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小麥(捉蟲)

? 這頭顧七七思索着，挽着胳膊手動收割的公公朝她吆喝，看上去春風得意：“妞兒，快來瞅瞅咱家收的麥子，金黃色的可好看嘞！”粗犷的聲線在田野裏傳送，仿佛天地間都充溢着幸福。

顧七七笑了笑，走了過去，她公公手捧着麥子像捧着自己孩子般的笑容，說：“看看看看，只要留下一些咱們吃的，剩下的拿去賣，過冬啊過年，咱們都不用像往年那樣摳得緊巴巴的嘞。”其實，大柱的意思是，從前家裏他，大康和顧七七吃的都是徐氏婆娘摳剩下的，有了這樣好的收成任徐氏再怎麽摳，也不會過的比以前還不如。

顧七七看着那長滿老繭手裏的麥子，緊皺眉頭，這種殼裏幹癟癟的麥子也算好？接着随意瞟了眼田地裏其它的小麥，大都是這種狀況，幹癟癟的不長肉，一根上面大概只有三成是殼裏長東西的。

王大康見她一臉不高興的相，問道：“咋了，收成還不好嘛？”

旁邊一幫着務農的也跟着摻和：“這還叫不好啊，你去瞧瞧你大伯家的那塊田，老天爺嘞，那收成跟沒收一個樣，還累個半死！”

顧七七笑道：“不是，我沒說收成不好，只是每顆小麥結的子不好，大部分都是空的，再要麽就是癟的，這樣的麥子就算收再多，也只是浪費勞動力。”

那務農的“哎呦”一聲，讪笑道：“大柱啊，你這兒媳婦話說的有點大哈，整的好像咱們不懂似的。”

王大柱覺得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對顧七七使了記眼神，讓她別再說下去。

顧七七有點不懂了，自己說的都是事實啊，有什麽好笑的？難不成這詭異的年代還封了人的話語權不成，顧七七覺得自己應該辯解一下：“我哪裏說話大了，顆粒不爆滿這是事實啊，浪費勞動力這也是事實啊，我不覺得我哪裏說錯了。”

那人遠遠的大笑，像是自己看到了傻子一樣，說：“孩子啊，你還小能曉得這麽多是不錯，可是挖，咱們這些日日下地勞作的農民工難道就不曉得？咱們每天吊在嘴裏念叨不下百遍這事兒，但是咱們不懂啊，咱們又不是知識分子，怎地改變現狀啊！咱們要做的就是踏踏實實搞好自己家的田，這比啥都有用。”說着，馬上付出行動，彎下腰收麥子去了。

王大柱沒多想，也下地割麥子去了。

老實幹活不妄想別的？這就是這時代農人的想法麽？顧七七攤手，表示極度不理解，她前生可是名牌大學醫系高材生，極力主張力争上游，坐以待斃還不如讓她跳黃浦江來得暢快，所以她很喜歡挑戰難以想象的事兒，比如上大學那會兒，她就把一渣男打完□□的小內內挂在最顯眼的景觀樹上，自己翹着個二郎腿看着，覺得風景不錯。

顧七七挑了挑眉，順手撿了根落地上的麥穗，在手裏晃着，一路蕩到二壯家門口。

“你都是咋幹活的！你瞧瞧人大柱，幹起活來那叫一麻溜，今年他地裏可是大豐收哇！再看看咱家那塊地像什麽樣，崽都沒生出一個！”

平屋裏傳出婦女尖銳罵罵咧咧的聲線，顧七七手裏麥穗一頓，吓得不清——搞什麽鬼？

“婆娘诶——近些個日子，我不都在管你兒子進縣城念書的事兒麽，那地兒早就沒人管了，你又摳，不讓我去請人做活，當然沒收成了！”說話者口氣誠懇，倒像個忠厚的漢子。

顧七七嘴裏叼着麥穗，耳幾乎貼在牆上，她并不喜歡八卦別人家裏的事兒，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夫妻吵架什麽的常見得要命，就那六樓砸她一腳盆的大媽，跟自己老公幹起架來，她從一樓就能聽個清楚明白。

所以啊，她對于別人的家事早就皮了，但是，顧七七發現這世界跟她想的不太一樣，人長得倒是個人樣，穿衣打扮屋脊結構都和她那個時代差不多，只是比較像五六十年代的舊社會，想來是個架空的世界，對于這世界，顧七七的記憶只停留在她那個新社會，這奇葩世界的設定她連根毛都布吉島。

再不多聽點八卦那才要死咧——八卦有利于加深她對世界的認識？

“你幹什麽呢？”

一只強而有力的大掌拍她肩頭上，年輕厚實聲線的落地，随後便是男人尖叫乍起，屋內倆吵得熱乎的夫妻聞聲跑出屋，一見驚了，同時說：“妞兒你幹嘛呢！趕緊放手！”

顧七七愣了下，望着自己條件反射下反手壓住的人——媽呀，二壯。趕緊松了手。

顧七七撓撓頭，說：“對對對，對不起啊，那啥，條件反射，只要有人在我身後玩襲擊，”她狂抖手，“我我，我就忍不住……”

“嘶…哈…”名叫二壯的男子面色扭曲地轉着胳膊，說話的音有點顫：“哎呀，我說，你一小胳膊小腿的哪來這麽大力氣，我這兒剛從城裏回來，就被你擒拿手擺了道死的。”

“呃……”

顧七七該怎麽說？

“唉！算了算了……”

“怎麽能算了！我兒子那可是要進城念書的，突然被人弄傷了，算咋回事！要是脫臼了咋辦，這手，可是要拿筆的！你賠的起麽！至少一千塊……”跑出來的倆，其中一個是二壯的娘，趙氏。趙氏見自家兒子要原諒妞兒，趕緊插嘴。

顧七七無語了。

“媽，夠了……”二壯也有些像洩了氣似的無奈。

“夠什麽夠！”

“婆娘，你起什麽哄……”二壯的爹，王二柱說。

“唉，我說老頭子啊，你怎麽胳膊肘盡往外拐！”

顧七七嘴角抽出一個特別意味深長的頻率——她就不該八卦的，舞草。

王二柱拍了下自己兒子的肩頭，好像在說“你娘交給你了，好好管着，別讓她發瘋”，然後轉身進屋。

二壯眯了眯眼睛，看着正在罵罵咧咧的娘，嘆出個感嘆號，說：“媽，我們老師說了人要懂得胸襟寬闊，否則一直關在自己那狹小的世界裏，一輩子都發不了財。”

正在破罵的趙氏先是頓了頓，接着說：“你們先生真是這樣說的？”

二柱非常認真點點頭。

趙氏幹咳兩聲，說：“那好，你們玩兒去吧，之前的當我沒說。”說完，自個兒也進了屋，跟自家老頭吵了起來，似乎還是為了剛才那事。

顧七七：“……”

顧七七指了指房子，眼睛卻停在二柱身上，愣道：“……你，不去阻止？”

“習慣了。”二壯雲淡風輕地挑了挑黑濃的粗眉。

顧七七繼續嘴抽，她到了什麽奇葩的家族裏？

“欸對了，你來我家什麽事兒？”二壯剛想進去喝口水，忽然想起什麽問道。