。”

“江澈,謝謝你。不過不用了,一天到晚二十四小時都需要人保護,那種時時刻刻都要提心吊膽的日子我不想過。我想先去上海躲一陣子避避風頭再說。”

舒眉認同地點頭:“是啊,吳仁義那個家夥有多狠毒地球人都知道了。而且這次他吃了啞巴虧,一時間又出不了氣,估計真會像吳才說的那樣全部發洩到玉姑娘頭上。江澈你派的人要是萬一有所疏忽,讓玉姑娘有個什麽閃失,那可就不好了。倒不如先去上海避避風頭的好。”

沉思了一番後,江澈也改變主意地贊成道:“這樣也好,上海那邊吳仁義的手的确伸不了那麽長,況且還有新安幫的大總堂坐鎮上海,我也可以托那邊的兄弟們幫忙關照一下你。玉姑娘,那你就先去避一避吧。舒眉這陣子已經好多了,我也可以分出心神去對付吳仁義了。等我徹底解決了他,到時候再派人去把你接回來。”

事情就這樣商量妥了,煙波玉拿定主意暫時避去上海,離開南京這個是非之地。她告辭離開時,江澈與舒眉親自送她出了門,并打發九信開車送她回去。

九信駕駛着汽車剛剛離開,舒眉和江澈還沒來得及轉身回屋,忽然聽到馬路上傳來一陣噠噠的馬蹄聲。這聲音如此熟悉,回頭一望,可不正是薛白駕駛着她那輛敞蓬馬車一路揚鞭而來嘛。

顯而易見,薛白是來自己家登門拜訪的。看着一路疾馳而來的馬車,江澈對着舒眉随口笑道:“咦,今晚咱們家真是客似雲來呀!”

舒眉宛爾一笑:“是啊,玉姑娘來時是為了什麽事我不知道,不過薛白為什麽會來,我倒是可以猜出一二。”

“哦,為什麽?”

舒眉露出調皮的神情,那神情令她的面容看起來格外俏麗可喜。“這個……是女孩子的秘密,不告訴你。”

正如舒眉所料,薛白的登門造訪,是因為關野雅子白天去陳公館找過陳重一事。

因為猜出了薛白的來意,舒眉特意支開江澈,打發他去樓下組裝一張嬰兒床,自己和薛白單獨留在卧室裏談話。

薛白的脾氣一向不會繞來繞去的,開門見山地問:“舒眉,陳重說你今天上午帶着關野信的妹妹去了他家。他妹妹是不是喜歡陳重啊?”

這天晚上薛白和陳重在一起吃晚飯,席間他談起了關野雅子從日本來南京游玩,并在今天上午特意把地址交給舒眉,請她送自己來到陳公館拜訪一事。

陳重雖然只是随口一說,但薛白卻聽得心中一動。因為在感情這方面,女性永遠要比男性要心思細膩得多。

直覺告訴薛白,關野雅子在南京之行中特意來拜訪一個表哥的同學,絕對不會是看在表哥的面子上那麽簡單。她猜這位日本少女應該對陳重懷着一份別樣的少女情懷。否則不會剛到南京不久,就專程找去了陳公館與陳重見面。

為了驗證自己的猜測,晚餐結束後薛白謝絕了陳重的相送,獨自驅車來找舒眉。對于她直接的詢問,舒眉也回答得直接:“是的,關野雅子說她去年在姑母家小住時認識了陳重,并且對他一見鐘情。這趟南京之行,她其實就是奔着他來的。”

“什麽?她就是因為陳重才來的南京?那她的目的是什麽?打算嫁給他嗎?”

“關野雅子不可能嫁給陳重,她已經訂了婚,明年就要正式出嫁。但是她說她真心喜歡的人是陳重,在嫁人前,她想再和他見個面,并且當面對他表白自己的心意——即使這份心意不可能有結果,她也還是想讓他知道她很喜歡他。”

薛白聽得怔住,好半晌後才喃喃道:“如果,她去年就喜歡上了陳重,那當時為什麽不說呢?為什麽非要拖到今年才這麽大費周折地從日本跑來南京表白?”

