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QingMeng

陳清夢的大腦在那一瞬間,是一片空白的。

空白之後,腦海裏也有煙花炸裂。

她竭力地把自己從花海裏抽身而出,難以置信地看着許星河:“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我很清醒。”許星河松開了捏着她下巴的手,往後一退,身體閑散地倚靠在牆邊,“而且即便是醉了,我也會對我說的話負責。”

陳清夢覺得荒唐至極:“你說你要追我?”

“是。”

“你喜歡我什麽啊?”

“我也這麽問過你。”許星河總能夠輕而易舉地把陳清夢帶回往事舊夢中。

記憶撲面而來,當初許星河也曾一遍又一遍地問過陳清夢到底喜歡自己什麽,陳清夢沒皮沒臉地回答,“喜歡你就是喜歡你咯,還要分那麽清楚喜歡你什麽嗎?如果知道是因為什麽喜歡你的,那可以按照喜歡你的點去喜歡別人啊,可是不行,我喜歡你,是因為你就是你。”

頻頻回憶往事的人,總是過的比旁人艱難些。

陳清夢也覺得如此。

她是真的好累,一邊是父母和現實,一邊又是舊愛與……

哪有什麽“與”呢?

又何談什麽舊愛呢?

從她因為許星河而腦海裏有過一刻和他忘記當下的念頭起,她就知道,許星河不是她的舊愛,她一直以來都沒有忘記許星河。

許星河是陳清夢一直以來的愛情。

陳清夢的喉嚨發緊,她張了張嘴,嗓音發啞:“你知道怎麽追人嗎你,就要追我?”

“有人教過我。”許星河勾了勾唇,“應該不難。”

陳清夢:“誰這麽無聊,教你這個?”

“那個人你也認識。”

“誰啊?”

他們兩個之間共同好友可不多啊。

許星河漫不經心地念出那個名字:“陳清夢。”

“啊,”陳清夢看他,“喊我幹嘛?”

“陳清夢。”他尾音略微加重,又喊了一遍。

陳清夢:“我在呢,你喊我幹嘛啊?”

許星河的臉上滑過一抹笑來。

“……”

陳清夢瞬間從他那抹笑裏讀懂了點什麽,她伸手指了指自己,“你說的那個教你追人的人,是我?”

許星河:“嗯。”

“你瞎說什麽亂七八糟的啊,我什麽時候教過你追人啊!”

他微垂下頭,眼眸只懶懶地掀開半道縫,聲音閑散,慢悠悠地說,“你以前追人的套路,我還記得。”

“……”

陳清夢無語了。

默了默,她說,“我追人可是失敗了,你确定你按照我追人的方式,能追到人?”

她以前追許星河的方式很簡單,就是死皮賴臉地纏着許星河,有什麽好的都拿到他的面前,每□□他噓寒問暖。她實在難以想象,許星河用這種方式追她。

那個畫面……

……太惡心了。

她沒法接受許直男的死皮賴臉與噓寒問暖。

陳清夢有氣無力地倒在了床上:“追吧追吧,反正按照我那樣子追,追的到我就活見鬼了。”

·

許星河的追求和普通男生的追求方式大相徑庭。

每天準時準點的一束花,下午會有一小塊無糖蛋糕,偶爾會送她幾張音樂會和時尚周的門票。陳清夢收到東西的時候,心裏沒有一絲的波瀾。這種追求方式她經歷了很多次了,一般都是浪蕩公子哥慣用的套路,花點錢,買點貴重的禮物,再差專人特意送到她的面前,面面俱到的令人無可挑剔。

可惜陳清夢早已不是懷揣幻夢的少女,會因為這些閃閃發光的金錢禮物而有任何的感觸波動。在她眼裏,真心才能換來真心。

就像她當初追許星河,從不借他人的手一般,如果許星河是真的要追她,那麽也應該做到如此。

這不是強制要求,這是基本。

他連基本都做不到,更何談其他別的。

但有天晚上陳清夢遲遲無法入眠,褪黑素吃了三顆,仍舊毫無作用,陳清夢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掏出手機在通訊錄那一欄滑滑找找。

沒有點亮燈盞的室內,手機屏幕發出的白光煌煌印在她的臉上。

指尖停留在X那一欄裏許久未動。

房間裏有沁鼻的玫瑰花香,許星河每天一束玫瑰,連續送了一個月。其實他相比起陳清夢其他的追求者也有所不同,那就是他送花,那就是毫不吝啬,連續一個月,每天都是九十九朵,即便陳清夢沒有任何回應,他依然送。

客廳擺不下他送的花了,于是陳清夢把花拿到卧室來了。

白天錢伯炀來她家找她,看到她家裏滿是包裹成束的鮮花,驚了:“改行搞鮮花批發了?”

陳清夢有氣無力道:“我有那閑工夫?”

“那怎麽回事兒啊?”錢伯炀挑開鮮花包裝,看下面的包裝絲帶,Lymtics的logo用金絲線印在黑色絲帶上,“喲,這花可不便宜,哪位追求者送的啊?”

“多不便宜?”陳清夢的注意點顯然跑偏。

錢伯炀說:“一束得兩千吧。”

陳清夢驚訝:“什麽?兩千?這麽貴?”