舒眉猜測道:“可能當時害羞吧?也可能當時并不覺得已經情根深種,還以為可以借助時間慢慢淡忘一切。但是幾百個日日夜夜過去後,她才發現自己依然忘不了放不下。再加上婚期漸近,很快就要嫁為人婦,這令她越發不甘心。所以,決定為愛癡狂一把,千裏迢迢跑來中國表白自己的心意。真的很勇敢呢。”

的确,一位日本少女遠渡重洋,只為與暗自鐘情的中國男子再見一面,訴說衷腸。這份深情與勇氣,讓薛白簡直無法不驚訝,內心也很是有所觸動。

她慨嘆着低聲說:“我從小就認識陳重,他一直都很喜歡我。可是,我卻一直對他沒有那種感覺,也不覺得他身上有什麽能令人迷戀的地方。誰知道,他去了日本學習一年,卻有一個日本少女為他癡迷至此。真是出乎意料呢。”

“薛白,我告訴你兩句話。第一,熟悉的地方沒有風景;第二,距離産生美。所以,最好的風景總是在去不了的遠方;而最好的人也總是得不到的那一個。因為越是無法擁有,就越是覺得美好。而一直包圍在我們身邊的人與事,往往會被我們熟視無睹,并不會覺得有多珍貴。”

舒眉的話,讓薛白若有所思地沉默了良久、良久。

102|82.29. 獨家發表

決定了離開南京前往上海後,煙波玉次日就通知天香樓那邊自己打算不做了。 鸨母自然是舍不得這棵搖錢樹,拼命想要說服她留下。

“玉兒,好好的你幹嗎突然想去上海呢?咱們秦淮河才是著名的江南佳麗地,你留在這裏做,絕對比去上海做要強。更何況做生不如做熟,不是嗎?”

“媽媽,我去上海只是想多見識一下十裏洋場的氣派。以前雖然也陪客人去過幾回,但都是走馬觀花。現在是自由身了,就想抽空好好在上海逛上一陣子。”

煙波玉是秦淮名妓,她收了豔幟要去上海的事很快就在天香樓裏傳開了。慣常留連在樓裏的一幫銷金客們都對此嘆息不已:“可惜,可惜,可惜秦淮的一朵名花要移去滬上了。”

這一天,吳仁義正好因為心情煩躁事事不順也去了天香樓。要說這一夏一秋他的心情就沒有好過,事情也沒有順過,可是今天特別的煩躁不順。

因為這天上午,有一個土制的香煙罐頭手榴彈,隔窗扔進了吳仁義在金鑫煙土總行的辦公室。雖然□□的威力不夠大,加上他又及時鑽進了辦公室下避開了最主要的爆炸沖擊波,并沒有受傷,卻也還是受驚不小。

驚魂稍定後,吳仁義怒不可遏地拍着桌子,對着一群湧進來護駕的手下吼道:“我不管你們用什麽法子,三天之內必須把俞家那兩個小子找出來幹掉。否則,這南京城我還能安心呆下去嗎?”

吳仁義知道,俞家老二俞虎懂得如何制作土-制-手-榴-彈,所以這顆要命的東西一定出自俞氏兄弟之手。看着被炸得一片狼藉的辦公室,他氣得一刻都不想多待。扭頭在十幾個保镖的簇擁下去了天香樓,打算找一幫妓-女偎香倚玉散散心。

在天香樓裏,吳仁義首先點名要召的人自然是煙波玉。聽到老鸨說煙波玉決定不做了,打算近日前往上海“白相”時,他有些奇怪地一怔。

“什麽?小玉兒要去逛上海灘?以前我帶她去過兩次上海,她都表示不太喜歡,又嫌人多又嫌車多,說是太過熱鬧吵得慌。現在怎麽又想要去‘白相’了?”

“就是嘛,我也說上海灘就只是名氣大,其實沒什麽意思了。哪有咱們六朝金粉的金陵古都有味道呀!可是她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忽然間心血來潮地說走就要走,留都留不住。”

吳仁義忽然心裏一動:“她是忽然提出要去上海的嗎?”

“是啊,昨兒還好好的啥事都沒有,今天一照面就無端端地跟我說她不做了,準備去上海。天知道她這是玩的哪一出。”

若有所思地捏緊了手中的銀杯,吳仁義暗中尋思:煙霞和煙波玉曾經是交好的姐妹,彼此自然是無話不說。那晚煙霞來天香樓時,重張豔幟的煙波玉肯定也在樓裏。如果她倆見了面,想來應該是談了不少話吧?煙霞肯定會問她為什麽明明已經嫁作吳家妾卻又重回天香樓,而煙波玉也肯定會告訴她真相。兩個女人在一起談我這個壞男人,自然是什麽都像竹筒倒豆子一樣地全倒出來……

一念至此,吳仁義自然不難猜出,煙波玉是那個間接的知情人。就是她從煙霞嘴裏聽到了一切,再轉而告知俞氏兄弟,才會給他惹來這麽多的麻煩。

怒氣沖沖地用力砸出手裏的銀杯後,吳仁義霍然起身往外走。他打算去公寓堵住煙波玉,絕不能讓這個“出賣”他的女人逃出南京城,逃離他的手心。

吳仁義來到煙波玉的公寓時,她剛剛收拾好了一箱行李準備帶去上海。吳才已經為她買到了明天的火車票,親自送上門來,站在客廳裏面對面地向她交代。

“明天上午的火車,我會租輛車來接你。把需要的東西都帶上,不要嫌多嫌重,我會幫你拎。到了上海後,江澈也會安排人接站對吧?”

“對。他今天就會拍電報,請新安幫的堂口幫忙照應我。讓他們先幫我找一家合适的飯店住下,再幫我物色一套合适的公寓租住下來。”

“很好,他辦事很細致,是個可靠的人。”

兩個人正絮絮叨叨地說着話,沒有上鎖的公寓大門突然被人一把用力推了開來。煙波玉與吳才雙雙一驚地回頭望去,當發現是吳仁義在一群保镖的簇擁下進了屋時,他們倆都驚駭得面無人色。

一瞬不瞬地盯着屋裏的兩個人,吳仁義的表情陰骛之極,眼中閃耀着兩點森然的兇光,聲音也森寒無比:“好啊,吳才,你可是我堂弟,虧我那麽信任你,你居然為了這麽一個賤貨而背叛我。”

來時的路上,已經猜出煙波玉就是煙霞當晚與之談過話的人後,吳仁義又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了一件事——為什麽在最初他派出吳才殺人滅口時,她可以僥幸地躲過?

他記得,自己當時還特別囑咐過吳才,查清楚煙霞有沒有已經對人洩露了當晚發生的事,如果有就一起滅了。而以吳才辦事的細致周全,他不應該會錯過煙波玉這個間接的知情人才對。除非,是他有意對她網開一面。

想到了這一點,吳仁義頓時就全部想明白了。吳才當時沒有殺煙波玉,并對他隐瞞了她是知情人。現在他交代他繼續追查時,他也還是不想殺她,相反還暗中通知她盡快離開南京。這就是為什麽煙波玉突然要去上海的原因。

對于煙波玉的“出賣”與吳才的“背叛”,吳仁義氣急敗壞不已。在他看來,這個女人曾經是他的愛妾,在他有難時不幫忙也就罷了,居然還胳膊肘往外拐地把他“出賣”給了俞氏兄弟。而吳才作為他的堂弟與心腹,在本該殺人滅口護主的時候,卻為一個女人的美色所迷惑,陰奉陽違地置他的命令于不顧,一心只想保住煙波玉的性命。種種這般,都讓他覺得可惡可恨到了極點。