錢伯炀樂了,“這是南城最好的花藝店啊,而且兩千對你而言也不算太多。”他目光逡巡了一圈,“你這兒得有五六萬了吧,說說吧,哪家的闊少?”

陳清夢哼哼唧唧地,“還能是哪家的闊少。”

“這我哪兒知道?”錢伯炀想起前陣子她給自己打的電話,聊起了一個人,腦海裏浮現那個人的名字出來,他語氣誇張道,“不會吧……許星河?”

“就是他。”陳清夢躺在客廳地毯上。

錢伯炀擡腳踢了踢陳清夢,“不是,前陣子你不都答應我了,和他不會有牽扯了嗎?”

陳清夢:“我現在也沒想和他有牽扯啊。”

“這叫沒牽扯?”錢伯炀指着滿客廳的花,“不是,咱倆這麽多年的交情了,你還瞞着我幹什麽?你老實交代吧,你和許星河怎麽又搞在一起了?”

“……”

“……”

陳清夢黑着臉,“請注意你的措辭,什麽叫’又’、’搞’在一起了?這個’又’和這個’搞’是幾個意思?”

錢伯炀腆着臉笑笑,“那行,換個說法。”

他順從地換了個說法,“你和許星河多年未見,久別重逢之後,又糾纏在一起了?”

“……”

陳清夢一把拿過沙發上的抱枕甩他一臉,她怒吼:“你才和他糾纏在一起!”

錢伯炀笑着躲過抱枕,又嘻嘻笑笑了一會兒,錢伯炀躺到了陳清夢身邊,突然之間,兩個人沉默地發呆。

許久之後,錢伯炀說:“沉沉,你是怎麽想的?”

“我和他不合适。”陳清夢說。

錢伯炀:“我沒問你這個,我問的是,你還喜歡許星河嗎?”

陳清夢默不作聲。

有的時候真的沒必要追求一個答案,沒有答案或許就是最好的答案了。

錢伯炀很有眼力見的把話題往別的地方帶了,他神色如常地和陳清夢聊着其他,等到離開的時候,他又提到這檔子事來。

“沉沉,你這些年是怎麽過來的我看的一清二楚,作為你最好的朋友,我覺得我有必要提醒你一句話,父母只能陪你一陣子,愛人卻是要陪你一輩子的,你總想當個孝女,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你自己的想法呢?人這一生就只有一次,有的人錯過了真的就是錯過了,你後悔也沒用了,要真的喜歡,就在一起試試吧。”

陳清夢聽的鼻尖一酸。

這些年陪在她身邊的人不多,錢伯炀是對她最好的那一個,他也是親眼見證了當初陳清夢追求許星河的過程的。他知道她家裏給她的壓力,也知道她再也不是那個嚣張跋扈、目中無人的陳清夢,會在乎家裏人的想法和感受,他也一直在提醒着她做個好女兒。

可在這個時候,他卻和她說——要真的喜歡,就在一起試試吧。

人這一生就這一次,愛一個你覺得對的人吧。

她倒在床上,腦海裏滿是錢伯炀臨走前說的這一大段話,最後指尖一滑,給讓她沒能睡上安穩覺的錢伯炀打了電話。

然而錢伯炀沒接。

已經是淩晨兩點了,估計是睡了。

陳清夢覺得自己要是真把他吵醒,就太不道德了。

她扔下手機,起床去廚房倒了杯水。

夜色如水,她端着水杯走到陽臺處。

她住的樓層并不高,六樓,低頭就能看到樓下馬路邊停的車。

這個時間點,樓下馬路邊竟然停了輛灰色的瑪莎拉蒂,車燈亮着,照出兩簇光圈。

很湊巧,瑪莎拉蒂的車門在這一瞬間打開。

下來的人不是別人,是許星河。

陳清夢真是恨死了自己1.5的好視力,隔着十來米的高度,在夜色濃厚的萬籁俱寂中,一眼就看清了那人長什麽樣子。

沒一會兒,房間裏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陳清夢轉身回房,手機在床上震動着,她撿起手機,看了眼來電人,是在樓下的許星河。

她猶豫了幾秒,到底還是接了起來。

電話接通的時候,誰也沒開口說話。

聽筒那邊有蟬鳴聲響起,呼吸聲沉沉,幾秒之後,許星河開口:“這麽晚還不睡?”

“起來上廁所。”陳清夢胡亂找了個借口。

許星河低低的“嗯”了聲,便沒再說話了。

陳清夢喝了口水,說:“你怎麽在這裏?”

夜晚似乎令她和善許多,在無人開口的時候,她也成為了主動找話題的那個人,而不是主動挂斷電話的那一個。

許星河說:“睡不着,無聊過來看看你。”

陳清夢啞口無言,但總覺得他這話有些不對,她腦海裏閃過點什麽,問他:“你是不是……每天都過來?”

等待許星河回答的間隙裏,她臉上沒心沒肺的笑一點點地收斂。

在這一刻,她恍然意識到,許星河和別人是不一樣的。

別人追她,三分的付出能誇大成七八分,但許星河連續在她家樓下待了一個月,卻從不告訴她。

他是那種,連真心都只會在夜晚流露的人。

不遠處的月亮都藏于雲翳之下,許星河那句遲來的“是”在陳清夢的心裏點了一盞燈。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的tag

#南城闊少追愛送花#

#許星河跟蹤狂#

#我家樓下的那個癡漢有點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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