又氣又恨的吳仁義,不假思索地從腰間掏出□□,朝着煙波玉就是一槍。吳才畢竟是他堂弟,煙波玉則是外人,又是一個人盡可夫的妓-女。所以他首先要清算的目标是煙波玉。他覺得都是這個□□幹的好事,一定是她故意引誘吳才跟他作對,不殺不足以洩心頭之恨。

煙波玉頭晚來家裏讨論過為避災禍躲去上海的事後,江澈次日很上心地就為她做了兩件事。

一件是拍電報去上海,請那邊的新安幫堂口兄弟幫忙照顧煙波玉到了上海後的一切事宜。另一件是交代九信帶上四個精銳刀手,秘密保護她的人身安全。

雖然江澈知道,吳仁義暫時還不清楚煙波玉就是那個知情人,而她也很快就要離開南京躲去更安全的上海。但是為防萬一,他覺得還是小心一點的好,所以留了一招後手。

當吳仁義帶着一群保镖氣勢洶洶地沖上煙波玉的公寓時,守在樓下的九信察覺到了情況不妙。但是吳仁義那邊有十幾個人,他這邊才五個,力量有些太過懸殊。

“阿海,你去附近看看有沒有電話機可以借用,打回保安堂讓澈哥趕緊派人過來增援。至于你們三個,跟我上樓。”

九信一邊打發一位刀手去求援,一邊準備帶領着另外三名刀手沖進公寓樓。煙波玉不能出事,這是江澈給九信下的命令。雖然援兵一時半會可能趕不到,但他準備伺機行動,想盡一切辦法救人。

不過,在公寓樓前,九信意外地發現了俞氏兄弟。他們倆帶着幾個死忠部下一路尾随吳仁義而來,一直在尋找有沒有下手機會。只是他一直防衛得非常嚴,始終沒有找到合适的機會。

俞龍俞虎知道九信是江澈的手下,得知他奉江澈之命在此保護煙波玉時,雖然不明白具體原因——當初為了煙波玉的安全起見,江澈并沒有明确告知俞氏兄弟誰是知情人。但他們兄弟倆與江澈可謂同盟軍的關系,所以龍兄虎弟想也不想地就主動提出配合九信行動。

俞家兄弟的人馬與九信的刀手彙合後,先快刀斬亂麻地放倒了吳仁義派在樓下守衛的四個保镖,然後一起小心翼翼地接近二樓。

剛到樓梯口,就聽到屋裏傳出了一聲槍響。九信頓時急了,他怕煙波玉有個什麽閃失,那樣可就不好向江澈交代了。他心急想要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立刻掄起明晃晃的大刀沖過去,與守在公寓門外的幾個保镖厮殺起來。

吳仁義帶了十八個保镖,四個守在樓下,六個守在門口,八個跟着他進了屋。樓下那四個已經被九信和俞家兄弟擺平了,現在他們一起圍攻門口的六個也占據着壓倒性優勢。保镖們一邊奮力抵抗,一邊倉惶地大喊:“義哥,不好了!新安幫和俞家兄弟一起殺過來了。快撤啊義哥。”

103|82.29. 獨家發表

吳仁義舉起□□扣下槍機時,他瞄準的目标是煙波玉的眉心,可是子彈最終射中的卻是吳才的肩膀。 因為槍響的那一瞬間,吳才奮不顧身地沖到煙波玉面前,替她擋下了那一槍。

一聲槍響,血花四濺後,看着擋在煙波玉身前的吳才,吳仁義驚愕得無以複加:“阿才,你……你為了這麽一個妓-女居然連命都不要了?”

當吳仁義掏槍對準煙波玉時,她看着那個黑洞洞的槍口,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萬念俱灰地等待着死亡的降臨。因為她知道,這個心狠手辣的男人是絕對不會放過她的。

可是槍擊聲後,煙波玉發現自己的身體并沒有任何疼痛的感覺。她迷惑不解地睜開眼睛時,正好聽到吳仁義的那句話。那句話不僅讓她渾身一震,更令她的心神激蕩無比。她顫抖着櫻唇欲說什麽,但是話還來不及出口,淚珠先跌出了眼眶。一顆又一顆的淚珠,晶瑩如珍珠般從她的粉頰上滾滾而落。

就在這時候,門外傳來了厮殺聲,以及保镖的示警聲。吳仁義下意識地回頭張望,吳才趁機一把拉着煙波玉逃進一步之遙的卧室,并鎖上房門。雖然一門之隔,就是吳仁義和他的八個保镖,但緊鎖的房門,暫時讓他們有了一個相對安全的空間。

一進卧室後,煙波玉就抱住吳才哭了。她把臉緊緊地貼在他的胸膛上,嗚嗚咽咽泣不成聲地說:“阿才,你對我真好……從來沒有人像你這樣對我好……”

在煙波玉迄今為止的前半生歲月中,曾遇見過無數個願意為她一擲千金讨她嫣然一笑的男人。可是,吳才對她的情意卻是千金難求。因為,他願意為她付出的是最寶貴的生命——寧願犧牲自己也要保全她。

當初吳才違背吳仁義的指令,沒有殺煙波玉滅口時,她就有些感動過他對自己的一片心。不過感動歸感動,她并沒有被打動一顆芳心。畢竟這樣的暗中維護對吳才來說沒什麽實際損失,他只需高擡貴手放人一馬即可。

然而,剛才那由生到死、由死到生的一瞬間,他不假思索為她擋子彈的舉動,讓她的一顆芳心剎那震動。摟住他哭泣的時候,她的珠淚雖然不受控制地一行行滑落着,臉上的神色卻是歡暢無比。

面對着九信與俞氏兄弟在公寓門外發動的圍攻,吳才狼狽地在八名保镖的保護下跳窗而逃。

原本走之前,吳仁義還忿忿然地想撞開卧室門,沖進去幹掉那對背叛他出賣他的“狗男女”。但是因為他搞不清楚外面的情況,不知道兩邊究竟來了多少人。擔心這一耽誤會影響到自己逃命,所以他胡亂朝着門板放上一通亂槍後,就選擇趕緊撤退了。

九信的目的只為救人,所以吳仁義一跑他也就懶得追了。俞氏兄弟卻還要痛打落水狗,不依不饒地繼續率人追下樓去。

九信一邊打發兩名手下去協助俞龍俞虎,一邊在屋子裏找煙波玉的下落。判斷出她應該躲進了卧室後,他趕緊拍着門問:“玉姑娘,我是九信,澈哥派我來保護你。你還好嗎?”

房門打開後,煙波玉扶着吳才站在門口說:“我還好,但是阿才為了救我受了傷。他需要去看醫生。”

九信微微一怔:“咦,他不是義哥的人嗎?怎麽會為了救你受傷?”

吳才對煙波玉的用心用情,連吳仁義都一直被蒙在鼓裏,又何況是九信。不過一怔之後,九信很快就回過神來,恍然大悟地摸着後腦勺笑道:“難道……要吃二位的喜糖了?”

煙波玉瞥了吳才一眼,眸子中閃爍着一種異樣的光輝,笑容也格外的明豔無雙。“是啊,我和阿才準備結婚了。你們就等着吃喜糖吧。”

吳才又驚又喜地看着她:“你……願意嫁給我?你是說真的嗎?”

“當然是說真的。吳才,這一輩子你都別想躲開我。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就算到了陰曹地府,我的魂也會跑回來纏着你。”

煙波玉的聲音甜膩動聽,一席話也說得軟語溫言,卻字字句句都帶着斬釘截鐵的決絕之意。吳才凝視着她的如花笑靥,激動得說不出一個字。兩個人的四道目光牢牢地交織在一起,仿佛沒有任何力量可以将其分開。

舒眉得知煙波玉的公寓出事的消息,是在江澈安頓好了煙波玉和吳才回到公館後。

接到了電話求援的消息,江澈第一時間就親自帶人火速趕去煙波玉的公寓。當然,他到的時候事情都已經解決了。九信安排吳才去了一位相熟的醫生那裏處理肩膀的槍傷,煙波玉也寸步不離地跟在他身邊。

從煙波玉口中得知了發生的一切,江澈也頗為動容:“之前只知道吳才喜歡你,沒想到他對你用情原來如此之深。玉姑娘,你決定和他一起共度餘生,這個選擇一定不會錯的。”

煙波玉一雙妙目蘊着盈盈清淚,臉上的神色是前所未有的清澈明淨安寧。“阿才是這個世界上對我最好的男人。下半輩子,我想和他一起好好過。”

江澈對舒眉複述整件事時,盡管事情已經是過去時,她還是聽得後怕不已:“還好還好,還好你想到了防範于未然,派了九信去保護玉姑娘。不然,今天她和吳才就都要死在吳仁義手裏了。”

頓了頓後,她又替煙波玉高興:“不過,這樣有驚無險一番後,玉姑娘發現了一個真心愛她的男人。倒也算是禍兮福所倚。以後,她在這世上就可以不再孤單,有個一心人與她白首不相離了。”

江澈欣然颔首:“是啊,想一想都忍不住替她高興。”

看到有情人終成眷屬,舒眉也罷,江澈也罷,都由衷地替人歡欣不已。尤其是江澈,因為煙波玉待他的一片深情,他無以為報,心底一直對她懷着絲絲歉意。如今絲蘿終于有喬木可托,他也就終于可以放心了。

煙波玉想和吳才一起好好過日子,如此俗世家常的想法,在南京城卻是一個很難實現的奢望。因為吳仁義咬牙切齒地下了令,一定要幹掉這兩個背叛他出賣他的“狗男女”。

那天吳仁義狼狽無比地逃離公寓後,在逃跑的過程中再次遭到俞虎的手榴彈襲擊。不但炸死了兩個保镖,還炸傷了他的一條腿。這令他更加氣急敗壞地想要報複煙波玉和吳才,因為他覺得他們倆是罪魁禍首。如果不是因為他倆的出賣與背叛,他就不會去公寓,也就不會被圍攻。

于是,吳仁義再次在江湖上懸賞,一萬塊法幣買“狗男女”的兩個人頭。對于這一懸賞格殺令,江澈無法阻攔江湖殺手客們的躍躍欲試,也不能請郭幫主出面。因為吳才與煙波玉和新安幫沒有絲毫關系。不比他當時即将加入新安幫出任堂主,有着一堂之主的身份,幫主才有理由出面維護。如果為了與幫會沒有關系的外人,而斷了江湖朋友們的財路,那樣人家是會不服的,只會平空為幫會樹敵。

這種情況下,煙波玉與吳才不适合再留在南京。江澈決定派人護送他們盡快離開,而且上海這種距離南京太近的城市也不再考慮讓他們落腳。因為在一萬塊錢的高額懸賞下,殺手們跑去上海殺兩個人是絕對樂意的。為了安全起見,他們必須走得越遠越好。

離開南京城後,煙波玉與吳才究竟要去哪裏落腳,江澈首先征求他們的意見。煙波玉的意思打算北上去北平,一南一北兩個截然不同的方向,可以躲開吳仁義遠遠的。

舒眉想也不想地就立刻否決了:“不行,北平絕對不行。”

明年的七七事變後,北平就将淪陷為日軍奸殺淫掠之地。作為未來人的舒眉,深知這個時候跑去北平絕非上策。只是個中原因她不便明說,只能另外找理由。好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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